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绮罗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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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书籍名:《绮罗香》    作者:叶芊芊


’和汤兄结拜,她也不是没付出代价,她成了耶稣的信徒,握住胸前的十字架,双手交抱喃喃。

‘你在做什么?’他对她的举动充满了好奇。

‘饭前祷告。’她拿起筷子,却不知该先挟什么好。

他一手托着脸颊,率性中带着帅气。‘这是什么仪式?’

‘宫女吃饭前的礼仪。’若是说出她和汤兄结拜,他不起疑才怪。

‘这条项链好别致!’他看着她胸前的链子,看得有些出神。

‘它是护身符,有驱魔降妖的功用。’那样的凝视,令她胸部莫名地发烫。

‘快吃吧,菜凉了就不好吃了。’他没发觉到他的目光带给她困扰。

她避重就轻地提醒他。‘你这样看着奴家,奴家哪吃得下!’

‘你不要说奴那个字,只要我一句话,你就是富家千金。’

‘我本来就是个卑贱的亡国奴,你别为我费心。’

一提到亡国奴,她彷佛自己打了自己一耳光,整个人闷闷不乐起来。

他双眉如被锁炼系住,不明白她为什么对亡国奴三个字耿耿于怀,她不过是一名宫女,何以对国仇家恨的感觉这么深?但他不想深究下去,只当她是个多愁善感的女孩子。‘你说什么傻话,你是我的救命恩人。’

她拒人于千里外地说:“你也救了我一命,你不欠我什么。‘

‘你真奇怪,有时很亲切,有时却很生疏。’他叹口气。

‘女人的心情如天气,阴晴不定,你不知道么?’她适时地模糊焦点。

‘你还不是女人,洞房花烛夜以后的女孩才能叫女人。’他有心捉弄她。

‘那男人是不是也要经过洞房,才能叫男人?’

‘男人不需要,男人只要有过鱼水之欢,就叫男人。’

她好奇地问:“什么叫鱼水之欢?‘

‘就是洞房花烛夜做的那件事。’他含蓄的解释。

‘你是男孩?还是男人?’她还是不太懂,但她装懂。

他自鸣得意地说:“我当然是男人,而且是个风流的男人。‘

‘哦。’风流这两个字她懂,就是有很多女人的意思,像父皇那样。

他看到她脸色不太对劲,担心她病了似地摸着她的额头。‘你怎么了?’

‘你别碰我,男女授受不亲。’妒意像她的发丝丛生。

‘你以前怎么没想到礼教的问题?’他收回手。

‘我现在想到了。’她第一次以怨愤的眼光瞪着他。

‘好吧,你慢慢吃,我回房去了。’他避风头似的急急离开。

***

漫长的一夜,客栈里一连三个房间,长窗尽开,三个人影伴着月娘。

虽然史锦卫看似坐在椅上睡着,但他是装的,他和慈熠同样在想贝勒和影青的关系,影青和贝勒也在想他们两人之间的关系,只是两边的想法不太一样,一边想的是他们以前的关系为何?另一边则想着他们以后的关系为何?

远天东方如鱼肚翻白,梳洗之后,士兵敲门传话,贝勒请吃早饭。

安静的早晨,四个人各占方桌一方,说不出的尴尬压在他们的心头上,他们都想快点结束这如酷刑般的早饭,匆匆吃完,史锦卫毕竟是见过大风大浪的人,知进退地举起一杯茶,说出言不由衷的应酬话。‘贝勒爷对小人一家恩重如山,小人仅以这杯茶水代酒谢过。’

贝勒大意地说溜了嘴。‘不用客气,我应该的。’

‘应该?’慈熠忍不住发出刺耳的尖声,目光凶狠瞪着朱影青。

‘这颗卤蛋没人要,我就不客气了。’朱影青若无其事地将卤蛋塞入口中。

‘昨天是我属下的错,我应该代他向各位致歉。’贝勒察觉不对,刻意解释。

任何人都听得出来他越描越黑,慈熠年轻气盛,居然发出嗤鼻声,引起贝勒不悦的皱眉,史锦卫赶紧以四两拨千斤的口吻说:“是小女顽皮在先,小人管教不严,是小人的错才对。‘

‘这件事就当是误会一场,希望你看在我的面子上,不要责怪小青。’

‘小人遵命。’史锦卫在桌下踢了慈熠一脚,示意他保持冷静。

‘我听小青说,你们要去江南投亲。’贝勒收敛怒气,转移话题。

‘是的。’史锦卫心中暗惊,影青为何向他透露他们的行踪?

贝勒关切地问:“此去江南还有一段长路,盘缠可够?‘

‘只要省吃俭用就够了。’史锦卫小心翼翼地应对。

‘寄人篱下不是长久之计,这包银子你拿去做小生意。’贝勒突然一个招手,一名士兵走上前,掏出沉甸甸的钱袋放在桌上。

史锦卫困惑地聚拢眉头,他看了眼影青,她并没有倾国倾城之姿,照理说,不会让男人一见钟情;他又看了眼贝勒,他非常俊逸,女人见了必定心仪,一瞬间,他懂了影青透露行踪的涵义,但他不懂贝勒为什么对她这么好?

史锦卫套话地说:“无功不受禄,小人不敢拿。‘

贝勒报恩地说:“我是希望你不要再让小青去做奴婢。‘

‘小青做奴婢!’史锦卫百思不解地扬起眉毛。

‘她说她以前是做宫女的。’贝勒话一完,他的鞋被狠踩一脚。

史锦卫随机应变地说:“没错,不过贝勒爷放心,我不会再让她吃苦的。‘

再聊下去,马脚肯定会露出来,虽然慈熠仍然一脸怀疑,但相较之下,史锦卫的冷静更令朱影青担忧。‘时间不早了,爹,我们该上路了。’

‘小人们告辞了。’其实史锦卫已经知道答案,贝勒会对影青这么好,只有一种可能,她曾救过他一命,是报恩使然。

‘把这包银子收下,你们一家就可以不必吃苦。’贝勒命令。

‘贝勒爷的厚爱,小人恭敬不如从命。’史锦卫起身,跪地叩谢。演什么就要像什么,清b在他们的身分是亡国奴,就要有亡国奴的样子,为免贝勒起疑,他像个父亲般命令影青和慈熠。‘你们两个不懂事的孩子,还不快跪下谢恩。’

‘谢谢贝勒爷。’影青和慈熠不情愿地照着他的话做。

谢恩完毕,三人走出客栈,贝勒却突然出声叫住影青。‘小青,你过来一下。’

‘你叫我做什么?’朱影青慢慢地走回,心里想着她完蛋了。

‘可不要再顽皮了。’贝勒一片好心地叮咛她。

‘我知道,不用你狗拿耗子。’朱影青生气地吐舌,然后快速转身跑掉。

望着她的背影良久,他无奈地叹口气,不明白他的小恩人是怎么了?一会儿高兴,一会儿难过,一会儿又不理人,女人心如海底针,这话一点也没错。

他的嘴角浮现一抹笑意,他的小恩人已成了亭亭玉立的女人,总有一天,他会去江南找到那根针……

***

祸,像烧不尽的野火,春风吹又生。

搜寻朱氏余孽,城内城外,贴满了缉拿的榜文。

所幸他们有贝勒给的那个令牌,才能顺利地通过每个敌军把守的城门。越往南方走,敌军越少,风景越秀丽,百姓安居乐业,完全看不出亡国的迹象,渡过长江,沿途不见敌军,好不容易可以松口气,可是慈熠的话变多了,他的嘴几乎没停过一刻钟,他不停地逼问朱影青和贝勒的关系,但她拒绝回答,只是以一副没见过这么碎嘴的男人似的神情瞪着他,掩饰她的心虚。

来到客栈,史锦卫去探听芙蓉的下落,不见归影。

入夜热气逼人,朱影青打开窗户,差点被窗外晃动的人影吓死。

‘你干么鬼鬼祟祟地站在这儿,想吓死我是不是?’她没好气地责骂。

慈熠双手撑在窗台上,一个跃身跳了进来。‘你是怎么认识他的?’

‘他是谁?’朱影青神色自若,她早已想好天衣无缝的说辞。

‘你少装蒜,你明知我说的他是谁。’慈熠气得满脸通红。

这个弟弟,一点也不像跟她有血缘关系,过去很爱欺侮她,记得[奇][书][网]有次在父皇的寿宴上,他偷偷在她的饭里埋了辣椒,害她喉咙如火灼,她赶紧拿起面前的茶水,没想到连茶水也被他掉包成烈酒,在那么庄严的场合,她不能吐出来,只好忍受灼烧之苦。

‘我现在困得很,头脑不清,不知道你在说什么。’虽然已想好说辞,但她偏要卖关子,看他生气的模样,她的心中居然有种报复的快感,这令她不禁怀疑他们真的是亲姊弟吗?即使是,恐怕也是冤家姊弟。

‘你怎么认识那个贝勒爷的?’他按捺的再问一次。

‘我不认识他。’她拉开一张锣鼓椅坐下,站着说话多累腿。

‘那他为什么找你说话?’连三岁小孩都不会相信她所说的话。

她不害躁地说:“因为我长得漂亮。‘

‘你少跟我打哈哈,还不快说!’他的神情冷峻。

‘我就不说,你想怎么样?’她淡淡一笑,眼神却充满挑衅的意味。

‘你别逼我揍你。’他的手放在桌上,威胁地握成拳头状。

她恶狠狠地拍桌。‘你好大胆,我是姊姊,弟揍姊成何体统!’

‘我眼里有姊姊,但我的拳头不长眼。’他的拳头逼近,她及时装弱小。

‘好吧,我说。’她欲言又止地叹了一口气,突然拿起桌上的茶壶,先倒一点茶水洗杯,然后倒掉茶水,重新再倒,啜了一小口,放下茶杯,沉思一下;所有的动作都不疾不徐,而且还不时用眼角余光偷瞄他,见他的脸色气得更红,她心满意足地说:“他说我长得像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