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解剑天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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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2章

书籍名:《解剑天涯》    作者:渐远


魏棋风道:“我早说了,宋大哥坚决反对。”

宋琴和道:“你自己也说了可能会更糟,当然不能冒险。”

“可如今的情势很不好,不试试怎么办?韦掌门不管怎么说也是……他要是有什么意外,可如何是好?”

宋琴和道:“不行就是不行。”一甩袖转身离去。

剩下四人静站在河边,只听秋渐浓弹完一曲平沙落雁,又从头弹起。林停岳道:“又是平沙落雁,再听我便要疯了。”

展栌飞低声道:“宋大哥和画意都不在,不如我们试试魏大哥的法子?”

许书音眼前一亮,点头道:“也好。”

“怎么试?”林停岳问。

魏棋风推了他一把,道:“你真是猪脑袋,去那边看着,如果宋大哥和画意回来,设法拦着他们就好。”林停岳摸摸头,咕哝着转身去了。

许书音道:“我们身边可没有公孙姑娘的东西,怎么才能勾起公子的记忆?”

魏棋风道:“最好就是拿到那张血书,可惜不在我们身上。”

许书音转头看着秋渐浓,说道:“公子,还记得公孙姑娘么?”她伸手在他面前摇了两下,见他没有反应,又道:“你一定会记得的。我们第一次遇见她,是在太白居酒楼上……”她从第一次认识公孙二娘说起,一直说到邵天星与秋渐浓那场荒唐的婚礼,直说得口干舌燥,秋渐浓却一直毫无反应。

“我要吐血了。”许书音住了口,翻起了白眼。

魏棋风道:“你只不过说了一会话便要吐血了,还谈什么耐心?这一年来我们什么法子都试过了,就是不敢提公孙姑娘,怕刺激公子,我想不出除了这个法子还有什么能让他清醒。”

许书音索性席地坐下,道:“那我们再慢慢想,还有什么可说的。”

展栌飞道:“既然说了这么多都没用,不如去偷血书。”

许书音吓了一跳,道:“你不想活了?小心宋大哥翻脸。”

展栌飞道:“说说而已。”

魏棋风道:“怎么叫说说而已?既然说了就去做。”

“谁去做?”

“谁出的馊主意谁去做,自然是你。”魏棋风推了展栌飞一把,道:“嘿嘿,你最老实,宋大哥不会防你,快去。”

展栌飞叫了起来:“你们两公婆设计陷害我呢?我可不去,抓住了不死也要脱层皮——”话未说完,许书音也狠狠推他一把,说道:“你不去我们先剥了你的皮。”

展栌飞给他们推得踉跄几步,苦着脸道:“我实在不知道怎么办——”但终于还是耷着脑袋去了。

正文  第二十四章  一弦绝响

魏棋风在河边坐下,道:“现在我们就坐在这儿等他回来?”

许书音道:“你还有什么法子可想?”两人闷闷坐了一会,秋渐浓一曲终了,许书音道:“不能让他再弹了,再弹我都要发疯。”她站起身来,拉着秋渐浓起身,柔声道:“公子,我们在河边走走。”秋渐浓并不反抗,跟着她在河边慢慢走着。

魏棋风跟在后面,说道:“书音,你说公子为什么会这么喜欢公孙姑娘?”

许书音道:“我哪知道?这种事谁也说不清楚的。”她慢慢停了脚步,转到秋渐浓跟前,看着他双眼,说道:“公子,你倒是说句话呀,公孙姑娘要是还在,看见你这般模样,也不会开心的。”说着,双目潮湿起来,轻声地抽泣着。

“魏大哥,书音——”展栌飞的声音远远传来,二人回头一看,见宋琴和跟他并排而行,两人一齐走了过来。宋琴和的脸色说不上是怒还是气,带着几分阴郁。

魏棋风心中格登一跳,暗骂了一句:“笨蛋。”

展栌飞走近,讷讷道:“我……”

宋琴和道:“你们两窜掇他做什么呢?就知道你们没安着好心眼。”

魏棋风的脸青一阵白一阵,默不作声,偷偷抬眼看了宋琴和一下,见他面上并无怒意,稍放了些心。

宋琴和走到琴边坐下,沉默半晌,伸过手去在琴弦上轻轻抚着,不自觉地拨出几个音调来。他名字中虽有个琴字,但并不精擅抚琴,随手拨动着琴弦,却是曲不成调。他满心烦忧,丝毫未曾注意到自己拨出的声音刺耳难听。

魏棋风道:“宋大哥,你别弹了,真是比平沙落雁还要让人心烦。”话音落,见秋渐浓慢慢转身走向那古琴,将手轻轻按下去,压住了琴弦。四人同时呆了一下,不约而同地看向他。

秋渐浓脸上并无多少表情,手却按着琴弦不动。宋琴和呆呆看着他,慢慢站起来,退到一边。秋渐浓见他起身,便在琴旁坐了下去,手在琴弦上按了良久,却没开始弹那曲寡淡无味的平沙落雁。四人好久没见他有过反应,不由得齐围上前,宋琴和叫了声:“公子!”

秋渐浓不语,呆呆地看着那琴弦。

“你刚刚弹的什么调子,让他有了反应?”魏棋风问。

“我随意拨弄,哪里有什么调子?”

“可是公子好像有反应了。”

四人围着秋渐浓唤了几声,却不见他有动静,魏棋风索性又在琴弦上胡乱拨了几下,嘀咕道:“到底要什么调子才能让他有反应?”

宋琴和凝思半晌,从袖中摸出一块锦帕,叹道:“如果公子看了这个仍然没有反应,那我也没办法可想了。”那锦帕正是公孙二娘遗留在少室山上、写有血字的那一块。他将锦帕平摊在琴上,一边看着秋渐浓的神情变化。却见秋渐浓平视那锦帕,宛如未见。他轻摇了秋渐浓一下,道:“公子,你还记得么?这是公孙姑娘留下的遗物,你看一眼啊!”他举起锦帕在秋渐浓面前轻轻摇晃,锦帕上血字在阳光下微微晃动,暗红色变得鲜红,仿佛血渍未干。

宋琴和晃了许久,见秋渐浓仍只是淡漠地看着那锦帕,不由沮丧之极,一怒之下将锦帕撕成两半,道:“我早知没用了!”那两半锦帕从空中飘荡着落下,绣着银杏叶的一半飘飘地落琴上,那一片蝴蝶展翅般的黄叶跃然欲出。其余三人与宋琴和一般泄了气,无力地摇了摇头。

秋渐浓忽地抬起手来,轻轻放在那一半锦帕上,抓起锦帕看了良久,手一松,任那锦帕从他指间滑落。他的手指慢慢落下,轻轻弹起那曲平沙落雁。

宋琴和愤怒地道:“又是这该死的曲子!”气得转身走了几步,在河边一株树上狠狠捶了一拳。

那曲平沙落雁响了一会,便渐觉徐缓委婉,若扬自九天,满世界清净下来,流动的意韵竟不似往日平板而空洞的琴音。宋琴和尚未发觉,许书音已叫了起来:“公子!”她看着那琴上落下一滴水,惊诧之极地抬头看去,见秋渐浓的面色仍是素日平静的样子,但眼睑却微微闪动,滑落一滴泪水。

“公子!”四人齐声叫了起来。

“铮”地一声,琴弦断了一根,秋渐浓的手停了下来,重重按在琴弦上。断了的琴弦将他手指划破一道血痕,他脸上开始有了表情,一丝痛楚的表情。他终于抬起头来,目光在四人身上极缓地转了一圈。

宋琴和又惊又喜,说不出话来。许书音试探着问道:“公子,你……你可知我们是谁?”

秋渐浓不答,微蹙起眉,凄然低吟:“天道人情,有别必怨,有怨必盈。去日一何短,来宵一何长!比目绝对,双凫失伴,日日衣宽,朝朝带缓。口上唇裂,胸间气满,泪脸千行,愁肠寸断。端坐横琴,涕血流襟,千思竞起,百虑交侵。独颦眉而永结,空抱膝而长吟。”他语音凝涩,不知是久不开口还是伤心过度,难以成语。

许书音颤声道:“公子……”

秋渐浓缓缓道:“我知道了。”

宋琴和道:“公子记起什么了?”

“什么都记得,该与不该记的,都在心中。”他答着,躬下身去,将地上两半锦帕捡起,凝视良久。

“公子,你可算是醒了,这半年多,真是急死我们了!”魏棋风道。

“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韦掌门如今不知情形如何了——”宋琴和将林停岳听来的消息说了一遍,又道:“这帮人来历不明,手段之厉简直令人难以想象。如今韦掌门他们究竟被带往何处,会受到何等待遇,我们完全不知。”

秋渐浓似乎完全没听他在说什么,只是将那两方锦帕细细折叠了放入怀中,说道:“书音,帮我将琴拿去上好弦。”

许书音应了一声,立即将琴抱去修调琴弦。

“公子,你有没有在听我说话?”宋琴和问。

“知道了,即刻备马启程。”

“公子知道要去哪里?”宋琴和疑惑地问。

“启程后就会知道。”

宋琴和等人立即回折柳居收拾准备。岑画意等得知秋渐浓已清醒过来,自然是欣喜若狂。当下九人分道而行,柳氏姐妹仍前往塞北,而其余六人随秋渐浓向西南方向行进。宋琴和买的是上等骏马,七人七骑连日赶路。

云南太子雪山。绵亘数百里的冰峰雪峦,刀劈錾斫般的太子十三峰上,神女峰婀娜挺秀地超然立于云天之上,主峰卡瓦格博直破苍穹,明永冰川银河般一泄千里,震撼人心。藏文经典称卡瓦格博为“绒赞卡瓦格博”,意思是河谷地带险峻雄伟的白雪山峰,掌管着人间幸福和死后归宿。

太子十三峰下,人烟绝迹的雪谷中,聚集了大批的中原武林人士,至少有千百人齐聚在山谷边一个极大的山洞之中。一群披着厚厚裘皮披风,衣着各异的人立于谷口两侧,大约百余人之众。山洞前并列着两人,一色黑裘,青衣的便是青冥子,另一人肤色极白,却是裴家庄挑衅的李端,这洞内千余人便是他们押着行至这雪谷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