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法海与许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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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书籍名:《法海与许仙》    作者:黄楚骏


许仙本看着诧异,却见法海笑着说,这就是它的佛性。又指着自己的胸口说,“它的佛性在这里。”

许仙不懂,只说,“你少跟我玩那些禅机,我只问你,如果你命都没了,那佛性在哪里?”

法海指着许仙的胸口说,在这里。

许仙仍说,那要是我不小心也被它咬死,那佛性又在哪?

那就在它那里。法海一指蛇逃去的方向。

许仙不奈烦了,“根本就是胡扯,胡搅蛮缠。”

法海只说,“有心处便有佛性。佛心在你心中,你心中有佛性时,万物皆是佛陀弥勒。心中若无佛时,圣人也是魔头。”

许仙听得如此说,便不再作声,但仍不服气。突然想起自己作的画,便拿来与他看。

法海看看画,又看了那打油诗,不仅不恼,反笑了。

许仙故意严肃起来,“你只是嘴上说得好,不守戒律,强词夺理,又犯了色戒,下世就罚你变成牛。”

法海却提起笔,醮了墨,在画上题了一偈:

原是臭皮囊,不比牛身强。

牛马不作孽,自在上天堂。

许仙一看,把画团成一团,背过脸去,“我不跟你说了,说不过你,你坏的都能说成好的。”

“何来好与坏,好与坏不过是你的心在分别。有分别之心,就会有好坏,有善恶。”

许仙一回头,脸正碰着法海的鼻子,望见法海那双明亮清澈的眼睛,心上顿时有种异样的感觉,“那——”

“那什么?”法海问。

许仙不知怎么说。一丝凉风从山谷里吹来,许仙迎着风的方向望去,两只牛犊肩并肩在草地上吃草,驱赶牛蝇的尾巴左右拍打,不时打在对方的身上。

[第二章]第三节

  [回目名:]长厮磨终蹈孽情海,辨因果怎拆合和仙

这日,许仙正在画牛,却见一只公牛骑上了一只母牛的背,要干那事。许仙看得性起,想起正在山涧里洗浴的法海,不禁放了笔墨,往山涧奔去。

二人原来经常在山涧中洗澡,法海见他脱了衣服下来,也没在意。却被许仙从后面抱住,那根家什硬梆梆地顶在后面。

法海正诧异间,许仙却道,“哥哥,救救小弟则个,我受不了了。”还未待法海明白过来,许仙手死死地抱住法海,将那物狠顶了进来。法海从未行过房事,更未做过这样的事。只觉一阵巨痛,几乎叫出声来。

“你这是干什么?”法海挣扎,却被许仙死死搂住。

许仙只求道,“好哥哥,我受不了了,就这一回,就这一回。”

法海唱着佛号,用力扳开他的手,脱开身来,往岸上走。许仙忙追过来。

“好哥哥,不要生气。”许仙说,“我不知道怎么了,只是喜欢你,你比那春宫图上的都好看。”

法海已上了岸,草草披上僧衣,闭目坐禅收心,刚才一惊一痛着实受惊不小,只把那心经在心中默念。

许仙却不穿衣,坐在旁边,“哥哥,我是真心地喜欢你的,不是想那个——”

法海心稍稍平静下来,“诸法皆是空相,纵然是沉鱼落雁之貌也不过是镜花水月,转眼即逝。”

“好哥哥,我是喜欢你,不管你是美是丑。”许仙道,“我只愿天天陪着你修道,就是像韦陀一样和观音做个对面夫妻也愿意。”

“阿弥陀佛,不要说了,这怎么可以比。罪过罪过,南无观世音菩萨。”

“怎么不可以比,观音菩萨是男的,韦陀也是男的。”许仙道,“更何况你常说,男女本无差别,俱是一样的。男女之别不过是因色相所迷而形成的分别之心。”

法海已没了主意,许仙也觉察到了,撩开他的僧衣,……(此处删去一段,约150字。)两人依着春宫图上的做法,极尽夫妻之道,只做得两人恨不能粘作一块,融为一体。

完事后两人洗浴罢,便在大石上晒日头,法海想穿上衣服,却被许仙拦住,“还怕谁看了去不成?”

法海便把僧衣盖在身上,“举头三尺有神明,怕神明看见。”

“难道你和尚还怕神明?”许仙道,“神明若要看你,你裹上棉被也能看见你。”许仙边说边拂摸着法海的身体,好似今生初见一般,又好似看护着一件至宝。

“和尚不怕神明,只怕因果。”

许仙停下来,问,“有何果?”

“无果。”

许仙继续拂摸着这他曾经多少次在梦中觊觎的身体。“即无果,那还怕什么因果?”

“小民畏果,菩萨畏因。”见许仙没有答话,知道他不懂,法海便又说,“平常人不做某事是因害怕那件事的后果严重,他们行事,只从后果出发,只要后果不严重就去做;而有修行的不做某事并不是害怕它的后果,而是知道这种事不是善事,不能为,既便是没有严重的后果,他们也不会做的。”

许仙抬起头来看着法海,“你是说我们这样做不是善因?”

法海摇摇头,“不知道。”

“不是说善恶皆在人心吗?”许仙问。

“是的,所以说不知道。”

山涧里静静的,只有泉水在叮咚地流淌,似乎在轻轻地诉说,似乎在轻轻地吟唱。

[第二章]第四节

  [回目名:]迷法海长游祗园舍,智无德短喝断妄念

自此,许仙竟与法海对坐参起禅来。隔三差五,两人便于背人处做那事。


法海不知此事可好,只道是拿得起,放得下,却不想并非那么容易,想是修行不够,或是定力不足,根本做不到拿得起,放得下。几日来,终日苦参不透,便往寺中去寻方丈。

两人对坐下来。

法海道,“昨日弟子禅定时,到了祗园精舍。弟子在菩提树下见到一少年王子,愁眉不展。问他,他道是为情所困。他爱上了一名女子,却不知道那女子是否爱他。他不知道那女子是爱他的地位?钱财?还是身体?于是苦恼不堪。他向弟子求教,弟子也不知道如何回答。”

无德略思索一会,“很多人都问过类似的问题。这是分不清自我和外我。自我是心,外我是附加在自我之上的东西——地位、金钱甚至肉体。外我是会变化的,地位会变,金钱会增减,身体也会丰盈和衰朽,唯有心是不变的,如舍利子,不增不减,不生不灭。”

法海认真地听着,“那少年也知道这个道理,他说如果那女子爱的是他本人,而非地位钱财和身体,他就准备娶她。可他不知道该如何知道女子心中的想法。”

无德默想了好一会,“从宝座上下来,换上平民的衣服,可以测她是否在乎地位。穿上乞丐的服装,可以测她是否在乎金钱。”无德顿了顿,“穿戴女人的服饰,可以测她是否在乎他的身体。如果她都能接受,那她爱的就是他本人了。”

法海念了声佛号,“如果王子真的变成了女人,而不是穿戴上女人的服饰,那女子还真的会爱他吗?”

无德轻轻地笑了,“这个问题要问她和你,而不是问我。”

“问她和我?”法海不解地重复着。

无德大喝一声,“是她爱王子还是我爱王子,不问她问谁?什么是男,什么是女,是你起了分别之心在先,不问你问谁?”

法海点头称是。

坐许久,法海又说,“在祗园精舍弟子还看到一个忏悔的人。他形容憔悴,苦不堪言。弟子问他,他说有一朋友被人欺骗,觉得生无所恋,于是找来了锋利的匕首藏在枕头下,想在夜深人静时割脉自尽。他知道了这事,但又不便明劝,于是就偷偷拿走了匕首。朋友半夜里找不到匕首,没有死成,却仔细想了半夜,便不再轻生了。”

无德附和道,“善哉善哉!”

“虽然是件好事,可那人却为自己的偷窃行为而深感不安。”

无德唱了声佛号。

“弟子劝他说,偷窃虽不是好事,但救了人的性命,这就是无上功德。他却说,难道我要用牺牲品行来换取功德吗?这样的功德佛祖能赞同吗?”

无德默不做声,法海又说,“那人又说,现在有人想要加害于你,我先一刀了结了他,这岂不是用杀人来换取救人的功德——”

无德又是一声大喝,如雷震于当前,惊得法海几乎跌下坐来。“我这是什么功德?”

“弟子不知。”

“我一声喝,断了你的邪念妄想,这是什么功德?”

“弟子愿闻其详。”法海说。

无德指了指中堂香案上的香炉,“你看那香炉有功德吗?”

“为敬佛之人承香,有功德。”

“有多少功德?”

法海不知怎么回答,无德道,“若装功德,不过能装一香炉大小而已。若不装功德,他的功德又岂是一寺一院能装下的。”

法海听得,拜伏在蒲团之上。

无德又说,“执着于善与执着于恶都是迷途。明知是恶行,偏去做,不行;知道是善行,做过后,却想着有什么前因后果,不能从中解脱出来,也是不行的。世上会说拿得起,放得下的人很多,真正能做到的,天下之大,几人欤?”

法海再拜道,“谨受教诲。”

无德意味深长地说,“祗园精舍应该去,但不能经常去。你还是多去去伙房柴房吧。那里或许更有益于修行。”

[第三章]第一节

  [回目名:]老禅师曲言逐辩客,放牛娃不舍动情僧

法海每日里便不再去石上参修了,只在伙房柴房做杂役。许仙便跟着他忙前忙后,只少了亲热的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