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阙影十二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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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章

书籍名:《阙影十二剑》    作者:火鹤鸟


哎,不过,”他抬起头看着那摄人心魄的眼,“我很喜欢。”

邪昭痴痴地望着他,没有言语。

“咱们从前总打架,一直是平手。”白玉堂贴上他的耳朵:“但是,我其实早就知道,你比我强些。因为……”顿了顿,声音微涩,“我下手总是比你重。”

邪昭将他拥住,久久不愿放手。白玉堂将眼一闭,叹了口气,语气忽转坚定:“此番生死难定。然则无论如何,白玉堂都陪着你。答应我,猫儿,答应我一定要回去。”

邪昭胸口震了一下,跟着念道:“嗯,我一定要回去。”

二人松开手臂,对望一眼,双双跃起,进了城,直奔王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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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珏正与孙子说话,忽听哗啦一声,暗室屏风碎裂,两个人影闪现面前。

和去年在徐州梦芳园一样,赵幼龙一见这二人,便不禁瑟缩:“他……他们……赫连法师,赫连法师!”

邪昭用巨阙指着赵幼龙:“你!哼,我记得你——”说着,宝剑已经朝他身上招呼过去。赵珏却并不慌乱,先骂了孙子一声“没出息”,从武器架上抄了一把钢刀,来战二人。

当初昭白二人一同袭击“幽冥天子”,双双被击出,可见赵珏的武艺远在二人之上。然而他怎能想到这两个人偶遇无剑,剑术大增?这会儿邪昭还没就位,仅白玉堂一人来接赵珏的招数,也已经游刃有余。看来老奸王单凭这破砍刀是不行的了。他纵跃几下,拎起一把太师椅,先“呼”地一下朝白玉堂掷过去,趁他躲避间,已开了宝剑剑匣,抽出一柄“鱼肠”剑。这回才足以和画影对敌。白玉堂看见宝剑精气,也不敢怠慢,唤道:“猫儿!”

邪昭已经制住了赵幼龙,脸上忽明忽暗。玉堂说了,不可再伤人。不可再伤人……然而人与人不同,否则要剑何用?剑,只有在饮血之后,才能有力量,才能感觉到快意……只觉头脑中声音驳杂,一边想着,一边用剑在赵幼龙脸上晃,这下可把这公子吓得魂不附体——他是死过一次的人,知道下地狱是什么滋味。

“猫儿!”

玉堂的声音!纷乱中仿佛忽然找到头绪,脑中各种声音,霎时让位于这一声呼唤。邪昭将手一紧,噗噗噗几下,挑了赵幼龙手脚筋脉,回身相助白玉堂。

白玉堂瞥见他神情中透出些清明,欣喜不已,一边应付奸王,一边叫道:“猫儿!世间有善恶,你手中宝剑便是惩恶扬善的。剑要饮血,也只饮恶人的血!我们擒杀这祖孙俩,是为了更多的人不必流血。赵珏老贼十恶不赦,猫儿,用你的巨阙助我!”

邪昭听着这呼唤,像是黑夜中乍明了一线光。原来他自己就是温暖的,不需要玉堂来温暖他。他的人,他的剑,完全可以温暖别人!剑要饮血,也要让自己的血先热起来!定了定神,飞身攻上。

双剑配合,老奸王怎堪对敌?当初幽冥天子在轿中将他们分别击回,已是八年前。看来长江后浪推前浪,年轻人果真不可估量,接了两招,便觉厉害,那“天海同蓝”一剑,更是如风卷残云,弄得他眼花缭乱,虽然鱼肠在手,却像是被巨阙画影网住了,分不清前后左右,南北西东,只觉周遭剑气纵横,剑网几乎要翻滚起来。这下子方寸已乱,焦急之中连忙变招,抖出剑去,是他自创的一招“龙飞天外”。

看官还记得徐州梦芳园鸾月姑娘的唱词么?“龙飞天外玉呈祥,明月何时入雕梁,三千里路且鹏翔。心荡漾,秋水望穿未迷茫。万顷洪波涤浊浪,九夏芙蓉换霓裳,亦醉亦醒亦轻狂。梦襄阳,香露满楼客满堂。”这首唱词便是襄阳王亲作,其中含着他的政治野心,也含着他自创的一套“洪波剑法”,有“龙飞天外”、“月上雕梁”、“鹏程万里”、“秋水望穿”、“万顷洪波”、“九夏芙蓉”、“霓裳羽衣”、“亦醉亦醒”、“香露迎客”、“襄阳霸业”共十招,现下正是危急时刻,老奸王本想一式一式使出,化解阙影剑,却不料刚使出半招“龙飞天外”,便被“密室白骨”克住,后招难以施展;再使“月上雕梁”,同样输与“黑林幽幽”,没一招能耍全的。看来“襄阳霸业”是彻底无望了。

眼见不敌,只能卖个破绽,欺身一旁,拉过赵幼龙,制动机关。这间暗室处于王府正中心,机关一动,八方墙壁露出十余个豁口,同时转动起来,自有飞蝗暗器射出,除了赵珏制动机关的那处,其余处处都是靶心。二人正应对间,他已抱起赵幼龙逃出。

这时王府亲兵也已出动,将这里团团围住。昭白二人并不商量,同时使出轻功,便如当初跃上白骨潭一样,纵身直上,击开暗箭,直指楼顶。呼啦一声,楼顶被掀了个大洞。他们站在房瓦上,白玉堂脑中灵光一闪,朝下面喊道:

“都别动!赵珏中了白爷爷的毒,想要他活命的,放下你们手中刀剑!”

这些亲兵并不见王爷出来——实际王爷也不可能出来,指不定正在哪间密室里给他那没出息的孙子上药疗伤呢——真以为赵珏着了白玉堂的道儿,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铛铛铛地将兵刃全都掷在地下。

此时王府外又是一阵骚动。原来江宁婆婆将捆龙索交给儿子之后,不放心,会同四鼠、欧阳韵怡、公孙策,带着开封府右巡院人马,前来接应。紫衣向师姑禀明实情,也跟着来了。欧阳施法迷昏城中护卫,众人得以顺利攻至王府。

夜色中,紫衫轻灵一动,站到高处,叫道:“赫连鹏!你当初诱骗我随你修道,使我成为不老不死之身,百般凌辱于我。纵然修得法术,你以为我会感激你?哼!你夺去了我的自由,令我终日为你而活,我对你只有彻骨的恨,恨,恨!今天我身上没有护体紫珠了,你要抓我回去,这便出来吧!你出来,出来!”

一声雷鸣般的狂笑,众人眼前多了一人,正是赫连鹏。

“紫衣,都这么多年了,你还是老样子。”他哈哈笑着,也站到高处,指着昭白二人,向紫衣道,“你不信道,却来信侠么?你不信我法术的力量,偏偏信任他们手中宝剑?嘿嘿,什么术、道、侠、剑,到头来都是虚无!你以为就凭这两人,能战胜我的咒?哈,没有你的天灵蛇,他展昭也不至于此啊。紫衣,我这就让你看看,最强的还是我!”他说完这句,伸出右手,就要念动咒语。

昭白二人早有准备,弹指间手上已多了一物,两人分向左右拉开,一手执剑,一手执捆龙索,来战赫连鹏。


赫连鹏看见地灵蛇,心中一惊,咒语便没念全。现在两把剑一根索,更是把他弄得手忙脚乱。这捆龙索能自由伸缩,两个人又早已习惯带着它打斗,所以一索在手,威力只增不减。何况地灵蛇是赫连鹏克星,他法术失灵,只能靠武艺硬拼,不多久便支持不住,在阙影剑缝隙之中残喘,比赵珏更为狼狈。

这法王忒也狡猾,看见邪昭额头紫红色印记虽然淡了,却并未消失,知道他还没复原,计上心来。一边闪躲宝剑,一边叫道:“看,开封众鬼魂来啦!”

白玉堂不知他阴谋,手上不停,答道:“哪有什么鬼魂!”邪昭却颤了一下。

“红衣,我的红衣杀手!你杀了开封多少人,剑上沾了多少鲜血?他们不会宽恕你的——不会宽恕你的!你注定是个嗜血者,红衣嗜血者!你如果杀了我,就得回去,永远被禁锢,永远不得自由,失去你的至爱,你的灵魂!你现在是他们手上的工具,工具!懂吗?这种被人操控的日子,你还没过够吗……”

白玉堂大怒:“想操控他的是你!猫儿,你别听他的……”

然而邪昭已经脱轨了。他手上渐慢,微微侧头,法王的话无疑打动了他。

“他们把你当做家养的猫,他们把你当做一柄利剑,只为他们效劳。哼,你是你自己的,你的剑也是你自己的。你想杀谁,谁也拦不住!看到下面那么多人了吧?去吧,杀吧,喂你的剑,让它喝个够!”

邪昭大喝一声,撇了捆龙索,挺剑疾风扫下。白玉堂气炸了肺,顾不得拉他,先把捆龙索一套,勒住赫连鹏,啪啪啪一通耳光连着打过,仍不解恨,将索一紧,一剑穿胸。赫连鹏长笑声中,倒在画影剑下,化成一道紫烟,围着紫衣绕了两圈,散了。

欧阳韵怡遥遥望见,只叫了一声“师兄”,眼含遗憾,唏嘘不已。

法王战败,邪昭却成了新的祸害。他杀得起劲,宝剑到处,血肉横飞。一向矜持的巨阙这次彻底地尝到了肆虐的快感,它永远忠实于主人,尽管他已不是南侠,但它仍是他的剑。这个嗜血魔头在王府中狂劈一阵之后,兀自不满足,已经跃上墙头,杀到府外。街巷中顿时一片混乱,传来凄惨的哭叫。那把剑认血不认人,不论老幼妇孺,它总要尝个鲜,饮个遍。

黑云密布,满城阴霾。

白玉堂绝望了。

猫儿,这辈子我们不能在一起了。你曾说过,你的心,你的命,永远永远都是我的,那便拿来吧!

雪色衣衫在风中展开,一剑一索紧跟而上。画影知道,这是主人今生最后一剑了。它凝聚了全部的寒气,准备和巨阙同归于尽。

解剑

  欧阳韵怡说到这里,停了下来,望向远方,不再言语。

素玉当然不甘心,摇着她的手:“师父,后来呢,后来呢?”

“后来……后来紫衣报仇心愿得偿,杀了赵珏,手刃赵幼龙,产下一个女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