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季云忍怒地咬着拳头。
事实上,他手脚快到令她措手不及。这是射手座有生以来,第一次有棋逢敌手的感觉,但她不会坐以待毙,她必须要先下手为强!
只可惜她不能派人去砸毁他的征信社,这么做反而会害自己提早露出马脚。
才不过一个早上,情势就急转直下,她该从何处着手反击才好?
苦思半晌,她决定了-就用最笨的方法,杀鸡取卵,一劳永逸。
戴上塑料手套,在交代文文预先准备的十行纸上,运笔如飞。
“照着纸条上的装扮去买衣帽,然后去拜访猎人公司总经理。”季云嘱托。
“妳要我跟他说什么?”纸条上潦草的字体,让李文文怵目惊心。
“要他后天赶往机场,拦截这三个外国人。”季云指示。
李文文仿佛坠入五里雾中。“他凭什么相信我的话?”
“他看到妳的模样,就明白妳是听令于我。”季云不便出面。
“拦到那三个外国人之后,要做什么?”李文文总觉得少了什么。
“用这个价钱,诱使他们变节。”季云写完便把塑料手套扔进垃圾桶。
李文文从没见她这么紧张过,连带跟她一起紧张。“我现在就去办吗?”
“等明天退房时间到再去。”欲速则不达,季云改变步调,事缓则圆比较好。
“那我现在要干什么?”看见她眼神回复镇静,李文文松了一口气。
“扮观光客,四处逛逛玩玩。”季云向她挥了挥手后离去。
离开房间后,季云走入电梯间,到楼下的咖啡厅买了盒小蛋糕。
说真的,她刚才的确有一段时间乱了方寸,但一想到待会儿要面对的是杜至伦,而不是那位阴险如蛇的征信社社长,她的信心大增,脚步不觉得轻快了许多。
她好想见到他,好想投入他怀中,如果他还在熟睡中,她会不惜摇醒他。
一打开房门,杜至伦睡眼惺忪地坐在床上。“妳跑到哪里去了?”
“肚子饿,下楼去买了几块蛋糕。”拎高蛋糕盒,以证明她没说谎。
“有没有我的份?”杜至伦像嗷嗷待哺的雏鸟,望眼欲穿的等待母鸟归来。
季云挨着床沿坐,掀开盒盖。“让你先挑你爱吃的。”
“还没结婚,妳已经有贤妻的模样。”杜至伦手钻进她衣里。
“你赶快吃吧!”季云拿起一块拳头大的泡芙,恶作剧地塞住他的嘴。
“才赞美妳一句,妳就马上现出原形,想谋杀亲夫。”杜至伦差点断气。
季云没好气的噘唇。“我叫你用手挑蛋糕,没叫你用手挑逗我。”
“谁教妳比蛋糕更可口……”杜至伦紧搂着她,把她拖到床上。
“已经连做了三次,你还不满足!”季云半推半就。
“妳摸摸看,国旗又升起来了。”杜至伦抓她的手往被子里钻。
“大色狼!”季云娇瞋地又笑又骂,眼中却闪过一抹淡淡的悲伤。
在身体上,他是她的第一个男人,但在感情上,他只抢到第二名的位置……
那是一段让人不忍回首多看一眼的过去,不过此刻的她已不再感到心痛。
她曾经是个不会笑的小女孩,两年内换了四个寄养家庭,天天拿着小板凳到门口,大部分的时间都坐着看云,极小部分的时间是看来往的车辆,一副想寻死寻解脱的模样,令养父母又头疼、又心痛。
直到第三年的夏天,她的眼前突然冒出一对小兄妹;妹妹跟她同年龄,哥哥比她大三岁,两兄妹带着许多玩具来讨她欢心。
一开始,她对他们不理不睬,如果惹火了她,她就尖叫,但是两兄妹却毫不气馁,最后终于打开她灰暗阴霾的心房。
夏天过去,小兄妹转学到她所居住的小区,他们的爷爷奶奶出钱让她和妹妹一起上私立小学,还收留她住他们家。
哥哥对她更是好,常常拉着她的小手,向爷爷奶奶要求娶她为妻,惹得两位老人家哈哈大笑。
来年的夏天,小兄妹的爸妈要带他们三个小孩去美国过暑假,她不巧正好长水痘,只能隔着门向他们说拜拜,小兄妹向她说再见,但拜拜和再见却成了他们之间的最后一句话。
因为他们一家四口在飞越大峡谷时,飞机失事,只剩四坛骨灰回来,所以“拜拜”和“再见”会唤醒她心中的伤痕。
办完丧事的同时,爷爷奶奶也完成正武收养她的手续,然后他们就一起搬离了伤心地,迁居到南投,在山中过着与世无争的农家生活。
这场噩运的结束,也是带给她幸运的开始。
由于爷爷奶奶是非常有钱的大地主,而且在她十八岁那年爷爷过世,二一十岁那年奶奶过世,所以她就顺理成章地继承了庞大的遗产。
后来她自动办了退学,独自来到台中,以射手座展开新人生,一个报仇的人生。
其实季云不是她的本名,真正的她没有名字,射手座也只是复仇者的代号而已。
第七章
“看妳走路的样子,昨天过得很愉快吧!”周至伟冷眼打量。
“台北比台中热闹又有趣,我确实玩得很愉快。”季云不予理会。
周至伟气唬唬地说:“骗人,我看妳是在床上玩了一整天,累到两腿无力。”
“随便你怎么想,麻烦你让路,我要赶去公司上班。”季云受困在房门口。
“想不想试试比我大哥更棒的男人?”周至伟眉尾邪佞的一挑。
“这世上,绝对不会有第二个男人比他更棒。”季云指出。
他抓住她的双臂。“妳没试过,怎知道不会?”
“放开我!”季云奋力地挣扎,但徒劳无功。
这是她最不愿见到的场面──看他变成一头毫无人性的禽兽!
从他的双眸里,她仿佛看到自己的反影:冰冷、残酷,而且充满怨恨。
任凭她怎么抵抗,还是无法摆脱被他坚硬的胸骨压住的命运。
她别过脸,避开混浊的鼻息,下唇被自己的牙齿咬出血,但他的手指却粗暴的捏住她下巴,宛如利刃深陷肉里,强烈的疼痛迫使她张开嘴,他突然低下头,强占她的唇!
在他尝过她的唇之后,他一脸狐疑地放开她;她抬起手,往他的脸颊狠狠地掴下去,在他脸上留下鲜明的红印。
他睁大眼,退后了几步,表情显得很狼狈,但却掺杂了几分报复的快感。
“怎么会有亲姊姊的感觉?”周至伟越回味,越不对劲。
季云心震动的一跳。“希望你记住这个感觉,以后别再胡来!”
“是错觉,我根本没有姊姊,这一定是错觉。”周至伟自言自语的喃喃。
“让开!我要去刷牙。”季云撞开他,她的胃液翻搅,欲呕的感觉涌向喉咙。
“妳对刚才的吻有什么感觉?”周至伟尾随着她,站在浴室门口。
季云直截了当地说:“你没看我在刷牙?这就表示我想吐!”
“真奇怪!我突然也想刷牙。”周至伟转往另一间浴室。
漱了两杯的水,仍然无法冲掉口中令她痛心疾首──不伦的感觉。
她怎么这么大意?她怎么这么愚蠢?她怎么会让这种令人发指的事发生?
双腿一个瘫软,跌坐在冰冷的瓷砖上,她的头无力地垂落在两腿之间,双手一下揪着头发,一下敲打着脑袋。
热泪刺痛了她的双眼,但她拒绝让眼泪掉下来,因为再多的眼泪也无济于事。
种下恶因,就该尝到苦果,因果循环,半点不由人……
不,她必须振作起来,还有更重要的事等着她赶快去处理。
“刘妈!妳吓我一大跳!”从镜子里,季云看到一张鬼鬼祟祟的脸孔。
“妳究竟是谁?”刘妈瞇细眼,加深的皱纹和鱼尾纹使她更像老妖怪。
“要是我想起来我是谁,就不会赖在这不走。”季云扭开红色标志的水龙头。
“妳骗不了我,妳的记忆根本没丧失。”刘妈像要啃她骨头似的咬牙切齿。
季云将毛巾扔进放满热水的洗脸台。“是又怎样?不是又怎样?”
刘妈想到什么似地问:“妳跟杜家是不是有什么深仇大恨?”
“妳成天监视着我,妳嫌命长是不是?”季云热敷着眼。
“我知道妳是谁,妳叫射手座。”刘妈大声渲染。
可笑,真可笑!刘妈的口气,活像在播报独家新闻的记者!
只要到大街小巷走一趟,随便进一家撞球场,抓只阿猫阿狗来问,就算没见过射手座本尊,也听过射手座这号人物;幸好刘妈没去当记者,不然她一定每天在家吃鱿鱼丝。
反正在眼皮清肿以前,她还有很多时间,闲着倒不如陪刘妈磨香菇。
不过,连刘妈都已经知道她的来历,这是个火烧眉毛的警讯。
最多不过一星期,她就会大摇大摆地离开这里,留下鸡飞和狗跳。但她实在无法想象,她早就习惯了怀抱仇恨入睡的生活,以后漫长的岁月,她要怀抱什么才能入睡?
爱──是不可能的,除了他,她不会再爱其它男人,连多看一眼都不会。
“妳不说话,等于是默认妳没得失忆症。”刘妈捉到狐狸尾巴似的得意。
季云天不怕地不怕地说:“妳尽管去告状,怕妳的是小狗。”
“射手座,听说是个太妹。”刘妈自以为消息灵通。
“惹火了我,我就把妳骨头拆下来熬汤喝。”
“我非但不怕妳,我还要警告妳。”
“警告我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