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第 21 章
“天悦！”一个清脆的声音不知从哪里传了过来。两人同时抬起头搜索。只见一个穿着入时，大概二十五六岁的女孩儿从店的另一头款款走了过来。
“朱兰？”天悦的表情微微变了些，他有些不自然地笑笑，跟来人打了招呼，“没想到你也在这里。”
被叫做朱兰的人的目光紧紧锁在天悦身上，任凭谁都看得出她的心思。发了一会儿愣，她才注意到天悦对面的逸妍。她起初只是随意地扫了扫眼逸妍，可眨眼间那目光再次扫射回来，观察，端详，惊讶，直至更加复杂的表情。逸妍被她看得有些不自然，微微一笑。“你好，我是卫逸妍。”
那女孩儿的脸色顿时变得苍白，声音也有些许颤抖。她将目光再次投向天悦，有些不敢相信地问：“她就是那个人？”
【回忆篇：朱兰和天悦】
在朱兰心里，她和天悦是从小一起长大的青梅竹马。但在天悦眼里，朱兰只是个小妹妹，是朱叔叔家的宝贝。
两家人也开过他们的玩笑。每当那时，朱兰必会因羞涩而满脸红晕，而天悦则不在乎地笑笑。
“随他们去！”大人们这样说。
表白过：我，喜欢你，一直。
拒绝过：朱兰，你只是个小女孩儿。还是把我当哥哥吧。
即使那时天悦心里没有逸妍，两人也不可能在一起。但朱兰不了解这一点。她的心里一直就有天悦，并理所当然地把他当成陪伴自己一生的人。当被拒绝时，她并不怎么伤心，而只当天悦认为她小，不成熟，所以那时她最大的愿望是盼望自己早日长大。当她的同学、朋友因为长大一岁而满腹牢骚时，她的心里却充满喜悦。直到有一次……
她十九岁那年，天悦二十四岁。大人们那段时间相约出国旅行去了，又将她交给天悦照顾。知道这个消息后，学期刚结束她就急急地回了家。她住在天悦家。每天天悦去上班，她则呆在家里，要么跟同学聚聚会，要么上上网，然后就是守着一桌订来的饭菜等待天悦下班回家。
那天逛街回来，一打开门她就闻道了浓重的烟酒味儿，接着就看到了醉倒在沙发上的天悦。那是她第一次见他那么颓废的样子。当她急急地扑过去想要把天悦扶起来时，天悦喊了那个名字——逸妍。他的表情那么痛苦，声音里满是催人泪下的感伤，他说的话一直萦绕在朱兰心头，至今挥之不去。“逸妍，你，你知道吗？我也喜欢你。喜欢——很久了。”
——那天，逸妍结婚。
他是从一个朋友那里听来的消息。“天悦，你知道吗，逸飞的姐姐要结婚了！他给每一个同学、朋友都发了信息，还一直追着我问你的电话呢。”
——逸妍在他们圈子里的身份是“逸飞姐姐”。逸飞一直很喜欢、很敬佩他这个姐姐，以至于跟他交朋友的人都知道逸妍的存在。
天悦醒来时朱兰质问他，满脸泪痕。从那以后，她知道了逸妍的存在。
天悦沉默了一下，点了点头。
逸妍刚开始不明白他们之间的对话，但看朱兰难看的脸色和她随之而下的泪水，再联系到天悦跟她说的那些话，她似乎也意识到了些什么。这让她有些尴尬，有些不知所措。
“卢总，看来你遇到了熟人，我先走一步。”说着逸妍就要离开。
朱兰向前一步跨到了她的面前，挡住了她的去路。那哀怨中带着丝丝仇恨的眼神让逸妍不敢直视。“为什么？你为什么出现？为什么要出现？”朱兰的质问一声高过一声，一声痛过一声。
“朱兰！”天悦的脸上显出些怒意，“不许胡闹！”
“我？胡闹？”朱兰苦笑两声，“我是在胡闹吗？天悦，我喜欢你，你知道的！我一直以为她只是你的梦，而我才是现实，所以我选择了等。我一直希望等你回头的那一刻，你看到的第一个人会是我！为什么她却出现了？”
“你只是我的妹妹。”天悦的这句话不知重复过多少次。
“可我不把你当成我哥！”她的声音有些嘶哑，眼圈又红了许多，她将目光再次投向逸妍，控诉道，“你不是结婚了吗？为什么要再出现在他面前？”
“我——”逸妍被问住了，眼前这种状况是她怎么也没料到的。顿了一下，逸妍诚恳地看着她，“请你不要误会，我跟他，没有关系！如果因为我给你带来了什么困扰，请谅解！我还有事，先走了。”
“卫逸妍！”天悦的脸色阴沉得可怕。逸妍别过脸去，没有看他。
朱兰上前抓住她的手腕，却看向卢天悦，脸上掠过一丝讥讽。“还真是讽刺，不是吗？你爱了她那么久，她居然说跟你没关系！是你的感情投错了方向，还是人家根本无意于你？”接着她又愤怒地盯着逸妍，
“他那么爱你。即使知道没有可能见面，还是那么在意你。你结婚，他为你烂醉如泥。为了你，他至今没有开始过一场真正的感情，而你却说你跟他没一点关系？怎么会有你这么狠心的人？你的心难道是石头做的吗？”她死命抓着逸妍的手，逸妍感到一阵钻心的痛。
她皱皱眉，没说什么。她感觉好晕好晕，连站立都变得费劲起来。从昨天到现在发生的一连串事情让她慌乱，让她不知所措。她紧握着拳头，希望可以找到一丝力量。她努力提醒自己要保持清醒。这个时候，她不能没有理智。过了一会儿，她缓缓地说道：
“朱小姐，在这之前，我从不知道这些事。确实，听你说了这么多，我自己都觉得自己犯了很大的错。对你跟卢总，除了抱歉，我实在不知道还能做些什么。我——”逸妍的声音有些哽咽，但接下来的话她却不知道该怎么说。她不知道该怎么说她最讨厌的就是破坏别人幸福的人，而自己现在似乎就站在了那么一个破坏者的位置上。她缓缓地看向卢天悦，脸上没有一丝表情，
“朱小姐，你放心，我从来就不是你的障碍。就像你说的，我结了婚。其实更准确的说法应该是我结过婚，还有了孩子。我面对过第三者，所以我绝不会是别人的第三者。”
“这——”朱兰愣住了。她没想到逸妍会跟她说这些。
卢天悦站了起来，青着脸走到逸妍面前。逸妍只冷冷地看着他。卢天悦轻轻拨开朱兰的手，抓住了逸妍的胳膊，深深看了她一眼，一用力，逸妍就被拉到了他怀里。天悦抚着逸妍的后背，吻上了她的唇。
朱兰呆住了，怔怔地看着眼前发生的一切。
逸妍想要推开他，但却怎么也动不了。
卢天悦吻得很霸道，逸妍感觉到一种心酸，一种屈辱。看到她眼角渗出的泪，卢天悦立刻停止了动作，静静地望着她。“你不是第三者！这感情，你必须接受！”那语气，容不得半点反驳。
逸妍奋力推开他，想打他一耳光，可是手伸到了半空就是落不下去。在逸妍心里，总觉得自己欠他什么。虽然她并不知道这些，但知道了以后，还是不能不感到某种自责。“我最讨厌被人强迫！”她倔强地看着卢天悦，那眼神里写满了厌恶和悲伤，天悦的心不禁一痛。逸妍轻轻推开愣在那里的朱兰，离开了。只留下一个渐行渐远的背影。
刚进公司，逸妍就看到袁杰正在跟一个中年女士说话。看到逸妍，袁杰喊住了她。“副总，这是我妈妈，刚路过这里，来看看。”
逸妍笑笑，走了过去。袁杰妈妈听了儿子的介绍赶紧回头看逸妍。说实话，这段时间每天都听袁杰念叨，所以她对这位美女副总充满了好奇。今天来与其说是看儿子，倒不如说是看这个传说中的卫逸妍。刚袁杰说副总不在，她还有些失望呢。
【袁杰之念叨逸妍篇回忆录：节选】
“十七分钟！”袁杰已经念叨了半天，“我已经几年没那么早起来过了，早饭也没吃，又饿又困得到公司，她居然跟我说‘十七分钟！’还说公司规定，一周迟到三次以上要扣当月奖金！她有没有人性啊！？”
“我就说我有能力吧，老爸你还老不信。今天那个母老虎都夸我了，说我悟性高。没想到她夸起人来跟骂人一样毫不掩饰。看来还有点可取之处。”
“我明天一定要在她之前到公司，不能让她小看了我！”
“爸，你不知道我们副总工作起来有多认真。我在她面前站了二十分钟，她愣是没发觉。太神奇了。中午老是吃盒饭，下班后还带着一堆资料回去。真不知她哪来那么大精力。”
“她好像怀孕了，还真没看出来。是哪个男人这么有福啊，居然能娶到这么优秀的老婆。天悦哥都说现在他几乎没工作可以做了呢。公司上上下下都对她特别好奇。”
“她今天请我吃饭了。因为这次与G公司签署的合同是我订正的。她说我做得很好，非要请我吃饭。他妈的，终于扬眉吐气了！你不知道，我这段时间满脑子想的都是不能让她笑看了我！吃饭的时候她还跟我说了很多话。原来她也有个弟弟，还说有时候我跟她弟弟很像。不知怎么回事，她的话明明是在‘教训’我——当然她说的很委婉，很让人受用——，比如说我太傲气，太没纪律观念，太浮躁，可是我却不生气！不知道为什么。”
“妈，我都有点嫉妒她弟弟了。今天她开完会就给她弟弟打了个电话，祝他生日快乐。还嘱咐了他一堆事情。什么天气不好，注意身体啊，什么照顾好妈妈啊。妈，你说我要是有这么个姐姐该多好啊！”
……
走得近了些，逸妍愣住了。看着袁杰妈妈，她的心开始颤抖。虽然岁月在她脸上刻下了无法抹去的痕迹，但她永远记得那个女人的模样。逸妍怔怔地望着她，心里是说不出的滋味。
看她愣在了那里，袁杰妈妈走了过来。“你好，我是袁杰的妈妈。”她笑起来的样子很好看。逸妍回过神来，努力挤出一丝笑。“袁夫人，你好。”
“你没事吧？看起来好虚弱。”袁杰妈妈关切地望着她。一个女孩子能有这么强的事业心，实在太不容易了，更何况还怀着孕。
逸妍摇摇头，嘴角有些颤抖。
“卫小姐我们是不是在哪里见过？我觉得你好眼熟。”她打量着逸妍，可就是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她。“看来我们还是有些缘分的。改天请你喝茶。多亏了你，我这个臭小子现在有点人样了。”说着笑意布满了脸庞。
逸妍的脸更加苍白了些。
“小姨。”卢天悦追到公司时，看到了大厅休息室的这三个人。
“天悦啊！”袁杰妈妈看到天悦开心得不得了，“你可很久没去我家玩儿了。你知不知道小姨很想你啊？”
天悦走过去，抱抱袁杰妈妈，像哄孩子似的轻声说道，“小姨，最近太忙了。别生气嘛，过两天一定去！姨夫还好吗？”
“泽辉一直念叨着你呢。他整天找不着下棋的对手。”
听到“泽辉”两个字，逸妍再也支撑不住了，身体软了下去。
“副总！”站在她边上的袁杰赶紧扶住了她。
“逸妍！”天悦大惊失色，跨前一步半跪着抱住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