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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心游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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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章

书籍名:《地心游记》    作者:[法]儒尔·凡尔纳




“可是,叔父,如果把这块内吃了,我们还有什么剩下的呢?”

“没有了,阿克赛,什么都没有了;但是如果你光瞧着它不吃,它会不会变得多起来呢?你说的是一个没有果断、没有毅力的人说的话!”

“难道说你还没有感到绝望吗?”我有点生气地说。

“没有!”教授有力地回答说。

“什么!你相信还有机会逃得出去吗?”

“当然;我认为一个有意志的人在他的心还在跳动的时候,是不会失望的。”

什么话!在这种情况下,说出这样话的人不是具有普通气质的人。

“那么您到底打算怎么办呢?”我问。

“把剩下的食物全部吃掉,来恢复我们的体力。这将是我们的最后一顿饭。最后一顿就最后一顿吧!至少我们可以重新成为一个男子汉了,这总比奄奄待毙强些!”

“好吧,那末我们吃吧!”我说。

叔父拿出那块肉和饼干,并且细心地分成三个等分;差不多每人分到一磅食物。教授贪婪地大嚼着,可以说是狼吞虎咽了。我呢,虽然饿,却并不感到好吃,几乎一点胃口都没有。汉恩斯则吃得安详而有节制,一小口一小口不出声地咀嚼着,冷静地辨别着滋味,只有对未来的种种危险无动于衷的人才会这样冷静。汉恩斯找出半瓶杜松子酒,这使我恢复了一些生气。

“真好!”汉恩斯在轮到他喝一口的时候用丹麦语说。

“真好!”叔父重复了一遍。

虽然我们已经把最后剩下的食物吃掉,一线希望却只回到我的脑海里。当时是早晨五点钟。

人生来就是这样:在健康的时候不会想到生病时的痛苦;一旦吃饱了就很难体会挨饿的可伯;非得临到头上才体会得到。所以当我们吃了几块饼干和几口肉以后,马上就忘掉了刚才长久挨饿时的痛苦。

吃完以后,各人都在独自沉思。汉恩斯这位生在极西而具有东方宿命论的人在想些什么呢?至于我,我的思想不过是些回忆——回想起科尼斯街的房子、亲爱的格劳班和善良的马尔塔,而震动着地球的巨大吼声现在在我看来,好象就是大城市里交通工具发出的声音。

叔父手里拿着火炬,为了要计算出我们现在约略的地位,一直观察着岩石的性质,这种计算,更确切地说,这种估计,只能得到一个大约的结果,但是一位学者总归是一位学者——当他能保持他的冷静的时候,黎登布洛克教授当然是一位不寻常的学者。

我开始听到他提起一些地质学上的名词,这些名词我也理解,不管我自己怎么样,我慢慢对这些名词也感到兴趣了。

“火成花岗岩,”他说,“仍然是原始时代,可是我们正在上升——谁知道啊?”他一直抱着希望。他用手试探着那笔直的岩壁,过了一会儿,说道:“这是片麻岩!云母片岩!好啊!我们目前是在过渡时期,然后就是——”

教授想说什么?他能算出我们头顶上的地层的厚度吗?他有办法能算出来?不可能,他没有压力计,也没有别的东西能代替。

当时温度不断上升,所以我汗流如注。这种温度只有钢铁厂熔炉中的温度才能跟它相比。我们三人全都不得不脱去上衣和背心,任何衣服只能成为累赘,即使不使人感到痛苦,至少也觉得不舒服。

“我们会不会一直上升到白热的熔炉里去?”当热度又增加了一倍的时候我喊道。

“不,”叔父回答,“那不可能!”

“可是,”我摸摸岩壁说,“这垛岩壁烫得象火烧一样。”

我的手紧接着又碰了碰水,赶紧又缩了回来。

“水在沸腾!”我喊道。

这次教授只用生气的手势表示回答。

然后一种难以克服的恐怖占据着我,我也无法摆脱。我感觉到一场不能想象的灾祸将要来临了。某一种想法起初在我脑海中显得模糊不定,后来就变得很确切了|Qī=shū=ωǎng|,我想摈弃这种想法,可是它又顽固地回到了我的脑海。有些临时的观察肯定了这种想法;借助于火炬的微光,我注意到岩石的脚下发生了奇特的震动。显然有什么事将要发生了,在这件事里面,电、高温和这沸腾的水都将发生作用……我决定看看罗盘。

它已经疯了!

第四十三章    爆炸是的,疯了!罗盘的针摇摆着,从一个方向急转到相对的方向,轮流指着罗盘上的每一点,仿佛它已经得了眼花缭乱的病症。

我从公认的定律知道地壳从来不处于完全静止的状态;化学分解、潮流、磁力等的影响,都能造成经常的震动,虽然地面上的生物可能觉察不到这些震动。因此,单是这种现象不会引起我满脑子恐怖的猜测。

然而别的特殊事实是不容忽视的;爆炸的声音越来越强烈了;我只能把这些爆炸声和疾驰过马路的大批车子的声音相比。

这是连续的雷声。

当时受了这种雷电现象影响的疯狂了的罗盘证实了我的看法;罅隙一定会合拢起来,因此我们这些可怜的小东西一定会在罅隙可怕地合拢的时候,被压得粉碎!

“叔叔!叔叔!”我喊道,“我们完了!”

“什么新的可怕的事情?”他惊奇然而镇静地回答,“怎么了?”

“怎么了?看看摇撼的岩壁、火烫的热度、沸腾的水、一层一层的水汽、奇怪的罗盘针——这些全都是地震的象征!”

叔父微微地摇了摇头。

“地震?”他说。

“对!”

“我的孩子,我想你是错了。”

“什么?你不了解这些预兆吗?”

“不是地震。比地震好些,我想!”


“你的话是什么意思?”

“爆炸,阿克赛。”

“爆炸!我们现在是不是在活火山的喷口?”

“我想是的,”教授微笑着说,“这是我们所能遭到的最好的事情。”

叔父疯了吗?他的话是什么意思?他怎么会镇静而微笑的?

“什么!”我喊道,“我们正处在爆炸的过程中!命运已经把我们赶到通向白热的熔岩、熔化的岩石、沸腾的水的路上!我们将随着大批岩石,雨般的灰土和火山岩烬,在火焰里被到处乱掷、摈弃、驱逐,并且被喷到空中!那就是我们所能遭到的最好的事情!”

“是的,”教授从眼镜顶部看着我,说,“因为这是我们回到地面的唯一机会!”

成千成百个想法在我脑海里很快地掠过。叔父的判断是正确的,而且完全正确,他正在镇静地预期着和计算着爆炸的可能性,从来没有比现在更显得若无其事和有信心的了。

我们仍然在上升,而且继续了整整一夜。声音变得更响,我几乎被窒息,我认为我的最后一小时即将到来,可是我的想象力却是反复无常,使我差不多在想入非非了。然而我还受着思想的支配——我不能控制它们。

显然我们被爆炸性的震动掀了起来,木筏下面是沸腾的水,水的下面是一片包括岩石的熔岩,那些岩石从陷口压喷出来的时候,就向各个方面飞进。所以无疑地我们是在火山的喷口旁边。

然而这次它不是死火山斯奈弗,而是一座正在大力活动的火山。所以我正在诧异这是什么火山?我们又会被喷到世界的什么部分?

当然是在北方的地区。罗盘在乱跳以前,曾经一直指着北方。自从离开了萨克奴姗海角,我们已经被带到北面好几百英里的地方。现在,我们是不是已经回到了冰岛的下面?我们是不是要从海克拉陷口或者冰岛其他七个火山之一的陷口出来?在那个纬线上面,在西面我们只能想到美洲西北岸的无名火山。在东面只有一个离开斯毕茨保根不远、在詹迈扬岛上的艾斯克火山。我不得不瞎猜我们究竟在哪一个火山的附近。

拂晓时分,我们上升得更快了;在接近地面的时候,温度并没有降低,而是在继续增加。这是火山的影响。至于是什么力量把我们往上推的,我也搞清楚了:这股有好几百个大气压的巨大力量是积聚在地底下的蒸气产生的。然而它使我们面临着难以估计的种种危险。不久喷道的岩壁上出现了火红的影子,喷道看来正在变阔;在每一边我都看到了深深的凹路,仿佛巨大的坑道,冒着浓烟,这时候火舌发出噼噼啪啪的声音,并且舐着岩壁。

“看,看,叔叔!”我喊道。

“嗯,那些都是硫磺的火焰。爆炸的时候,没有什么比这更自然的了。”

“可是如果它们在我们周围合拢呢?”

“它们不会在我们周围合拢的。”

“假若我们窒息了呢?”

“我们不会窒息;现在喷道越来越宽了,必要的时候我们可以离开木筏,躲在裂缝里。”

“可是水呢!这正在上涨的水!”

“没有水留下了,阿克赛,只有一种粘性的岩流正在把我们往上带到陷口的口上去。”

水的确不见了,它让位给重而沸腾的岩浆。温度高得使人受不了,温度计上一定已经到达摄氏七十度了!我汗流如注,可是由于我们正在急速地上升,我们的确快要窒息了。

然而教授并没有实现他那离开木筏的主意,这倒也好。那几块随便拼在一起的木板给了我们一个立脚点,别的地方是找不到这样的立脚点的。

早晨快八点钟的时候,最后又发生了一次变化。我们忽然停止上升,木筏也一动不动地停住了。

“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