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纸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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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书籍名:《纸刀》    作者:高庸


他放布疑阵,使咱们不敢进村中休息换马,才好趁机下手。”

柳元道:“当然有此可能。不过,他若预先在村中布下陷阱,等候咱们去自投罗网,也同样很有可能。”

龙伯涛困惑地道:“那——咱们究竟还进不进村里去呢?”

柳元略作沉吟,断然道:“我以为还是照原订计划,进村休息换马,然后连夜上路的好。”

龙伯涛道:“万一霍宇寰其在村中布置了陷阱……”

柳元逆:“两害相遇取其轻。咱们只要小心提防,不在村中久留,霍宇寰未必便有下手的机会,相反地,如果露宿荒山,这一夜必然难以平安度过。”

龙伯涛想了想,迢:“既然柳兄认为进村较好,咱们就进村去吧。”

柳元道:“请你传话要大队暂留在村外候命,咱们俩先去拜访村长,再作决定。”

龙伯涛依言行事,将大队留在村口外,自己和柳元仅带领四名镖师随行,并骑入村。

回回村实际就是一座宽敞的山谷,左右高山环抱,拥着数千顷一大片草原,谷内气候温暖,水草茂盛,只在谷口建了一道木栅,便成了天然的绝佳牧场。

村中约有七八百户居民,全以蓄牧养马为业,村长姓自,今年已经八十多岁,和神算子柳元乃是旧识。

柳元在谷口通报姓名,不多一会,白村长便亲自迎了出来,连声道:“稀客!稀客!酒菜都凉了,怎么这时候才到呀!”

柳元听了这话,不禁一楞。

紧接着,白村长又向龙伯涛含笑施礼道:“这位想必就是双龙镖局的龙局主了,贵客光临荒村,请怨老汉末及远迎,村里已经准备好停车休息的地方,为什么不让镖车一齐驶进来呢?”

龙伯涛瞠然如痴,也惊得呆了。

白村长是位热诚长者,又忙着吩咐启开村口木栅,派人清理马栏槽房,准备安顿车辆,又殷勤约柳元等人到自宅款宴——真个是:山村闻客至,倒履息相迎。

柳元忍不住诧问道:“老人家好像早知道咱们要来,莫非竟能预卜先知?”

白村长呵呵笑道:“老汉又不是神仙,怎能预卜先知,这消息是一个朋友事先告诉的。”

柳无道:“敢问老人家的贵友是——”

白村长得意地道:“提起老汉这位朋友,诸位一定也听见过他的名号,此人就是武林中顶顶有名的侠盗,纸刀霍宇寰。”

龙伯涛听得心头一震,几乎要惊呼失声。

柳元脸上也微微变色,但仍强颜作笑,又问道:“老人家跟那霍宇寰是好朋友么?”

白村长道:“他不仅是我们全村村民的朋友,也是我们的大恩人。有一年,山区干旱成灾,溪流枯竭,草木木生,若不是霍大当家慨伸援手,由百里外替我运来粮草食水,全村人畜都要饥渴而死了。”

柳元轻“哦”了一声道:“原来如此。”

白村长似对霍宇寰有着无限的钦佩和尊敬,接着又道:“提起这位霍大当家,真是我们穷苦百姓的万家生佛,大江南北、黄河两岸,谁没受过他的接济援助?我们虽然没有见过他的真正面貌,但家家都供奉着他的长生牌位,诸位若不信,待会儿进村子里可以看看。”

柳元默然无语,龙伯涛脸上却青一阵白一阵,显得有些不自在了。

白村长又道:“今天午后,霍爷忽然驾临村中,是他亲口告诉老汉,说诸位押解着镖车,傍晚时分就要到达,叫我们好好准备招待。村民们知道诸位是霍爷的朋友,都高兴的了不得,整整忙了一下午,专等诸位驾到,饮食草料和房舍,全替诸位准备妥当了。”

柳无道:“霍爷现在何处?”

白村长道:“他有事不能久留,略坐一坐便走了。但诸位尽可放心,霍爷的朋友,就是我们的朋友,诸位到了村子里,就跟回到家里一样,今夜好好地休息一宿,明日再恭送上路。”。

正说着话,蹄声入耳,镖车和大队人马,已经被村民们簇拥着进了村口,全村居民扶老携幼,夹道相迎,好不热闹。

龙伯涛悄悄拉了柳元一把,低声道:“怎么办?咱们这是闯到贼窝里来了!”

柳元摆摆手,道:“既来之,则安之。你先陪着姓白的,不要露声色,待我布置一下。”

于是,吩咐镖车就在村口空场上顿往。四周以马匹环绕,隔离闲杂村民,场中燃起雪亮的灯火,周围分布火药抬枪,数十名镖师兵刃随身,马不卸鞍,把守得直如铁桶一般,另外又暗暗分派趟子手,控制了村口出路,以防变政。

白村长看了不解,问道:“诸位远来,想必都已劳累了,为什么不让大家进屋里休息休息呢?”

柳元肃容道:“不瞒老人家说,我等护送的镖货,关系十分重大,倘有闪失,不仅我等承当不起,更会累及贵村数百户身家性命,还是谨慎些的好。”

白村长道:“这一点,诸位尽管放心,镖车进了村子,我们就有责任护卫安全,诸位是霍爷的朋友,谁也不敢擅动车上一纱一线。”

柳元道:“老人家的好意,我们心领了,防范未然,总是好的。”

白村长道:“难道要让他们不眠不休,整夜看守着镖车么?”

柳元摇头道:“不,咱们只想在村中略作休息,午夜之前,就要动身上路了。”

白村长讶道:“何须这般急迫?”

柳元道。“重任在身,难由自主,咱们还想跟老人家相商一件事。”

白村长道:“什么事?诸位只管吩咐,只要我们办得到,一定照办。”

柳元道:“咱们急于赶路,人虽无碍,马匹却不堪负担,老人家如能替咱们换一批马匹,委实感激不尽。”

白村长笑道:“这是小事,村中有的是马匹,等一会,老汉让他们赶出百匹良马,由诸位挑选就是了。”

柳元连忙道谢,同至白村长宅中,果然,正厅上早已准备了一桌丰富的酒荣。

大家叙礼人座,随即开席。

龙伯涛等人都怀着鬼胎,酒菜皆不敢先用,拈着举杯,莫不小心翼翼——结果,却证明全是自己疑心生暗鬼,酒菜内既无迷药,也没有下毒。

这一来,众人越加困惑了。

看情形,白村长的确出于一片热诚,绝没有丝毫恶意,难道他并不知道霍宇寰劫镖的计划?

霍宇寰有思于村民,若要下手劫镖,在这里是最有利的,为什么还不见动静?

村外刻石留字的人,又会是谁呢?

柳元心中纳闷,便藉口入厕,退席而出,暗中巡察各处,在村子里绕了一周,丝毫未发现可疑的事物。

镖车停在空场上安然无事,守车的镖师和趟子手们,都轮流用过了酒饭,也毫无变故。

柳元重又返回入席,私下把所见情形,告诉了龙伯涛。

龙伯涛皱眉道:“依我猜想,霍宇寰是不愿连累村中百姓,所以没有把劫镖的计划告诉白老头。”

柳元摇头道:“可是他到村里来是为了什么?他纵然无意在村中下手,也犯不着招待咱们。此中必有跟跷。”

龙伯涛道:“或许他是故意让白老头绊住咱们,以便在前途布置等候。”

柳元道:“我也怀疑他是别有图谋。总之,咱们以不变应万变,仍照原计划,连夜动身为妙。”

龙伯涛点头道:“好的。”’

商议定妥,立即起身告辞。

白村长挽留不住,只得满怀歉意道:“诸位既然坚持要走,老汉也不敢强留,我这就去吩咐准备马匹,替诸位换马。”

于是,传下话去,不多一会,马匹已送到指定地点,由龙伯沧亲自挑选,配好鞍橙,换下了疲马。

白村长直送到村口木栅外,兀自依依不舍地道:“诸位由延安府回程时,务必请再来敝村,多盘桓几日。”

柳元拱手道:“自当造访。老人家若见到霍爷,也请替咱们多多致意。”

龙伯涛接口道:“咱们与霍爷黑白殊途,向少亲近,想不到今夜反承他如此关顾。”

白村长笑道:“霍爷虽然置身绿林,却是位坦荡热诚的君子,诸位与他相处久些,就知道他的为人了。”

柳元也笑了笑,道:“但愿有一天,让咱们多了解这位绿林怪杰一些。”

龙伯涛一挥手,大队车马顺序启行,迤逦离开了回回村。

一出村外,柳元便吩咐加鞭。小路本已崎岖难行,深夜更不易分辨路径,车马进行间,苦不堪言。但柳元仿佛在逃避什么,连声催促赶路,片刻也不许耽延。

一路疾行,驰出四十余里,沿途除了偶尔惊起一群群宿鸟,什么事故也没有发生。

龙伯涛不由长吁了一声,道:“看来是咱们太多疑了……”

柳元却摇头道:“现在断言还嫌太早,离开山区之前,随时都可能出事。”

龙伯涛道:“那霍宇寰若要下手,此时应该已有行动了,怎么会这样平静?”

柳元道:“风雨欲来,总有一段沉闷的时候——”

话犹未毕,前面一声惊呼,似有人翻身落马。

尤伯涛急忙喝令停车,问道:“怎么一回事?”

一名趟子手呻吟着答道:“小的这匹马,不知什么缘故,突然失蹄倒了下去。”

龙伯涛喝道:“马匹失蹄是常的有事,谁叫你大惊小怪的胡嚷的?快把马拉起来!”

那趟子手呐呐道:“可是……这马口里吐着白泡沫,已经死了……”

龙伯涛吃惊道:“什么?死了?”

他一提丝经,正想催马上前去查看,不料身下一虚,自己所骑的马,也突然口喷白沫,跌倒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