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环泪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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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5 血祭

书籍名:《环泪情》    作者:摇琴


绣楼之中近日为扩建之事忙做一团,先是令竹菊二人在白日小心查看楼中进出人物,再者便是闭了后院门,令人先将院落盖起而后再将墙拆了去。

        本住于后院那几户人已安置妥当,倒也未做许多不过费些银两。总是祖辈的东西,对这些小辈而言怕仍是银两更亲些。

        不过分几个院子起几座楼,也无需太多功夫,这会儿子早已有了七八分,便是那铺地的青砖仍未运来倒仍需些时日,这以外也便是一月便好。有钱可使鬼推磨,多些银两自然快了许多,何须等。

        这一夜楼中灯火通明,云音将凭栏撤去在回廊之上便插火把。不想再防又能防多久,与其瓮中捉鳖倒不如正面迎敌来的精彩,都要打,何不打的精彩些。

        云音令人搬来罗汉床,置起棋盘香炉要若林同她下棋,若林不知她葫芦里究竟卖的什么药自然是不肯。云音倒不怪罪令人撤了棋盘改上茶点来。

        云音用手掩着口毫不掩饰的打了哈欠,笑言“还不打么,天愈晚便愈冷,我着实无心陪你们在此受冻”说罢,便抬手点住坐在她身侧的若林,身子歪向另一侧用手臂支了身体靠着。

        话音方落便见一袖箭袭来,却并非冲向云音而是一旁被点住的若林,看那袖箭被拦下,云音撇撇嘴很是不屑,早便晓得是如此,杀人灭口是吧。如此粗鄙的招数却又为何总是一再上演。云音拿起一块杏仁酥冲若林晃晃,见她目不转睛的盯着来人便将那块杏仁酥送入自己口中那个,打吧,打吧,总得打一场倒躲它做什么。

        若林望着前方厮杀成一片的人群心如刀绞,是岫儿,竟是岫儿来杀她。岫儿是青衫姨手下数一数二的人物,若不得青衫姨许可不得轻易出手,这么说,是青衫姨要杀她。为何,因她落入敌手或是怕她将消息泄露?

        云音望着若林痛苦的神情心中难免有几分得意,看那,那个你为之付出性命的人却不过当你草芥般,你又何苦为之博上性命。她笑的越发残忍,再侧过脸去瞧华凯文,他怕是已有几分魔障,杀了人却不将剑抽出而是微含笑意死盯着那尸身被剑吸干血变做干尸,好不骇人的男子,可他身上那股子邪性之气却又要人难以移目,果真,这等恶人方才同这绣楼相称吧。毕竟绣楼中素来便满是血腥,若真是干干净净反倒要人觉着恶心虚假。不过是一群杀人不眨眼的魔头,何苦装出纯良的面孔。

        可她却仅是望着不出手阻拦,为何倒要她阻拦,她倒是为何要阻拦?她倒要看看青罗有何本领可令他安定。她柳云音素来不信邪,这么简单个人物能安定一个狂魔的心么。怎么,你若真有那通天的本领又要我何用!

        华凯文终是癫狂,望向始终冷冷瞥着他的云音提剑冲上前来。

        云音见他如此却仍是不动,她早见青罗欲飞身上前,她又岂能不给青罗个示好的机会。青罗既想向众人表明同华凯文非同一般,那她自然不好阻拦。

        华凯文离云音越有两尺时,云音扬手将罗汉床上放茶点的桌案抬起飞向他。他未曾有丝毫迟疑一刀劈下,桌案瞬时被劈做两半,云音捉起被她点了穴的若林,将她丢至一旁却拣了树丛要她落下。此时楼中早已无有外敌,自会有人照看若林,不必她柳云音劳心。

        云音再不能坐着,自那罗汉床上站起身来冲华凯文露齿一笑,向后退去。这退却并非惧怕而是勾引,她虽在退可脸上神情却依旧是淡淡然然并未有丝毫惧怕。她立于罗汉床后越么一仗之处,抬起手来,地上那面目可憎的尸身竟随着她的动作而冲向华凯文。

        他倒不慌乱一刀一个很是干脆。毕竟是干尸,分明已被劈做两半却未曾见有血流出,倒是不见脏了谁的衣裳。

        云音玩的有几分累,斜眼瞟着始终在他二人四周游走却不近身的青罗,心中不知为何竟起了怒火,将脸上那份淡然换去,瞬时变做惨绝模样,双手同时在身前变换出舞花的模样来。我倒不信如此你青罗仍可作壁上观!

        青罗当云音欲取华凯文性命,急忙冲出挡在二人之间。

        云音向后一跃立于屋顶之上,遥遥望着看她将要如何动作。若她被自己救下便欠了人情,想要她如何皆可。若是其他,那只怪她不自量力。

        青罗侧过头去看着屋顶上的云音,她一袭长裙在寒风之中摇曳,分明是白色的月影却在她周遭泛起红光,她的长发在她周身竖起一道屏障,无人能突破那屏障入内。这个女人早便不是当初在河边见着那个为女儿洗衣的娘亲了,她早已是妖邪。她的神情她的动作分明已非常人,那股子邪气是自她体内散发而非谁人加诸其上。她,已并非自己所能抗衡。若是就此败了,那便是今生受制于她再不能有所动作。她,不要。

        青罗猛的抬起头来盯着华凯文的双眼瞧,那其中已无半点人性。若是他落入柳云音手中,必定将成为她杀人的工具,一个再无丝毫情感的工具。她不忍心,为这个男子对自己的微笑同体贴,为这个男子替她在柳云音面前的辩解。仅仅是为此,她亦得救下他。

        一个健步上前,青罗自行扑在冰魄之上,任由冰魄将她身体刺穿却连□□亦未曾发出。

        冰魄不知为何竟变做通红,华凯文双手不住颤抖最终仍是拿不稳,撒开手来。

        “青罗?青罗!你这是为何!”华凯文涣散的眼神缓缓凝聚,将青罗紧紧搂在怀中。

        “我不想见你被它擒着乱了心智,这把冰魄锻造之时用了我的血,因此当今世上仅有我能毁了此剑”青罗含着笑,抬起手来捉住华凯文的手“你记得我当初所说,为自己而活,莫要做了他人的棋子,为自己活”

        冰魄红的越发厉害,已不见它素有的那份阴寒。它好似在轻鸣在□□在祈求,可总晚了一步。渐渐,那红自青罗伤口处弥散开来,却并非血迹而是烈火般,所触及之处皆被焚毁。谁人能料想到,以阴寒著称的冰魄毁时竟是焚烈。更有谁能想到,同冰魄一同焚烈的,还有当初锻造时那被取血的妖物。

        云音立于屋顶之上,将这一出戏看了一个周全。怎会如此!她并非真心想害死青罗!青罗,你好手段那。要这绣楼中人看着我一步步将你逼上绝路,要这些女子看到你为情献身的壮举!你纵是死却仍要陷我于不义!她心中莫名的有了几分怕,她再不想留在此处看着华凯文的惨烈,更是不想看着自己一步步下好的棋被区区一个棋子所毁。


        她狠狠的咬着下唇,一个回身飞出楼去。这一路疾驰终是到了后山之上,她立于树下狠狠的喘着气,好似要将心中所有烦闷尽数吐出去。却总是吐不出吐不尽,夜半时分又是在这山林之中,每吸入一口气便是彻心的疼痛,好似整个鼻喉都被撕裂一般。

        好能耐的女子!她一掌劈在树干之上,手掌竟入木三分。那树并未断裂,可树上的小枝桠却扑簌簌的落下,她心中烦闷仍不能解,一时间只得仰天长啸。

        山林中鸟兽尽飞,她抬眼望见那飞起的鸟儿,将地上落叶舞起将它们一一击落。人她都杀得,区区几个鸟又如何杀不得。不多时便已不见有鸟自她头上飞过,待到地上落了遍地的鸟尸,她这才觉着好些,深深的吞吐之后缓缓的步出林去。

        幽幽的树影之中,冉再翼面上的的神情何止五味陈杂,他岂能料到云音如今竟便成这般模样,倒要他如何是好。杀孽太重之人必定要用血债偿还,云音她所要还的究竟有多少?他又该为她分担多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