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纸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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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5章

书籍名:《纸刀》    作者:高庸




他印外貌虽然生得魁伟粗脱对孩子却具有无比的耐心。

他虽然是个无家室的大男人,举动却比任何母亲更温柔,更亲切。

他那巨灵般的手掌,轻轻地拍着荷花的身子,浓届环绕的口里,低低哼着不成调的催眠曲子,一遍,一遍,又一遍……

荷花终于安静地睡熟了,小脸上浮漾着满足的微笑。

她毕竟还是一个纯真无邪的孩子——至少,在这一刹那间,她是的。

霍宇寰轻轻地站起身来,吹熄了灯,然后轻轻带上房门,轻轻退了出去。

小城之夜,说不上热闹繁华,但街上仍有行人,店肆也未歇业。

霍宇韩出了店栈,缓步向西行去,走不多久,便望见了“庆徐堂”的店招。

小二说得不错,这家药铺规模算是不小了,一排三间铺面,全是蜂窝似的药橱,单只伙计,便有四五个之多,黑漆的柜台。泥金字的招牌,颇有些气派。

霍宇寰才进门,立刻有伙计迎过来,陪笑道:”大爷,请里边坐。”

柜台内,放着一排高背木椅,靠屋角是一张大木桌,桌后坐着一个七十开外的蓝衫老人,像掌柜,也像诊病的大夫。

霍宇寰向他含笑点了点头,说道:“生意很好吧?”

蓝衫老人连忙欠身,道:“托福!托福!这位大爷的口音,不像是本地人?”

霍宇寰:“今天刚到贵宝地。”

蓝衫老人“哦”了一声,忙道:“原来是远道贵客,快请坐。小顺子,赶快替客人倒茶。”

一名店伙飞快送上一杯茶,霍宇寰也不推辞,接茶坐下,轻吸了两口,游目打量着店里陈设。

蓝衫老人问道:“请教贵客高姓?是路过敝地吗?”

霍宇寰道:“在下姓霍,专在山区做皮货生意。敢问老人家是——q蓝衫老人微微一笑,道:“敝姓曹,是这儿的店东。”

霍宇寰心中微微一动,道:“老人家也是悬壶济世的吧?”

曹姓老人笑道:“谈不上‘悬壶济世’,老朽祖上三代业医,幼受熏陶,粗通歧黄、略识得几味药性而已。”

霍宇寰道:“这么说来,老人家是世居本地的了?”

曹姓老人道:“不错,寒家自先祖算起,在这儿已经住了一百多年了。”

霍宇寰拱手道:“请教老人家台甫是——”

曹姓老人道:“贱名朴,小字乐天。”

霍宇寰含笑道:“我跟老人家提一个人,不知老人家相识不相识?”

曹朴道:“谁?”

霍宇寰沉着声道:“兰州同仁堂的曹榕,曹老夫子。”.那曹朴脸上本来还带着笑,听了这话,神色一震,笑容立时收敛,不答反问道:“霍爷与他很熟吗?”

霍宇寰道:“并无一面之识,在下只是久仰那曹老夫子是兰州有名的儒医,又想到他和老人家恰好同宗,故而顺口问问。”

曹朴神色略为缓和,却摇摇头道:“对不起,老朽也不认识他。”

霍宇寰诧道:“老人家与他不仅同姓,名号也很们通,应该是本家才对。”

曹朴冷冷道:“天下同姓近号的人很多,未必便是本家。仍使是,老朽未曾见过那位儒医,彼此也无从叙起。”

他似乎不愿再谈这个问题,话锋一转,道:“霍爷驾莅敝号,敢问有什么指教?”

霍宇寰虽然生疑,却不便继续追问,忙道:“在下想配几味药,只顾着闲话,险些把正事也忘了。”

曹朴道:“不知霍爷要配几味什么药?”

霍宇寰道:“在下一个朋友,不慎受了点外伤,想配几味敷治外伤的药。”

曹朴道:“伤在何处?”

霍宇寰道:“在手掌部位,是被铁器钩伤的?”

曹朴又问道:“铁器上有否淬过毒?”

霍宇表道:“这个……就不大清楚了,或许有麻药之类的东西浸过也很可能!”

曹朴正色道:“霍爷,医家用药,可不能凭胡乱猜想,必须验明伤处有没有中毒,才好对症配药,最好请令友亲自到小号来一趟比较妥当。”

霍宇寰迟疑着道:“那就随便配点生肌止血的药吧,敝友因为失血过多,身体很虚弱,在客栈里躺着,只怕不能亲来。”

曹朴站起身子,道:“他若不能来,老朽去客栈诊治也可以。”

霍宇寰忙道:“不必了,一点皮肉小伤。怎好劳动老人家出诊。”

曹朴肃然道:“手掌受伤失血,身体已经虚得不能行动,这还说是小伤?”

霍宇寰不擅说谎,心里一着急,越发呐呐的说不出话来。

曹朴又道:“霍爷,你究竟有什么难言的隐衷?何不爽快直说出来,须知讳疾忌医,最为不智,不仅误人,也误了自己。”

霍宇寰无奈,只得尴尬地笑了笑,道:“不瞒老人家说,那受伤的人既不是我的朋友,也不在客栈里…、··”

曹朴接口道:“那么,他一定是你的仇人?如今你正是追赶他?你伪称配药,只是想打听他的行踪,对不对?”

霍宇寰愕然一怔,道:“原来老人家早已知道了?”

曹朴哈哈大笑,道:“做大夫的人,讲究的就是‘望、闻、问、切’,若连这点察颜观色的能耐都没有,如何替人治病呢?”

霍宇寰连忙拱手谢罪。道:“在下愚鲁,以致自作聪明,贻笑大方,惭愧!惭愧!”

曹朴笑道:“其实,你身佩兵刃,却自称你是皮货商人,老朽已经猜到你的来意了,只因见你面带正气,不像是诙诈之徒,才故意逼你说出实话,霍爷不失英雄本色,总算未使老朽失望。”

霍宇寰苦笑道:“既然老人家明察秋毫,在下就从实奉告吧,那受伤的人——”

曹朴突然摆了摆手,低声道:“这儿不是说话的地方,请随老朽来!”

掀起屋角门帘,里面则是一间雅致的小厅,壁上挂着名家字画,绕室陈列着书橱,布置虽还豪华,却颇不俗气。

霍宇寰没念多少书,对书籍和字画倒不十分注意,但他二进门,就被墙上悬挂着的一件显眼的东西所引。心里不禁暗暗一惊。

那是一柄形状奇古的长剑,鞘柄上锈迹斑斑,仿佛刚从泥土中挖掘出来,毫无出奇之处,然而在行家眼中,一见就知道必是一柄上古神兵。

霍宇寰诧讶地问道:“老人家,你也精通武艺么?”

曹朴微微一笑,道:“我若说不会,那是欺人之谈,若说精通,又不免过甚,老实告诉你吧,先祖当年,也是武林中人,这柄宝剑,乃是传家之物。”

霍宇寰说道:“在下冒昧,不知能否赐借一观吗?”

曹朴道:“当然可以。”说罢,从墙下摘下宝剑,递给了霍宇定。

剑入手,份量竟十分沉重;霍宇复缓缓拔剑出鞘,但见那剑身寒光隐隐,宛如明镜,照耀得全室一片青光。

唯一美中不足的,锋刃上有一个小小的缺口。

霍宇寰连赞了两声“好剑!”目光落在剑情上,突然发现柄上搂着“青虹”两个字。

他身躯一震,脸上顿时变色,脱口道:“敢问老人家令祖,可是当年峨眉奇侠,‘医隐’曹昆曹老前辈?”

曹朴微诧道:“你知道这柄剑的来历?”

霍宇寰道:“此剑名叫‘青虹’”,乃后汉丞相曹孟德之物,当年曹某有宝剑两口,一名‘倚天’,一名‘青虹’,当阳长报坡一战。‘青虹剑’被赵云所夺。仗以杀出重围,救出后主阿斗,赵云死后,阿斗即将此剑赐与北地王刘湛,直至蜀国覆亡,刘湛尽节,便是用这柄剑先杀妻子,然后自刎,是以剑上留下了缺口……”

他一口气说到这里,曹朴忍不住颔首笑道:“看来我也是骗不过你了,不错,这就是那柄青虹宝剑,自晋代以后,此剑便落在峨眉,辗转传到先祖手中,原是曹家故物,终于仍旧物归原主…霍爷对这些武林掌故,历历如数家珍,想必也是江湖名门弟子了?”

霍宇筹欠身道:“不敢,在下霍宇寰,只是绿林中一介草莽而已。”

曹朴道:“莫非就是名满天下的‘纸刀’霍大侠?”

霍宇韩道:“浪得虚名,何足挂齿1”

曹朴欣然道:“这才真是贵客莅临,难得!难得!老朽托天痴长几岁,称你一声老弟,你不介意吧?”

霍宇寰笑道:“老前辈太客气了,只怕霍某高攀不上。”

曹朴道:“高攀也好,俯就也罢,说句老实话,在这莽莽江湖中,老朽对你老弟是倾慕已久,今天既然叫我们遇上了,闲话慢说,先得痛痛快快的喝上几盅。”

此老显然也是位借中人,不管人家愿意不愿意,立即吩咐备酒。

两人对坐举杯,连干了几杯,大有相见恨晚之概。

酒过三巡,霍宇寰才把追踪凶徒的经过,从头实说了一遍。

曹朴听完,沉吟道:“依你的推断,那厮若真的逃来同仁县,必会求药治疗手伤,徐非他没有在此地停留,径自绕路而过了。”

霍宇韩说道:“我想是不会的,咱们由西倾山一路紧追下来,沿途没有城镇,那厮已经一天一夜未曾休息,既然逃到了这里,焉有不喘息疗伤的道理?”

曹朴道:“可是,城中药铺,只有庆徐堂货色最全,他若想买到上等药材,决不会去别家,由此可见他们并未进城。”

霍宇寰道:“请问老前辈,城外有没有隐蔽藏身的地方?”

曹朴想了想,道:、“县城附近一带,地势开阔,林木稀疏,别无可供藏匿之处,除非——”

霍宇寰急道:“除非怎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