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解剑天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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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5章

书籍名:《解剑天涯》    作者:渐远


其实我应该从她的神情中看出,死对她而言,未必不是一种解脱。”

“我走了,死蛮子!”柳拭尘的声音将卫渡天从沉思中击醒,他转过头去,微愕然地看着她,心想:”死蛮子?这算是什么称呼?“

“看什么看?我要去找我家公子了。”

“不行。”

“干嘛?留着我难道你会请我吃饭?”

“你一个小姑娘家,独自离去太不安全,况且还受了伤。你刚刚得罪了我们飞斧帮,只怕这一路不太平。”

柳拭尘道:“我们得罪你们飞斧帮也不是一二次了,有什么大不了的?至多也不过是一死罢了。”

“你是为解语受伤的,我总得好生照顾你,怎能让你再遭遇危险?等你伤愈我再送你去找你家公子不迟。”

“我不要你管,哎哟!”柳拭尘话音未落,已给卫渡天横抱了起来,向前走去。她惊怒间用手锤着他双肩,骂道:“死蛮子,男女受授不亲,你快将我放下来。”

卫渡天怔了一怔,不由大笑道:“什么男女受授不亲,你只不过是个毛孩子而已,难道也算大姑娘?”

“你……怎么不去死!”柳拭尘七窍生烟,险些儿晕了过去。她虽身材娇小,脸容稚嫩,但也总是个十七八岁的少女了,在他嘴里竟然变成一个毛孩子。

飞斧帮。门前守卫见了卫渡天,恭谨有加地行礼:“三当家!”

卫渡天连哼也不想哼,抱在他怀中娇小的身躯以黑色斗蓬遮掩着,随着呼吸微微的抖动。他大踏步径向自己的院落而去。自从十四死士顺利进宫,他的任务已然完成,对他而言,仍留在飞斧帮只不过是对两个结义兄长的旧日情份还未能放下。他是一日都不想留在这血腥之地,这与他向来的性格与抱负都相去甚远。阴谋篡位、暴力制下,这便是飞斧帮的目的与手段,纵不说大节大义,单只看如今飞斧帮的血腥之手已伸到同门身上,便令他极为齿冷。

深沉的愤怒与悲哀在他胸臆间流动,思想之间已到了卧室门前。他踢开虚掩房门,走进内间将柳拭尘放下,拉开遮盖的斗蓬。

“你是不是想憋死我?”柳拭尘问。

“你这不是好端端没有死?让我看看伤势如何。”他俯下身去。

“让开!”柳拭尘朝床内一缩,伤在肩头,如何能让一个陌生男子检视?她全身戒备地盯着卫渡天。

卫渡天啼笑皆非:“那好,你自己上药包扎。”伸手扔给她一瓶金创药,自行走出屋去。

柳拭尘确定他已出了门,跳下床将门紧紧掩上,上了门拴,这才解了衣襟自行敷药包扎。敷药倒也罢了,包扎这一工程着实艰巨,无论任何人,一只手去包扎另一手肩峰,总是件困难之事。好容易折腾许久包扎起来,已听得卫渡天在门外问:“好了没有?不用我帮忙吧?”

柳拭尘心中暗骂:“去死!”嘴上却道:“我自己便可以了,多谢了。”她扣上衣衫,下床开门,见卫渡天端了一盘饭菜进来,放在桌上。

柳拭尘方想起半日未进食,肚子也有些饿了。她右肩受伤,右手无法抬起,便用左手举箸想要吃饭,却觉得左手怎么也无法使唤双箸,尴尬间,卫渡天端起碗在她面前坐下笑道:“还是我来吧。”

她吃了一口,眼珠在卫渡天身上转了几转,问道:“你喜欢花姑娘么?”

卫渡天一怔:“你问这个干嘛?”

“她那么喜欢你,就算是死也要出去见你一面,难道你对她竟无半分情意?”

卫渡天神色间有几分难堪,目光流露一丝痛楚,良久方道:“她的心意我明白,可是我没动过那念头。”

“那你怎么不早跟她说清楚?”

卫渡天叹道:“她怎会不知道?”

柳拭尘咬着下唇,盯着他黯然的神情。过一会儿,她说道:“其实你不必太难过,对她而言,死实则是一种解脱。”

“怎么?”

“其实她想离开飞斧帮,除了想要自由,不想被人利用、玩弄之外,只怕还有一半儿是想逃避你。一段寄予深情却不得回报的情,还不如斩断罢了。”

卫渡天呆住。他怔怔看着面前尚有几分稚拙的少女,心中仿佛有一记闷锤击下。不如斩断……不如斩断……他心中回荡着这句话,反复地想:“她是为了逃避我才这般想离开飞斧帮?这小姑娘说的不错,是我害死了她。”一时心又紧紧揪了一下。

“傻大个,你又发什么愣呢?我饿了。”柳拭尘撅着失血而呈淡红色的小嘴儿,神色不愉。

卫渡天回过神来,沉默地夹一箸菜放进她口中。柳拭尘边吃边道:“你别傻愣愣地,我还没说完。她这样走了,不但斩断了心中的痛,也不会再受屈辱,再沦为他人的工具,其实我觉得就是一种解脱。我觉得她走的时候并不伤心,很平静似的。她一定早存着死念,至少她早已堪破生死。”

“堪破?堪不破?”卫渡天低语,反复念叨这两个字。他果然是堪不破,否则挥袖离去,纵情江湖,何等潇洒自在?他竟没有花解语的超脱淡然,背着沉沉的包袱始终未能放下。

“你这人这般木讷,花姑娘为什么会喜欢你?真是难以索解。”柳拭尘喃喃地道。

正文  第十六章  欲加之罪

公孙二娘受伤的第七日。

宋琴和等人挖了几昼夜地道,终于从地道出来,易了容向此处赶过来。宋琴和最先赶到,将余人远远甩在身后。他瞧见农户在前,快步上前推门而入。只见秋渐浓坐于床塌边,一手轻拍着静卧的公孙二娘,模样倒像在哄一个孩子入睡。公孙二娘秀发湿湿的贴在面颊边上,脸色微见苍白,双目紧闭。

宋琴和怔了一下:“公子。”

秋渐浓回过神来,压低声音道:“出去。”两人走出去,带上了门。

“公子,她怎么了?”宋琴和端详秋渐浓白得霜叶般的面色,心存疑虑。

“她受了七绝摧心掌伤,已是第七日了。”

“公子想必每日在替她疗伤?”宋琴和问。看着公孙二娘的面色倒似比秋渐浓还好一些,他便隐隐觉得十分不安。

“没事的,过了今日她的掌伤便应痊愈了。”

“那公子自己呢?”

“我?我怎么了?”秋渐浓一怔。

“公子的面色极为难看,难道你自己不知?”

“我没事。”秋渐浓转身向屋内走去。

宋琴和拦在他身前,凛然道:“公子不能再进去。”

秋渐浓皱起了眉,缓缓道:“你这是做什么?”

“琴和虽不擅医道,也看得出公子气虚神乏,已不适宜再运功替公孙姑娘疗伤。公子还是保重的好。”

秋渐浓看他一眼,目光冷冷地在宋琴和身上转了几转,一语未发地想要推开他,但一推之下竟尔纹丝不动。宋琴和依旧是直直站在他身上,双足生钉一般。他原可绕开宋琴和前行,但以他的身份个性,却决不可能做这样的事,况且宋琴和必定还会不依不饶地拦在他身前。

“走开。”秋渐浓的声音不高,带着凌厉无匹的神色。

“公子若认为还有余地推开琴和,那便杀了琴和再过去。”宋琴和不卑不亢地答。

秋渐浓怒极反笑,问道:“你是觉得我推不开你,还是不敢杀你?”

“公子现在已不同往日了,公子自己莫非不察觉么?这样下去,就算公子今日不为她力竭而亡,只怕他日也会被这女子害死。自古红颜多祸水,公子是聪明人,怎么也会为区区一个小女子折腰?”

“你如今越发的会说话了,数落起我来了?”秋渐浓冷笑道,“你若自认为能拦住我,便试试看。”

“琴和不敢阻拦公子,但琴和必定要杀了她!”宋琴和猛地抬头,目光中闪过一丝杀气。

秋渐浓面罩寒霜,看了他良久,神色却渐渐缓和起来,说道:“那倒也好,你不如先杀了我再去杀她,岂不更彻底?”

“琴和不敢。”宋琴和背脊上冷汗开始下滑,跪了下来。

“你很好,你还有什么不敢的?”他的声音越发柔和,却越发的带着寒意。宋琴和垂首跪在他脚边,一语不发。

秋渐浓吸了一口气,刚一踏步,不意宋琴和竟又立起身来,横伸双臂道:“公子,今日我决不能让你进去!”尽管秋渐浓的目光可以将他碎尸万段,直令他汗流浃背,但他居然仍能坚定地拦着门口。

“公子!”魏棋风的声音响在竹篱外,转眼到了跟前。见了这般情形,他一愣。

“给我拦住他。”秋渐浓道。

“是。”魏棋风虽百般不解,仍是伸手一拨宋琴和的手臂。

“拦住公子,不能让他进去!”宋琴和怒道。

“这——”魏棋风左看看右看看,面现犹豫之色。

秋渐浓道:“现在究竟谁是主子?棋风,你听谁的?”

魏棋风不再犹豫,立即隔开宋琴和的手。秋渐浓自他们身边擦过,走进门去。宋琴和恚怒间拔剑向前,魏棋风大惊,退了一步,举剑相迎,边动手边问道:“宋大哥,究竟怎么了?”

“你还问我?叫你拦住公子你不听,一会你想后悔都来不及!”

“我不明白。”

“公孙二娘中了七绝摧心掌,公子运气替她疗伤,你没见公子的面色极为难看么?原先在周王府公子与杜战对了一掌已受轻伤,我只怕公子再坚持替她疗伤自己便会因此大伤元气。”

“原来是这样。”魏棋风喃喃道。

“既知如此,还不让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