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解剑天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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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0章

书籍名:《解剑天涯》    作者:渐远


等我死了,或者给人……你再去救我。”

秋渐浓叹了口气,道:“我那时方赶到那里……是因为我另有事去了。”

“什么事那么重要?”

“以后你自然知道。不过,我倒是把凌叶子的爹娘救出来了。”

“什么?”公孙二娘惊跳起来,牵动伤口,哎哟一声惨叫。

“稍后再慢慢跟你说。”

“不行,我现在要听,你不说完,我心里难安。”

秋渐浓拗不过她,只得道:“那日你在周王府离去后,我找到周王府暖阁,伏在阁上听得四人谈话。谈着谈着,便提到凌韫夫妇,当时我听了这名字,觉得有些熟悉,细听下去便知道是在说凌叶子的爹娘。原来凌韫手中握有燕周二王谋反的证据,当日飞斧帮姑苏分舵前往凌家搜寻,除凌韫夫妇在逃、凌叶子不在家中,其余人等均已被灭口。是以他们分为二拨人,其中几人去追凌叶子,余人追捕凌韫夫妇,最后自然终于是被追上。”

公孙二娘问:“那这一年多来却被关在哪里?”

“与你们所料不差,确是被关押在飞斧帮秘室之中。这一年来用尽各种手段也难以令他们说出那证据藏于何处。他们急于擒住凌叶子,也只是想以她胁迫凌韫夫妇吐露那罪证所在。只是飞斧帮高手如云,戒备森严处,不亚于周王府,实在难于接近。就算潜进飞斧帮,也无法得知那秘室在何处,寻常帮众是决无可能得知这秘密的。”

“那你怎么救得他们出来?韦掌门曾夜探飞斧帮亦一无所获,你便能探出那秘室所在了?”

秋渐浓看她一眼,道:“知道秘室所在的人不多,多半便是飞斧帮舵主以上的人物才可能得知。飞斧帮这些舵主都在各自分舵之中,如能能去各地一一查找?韦掌门当时去探,就算能抓住一二知情人,也决计逼问不出,因为飞斧帮凡有些地位的,在入帮时均发过最毒的誓言,永不吐露任何秘密。”

“那你到底怎么找到的?急死人了。”公孙二娘性子急躁,已不耐烦起来。

“总有人会开口的。这天底下就算是死人也不见得绝对会保密,更何况活人总有弱点。”见她着急,他越发地卖起关子来,“我连夜赶到飞斧帮,在每间屋外探查,恰巧遇上了花解语,你应该知道我与她曾是相识的?”

公孙二娘哼了一声:“知道,凡是长得有几分姿色的女子,你总是记得特别清楚些,总要与之牵挂些瓜葛。不过你和她怎么认识的,我却是不知。”

秋渐浓笑笑道:“当初她受命接近我,成信令她不择一切手段要我加入飞斧帮,可是不但事败,还泄露了飞斧帮与周王府有关的事。我一向最痛恨有人刻意接近我,别有所图,所以当她事败逃到瓜州时,我亦追到瓜州,没见着她,就将瓜州分舵的人杀了个干干净净。花解语因此亦受总舵惩罚,险些儿丢了性命。”

公孙二娘打了个寒噤,心想:“这人当真视人命如草芥,百多条人命他说起来眼睛都不眨一下。”说道:“这般说来,她理应恨你入骨才对,你更不能自她口中得知任何消息了。”

“世事往往是难于预料的,按说理应是如此,不过有时也会有例外。”

“我知道了,她多半看中你这小白脸,所以连命也不要了。”

秋渐浓瞪她一眼,说道:“你以为天底下女子都是一般?那你为什么没有看中我?”

公孙二娘吐了吐舌头道:“哟,还生气了。不过天底下像我这般的女子可不多。”

秋渐浓又好气又好笑,说道:“偏偏与你所料不同,花解语并没有看中我。”

原来当日秋渐浓在花解语窗外,却见她屋内另有一人在,那人面对窗户,秋渐浓正好将他面容看得十分清楚,那张脸带了几道纵横交错的疤痕,看来十分恐怖。那人笑了一下,或许原本是想笑得温存些|奇+_+书*_*网|,但牵动了疤痕,笑容便显得十分狰狞:“花舵主,你今儿还是从了我罢,莫非我有哪点不好,令你不喜?”

花解语退后一步,语声中笑意不减:“哟,哪里话来,是解语自觉形秽,不配邢堂主的英勇威武而已。”

“那你高攀一次又何妨?”那人又踏上一步,他这一步迈得十分宽,便到了花解语面前,脸上每一道疤都显得赤红而扭曲,连秋渐浓在窗外看了,亦觉十分恶心。

料想花解语的面色已然变了,语声中带微怒之意:“邢堂主请自重,你我份属同门,虽职位不同,也不见得我这舵主便比你这刑堂堂主低贱了,你如此相迫,就不怕我告诉帮主去。”

刑堂主面色一沉,冷笑道:“你道你还是从前的花解语?若不是三当家护着你,你早连命都没了。你若乖乖跟着我,日后再有差池,入了我刑堂,我定保你平安。你若不应,嘿嘿,今晚也一样插翅难飞!你要知道如今是什么当儿,帮主他们每日忧心如焚,帮主倚重我的地方还多着,可有闲空会理你!”

“你……”

邢堂主一只手已捏到花解语的脸颊上。忽地“啪”一记耳光,落在他面上。花解语迅速后退,袖中彩带齐出,缠绕他身子。邢堂主勃然大怒,也不躲闪,面上泛起暗红色,吸一口气,发力一绷,“嘣”地一声彩带齐断。他双手五指如钩,已抓了过去,指上带起疾风,练的似是赤练鬼爪之类硬功。

花解语闪身避开,二人在屋内游走起来。花解语袖内彩带暴长,远远的钻他指掌间空隙相攻。邢堂主道:“你可是觉得我不如三当家?只可惜人家三当家永远不会瞧上你的,你也不瞧瞧自己是什么样的身份!”

花解语的脸色骤然间便变得青白,眼中射出怨毒之意:“不错,你就是不如三爷,你连他一根手指儿都不如,只配替他提鞋!”

邢堂主一爪击向两人之间的巨大圆桌,十指洞穿檀木桌面。他硬生生将檀木桌提了起来,拍向花解语。花解语见来势排山倒海,情知不能硬接,又无从闪避,纤腰一折,向后倒了下去,双手按着地面,那圆桌便从她胸前飞过,轰然撞倒对面一堵墙,霎时间土石纷飞,灰尘激扬。她刚以手撑地,站起身来,一只暗红色鬼手便停留在她脖子上,顿时动弹不得。

“只要我手上加点力,你这小细脖子‘喀’一声便断了。”邢堂主喃喃道。另一手五指在她象牙色的颈项间轻轻划下,长长指甲划出五道血痕。

“你只能得到我的尸体。”花解语冷冷道。她双目闭上,正欲自尽,便听得衣袂带风之声破窗而入。她方睁开双眼,便见到面前邢堂主那张狰狞的脸,目眦欲裂,口角鲜血流下,脸上神情死不瞑目。她震惊之际,面前那庞大身躯便向一侧倒了下去,面前立着一人,白衣胜雪,屋内所有宫灯均在他掌风之下剧烈摇曳,明灭不定。

“你?”花解语呆得一呆。

“花舵主,好久不见,别来无恙。”

她深吸一口凉气,冷然道:“你来做什么?是不是见我没死,还要置我于死地?”

“我要你死,便不用出手救你。”

“结果还不是一样?他是狼,你是虎而已。”

秋渐浓笑了一笑:“花舵主何以断定在下是虎狼之心?”

“听说刻意接近你的人,再生背叛之意,都不免一死,而且死得很惨。”

“你不是我身边的人,便可另当别论。我今日来,却是有事相求,只要你开口告诉我实情——”

“别指望我说什么,最多不过一死罢了。”

“死岂不容易?你为飞斧帮效命,最终亦不免一死,可是人死得总要有尊严。”

“尊严?”花解语喃喃道。什么叫尊严?她努力地想,这个问题萦绕她心头许久,却无答案。

“你如今活得没有尊严,纵死了,最多也不过一张草席裹尸罢了,你当飞斧帮会将你风光大葬,还是有人会为你掉一滴泪?”

花解语缓缓道:“是不会,不过我怎么死法,也都是一样。我天生蒲草贱命,生与死都是一般。”

“可是你若能活着离开飞斧帮,重新选择你的命运,就会不一样。”

“天下之大,哪里可以摆脱飞斧帮的追捕?”

“只要你有心,便没有不可能。只要你答应我,我定当带你离开,设法帮你摆脱飞斧帮。”

“你?”她眼前只亮了一瞬间,便归于灰暗:“不可能的,我不相信任何人。”她背转了身子,背影透着淡漠与决然,对她而言,生与死亦不再重要。

秋渐浓沉默半晌。

“那好,我不再勉强你。”花解语听到他穿越窗口离去的声音,忽然之间,心内有几分不甘的挣扎。她迅速转了身,站在窗口轻呼:“回来!”溶溶月色下,院落内寂静无人,她渐生凉意。

忽然面前白影一闪,却是秋渐浓折返,无声无息地立于窗下。她吓了一跳:“神出鬼没,真让人怀疑你是人是鬼。”

“你考虑清楚了?”

“你想知道什么?”

“凌韫夫妇被关押何处。”

她轻咬下唇,朱唇边透出几许希翼:“我带你去。”

花坛边,池水旁,十名飞斧帮刑堂弟子日夜巡守着这半亩荷花池。池水间几尾鱼静静地憩息,荷叶随风起波。几缕温香飘过,血光一闪,几粒血轻快地溅入荷池,瞬间散开。花解语看着秋渐浓手中青锋剑,脸上闪过惊惧之色。她怎么也不明白,就这把普通长剑,在他手中怎能具有如此威力,在她尚未看清之前,已将刑堂十大弟子瞬间截杀于剑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