乐读窝

环泪情

乐读窝 > 武侠小说 > 环泪情

85 负伤

书籍名:《环泪情》    作者:摇琴


云音坐于马车内,一手将逐玉紧抱在怀另一手则是拉了窗令自己不至掉落。马车虽是疾驰却不甚颠簸,如此看来该是赵书翰赶车时挑了较平稳之路,只是这一路来风大了些,将帘子尽数吹起着实是冷的骇人。

        也不知过了多久,那马车渐缓渐渐变了平稳。云音将逐玉裹紧了些,探出头去看向四周。山野小径又是一片荒芜,果真是急于奔逃而慌不择路么。总该是回城才是,无论是绣楼亦或是赵府皆是有人保护,怎生也比这空无一人的荒野要强上许多。

        “停了吧,天色已晚若是赶夜路怕是太过危险”云音冲前喊到,她方才并未听到追赶而来的马蹄声响,该是安全。可现今回城怕是不能,再往前又无必要,干脆便在此处稍作休息待明日再回绣楼罢了。

        赵书翰停下马车,走至车后去撩开车帘,伸出手去看着云音同逐玉说道“下来吧,此处甚是偏僻留在马车中怕是不安全。我看还是先找一处栖身才是。”

        “好”云音将逐玉又裹的紧些,屈身下车却又刻意避开赵书翰趋向自己的手。

        赵书翰伸了手却无人可牵,好不尴尬只得转手将车帘扯下披在云音身上,为她裹好这才说道“山里天寒你身子又弱总该小心些才好,虽是不能多些抵挡可这么着总能暖些”

        他将云音让至一旁,回身自腰间将剑抽出,走至马旁猛的冲马抽去。马受了惊猛的跃起一阵嘶鸣,带着马车冲前方狂奔而去。

        “再追亦不过是马车而已”他将剑重挂于腰间,走回云音身旁,将她身上斗篷拉了拉遮了她的脸“风大,莫冻着”说罢便向山间走去并不牵云音的手。

        云音只跟着他冲前走去,此时除却他便再无依靠,再多做其他只是矫情,又是何必。

        “今日怕是回不去了,便只好委屈你了”赵书翰在山洞之中席地而坐,冲跟在身后的云音说道。

        “无妨,倒是你,伤的如何?”云音四下看看却不坐,这样冷的天气地上想也是冰凉怎能坐的住人。

        “小伤而已,倒不必牵挂”赵书翰看她不坐却只当是她不想同自己同处在着山洞之内,因而并未曾多做其他。

        云音再不言语,却有几分心寒。他为何总是如此冷漠,难不成他看不出自己是怕凉么?为何他不多替她想想?

        “我去找些柴火来,你受了伤行动不便。我不过在这山洞附近走动,不必挂心”云音将逐玉送入他怀中,将身上车帘拉下盖住逐玉这才出去。

        地上多多少少是有些枯枝,可这些却如何能够他二人过夜用。单不说其他,偌大个山洞单是要将其中潮气趋散怕都得用不少柴火,更不消说取暖用。

        云音深吸一口气徐徐呼出看着面前泛起的白雾,当初同华凯文躲避追杀时亦是躲于山洞之内,只是当时华凯文将一切准备妥当不必她奔忙。他倒是个极为细心的男子,处处为她想。稻草柴火之类自不必说,她为花衣舞花险些动了胎气时他那分惊慌却是令她难以忘怀。这样的男子,为何却不能放她在心上?为何却无法与她厮守?

        说来讽刺,她贵为舞花,总可算是极天下艳丽与一身,却是无法打动这男人的心。怕是他心中早被余姚填了个满满当当,留不出一丝余地于她吧。

        想这些又有何用,自个儿此时伴在另一男子身旁,怎能在再为他人多做心思。何况,华凯文心中素来便无她。

        云音在地上四下找寻却始终尽是那寥寥数支枯枝,火堆怕是生不起吧。这倒如何是好,这样森冷的天气若是无火在夜间怕是无法存活。她看看一旁的几棵树,干脆砍了它们。可身上并未带利器如何砍法?

        她将身上斗篷脱下放在一旁,将双手在身前环绕做出舞花的姿势来。若是无法砍那便将它连根拔起,待树倒下之后将其上较小枝子拿去用便是。

        为何如此?怎会如此?

        这树竟是不动分毫?

        除去舞花她再无用处,她在绣楼中是凭着这舞花栖身,她对芸娘蕙娘作用亦是这舞花,她凭着舞花可呼风唤雨。可如今她竟连区区一棵树亦无法动得,她可还有用处?

        若是无用她该如何是好?

        她将于何处过余生?

        云音心中无限悲戚却无人可说只得靠于树上低声哭泣,该怎么着,究竟该怎么着才是?

        “云音,怎么了?”赵书翰在洞中听得隐约的抽泣声慌忙出来,便见云音靠于树上泪流满面。

        “没什么,你怎么出来了,你有伤该小心些”云音急忙用袖拭去脸上泪水,不想要他看到她如此狼狈模样。

        “是么”赵书翰看着她丢在一旁的斗篷同她脚边那几支枯枝说道“怎么脱了衣裳”说罢便上前将斗篷为她披上,又将怀里的逐玉递入她怀中,将她母子二人细细裹好这才又开口说道“这林中落木甚少,怕还是得砍些方可”

        “恩”云音将逐玉紧紧抱在怀中,拉紧了斗篷不要他被吹到。

        赵书翰将剑抽出,冲着云音方才靠着的那棵树砍去。

        云音站于他身后,只听得他砍树时的砘响。他的背如此宽广,可否为她挡风避雨?可否保她平安于她安宁?这个男人总是不懂花言巧语,却总在她最是难过时分在她身旁。这样,够么?这样的男人当真可再次依靠么?

        赵书翰的手臂渐渐便慢了下来,毕竟是受了伤容不得他多做许多。

        云音听那砍声变慢,当是他已将柴火砍好走上前去欲帮他拿些柴回山洞之中,走过他身侧时却听得他呼吸甚是沉重,便将面上斗篷撩开去看他是怎么着。

        这一看,却是要她呆若木鸡。他身上早已是殷红一片,分明是血。可他却丝毫未曾停歇,虽说动作缓了许多却仍是一下下在树上砍着。

        云音冲入他怀中将他环住不住向后推着他,他衣襟上的血迹早已将她斗篷上那一圈银狐毛皮染的猩红,逐玉在她怀中被她压着发出幽幽的哭声,她亦是毫无察觉,只是环着他只是将他紧紧的环着要他动弹不得。她带着哭腔摇着头冲着他一遍又一遍的说道“不要砍了!不要砍了!你会死的,若是你死了我……”

        赵书翰的剑掉在地上,他看着怀中悲泣的女子,深深的吸了气。云音那,我的云音。你可是真心关心我的死活?你可是真心在此为我担忧?

        他将她环在自己怀中,抱的那般紧。他怀中是他的妻同子,这便是他的一切,这便是他所求种种。纵是此刻要他葬身于此又有何妨?

        “云音,若是为你我死也甘愿。可今时今日你无依无靠,我怎能丢下你孤单一人。放心吧,不过是小伤我自幼习武止血算是极家常的”他放开手缓缓向后退去,逐玉还小,若是再这么挤着怎么受的了。

        云音见他放开自己,一时竟不知如何是好。他放了她,他竟放了她。这是为何。他怎能将她放开,他跟着她这许久为何却又放开她。云音心中越发悲苦,眼泪便不住划落如何亦止不住。

        “莫再哭了,我是当真无妨,你看”赵书翰将剑拣起向右空砍,岂料方才那一阵已将他伤口扯开,这一发力便要他拿不稳剑,当一声掉落在地上。

        “怎么了?”云音疾步上前,拉过他的手臂瞧“你究竟是伤在何处?为何不要我晓得?你究竟,你究竟为何总不要我晓得你究竟受了多大的悲苦!为何总对我有所欺瞒!”

        “云音”赵书翰将她拥入怀中,许是想着他伤着云音仅是挣扎几下便停了却仍不住哭泣。赵书翰小心翼翼怕伤着逐玉,却又不愿放开怀中的人儿。这一刻他盼了许久,怎能再放开。云音那,我为你甘愿杀尽天下人,纵是天下与你为敌我却仍要站于你身侧。只是愿你再展露笑容,可这许久以来你却为何总无法卸去身上故做的强势真心对我。我机关算尽不过是盼有一日你能察觉身后有我跟着,可你的头却始终高昂,却始终随着另一人转动。我,我何时方能换得你的真心,能得你原谅?

        “夫君”云音在他怀中转过身去,将头靠在他胸前。夫君,夫君。你我终是有这一天么。

        赵书翰早已是体力尽失,未曾听得她那一声夫君便向后倒去。

        云音方要伸手拉住他,影儿却不知从何处出现赶上前去将赵书翰扶住缓缓的放在地上,而后冲着云音福身行礼“舞花。属下来迟要舞花受惊了”

        “影儿”云音甚是吃惊,喃喃道“你为何在此?”她寻着自个儿了么?该回去么?回那绣楼做舞花,做妖邪?

        “属下遍寻不着舞花,随方才马车印记前来。舞花,马车在山前。请同我回去”影儿半跪在地,她方才躲在石后已将种种看的一清二楚。她不能要云音离去,纵是抢此刻亦得将云音抢回。

        “回去?”云音望着半跪在地上的影儿,冷笑道“那便回去吧”是呵,自个儿此刻并非自由身,岂能想怎么便怎么。影儿一口一个舞花,要她如何逃脱?纵是她当真已无法舞花,却仍是担着这个虚名。蕙娘岂能放了她,芸娘岂能要她毁了自己的计策?

        云音那,你是何等悲哀。你的夫在面前你却无法牵了他的手共度一生。

        宿命那,今生今世能否破了这宿命?合该是命。次次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