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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花木兰传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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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牺 牲

书籍名:《新花木兰传奇》    作者:苏长夜


        转眼雪花飘零,又是一年冬。

        “好冷啊,这么冷的天,真想躺在热被窝里。”大壮呵着双手,缩肩跺脚,一幅畏寒的样子。

        “就是啊,这么大冷的天,还要操练,真是受不了。”胡清文裹了裹身上的衣裳。

        “这儿的冬天可真冷啊。咱们家乡可强多了。”生于南方的赵华叹道。

        “在嘀咕什么?还不去列队!”身转来轻斥声,回头一看,木兰一身戎装,神清气爽地站在风中。

        “是,花副将!”一溜烟地,全跑没影了。

        摇摇头,她举步向操练场走去。

        “花将军!”清脆的女声在身后响起。

        她的心一下子沉到谷底,垮着一张脸转过身来。“赵姑娘,这不是你该来的地方。”

        “我来送汤给你喝。”赵婉儿丝毫不以为意,举了举手中的食盒,“军中的食物都很简单,而你又是重伤初愈,要好好调养才行。我要厨子炖了汤,专程给你送来。”

        “不用了,我已康复了,不用再喝这些汤汤水水的了。”近段时间来,赵婉儿就不停地给她送汤送药送补品,弄得她头都大了,引来营中将士嘻笑也罢了,可这赵小姐这一头热地栽进来,让她进退两难。

        “那怎么行,你才刚好,一定要好好调养。”她不由分说地将手中的食盒塞给她,“我不方便多留,改天再来看你。”

        看看远去的背影,再看看手中的食盒,她摇了摇头,拎着食盒进了一间营帐。

        营帐内躺着三名伤兵,是上次战役中伤得最重的。他们可没她那么好运,有云风扬的灵丹妙药,直到现在还未痊愈。

        “来,将这汤喝了,补补身子,早点康复。”她将汤递了过去。

        “花副将,我们好多了,不用再喝了,倒是你,将汤全给了我们,这……”

        “好了,别多说了,养好身子好上战场。”她挥挥手,走了出去,“乘热喝,凉了就不好喝了。”

        “花副将人真好,有这样的将领是我们的福气。”

        “是啊!”

        寒风下,队伍整整齐齐地站立着。

        “今天的训练很好。”木兰站在烈风中,面对着手下弟兄。“据探子来报,匈奴军在三天后会洗劫边境的村庄,我们将给他们以迎头痛击,一救村中无辜村民,二显我大唐威风,你们可有信心?”

        “有!”应声中气十足,信心百信。

        “好,其它回帐,参谋团留下。”

        众人整齐有序地散开,胡清文等与她一起进了她的营帐。

        “大家说说看,这一仗怎么打?”她展开地图,众人围了上来。

        “这个村子叫易家村,地势平坦,除一面有山外,别无蔽隔,易攻难守。”胡清文仔细研究了地图,说道。

        “这山有一道峡谷,匈奴军只有过了峡谷才可进村,看来我们只有利用这一峡谷了。”孙德建议道。

        “利用这一峡谷,只可阻敌,却无法大幅杀敌。”她摇了摇头。

        “是啊,峡谷受阻,敌军一退了之,并无过多伤亡,显不出我大唐威风。”陈子生接口道。

        “显不显威风倒在其次,只是不杀伤敌军,我军一退他再次来袭,也令人难防,”她深思道:“需得想个法子灭了他们再犯的念头。”

        “说得是啊,可得好好想想。”

        “有了!”灵机一动,她一拍手掌,叫道。

        “什么法子?”大伙围上了去。

        “我们……”众人商议着。

        商议完后,众人出帐,各自布置去了。

        看了几页兵书,再细细想了想三日后的战役,天色暗了下来。

        吃过士兵送来的晚饭,她命准备一大桶热水,准备洗浴。

        天寒地冻的,能泡上一会儿热水澡,还真是一大享受,只可惜要冒上一点风险。

        吩咐士兵守好帐篷,她吹熄了灯,再脱衣入水。黑暗中,就算有人误闯,她也有一点可以掩饰的时间。

        少了云风扬,还真是不方便。她嘀咕着。

        浑身泡在热水中,温热的感觉渗过肌肤,直浸到骨子里去,混身的酸楚在热水的浸泡下无影无踪,舒适的感觉令她长吁一口气。

        她揉搓着皮肤,并按摩着关节处,尽情地享受着这冬日难得的暖意。

        只可惜,寒冷的天气令水温逐渐下降,水不再滚热,空气中的冷气开始入侵。

        “好冷。”她哆嗦了下,不舍地站起身,擦拭身子,“真可惜,不能加热水。”

        “李副将。”当她弯下腰擦脚踝的时候,耳际传来门外士兵的说话声,“花副将正在沐浴,她不希望有人打扰。”

        “我知道,正给她拎了桶热水来,天这么冷,她的水该凉了。”李轩笑着举了举手中热气腾腾的水桶,伸手掀开门帘,跨了进去。

        她大惊失色,一下跃起,抓起衣服快速地套了上去,连布条也没时间缠住胸口,只有籍厚重的棉衣遮掩了。

        “怎么这么黑呀。”李轩在突如其来的黑暗中摸索,“木兰,你在哪儿?哎哟!”他碰到木桶了。

        “你来干什么?”她冷着脸,语气严厉,十分不满。

        “我来给你送热水。”他摸索着站定,笑道。

        “我洗完了。”她点亮灯。

        “是吗?”他依旧笑容满面,“你洗澡都不点灯的。”

        “关你什么事?”她有些气恼。

        “你怎么了?我惹着你了吗?”对她莫名的怒火,他大为不解。

        “没、没什么。”她摇摇头,咽下怒气,这不是他的错,他也是好意。

        “你是不是嫌我多事?”他摇摇头,讷讷地笑道:“我知道我这样虽婆妈了一点,可这儿的冬天天寒地冻,比你的家乡要冷很多,我担心你不留意,洗冷水澡生病。”

        “谢谢你。”她有几分感动。

        “不必客气,我们是兄弟啊。”他笑道。

        “嗯。”

        招呼士兵将水提走后,她对李轩说:“我要换衣服,可否回避一下?”

        “有必要吗?我们都是男人。”他不解。

        “话是没错,可有人站在一旁看我更衣,我只觉得很不习惯。”她耸耸肩,手向外一伸,“请!”

        “好吧。”他只好走了出去。

        长长地松了一口气,松下紧绷的神经,快速整理好衣物。

        好险,还好他是个正经的人,三言两语就可打发了,若是个追根究底的人,只怕就麻烦了。以后得更加小心了。

        收拾好后,她走出帐外,“李副将。”

        “好了?”他回头看她。

        “你找我还有别的事吗?”她问。

        “没什么,只是快过年了,将士们都给家里捎信、写家书,问你要不要也写封信报个平安,好让家里放心。”他回道。

        “你就为这点小事跑来?随便叫个人来就行了,何必亲自跑一趟呢?”她诧异。

        “我想跟你聊聊。”他有些不好意思地笑笑,“自打见到你起,我就觉得与你特投缘。我是元帅的儿子,这个我想你知道的。”她点点头。“在将士眼里,我是幸运的,不必付出太多,就可以得到许多人梦寐以求的名利,以致招人妒忌,令大家离我渐远,再不然就是阿谀奉承。就算是做出了成绩,也被这一切所掩盖,大家看到的也只是我的父亲是元帅这一事实,而忽略了我自身的努力。”说到此,他轻叹一声,一脸的落寞。

        “可你不一样,你既不会忌妒我、排挤我,也不会疏远我,把我真正的当朋友、当兄弟,我真的很开心,这是我第一次拥有真正的友谊。”他的眼神亮了,充满了情感与光彩。

        听着听着,她心中涌起阵阵同情与感动。同情她寂寞的内心,感动于他对她的友情。

        “真想不到你的内心世界还这么丰富。”她轻笑道:“平日见你一本正经的,还以为你比较古板,没想到竟如此富有感性。”

        “感性?什么意思?”他对她的新词大为不解。

        “就是充满感情,富于激情。”她忙解释,看来新词不能用得太多,解释起来怪麻烦的。

        “是吗?感性!你怎么懂得这么多?我还是第一次听说这个词呢。”他看上去很开心。

        她笑了笑,不语。

        “你的家庭呢?听说令尊花狐曾是一猛将,骁勇善战,有万夫莫当之勇,令匈奴军闻名丧胆,只可异一役受伤后就退出战场,从此无闻。”他一脸敬意,“你的武功如此了得,又用兵如神,想必是得令尊真传。”

        “不,爹从不在我们面前提及过往,对他以前的事我们做儿女的知之极少,我的武功与兵法都是师父所授。爹说女子不宜习武。”她耸耸肩,一幅不赞同的表情。

        “女子确实不宜习武,可你是儿子啊,他也不教授你武功?”他对她的话大感疑惑。

        “是,是啊。”说漏嘴了,“爹怕他教我时,会引起姐姐们的兴趣,引起一丝不必要的麻烦。”她忙圆说道。

        “是吗?你的姐姐们对习武感兴趣?”他感到好奇。

        “是啊。”越说越糟。

        “看来你的姐姐们当真是与众不同啊。”

        “嘿、嘿、嘿。”她一笑掩过,“天不早了,该休息了。”她欲回帐,“你也早点回去休息吧。”

        “好吧,明儿见”他依依不舍道。

        “明儿见。”

        清早起床,木兰梳洗后,向饭堂走去。

        “好!好!”一阵一阵的叫好声从附近的一圈人中传出。

        循着好奇心,她走近人群,挤了进去,只见两个粗壮的汉子正扭成一团,打得起劲。不,不是打,是相互撕扯着。两人皆是蓬头垢面,脸上黑一块白一块皆是泥灰,身上的衣裳破烂不堪。细一看竟是刘胡子和大壮二人。

        “怎么回事?”她大惑不解,两人看上去实是不像在考教武功,此时大壮正将刘胡子的脑袋夹在腋下,撒扯着他的头发,而刘胡子的拳头一下一下地落在大壮的肚子上。这情景就如同两个泼皮无赖在互殴。

        “住手!”她上前大喝一声,伸手拉开大壮的手,将刘胡子的头解放出来,再将两人拉开,“你们在干什么?这里是什么地方?竟目无军纪,同营操戈,是谁给你们的胆子,让你们二人胡来的?”她气极,大声喝骂着,“来人啦,将他们二人拖下去,重责三十军棍。”

        “花副将,这件事是……”胡清文上前,欲解释。

        “我不管这件事谁对谁错,也不想知道它因何而起,反正目无军纪就该罚,先打完了,再来我军中领罪。”说完,一甩手向饭堂走去,留下满面血痕、垂头丧气的两个大个子。

        拿过早餐,她坐在桌边吃着。

        胡清文等人围坐在了她身边,她却专心地吃着盘中餐,对他们视而不见。

        “花副将,其实他们打架是有原因的,这个……”胡清文试着解释。

        “我不管他们为什么打架,我只知道,违反了军纪主一定受罚。”她吃完馍头,开始喝粥。

        “可是,大壮他确实……”王贵的口气明显的不服。

        “你听不懂我的话吗?”她放下碗,瞪着王贵,冷冽的目光使王贵退缩着,呐呐地说不出话来。

        “现在,去集合。”她丢下碗,起身离开,不理会众人乞求的目光。

        帐中,刚挨完军棍的大壮和刘胡子正垂着头,站在她面前。“你们知道错了?”

        “知道了。”大壮低声说。

        她看向刘胡子,后者冷哼一声,不答理。

        “看来你很不服气哦。”她一扬眉。

        “我又不是你的手下,你凭什么打我?”早就瞧这小子不顺眼了。长得白白嫩嫩的,就算在这艰苦的军营中,也不见打磨得粗糙点,就这娘们似的长像,凭什么一路升到副将军。

        “没错,你确实不是我的手下,可违反了军纪,就该受罚,我想王将军也不会有意袒护你吧。”她淡淡一笑,“现在你们的处罚已经结束了,我也不在乎你们服不服,我只知道错了就该罚,对谁都是一样。好了,你们可以出去了。大壮,这次的行动你就不用去了。”挥挥手,示意他们离开,自己收拾起东西,不再理会大壮的抗议,向校场走去。

        校场上,整队人马已整装待发。

        “都准备好了吗?”

        “准备好了。”声音整齐有力。

        “好,出发。”

        浩浩荡荡的队伍开出了。队伍一直向东走,直到远离营地,才由各校慰带领,分散开去,一队队分批分队向西边的易家村行进。如此费事,就是怕大队人马行进被敌人识破,而用的障眼法。

        很快的,他们就来到易家村,在与村长协商下,布置下一切。

        太阳从东方慢慢升起来,晨曦退去,冬日的暖阳照得初睛的雪地一片清郎。

        易家村的清晨透露出不同寻常的安静,静得诡异。

        远远的三声犬吠,划破一片静谧。

        “来了。”木兰低语。探子所报果然不假,敌军真的来洗劫了。

        马蹄声、脚步声乱嘈嘈地击破村庄的安宁。

        “将军,村子里这么安静,不见声响,会不会有诈?”一士兵向马上的将领报告。

        “有诈?有什么诈?八成是村民们还在热被窝里舍不得起床,最多也就得到消息躲了起来,难道我们到了这儿还要退回去不成。弟兄们,进去搜!吃的、用的全都给我带走,遇到男人就杀,若是女人……”马上将领□□大笑,“就带回去好好乐乐。搜!”

        一声令下,匈奴兵纷拥进村,开始了大扫荡。

        三名匈奴兵冲进一间屋子,空荡荡的屋子里只有一张床和几个柜子。他们四下翻找着,却毫无所获,只好把希望集中到最后一个大柜子上,三个聚上去,拉开柜子。

        寒光一闪,最中间的一人已被割下首级,脑袋在地上翻滚,睁大的眼睛透出茫然,不明白自己怎会突然被杀。

        另两还没回过神来,两把刀已分别插入他们的心窝。

        踢开尸首,柜中暗藏的两名汉兵翻身钻到床下。

        另一间屋子里,两名匈奴兵见床上似乎的人,上前连刺几刀,却不断被床下埋伏的汉兵一刀诛杀。

        猪圈内,三名匈奴兵被埋伏在稻草内的汉兵所杀;谷仓内,五名匈奴兵被伏于谷内的汉兵所歼;就连水井边也有突然从井中跃出的汉兵杀敌,令匈奴兵防不胜防。

        这就是木兰所想出的法子。化整为零,埋伏于民房之中,杀敌一个措手不及。

        “将军、将军……不、不好了!”一名负伤的匈奴兵捂着伤口,挣扎着跑到将领面前。

        “怎么回事?谁伤了你?进去的人呢?”听不见打斗的声音,看不到敌军的人影,是谁伤了他的手下?敌将大惊大惧。

        “将军,我、我们中埋伏了,这村中、村中有许多汉军,我们人十有九亡啊!将军,我们还是撒吧。”匈奴兵一脸惊惧,提议道,他现在只想逃命。

        “撤?撤什么撤?连个人影都看不到就逃,你们想丢我们匈奴的脸吗?”将领大怒,喝道:“来人,给我进去搜!一定要找出汉军,杀他们个落花流水!”

        众兵士不敢抗命,壮着胆子向村中冲去。

        “收网!”木兰一声令下,一声长而响亮的哨声响起,哨声未浇,就只见埋伏在各处的汉军全数冲出,谷仓内、柜中、床下、屋顶上……如神兵天降,令匈奴军心中大惧,一时军心涣散,已不战自改。

        “杀呀!”

        “冲呀!”

        厮杀声响彻天地。

        木兰与胡清文等人站在一屋顶上。

        战场上大局已定,匈奴已溃不成军,这一战是大胜了。

        “退!快退!”将领已知中计,决无回天之力,只好收兵。见匈奴军已萌退意,木兰手一挥,胡清文手中红旗一摇,战场上的士兵渐渐退出,让匈奴军撤退。

        “花将军,我来了!兄弟们,杀呀!”一阵大喊,斜刺里冲出一粗壮的身影,是受了罚而留在营中的大壮,他跟了来了,由于受伤,来得晚了。

        “大壮,退回去!快退回去!”木兰高声叫着,跃下屋顶,向他冲去。

        而大壮没有理会她的叫喊,冲入了敌阵中,由于汉军的阵形退散,匈奴集中,他被匈奴军包围了。

        “上啊!”退出的士兵冲了上去,却离中心的大壮太远,一进救护不及。

        大壮挥舞着手中的大刀,刀刀狠准,好几名匈奴兵倒在他的刀下,可是寡不敌众,身上已被击中几刀。血,流了满身。

        “大壮,坚持住!”木兰挥舞着手中的剑,一步一步向他接近。

        “花将军,对不起,我不是故意要犯军规的,我错了!”大壮大声叫着,挥动的刀因流血过多而缓了下来。片刻间,身上又多了几道伤痕。

        “大壮,小心啊!”木兰大叫一声。

        “啊!”惨叫声中,大壮已被一匈奴兵一剑击穿,倒在地上。

        “大壮!”

        “大壮!”

        汉军奋起直击,将匈奴带得节节败退,向峡谷退去。

        胡清文摇动手中绿旗后,抛下旗子,跳下屋顶,向大壮奔去。而大壮已倒在木兰怀中,气绝身亡。

        “大壮!”木兰抱着他,悲声大叫,已是泪流满面。

        “大壮!大壮!”大伙儿围着他,推着、摇着、哭着……

        匈奴退到峡谷,被早已埋伏的汉军杀得片甲不留,只逃出些许散兵游勇。

        大获全胜了,却没有一丝喜气、一声欢呼,他们抬着大壮的遗体,在悲痛中回营。

        “花将军,大壮那天真的不是故意与刘胡子打架。那天刘胡子说你长得像个娘们,不配做将军,不知道是耍了什么手段才有今天的成就。大壮不服,就与他吵了起来,后来……”营帐内,胡清文说完,垂头退了出去。

        “啊!”木兰大叫一声,她冲出营帐,悲哭着向外冲去。泪水模糊了她的双眼,悲伤浸透了她的心灵,痛苦撕咬着她的五脏六肺。是她的错,都是她的错,若不是她不问情由就责打大壮,他就不会受伤、不会掉队,就不会被杀。都是她的错!

        她不停地跑着,不择路,不看道,直到跌倒在地。

        她跪倒在地上,捶打着地面,口中大叫着大壮的名字,泪水一滴一滴地滑落,渗入地底。

        一个白色的人影来到她身边,蹲在她面前,将她抱在怀中。

        “扬!”哭叫一声,她哭倒在他怀中。

        “人生人死,如花开花落,你不必太难过。”他柔声宽慰她。

        “可是,他本来、本来可以不死的,是我害了他。”她哽咽着,泪流满面。

        他抬手拭去她脸上的泪珠,轻声安慰道:“他命该如此,就算你不罚他,他也会死在战场上。再说,这也不是你的错,你只是做了你该做的事。”

        “可是我的心里很难过。我不想看到有人死,不想。”

        “在战场上,任何人都要做好牺牲的准备,有战争就有死亡,虽然残忍,可是无法避免。”她的泪,令他心痛,“怨只怨人类的心太多欲念,想拥有的太多,已至于失去的更多。”

        “我不想再看到有人死去,尤其是我身边的人。”她神色黯然。

        “在战场上这是无可避免的。”他不想打击她,可也不想让她沉浸在不可为的希冀中。

        “所以,我一定要尽全力提早结束战争。”她咬紧牙,坚定地说。

        “尽人力吧。”他擦干她脸上的泪,扶她坐起。

        “有时我真的好恨你,”她情绪平静下来。做了几年的刑警,本已对生死看得淡泊,可看着亲如手足的战友死在面前,而自己又承担着间接的责任,想不崩溃都不行。所兴的是,悲伤过后,她仍能振作精神,更加努力地完成所想做的事。“你可知道你的自私让我受了多少痛苦?我要扮演木兰,替她从军,在这个歧视女性的社会混迹在一群男人中间,要不露痕迹,还要出人头地。你知道我有多苦吗?”

        “我知道,我知道。”他抻手搂住她的肩,愧疚道。

        她将头搁在他肩上,继续诉说着:“夜深人静的晚上,我会从睡梦中惊醒,所惧的是担心有人查觉我是女儿身。”她幽幽长叹一声,“直到现在独处一室,仍会有时半夜惊醒,独坐到天明。”

        “苦了你了!”他手一紧,将她搂得更紧,“对不起,是我太自私了。”

        “不过,现在我不怨你了。”她向他微微一笑,“你有你的苦衷,为了心爱的人,无论做什么都不为错。而且,当初是我答应你的,做了承诺就一定要实现,再说,这样做也可以救得许多人的性命,不是吗?我可以以我的才华将战争提前结束,最不济的,我也救了木兰。”

        “你真是个难得人,木兰,我从未见过有人,尤其是女人,有你这样的风范、胸襟,你真不愧为女中豪杰。”他又是赞赏、又是怜惜,更多的是疼爱。

        “不要再夸我了,现在我该想想怎样尽早结束这场战争,使这些士兵们早日回复到安宁、平静的生活。”她离开他的怀抱,站起身,“我要回营了。”

        他点点头,目送她离开。

        “哼!这就是你要给我看的战果?”耶律雄才一拍桌子,怒吼道。

        “是末将无能,请主帅处置。”带兵洗劫村子的匈奴将正跪在帐中,身上满是血痕,战袍也破烂不堪。

        “处置?处置你就能换回那数千条人命吗?就能弥补你的过失吗?”耶律雄才拍着桌子大骂。

        “哥,你冷静一点,你现在骂他也于事无补,事已至此,还是想想以后这仗怎么打吧。”多雅安抚着哥哥,转头问道:“那带兵的是什么人?”

        “是汉军副将军花木兰。”

        “花木兰?!他做将军了!?”脑海中浮现出那有一面之缘的俊逸男子的英姿,多雅心中浮起一股不明的情愫。

        “这个小子不简单,数次交手,都让我军吃了大亏,此人不除,我匈奴难成大业。”耶律雄才忿忿道。

        “元帅此言有礼。”参军呼罗多赞同道:“咱们得好好合计合计,想个万全之策。”

        “大哥要杀他。”多雅闻言心中一紧,急切地问。

        “当然,像花木兰这样的人,非死不可,不然我匈奴将永无策马中原之日。”呼罗多接口道,“这其中的利害郡主不会不知道吧。”

        “这我当然知道。只是,若我们能将他招揽过来,为我所用,不是对我们大大的有利吗?”多雅提议。

        “招揽他?这主意不错,只是以他的性子,只怕不是易事。”耶律雄才思道。

        “也不一定啊,只要许以高官厚禄,以他一个小小的副将军,怎会不动心?”多雅上前拉住兄长的手,乞求道:“哥,让我们试一试吧。”

        “好、好、好,依你,不过若他不降服,就一定要杀掉他。”耶律雄才拗不过妹妹的娇嗔,点点答应。

        “多雅郡主这么护着花木兰,该不是看上他了吧。”呼多罗取笑着她。

        “哪有,我只是为我们匈奴着想啊。”多雅娇嗔地一跺脚。

        “若他肯归降,做我妹婿也不错。”耶律雄才哈哈大笑道。

        “讨厌,你们欺负我。”多雅红着脸娇斥一声,转身跑出帐外。

        “花将军。”胡清文进入木兰军帐。

        “清文,坐。事情办得怎么样了?“她放下手中的卷轴,问道。

        “嗯,大壮的遗体已找人送回家了,我们几个也凑了些银子一块儿带回去给他父母弟妹,算是我们的一片心意。”胡清文眼眶红红的,脸色黯然。

        “你们恨我吗?是我害了他。”她心中一阵绞痛。

        “不,你怎么这么说?”他闻言一惊,忙站起来踏出一步,激动地说:“你是我们最敬佩的人,大壮对你更是佩服得五体投地,他愿意为你做任何事,跟你出生入死,因为你是最好的将领。你关心我们,爱护我们,对我们如同亲兄弟一般,我们又怎会恨你。再说,上了战场,又有谁能保证自己会活着回去。我们早就约好了,死也要死得光彩。大壮实现了他的誓言。”

        “谢谢你,谢谢你们!”她心中感动极了。

        “不,你不必谢我们,”他有赦然,搔搔头,脸都红了,“我们都只是做了我们该做的。”

        “你们做了你们该做的,我也要做我该做的。”她交紧牙,坚定地说。

        “将军的意思是……”

        “我要尽全力降伏匈奴,使这场战争提早结束。”她豪气万千。

        “好!我们支持你,我们大家都支持你。”胡清文心中也充满激情。

        “嗯!”两人的手紧紧地握在一起。

        天越来越冷了,又是一个新年要到了。两军已暂时休战。

        “花将军,新年好!”

        “花将军,祝你步步高升!”

        “花将军……”

        一声声的祝贺在一年的最后一天传遍整个军营。

        “今天就是除夕了,大家就放松一下,好好休息一下吧。”结束上午的训练,木兰对整齐有序的士兵说道:“还是老样子,初一到初三再放你们三天假,初四再来训练。”

        “噢!”众人放声欢呼着,终于可以休息了。

        “好了,去吃饭吧,吃了饭就可以去领饷了。”她手一挥,带领大家向食堂走去。

        食堂里已坐满了人,挤挤攘攘的,热闹非常。

        “木兰,这边坐。”李轩远远地向她招手。

        冲身边的弟兄招呼一声,她走了过去。

        “今天的菜色不错哦。”她看了看桌上满满的鸡鸭鱼肉,点点头。

        “过年吗,菜自然好些。”王将军接口道,“来,花将军,我敬你一杯。”

        “不敢当,还是由我敬将军您吧。”她忙端杯站起来。

        “好了,你们别推让了。”宋将军也站起来举杯,“这一杯我们是一定要敬你的。”他对木兰说,“我从军十数年,从来未见过像你这样的人才,好啊!”

        “宋将军过奖了。”她有些涩然。

        “宋将军说得可一点也没错,你年纪轻轻,入伍也不过才短短几年,就有如此武功、才学,真令人钦佩,这易家庄一战,可真是大快人心啊!“王将军道。

        “是啊!你先怎么不告诉我,让我也去杀他一场。”李轩兴致高昂。

        “这也不是什么大事,打了一场胜仗而已。”她淡淡一笑,神色黯然。

        “打了胜仗不是什么大事?哈……”众人大笑,谁也没有注意到她那失神的心。

        “……真是恭喜了!”

        “恭喜?这喜从何来?”从失神从醒来,她只不过听见最后几个字,一愣。

        “看来你还不知道,不过就快知道了。”宋将军神秘地一笑,卖了个关子。

        一笑摇头,她举杯自饮,不再言语。

        “各位,”李元帅站起来举杯,众人忙跟着站了起来,端起酒杯,“今天是大年三十,是个团圆的好日子,而你们却远离家乡,无法与家人团聚,但你们却保卫了千千万万的家庭,使他们能围着桌子吃团年饭。我在这里代替全国父老敬你们一杯。”说罢一饮而尽。

        大家全都举杯饮尽。

        “今天我有个好消息要向大家宣布。”示意众人坐下,李元帅接着说:“前些天易家庄一役大家都知道了吧,”见大家纷纷点头,他笑了,“花副将军以他卓越的才华,不仅保护了易家村数百条人命,更是重挫匈奴军的锐气,真是大快人心啊。”

        “是啊!”

        “花副将军真了不起。”一声声赞叹声传遍大堂。

        “安静!大家安静!”李元帅示意大家静下来,“为了表示对花副将军的奖励,我决定将他升为正将军,与宋将军、王将军、陈将军、赵将军同衔,共同为我大唐效力。”

        “好!”欢呼声几乎掀破屋顶。尤其以木兰手下为最。

        “怎么样,花将军,是该恭喜你吧。”宋将军笑着对呆愣的木兰说。

        “这,多谢!”木兰对他一拱手。

        “我不同意。”副元帅站了起来,阴冷着一张脸反对,“王、宋、陈、赵四位将军驰骋沙场十数年,战功赫赫,而花木兰入伍还不足五年,怎可一步跃为将军,这岂不是不合常理。”

        “张副元帅此言差矣,花将军入营时间虽不长,可他的功德有目共睹,他的才华在军中无人能及,升他为将军,众人无不心服。”

        “我们服!我们服!”下面传来一阵高呼声。

        “可这升迁之事应禀回朝廷。”他不死心。

        “将在外,军令有所不授。”李元帅面容一整,“在军营中我有任命将领的权利。”

        “好,既如此,可别怪我无情,我这就写折子,参你握权擅用,目无君上之罪。”副元帅一拍桌子,怒道。

        “请了。”李元帅手一拱,面带怒容。

        满屋子人静了下来,不知所措地看着这一场面。

        “哼!”副元帅恼羞成怒,拂袖而去。

        “元帅……”木兰站起欲言。

        “坐下、坐下。”李元帅伸手制止她,“今天是个大喜的日子,大家尽情吃喝,可别破坏了好兴致。来我们再干一杯。”

        “干!”众人活跃了进来,少了副元帅,大家反而更开心了。

        木兰只好坐下来与前来祝贺的人举杯畅饮。

        “花将军。”胡清文抛开帐门走了进来,将一包银子放在她桌上。“这是您这个月的军饷。”

        “又是八成?”她看了一眼,皱起眉头。

        “您还算好的,兄弟们最多的也只拿到五成,有的只拿到三成。”胡清文忿忿道。

        “如果我没记错,自入营以来,我们还没拿过足饷。”她的眉头锁得更紧了。将士们为国为民在战场上拼命,却连军饷都领不足,这可不是好事啊。

        “是啊,副元帅一直说朝廷发的饷不足,可他自己却锦衣玉食的,还不时到城里寻欢作乐,我看这钱八成是他贪进自己的口袋了。”胡清文越说越气。

        “无凭无据的话,别乱说。”她警告地瞟了他一眼。

        “我没乱说,营中兄弟谁不这样认为。”他气鼓鼓的。

        “元帅不过问吗?”

        “刚开始有人告到元帅那儿,元帅也查了,只是查不出证据,再加上军中战事烦扰,元帅也就没细查了。”他摇摇头叹道:“没几天,那告发的人就失踪了。副元帅的手下又四处挑衅,也就无人敢出头了。只有敢怒不敢言。”

        “是这样啊!”她沉吟片刻,“这件事别四处宣扬,暗中多注意副元帅的行踪就罢了,只别刻意去针对他。”

        “是。”他应了声后,退了出去。

        “军饷不足?”胡清文走后,她在帐内踱着,思索着,“如今国临大难,全国征兵保家卫国,怎么会在这个紧要关头不发足军饷呢?难道就不怕士兵们不服而发生内乱吗?

        “难道真的是副元帅中饱私囊?”甩甩头,她在桌前坐下。

        半晌,她一按桌子毅然站了起来,她吹熄灯,换上黑色夜行衣,悄悄地潜出帐去。

        弦月下,雪地一片晶莹,空中飞舞的雪花,给一片乾坤妆点上迷蒙、朦胧的绝色。


        四下静悄悄的,不见一个人影,想是都在帐中狂欢。

        她展开轻功,向营地中央的副元帅帐中掠去,雪地下淡淡的痕迹很快被雪掩盖。

        副元帅的帐内漆黑一片,无声无息,定是又到城中寻欢去了。除夕之夜,他可不是会委屈自己的人。若不是元帅有令,所有将士必住营中,只怕早搬到城中去住了。

        悄悄掩入帐中,待适应了黑暗后,她开始四下查看。

        帐内物品虽然不多,但件件精品,架上的古董也是价值不菲,许多是她所未见未闻的。而他床上的锦衣玉褥可比士兵们的普通棉被强上千百倍。看来他真的是克扣军饷、中饱私囊了。看到这一切,她心中已然有数,可现在要找的就是证据了。

        细细地翻找了一番,却无所收获。

        摇摇头,她收拾好东西,退出去,不留下一丝痕迹。

        “你回来了。”刚进帐门,木兰被一声轻问吓得差点魂飞魄散,定眼一看,黑暗中坐着一身白衣的云风扬。

        “鬼一样的,想吓死人啊!”心魂甫定,她劈头就骂。

        “你好象很容易受到惊吓,这可不像你哦。”点亮油灯,他取笑道。

        “那是因为你,没事老穿一身白,鬼魂飘飘的,又没声没息躲在暗处吓人。”她不满地瞪着他。

        “好吧,算我错。”他笑笑,息事宁人道。

        “哼!”她哼了声,瞟了他一眼,“这么晚找我有事吗?”

        “今天除夕,你不与那帮兄弟们喝酒,穿着这身衣裳鬼鬼祟祟的干什么?”他问。

        “你不是很神通吗?自己猜。”她跳上床,钻进被子里,在被内脱去外衣,将自己裹起来。

        “不用猜也知道,依你的性子,能忍到今天也是难得了。只是你想过吗?与他作对可要非常小心谨慎啊。”他警诫她。

        “我知道,不就是个国舅吗,我才不怕呢。”她舒舒服服地躺在他腿上,让他为她按摩。

        “小心为妙。”他轻轻揉着她的额头,她舒服得轻叹着。

        “想家吗?”他轻问。

        “有时候。习惯了,还好。”她闭着眼轻声道。

        “要不要捎个信回去?”他柔声问道,伸手挤压她的肩部,力道极佳。

        “你要回去了?那就带个口信报平安吧,别让他们太担心。”她闭上双眼,压住内心的思念。

        奇怪啊,明明不是亲人,为什么会有这种思念的感觉?

        “明天我就走了,你要小心,”他轻抚着她的秀发,怜惜道,“我不在身边,自己要好好照顾自己,不要再做危险的事了。”

        “我知道。不认识你的日子我也过得很好,你别为我担心。”她笑着,压下心中的不舍与彷徨。

        “唉!”一声长叹从拄着拐杖的老人口中传出。又是一年除夕,不知远在他乡的女儿还好吗?他站在门口眺望远方,却只见白茫茫一片天地。

        “爹,娘叫您吃饭。”一个小男孩跑过来拉着他的衣袖叫道。

        “好,咱们去吃饭。”他牵着男孩的手走进屋去。

        桌上摆了满满一桌子酒菜,两名妇人与一名如花女子正忙碌着。“吃年饭了。”年纪稍长的妇人招呼道。

        “嗯。”点点头,他在首座坐下,其它人也围桌而坐。

        “唉!”举着酒杯,他没有饮,只是又长叹一声。

        “相公又在想木兰了。”他右手的妇人,也就是木兰的姨娘王氏轻声道。

        “这个木兰,一声不响就跑掉,还是去从军,简直是……唉,也不知家里人都在担心她。”木兰之母刘氏斥责道。

        “娘,妹妹也是为了爹爹好,为了我们家好,您不该责备她。”玉兰轻柔反驳。

        “是啊,你对木兰总有偏见。”花父喝下杯中酒,叹道:“她是个好孩子。”

        “我也不是责备她,只是她这一个女孩儿家,混在男人堆里,若是传出去,她以后怎么嫁人啦。”花母拍着桌子道。

        “好了,你只知道念叨这些小事,我担心他们若发现木兰的女儿身,只怕她会没命的。”花父担心至极。

        “唉呀,她女扮男装混入军营,可是欺君之罪啊,若是被发现,可是灭九族的大罪啊!那咱们花家……”花母一思及此就又惊又怕。

        “娘!”玉兰嗔怪道:“木兰可是为了我们这个家才去从军的,你怎么……”

        “难道我不是为了这个家?难道我就不关心她了?好歹她也是我生的,只是她也太大胆了,竟做出这种事,她这是欺君,欺君是要砍头的!”花母拍着桌子站起来,怒叫道。

        “够了!”花父喝道:“坐下,今天是除夕,少说几句行不行。”

        “……”花母委委屈屈地坐下,端起一杯酒一仰脖子喝了下去。

        “姐姐,大过年的,我们说些开心的。”王氏替花父、花母斟上酒,“木兰她吉人天相,会平安回来的。”她又转头对玉兰和天赐说:“来,你们两个孩子给爹娘敬酒。”

        “爹、娘,女儿敬您二老一杯,祝您二老福如东海、寿比南山。”玉兰忙举杯敬爹娘。

        “我也祝爹和大娘长命百岁,天天开心。”天赐也乖巧地站起来敬酒。

        “乖、乖。”两人收起心思,笑着接收两个儿女的祝福。

        “天赐懂事了。”花母赞叹。

        “那当然,我是男子汉了。”天赐一挺胸膛,仰着头得意地说。

        “嗬、嗬……”众人开怀大笑。

        噼里啪啦的鞭炮声中迎来了新的一年。

        “爹、娘、二娘,新年好!”大厅里,玉兰正给高坐堂前的父母拜年。

        “好、好!”花父满面含笑着递上一个红包。

        “爹、大娘、娘,天赐也给你们拜年!”天赐也上前有模有样地行礼,引得众人开怀大笑。

        花母一把搂过天赐,“天赐真乖啊!”说着,将一个红包塞进他手里。

        “哦!”天赐高兴地举起红包跑出去找伙伴儿玩去了。

        “要是木兰在就好了!”花父心中涌起一股酸痛。

        “云公子!”门边一道白色的人影吸引了玉兰的视线,定眼一看,她惊喜地叫了起来,“爹,是云公子,木兰的师叔!”

        “云公子!”花父又惊又喜,忙迎了上去。

        “各位好。”云风扬对众人点头示意。

        “你可有木兰的消息?”花父激动得声音都发抖了。

        “木兰她很好。”云风扬微笑道:“她要我给你们带个信,她一切平安,请你们不要为她担心。”

        “真的?!”花母也激动不已。

        “当然,她在军中安好,也没有人发现她的女儿身。”为了避免花家人受惊及不必要的麻烦,他隐瞒了木兰已升为将军一职的事实。

        “太好了!太好了!”大家开心之极。

        “真是太好了,木兰没事,我的女儿她没事!”花母喜极而泣,她擦着眼泪,高兴的说着。

        “大娘,你不是不喜欢四姐吗?为什么哭得那么伤心啊?”跑回家的天赐拉着花母的衣袖问道。

        众人的目光都集中在花母身上。

        “那是,那是因为……”花母有些不好意思,“唉,她可是我的亲骨肉,我又怎么会不心疼呢?平日念叨着她的不好,也是为了不想她,不想就不会担心、伤心了。”她擦着流个不停的泪水。

        “娘!”玉兰上前搂住母亲,花父又拍拍妻子的肩,心中又喜又悲。

        王氏则抱着天赐流泪。

        “各位请不必悲伤,木兰她很快就会回来的,到那时,你们就可以一家团聚了。”他微笑着安抚他们。“我要先回山上去了,你们保重。”说完,转身向门外走去。

        “喝杯茶再走吧。”王氏在他身后叫着。

        微摇摇头,他径自去了。

        “太好了,真是太好了!”新年一来临,花家沉浸在一片喜悦与希翼之中。

        暗暗留意了几天,一直没有发现副元帅的罪证。天气寒冷又值年下,军中也无战事,除木兰手下仍不停操练外,余下的每天围炉喝酒,一派轻松。

        “花将军!”木兰掀开帘子走进帐内,帐中将士全都站了起来。

        “怎么,还在喝酒。”她搓搓手,向火上烤着。

        “这么冷的天,弟兄们操练了一天,都想烤烤火,喝点酒暖和暖和身子。”胡清文上前道。

        “说得也对。”她围着炉火坐下,“今儿个心情好,我也陪你们喝几杯。”话说着,早有人斟了满满一杯烧酒过来,她接了过来喝了一口。“好酒。”赞道。

        “这年一过,冬天也就快过了,只怕匈奴军又要蠢蠢欲动了。”她叹道。

        “怕什么,有咱们花将军领军,管叫他有来无回。”周山豪气说道。

        “打仗靠的并不是某一个人,而是要大家齐心协力才能克敌制胜。”对弟兄的赞扬,她只付一笑。

        “将军放心,我们这帮将士必定与将军同进退,誓死杀敌、保家卫国。”胡清文凝重承诺。

        “对,花将军,我们都跟定你了。”众将士齐声道。

        “多谢各位,为早日凯旋,我敬各位一杯。”她举杯一饮而尽,众将也都干了。

        斟上酒,“今天我来就是想与大伙合计合计,这仗该怎么打。”她轻锁着眉头,愁绪重重。

        “这个……”

        “哎,好热闹。”帐帘掀开,寒风随着三个人影卷进了帐来,吹得炉火一明一暗的。

        “王将军、宋将军、李副将。”众人站了起来,招呼着。

        “怎么,围炉夜话?”李轩笑道:“刚去过你营中,守卫说你来这儿,就过来了。”

        “三位请坐。”从人重又坐下,又忙为他三人取来热酒。

        “我们刚谈到与匈奴军交战之事。”

        “花将军真是业精于勤,这年还没过完就想着要打仗了。”宋将军笑着,举杯热热地喝了口。

        “这年一尽,春一开,匈奴誓必出战,早早商讨,早做准备,以免临战乱阵。”木兰笑笑。

        “说得有理,咱们也该商讨商讨了。”李轩赞成,“匈奴久攻不下,劳民伤财,若能尽早结束这场战争就好了。”


        “这匈奴骁勇善战,且兵强马壮,要想逼降于他,只怕不是易事。”王将军与匈奴交战多年,对匈奴军颇为了解。

        “据属下所知,那匈奴个个强焊,是宁死不降的,就连那些战俘,任你怎么鞭打就是不肯说一个‘降’字。靠战场上打,只怕得灭了整匈奴国才可班师回朝。”胡清文经常与战俘接触,对匈奴军的强悍也是了解较深。

        “唉,就是因为这样,这匈奴才能是我大唐的心腹之患。自我大唐开国以来,就不时骚扰,近年更是战事不断,就这一仗一打就是数年。”宋将军摇头长叹,军中属他军龄最长,也最是深受匈奴军所害。

        “匈奴也是人,也是父母兄弟,也有情有爱,若以家国为重,逼他们求和……?”木兰思道。

        “匈奴是主战不主和的国家,若我方求和,可就后患无穷了。”宋将军摇头。

        “这么说,只有死战一途?”李轩紧锁眉头。

        “若是死战,将有多少将士战死杀场,马革裹尸;又有多少家庭破裂,亲人痛涕。这是我最不愿见到的。”木兰的心情沉重,不由长叹一声。

        此言一出,众将士皆沉默不语,谁都知道,一上战场,生死已由不得自己做主了。那家中的高堂白发、娇妻稚儿,又将忍受怎样的痛苦煎熬。

        “为什么天下要有战争?”这个盘恒历史数千年的问题,在木兰心中盘旋。

        冬天终于收起它的严威,乘着寒风退了,春天的脚步轻盈地敲开了开地一片明媚。

        大好春光本是踏春放风筝的时节,可匈奴军接连几次的挑衅,已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