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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神的女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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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书籍名:《花神的女儿》    作者:波波




我微笑着,心情跟着他的笑脸飞扬。

“但是……钱在任何时候都是不可或缺的。”他猛地睁开双眼,“虽然我坐的是最便宜的车,住的是最简陋的店,吃的是最简单的食,但我终于还是到了那种让人窘迫不已的地步……”

“我明白。”我轻声地,缓缓地说,“我明白……”

“你不明白。”他烦燥地说,“你没有遇到过……”

“我明白。”我静静地看着他,语气坚定。

“你怎么会明白,如果你有象我那样三天没吃过晚餐,只靠早上那几个面包充饥,你肯定会像我一样恨不得这云海满天的云雾全变成一大团一大团的棉花糖。”他忽地收声,“见鬼的我和你说这些干什么?……”

“我明白。”我固执地重复,迎上他怒炽的双瞳。

“住口,你什么都不明白。”他暴怒的吼着,脖颈上青筋毕露,“我什么也不能给你,什么也给不起你……”

“我明白。”

“你明白什么,该死的你明白什么?”他狂跳起来,摇晃我的双肩,“我什么都不可以给你,你喜欢我什么?我不配被喜欢……”他的声音蓦地低沉下去,含着对命运的悲泣,“也不敢被喜欢……”

“我明白,因为我感觉到你的心……”我扬手,将手掌贴到他的胸口,微笑,“你已经带给我很多东西了,快乐,希望,甜密,幸福,还有……眼泪。”

他愣愣地看着我,然后突然转身大步跑开,我痴痴地看着他狂奔的背影,是如此的绝望,如同他被摧折的心灵。

是,这就是在孟醒云海发生的故事。

那天之后,他变得完完全全的沉默,似乎心里的结始终解不开,愈加苦闷。

每天一回到租屋,他就会立即关上门,什么也不管。

当然还会有故事发生,就这么完了你甘心么?呵呵。

后来么……

那天下午我们都休息。

照旧,他一回家,马上就关上门。

我则在屋外洗衣服。

旅行社给我们安排的租屋,离市区不远,屋前屋后全是木瓜树,只有一条小路通到公路旁。附近没有其它人,离我们俩的租屋最近的房子都在一百米以外。

屋外有一个接着泉水的水池,洗衣洗菜都用它,我在池边无意识地搓着衣服,脑子里却在想着他在屋里做什么,看书?睡觉?……

有件衣服不听话地滑落进水池,待我发现时,它已经飘到了池子中央。

我找了根木棍,垫起脚尖去掏那件衣服。

水池边的石头很滑,我没留心,一个重心不稳,猛地跌进了水池里。

我慌得大叫了一声,老天,我不会游泳。

扑腾了两下,脚尖踩到了地面,原来水池不够一人深,只淹到我胸口。我松一口气,站了起来,但立即的,我听到“咚”的一声巨响,还没明白怎么一回事,又有一个人“咚”地跳进了水池里,飞溅的水花淋了我一头一脸。

我抹了一把脸上的池水,看向那个冒失鬼,顿时睁大了眼。

肖?

显然的,他也不会游泳。

我看着他在水里扑腾了几下,一只手抓住了池边,然后伸出另一只手拖住我。(qisuu)

我怔怔地看着他,他大概是想把我拖到池边推上去。但是,他没有发现这水池……

他费了半天劲,终于发现不太对劲了,待他站直在水池里,他的脸色忽地一变。

我抬眼看向刚才的巨响处,是他租屋的门,他,是踢开门的么?怎样的心焦才能让他连开门都等不及了?

感觉有什么东西在我心底欢快地歌唱,我抬眼凝向他,正迎上他有些狼狈而惊慌的眼神。

我温柔地看着他,与他的目光相锁,眸中燃起熊熊火焰。

我们俩喘着气坐在池边,身上的水全往下流。

我的心狂跳着,双颊仿佛有火焰在燃烧。

他不敢看我,我也不敢看他。只听到彼此粗重的喘息。

我的心里又是酸又是甜,乱成了一片。

这世界上再没有什么别的事物存在,只除了我们彼此。

感觉来得实在是太快了,我挣扎着想要呼吸。

原来在你的心里是这么重要……

我以为我只是在心里说出这句话来,却听到自己低低的声音:“原来在你的心里是这么重要……”

他的身子蓦地一僵,然后不可遏止地颤抖起来。

别逃了,别管那么多了,什么配不配,什么过去将来,我只要现在这一分钟。

我悄悄伸过手去,轻轻抚摩他的脸。他抬起脸来,不知是池水还是泪水,在他的脸上放肆地奔流。

我的呼吸蓦地一梗,心脏一阵拉扯。接着,不知道哪来的冲动攫住了我,我忽然倾身向前,温软的双唇印上他的额。

他没有回避,僵在原地,灿亮的黑眸凝住我,交烁着复杂的神采。

“吻我!”我柔柔地,轻轻地在他唇边吐着温暖的气息。

他没反应,一动也不动,漆黑的又眸直直地瞪着我。

我叹了一口气,幽幽的,深深地叹息。定定地凝视他,我扬起手温柔地捧起他的脸庞,眼睑一垂,轻轻印上他的唇。

他微微温润的方唇沾染了不知名的芬芳,醺人欲醉。

“是你自找的。”他低吟了一声,一把将我抱入怀中。

我微笑,轻声道:“也许明天,也许后天,我就再也见不到你了。所以,我再也等不下去啦!”

他全身一震,“别胡说,你会好起来的……”

“知道吗,曾经,时间对我而言不是太重要,我算日子的方式不是靠日历,而是靠季节。”我仍旧柔柔地笑,“但是,现在不同了,我的每一天对我来说,都很重要,所以,别逃了,吻我。”

“闭上眼。”他的身子轻颤,低声命令,语音沙哑。

“不,要看着你。”我没有回应他。

他叹了口气,右手轻轻覆上我的眼睑,替我掩落。

“闭上。”他低哑的声音传入我的耳中。感觉他温热的方唇缓缓接近我,然后,试探地碰了碰我的鼻尖。

一股奇异的感觉袭向全身,我不动也不敢动,所以的感官全集中于他在我鼻翼蜻蜓点水般的轻触。

“是你自找的。”我只听得他再次低叹了一声,忽地将我更加纳入怀中,两瓣唇儿对着我封了下来……

我悄悄地眯起眼,水池边盛开着一朵灿烂的扶桑,在轻风中微微地摇晃,宛若还带清晨的露水般的娇艳明媚,洁白的云层中透出一缕很美的阳光。

春来了,春暖花开,处处缤纷。

其实是盛夏的季节,但对我来说,却是春天真正的来临。

仿佛长久以来的沉默,只为了等待此刻的聚集----心中潆绕无尽的缺憾空虚,终于在此时,一点一滴的填满。

天气晴朗,鸟语花香。

我们带团走遍了版纳的大小角落。

我们常常不说一句话,就这样痴痴狂狂地望着,两人的眼光交会,眼波在流转间织成了密密层层,难分难舍的网。

因为肖的收入不丰,而我那时的工资更多的用在了助学工程上,所以两个人过的纯粹是穷开心的日子,但那却是我一生中最开心的时光。

工作的时候我是很拼命的,带一个团是两天时间,带完了可以休息两天,但我很少休息,总是一个接一个地带,因为想把自己的每一天时间都用得有意义。

每过一天,我的时间就会减少一天。

肖有时候也会说我:“该休息的时候就好好休息,工作这么拼命,赚来的钱又不是给自己看病。”

“我的病又不常发作。”我窝在他怀里,为他的关怀感动着。

“可是你的病已经很严重了。”他的眼中骤间带一抹极深极沉的不安,却又立即隐去,“吃药并不能根治你的病,扶桑,我痛恨自己的无能为力……”

“你别这样,反正知道自己有病,活不了多久……”我抱住他,满足地轻叹,“不如让那些孩子活得好些……”

“为什么不肯动手术呢?”他的声音闷闷的。

“那要多少钱啊,况且,成不成功还不一定呢。”我蜷在他身上,“其实我也是有私心的,就算是让我的梦想可以寄托在那些孩子身上去实现。”

“扶桑……”他无奈地低叹。

“老天已经很厚爱我了,让我这个没有家的孤儿遇到你。”我微笑着,伸手抚平他紧皱的额,“我已经很满足了。”

“谁说你没有家,没有亲人,”他紧紧抱住我,允诺什么似的,“你有我。”

我凝上他的眼,他那双乌黑难现的眼眸,在水雾中闪着幽光。

是的,我已经感受到了,有家和亲人的感觉。

我笑了。

此生没有这么快乐过。

幸福总是短暂的,分别迟早也会来临的。

我和肖,都太天真了一些。

我缓缓地走在回租屋的路上,呼吸一点一点地费力起来。

“扶桑,你要有心理准备,你的病情已经很严重了……”

我的耳边晃动着那个慈详和蔼的中年医生怜惜的声音。

“像你这样的病情,又不肯动手术,生存的机会是很渺茫的……”

……

这么快,来得这么快么?

怎么能跟肖说,我就快要死了?

眼前忽地一暗,有人站到了我的面前,我慢慢抬起头。

肖。

“扶桑……”他嗫嚅着,脸上挂满慌乱与不知所措。

“怎么了?”我立刻掩饰住自己如麻的思绪,握住他的手,安抚他的情绪。

“家里发来了电报……”他脸上的表情是焦虑的,“我父亲病危……”

忽地觉得五雷轰顶,乌云罩上了我的身子。

几年没有他音信的父母终于知道了他的下落,一封父病危的电报让他归心似箭。

我看着他在矛盾与痛苦中挣扎,我知道他顾虑什么。

我已经22岁了,前面的每一天都可能变成我与他最后的相聚。

人生最残酷的地方就在这里,它总是逼着你在两个最爱之间做出选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