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环泪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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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4 桃树

书籍名:《环泪情》    作者:摇琴


93  桃树

        云音撩开车帘向外看去,平安城,依旧繁华的平安城,许久未曾见着却依旧丝毫无差。也倒是如此,这世上素来变化不大,变的并非山水树石而是人心,又如何看的出?人人皆如是,自幼时的天真无暇至长成那份斤斤计较,谁人可超然?

        通易河,恰是傍晚时分华灯初上。日未落尽,水面映了那灯影及片片红下,虽是支离破碎,那星星点点自远出望去倒也是炫目非常,说不出的靡丽模样。

        倚翠阁闭了门,在周遭一片莺声燕语中越发显的寂寂。门前虽是整洁却是冷清非常,怕是这今后亦无法再重复旧日模样。

        云音在影儿搀扶下下了马车,命她前去唤门。倒真不知楼中是何种景象,水月已安排妥当亦或是仍需她再多做安排?芸娘当初刻意将倚翠阁交付自己手上,怕便是对水月放心不下吧。

        倚翠阁将门大敞开来迎云音,水月并未迈出楼中半步而是立在门侧福身待云音入内,甚于连句恭请的话儿也无有。怕是心中仍有不服吧,又如何,强者自然居于上位,怪只怪她无用。

        云音将手中手炉抱的离自己近了几分,仰了头步入倚翠阁中。影儿带着绣楼中人尾随其后,个个恭顺谦卑模样。

        “后圆”云音并不多说,见着水月亦不过微点了头,如今她是主事而非水月。水月分明不服于她,若是对她好言相向,她怕便会失了本分。何苦为自己留后患。

        云音坐于桃花树下黄花梨浮雕带镂空贵妃椅上,这里唯有这棵桃树是独一无二,而她亦如是。云音端坐,不解斗篷亦不松手炉,影梦幻三人站于她身后,好一副派头,恰如当初蕙娘却又胜蕙娘几分。这模样令人望而生畏,分明已是妖邪。

        水月见这阵仗早已在心中怯了三分,自己如何亦比不上,她无舞花那一技便注定了她定会在云音之下度日。何况众人心中早便认定云音身份,自己这边又有何可争?“舞花”她半跪在地上以示降服,败的如此彻底无丝毫转圜余地。

        “说”云音连眼亦未抬起,只幽幽说了一个词来。她已胜,水月那,无论你在倚翠阁中多少岁月却仍是不成气候,若非如此芸娘又何需刻意要我来此处?无能者注定平庸度日。

        水月心中虽有几分不满意却只得隐忍,向云音禀报楼中近况。肃杀之中仅有少数离开音却已去大半。仅有那身负深仇大恨却又请不动肃杀之人仍留此处。云音命水月将那几名音带俩,交付与影儿为她们报了仇。绣楼并非妓寮,留着她们又有何用处?又吩咐下去,肃杀之中若有想去这仍可离开,若无则尽数同她回漠城。她心中对平安称多有厌恶不想留于此处,若将众人留下却又无主,一群女子如孤魂野鬼般无处可去四处飘泊便注定成为隐患。

        她将种种交代完毕便抬了头去望那桃树,自桃树枝桠之间看向天空。蓝天,白云,粉桃。这情景年幼之时她也曾见过,却又有所不同。家中那树桃花较今日比来,一则是颜色较浅,二来家中那桃树上有片片嫩芽新发,红绿相间互为映衬,而今日绣楼中这桃花却满是赤色桃花盛放,莫说绿叶,纵连花苞亦未曾见着。美则美矣,只是这模样令人自心底便紧的慌。

        云音长袖微甩,一个来回便将一树桃花尽数贴在斗篷之上,她上前用食指叩叩树干,说道“将这树下挖出一丈的坑来,在坑中燃起大火,三日不得熄。至第三日灭了火将桃树挖出,送去漠城”

        若她判断无错,这树该是用人骨垒起,树干树桠皆如是,而桃花该是用血染出才会红成这般模样。树上尸气极重,不烧了去带到何处皆是祸害。这般大的一棵树,不知有多少冤魂在其中。芸娘为练舞花垒树,倒是比蕙娘歹毒非常。

        是日云音便回了漠城,命水月将倚翠阁余下种种安排妥当后再带余下之人前往漠城。绣楼中虽亦有人离去却仍是不够倚翠阁这许多人,要么干脆再建些院落来便是,倒正好能将楼中阵法详尽。

        “云音”言棋进门来,盯着影儿及梦幻二人,倒是快,又寻着新主子么。

        “何事?”云音将手中草图放下,若想再建怕得将四周这几户尽数买下才是,可其中几户世代居于此处,怕是轻易不可得。得用上些法子才是,杀么?尽数杀了么?或仅是震慑?

        “今日乃是月圆之日,是时候为花衣解毒”她心中除却权利怕是已无他物,连花衣亦不记得么?当初是她日夜纠缠遍寻法子为花衣解毒,今日却连记亦不记得。

        “是么?药你可已备好?”已是月圆么?花衣的毒终可解么?

        “尚缺一味药引”言棋见她言语之中那份淡然心已有几分凉。

        “缺什么?”至今仍有所缺,该是极为难得之物才是。

        “紫珍珠”

        “当真?”云音略吃一惊,当初芸娘曾赠她一只拳头大小的紫珍珠,却是在今日用得。巧成这般“我即可取来予你”

        言棋接过紫珍珠瞧了瞧,问道“今夜我便会为花衣解毒,你可会来?”

        “自然。花衣那般下,无我在身边怕是会吓着。”花衣她历尽磨难今日便可解脱,她的娘亦可予她荣华富贵,今后便真是无忧无虑。

        夜来的太早太快,漆黑一片。今夜虽是月圆却因有云因而不甚透彻,朦胧之中一片雾霭。

        花衣饮下言棋送来汤药此时已昏睡,言棋称解毒虽不太痛却有几分痒怕她乱抓,若是一不小心将身上抓烂毒会自伤口再回她体内,届时便当真再无可解。

        言棋端着调好药膏立于床边屏气凝神望向花衣额头,待那莲花盛放之时便将手中匕首取出,在她额头刺出小口来,将药膏涂沙上。药膏竟自伤口渗入花衣额头,不多时花衣额头莲花便幻作黑紫之色,却并未退去而是顺她面颊向下至脖颈间。

        “花衣!”云音惊呼,如此一来花衣岂不是毒浸周身!

        言棋并未理会,只将余下药膏涂于花衣额头之上,待吸尽方涂新药。至药膏涂尽顺手将碗弃在一旁上前细看花衣,见她遍体黑紫越发不敢轻举妄动,缓缓,花衣身上黑紫竟由体内浸出自周身裹成薄茧。言棋自头上取下一支细银簪,用簪头在花衣身上划过,薄茧随她手动片片落于地上,许久已是平常样貌。

        “罢”言棋长出一口气,将银簪放于床头小几之上,回身对云音说道“再几副药除尽便是,亏得发觉的早,并无大碍”她略微迟疑,是否该要云音清楚这毒所带另一面,罢了,何必多说。只消说些其他搪塞过去才是“也亏得有紫珍珠可用”

        “花衣何时会醒?”云音听她这么说,心中微微一沉。这么着怕并非巧合,芸娘该是刻意将紫珍珠送入她手中,言棋却又是如何知晓?

        “片刻便醒”言棋唤丫鬟进来收拾,自己则出了门去。该为花衣煎些药来服用,她的东西怎能假他人之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