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环泪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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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9 启

书籍名:《环泪情》    作者:摇琴


漫天飞舞的雪花飘飘洒洒,不多时便落的四处一片净白再无他物。

        因着消息来得过晚了些,待到冉再翼赶到之时所留的仅有殷红的血渍及那具具被冰雪覆盖的尸身。那满地狼藉的尸身令人自骨子里渗出阵阵寒意来,阻挡不及那寒意已遍布周身只令人不住颤栗。具具尸身遍布血迹看不清模样,也不知究竟是何人更是看不清死状如何。

        冉再翼呆立原地动弹不得,任由身边家丁如何呼唤亦不做声。这一片茫茫大雪之中又如何觅得云音踪影?又是晚一步么?不过是些许时辰竟已成这般景象?为何云音竟不知会他独自面对?为何定要在云音已同青衫交手之时才得了消息?难不成当真是命中注定得不来么?万般皆是命,半点不由人!凭何这般!等了这许久却等得这一结果,不甘那!

        “少爷,莫要太过悲伤。再如何也该寻着柳姑娘尸身,这才是要紧”

        “尸身?”冉再翼茫然的转了头,微一怔,怒道“云音未死!她尚在人间!”说罢便推开站在一旁的侍从,跪坐在雪地之中赤手挖那冰冷的积雪,许是心急如焚竟也不觉得冷“还不快来助我,楞着做什么!”

        身后一干人众听罢忙上前助他将积雪挖开寻那雪下柳云音的踪影。纵是当真信了柳云音已死,主子的话却仍是不可不听。

        一时间却仅剩了不住挖雪之声,随着尸身逐露那白雪亦渐变为片片鲜红再非那纯一色净白。

        “少爷,柳姑娘在此处!”

        冉再翼跌跌撞撞的跑上前,满心欢喜却又在顷刻间化作乌有。之间云音斜了身子趴在赵书翰胸前一脸宁静,而赵书翰则是用右手将云音拢在怀中,脸上竟有微微笑意。这便是殉情么?可我等了你这许久你却同他人殉情么?不可!纵是果真已死也得将你带回埋入祖坟之中!死也该死在我冉再翼家中!今生你必要成我妻不可!

        他弯下身去将云音紧抱在怀,身体已冰冷近僵,那是否确死无疑再无转圜余地?不会,这之前次次皆如此,当作再无希望却总留了一线生机于自己。缘未尽,自然不会这般轻易结束。

        “再找找,若有活口各自送回”冉再翼将云音自赵书翰身上拉起,抱入自己怀中,吩咐众人。万想不到竟会是令众人来同自己替他人收尸“差人去绣楼及赵府捎信,将余下尸身葬了吧”各有各的主,又岂能乱乱的葬了。

        冉再翼将云音带回,命丫鬟烧了水为她沐浴,又吩咐侍从唤来大夫,待到云音梳洗完毕身上有了渐渐的暖意这才同大夫一同进房内。

        “尊夫人只是冻着倒也并无大碍,老夫开些药于她吃了便是,只是这几日必要保暖,手足及双耳更是要小心照例,不然若是冻着这以后年年怕便是都得要冻伤”大夫将药箱闭了要身旁的随从拿好,写了药方递给冉再翼,又回头望望云音,并未听得冉再翼娶妻消息,可这女子又分明梳了髻,难不成是抢了女子藏在家中?唉,这帮权贵之人所做种种又与自己何干,取了银子走便是。

        “送大夫出门”冉再翼接过药方略扫过,确也是常见的药材,看来云音并未伤着,只是被雪埋了些许时分因而冻着。也亏自个儿去的早,若是再晚上半柱香怕是云音便在难以挽回。这回回转转看来总是该自个儿了,总是等到这一日么。

        待到药材取来煎好又过了越有一个时辰,这期间冉再翼坐于云音床侧寸步不离,拉了她的手不住揉搓,盼她早些醒来。更何况那大夫也说手耳更为重要,自然该多费些心思。

        “西冉。在下绣楼执事水月,冒昧来访实则无礼至极”水月进房半晌却仍未见他有所察觉,只得开口说道。本是怕若经人通报必不得见,岂料此时堂堂而入他却仍是不知不觉,也罢,见着人便是。

        冉再翼略吃一惊回过头去,屋内不知何时已多一人,倒也是,自己一门心思尽数放于云音身上又怎会发觉身旁变化。这女子自己从未见过,不知此刻贸然来访所为何事。

        “在下绣楼执事,前来将我楼中舞花带回休养”水月料到他未曾将自己方才所说听入,便又再次开口。

        “带回?云音她在此处……”他未曾想会有人来讨云音回去,一时不知如何作答只是语塞。

        “仍是多有不便”水月接过话头来说道“舞花是我绣楼中人,却叫你这么名不正言不顺的接了回来,怕也是不当吧”

        冉再翼再不言语,只是不住摩擦云音双手。她所言不虚,何况此次影儿未曾出面,怕是绣楼中早已商议好必得将云音带回。如此一来便不得硬拦,怕是已拦不住“带回去倒不难,只是你得应我一事”

        “何事”水月料定他不会轻易放人,早便有了与他周旋的准备

        “我亦得去,我随她共回绣楼之中。”

        云音醒来之后,却不吃不喝呆坐床一侧,服神空洞遥望远方。只是不时泪自眼眶涌出流过脸颊落于她衣襟之上。若非这几滴泪,人人皆当她已痴狂。会哭便好,只消哭出来病便减可几分。

        夜半时分四下皆是清冷意味,微微吸气便是入骨的寒凉。

        冉再翼和衣坐于桌前,遥遥望着已睡下的云音。这已是第几日了,她仍是这般模样。醒是醒了,可心智却仍未曾恢复,恰似傀儡一般。

        他用手背触了触桌上的茶壶,已凉了啊,这清冷的天气倒也正常。该去再烧些水来才是,若是云音醒来口渴岂能要她喝冷茶。

        冉再翼方出门,床上的云音却缓缓的睁开眼来。她无神的双眼在房中略微扫过一圈,撑着起了身便出了门去。她未着外衣甚于打着赤脚,仍是未醒才是。

        她在院中四下走动,因未穿鞋因此走过时便是寂静无声,并无人察觉她在。已是漫无目的因此倒不在乎究竟身处何处,走便是,只消走便是。冬日的石板是彻骨的寒凉,她却毫无知觉,即便是双脚已冻的红肿却仍是不停。该是何处才是,该去何处寻他才是?

        夫君,你可在我身边守候?夫君,我为何不见你?夫君,我已是妖邪为何你不曾伸出手来与我相伴?

        冉再翼回房却不见云音,手上那一壶新烧的热水顿时撒落,狂奔出门去。

        云音仍在走,可不知为何身边景色好似并未有所变化。

        凭栏暗暗叹了口气,云音她若是再走下去怕是双脚便要废了。冉再翼,你为何仍不来相助?我这么帮你可果真值得?

        “姐姐,他来了”凭栏身边一名年纪略小的女子说道。

        “赤峰,将右侧打开将他迎进阵来”凭栏冲她左侧一名红衣女子说道,赤峰她是除自己外最有能力的凭栏。将冉再翼所处之处交付与她便可安心,她定能助他寻着云音。

        “凭栏姐,你这么做值得么?”为个不相干的人乱了自己的阵,这是凭栏们最大的忌讳不是么。

        “不清楚。可他的辛苦你我皆看在眼中,若是今日不助他我必不心安。赤峰,纵是出了事由我担当便是”凭栏摸摸赤峰的头,孩子总是孩子,未曾见过真情。

        冉再翼寻着云音之时她仍是在走,他急忙上前一把将她抱在怀中“云音,我当你……”

        云音在他怀中抬头仍是无神的双目,静静的望了他一阵便低下头去。不是他,夫君你在何处?夫君,你为何不来带我回去?

        冉再翼用斗篷将云音裹起横抱在怀,急忙奔回房中。她的脚,她的脚,为何她要令自己如此操心!云音那,你出来是为何,你来回走动又是为何?你在寻什么么?

        你,可是在寻他?若是寻他,那我倒算什么?我这么为你,算是怎么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