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忘情书-情越大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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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2第三十二章 兰心可期

书籍名:《忘情书-情越大宋》    作者:由罗


        “我有话要与你说。”

        “你说。”他语气平平,听不出喜怒。

        她直说了:“深哥哥,我不想只在这里等着你。”

        此言一出,何近深眉宇微拢。“你……”

        她注意到了,但话已出口,又岂能回头?“我想随你去。”

        “胡闹!”何近深闻之,俨然正色。

        “可是……”

        “不可!休再提了!”

        听他口吻,连一丝犹豫也无,连希玖心中一凉,极力控制情绪,怀揣一线希望再问:“即便二哥允准?”

        “是。”他答得干脆。

        连希玖不是没有被他拒绝的觉悟。只是,他的态度为何要如此冷硬?

        她暗自气闷,一声不响,梗在原地。

        何近深并未趁此机会离去,只是静立一侧,即不说话,也无动作,任由她如此。她不由沮丧更甚:深哥哥还真是块木头,木头!

        何近深到底还是有些在意罢。未久,他终是开口道:“长宁,此事甚为不妥。旅途辛劳自不必说,何况,男女终是有别。”

        “深哥哥,你不必说了。”

        他说的这些世俗道理,她也不是没有想过。如果不是居身市井之间,“男女之大防”较为宽松,她哪有机会像现在这样,和深哥哥还算自由地见面和说话。

        她既然要留在这里生活,就不能把家乡的那一套行为举止、生活方式给生搬了来。将来她若是能和心仪之人相守到老,就称得上是足够幸运了。

        “嫁得瞿塘贾,朝朝误妾期。早知潮有信,嫁与弄潮儿。”(注:[唐]李益《江南曲》)

        她真不想像诗中那样,聚少离多地过上一辈子啊。可既然她明知可能会这样,还是喜欢上了深哥哥,就没有什么理由可再埋怨了。

        也罢,她还是不要为难他了。至少方才,她已经让他知道她的心意不是么?如今她该做的,就是好好地和他道个别。

        好好地道个别啊……

        她慢慢地,仰起脸儿。看他。双瞳剪水,秋波流转。

        “深哥哥,珍重。”她轻声道。

        “嗯。”他应声,语犹未尽。

        她猛然欺身贴近他,在他有所察觉欲向后退之前,扶上他的臂弯,紧攥着他的衣袖,借力踮起脚跟,侧过脸去靠向他的脸颊。随即直觉闭上眼,唇瓣飞快地在他颊面处轻触一下。

        然后,也不看他。放手,转身,飞奔而去。

        直转过几处回廊,她才背靠着廊壁停了下来。

        有些疑惑地,抚上自己的唇。

        方才她亲的,真的是脸么?为何竟不像年幼亲哥哥时,那种较为粗糙的皮肤触感?——总不会是,亲到了……不该亲的地方吧?

        脸腾地发烫起来。

        她捂上脸,喃道:“完蛋了。”

        片刻后。

        表兄弟二人自前堂一路行来,没几句话功夫,已行至永康堂后院。院门大开,门外,秦方已备好马车,在此等候多时。

        何近深朝表兄深深一揖。当视线触及表兄身后静谧院落时,他低眸掩去思绪,转身上了马车。

        车行一阵,已然离开永康堂范围。秦方按原先安排,驾车前往此地新开分号。后日,主人便要启程远行,商号中诸多未尽事宜便须在这两日安排妥贴。

        此时,身后的马车内忽传来主人指令:“改道驿馆!”

        正在前座专心驾车的秦方一愣,忙停住马车,掀帘。

        “去到驿馆,你自行折返,不必等我。”何近深简短地交待了下,便陷回自己的思绪里。

        秦方讶然:爷这是怎么了?他自小跟在爷身边服侍,这还是头一次见爷对已安排下的事项临时作出变动。

        他口中称是,不禁掉头望永康堂方向投去一眼。

        “有劳了。”马车内,声音再度传出。

        “应该的。”秦方及时回神,掉转车头,改往驿馆行去。

        傍晚时分。到用饭的时辰了。

        连希玖离开房间,先去见了淑人,再同淑人一起往主厅走去。在主厅门外,不期遇见了自内里出来的秦方,也没多想,自然而然地点头跟他打了个招呼。秦方坚守本分,拱手见礼后便低头退立一旁。她也就随他去了。

        姐姐先自进了厅,她尾随其后,也要进去,便听身后秦方低低道:“我家主人午后已自启程北上了。”

        连希玖猛一转身,脱口:“他走了?”这么快?总觉得,他先前虽说过“很快”,但也不致如此。

        “是。爷临行之时吩咐,若姑娘有事,可尽管找小人。”

        “多谢。”她定定神,开口谢过。秦方这才一拱手,转身离开了。

        她因为想着深哥哥的事,使得这顿饭吃来真有些茶饭不思之感。

        离开主厅后,连希玖原想慢慢散步回房,不知不觉却又来到后院,她便寻了处廊凳坐下。

        有道是,身闲心劳。如此悠闲之际,她不免回想起方才,在饭后用茶的间隙,姐姐忽而避过二哥目光,悄悄握了她的手,十分欣慰地低声笑说:“恭喜妹妹,好事近了。”

        她怎好意思接口追问姐姐下去,只好在心里暗自猜度起来。

        先前二哥也淡淡告诉她,秦方此来找他,是为他家主人传封书信,原说预备两日后启程,再来辞行,如今负约,多有抱歉。

        细想去,深哥哥恐怕也在这封信里提到了什么,有关于她的事情。姐姐即使不便去看这封信,也有机会听二哥转述信的内容,要不姐姐怎会在私下里这样取笑于她。

        她原先还有些忐忑,怕午间那样的冒失举动,会惹得深哥哥不快。如今看来,深哥哥的古板程度倒比她原先估计的要好多了。——亦或是,只因人们常说的,“女追男,隔层纱”?

        那时她也不知哪来的勇气,竟会抛下未经□□的羞怯主动去亲他。尔后扭身跑开,不敢与他再多相望。如今想来,与他贴身极近时的别样心绪,不但难以用言语表达,恐怕在将来,也不可能再出现了。

        她兀自陷入回忆,不自觉地嘴角含笑。

        忽然,一阵窸窣声传进她耳内,令她从回忆里惊醒过来。

        她起身,四下望了望,并不见有人。

        许是一阵风吹过,草动树摇所致。她想。

        至于院墙附近,那些贴着墙面长得老高的野草不知何时,略略歪斜倒伏了几处,不留心分辨也是看不出来的,她自然也就难以留意到了。

        她心神略安,也不坐了,径直走向池塘边的那棵泡桐树下。在深哥哥曾经站过的地方,她伸手轻抚树干,驻足仰看起天际浮云。

        凉风徐拂,经过她时,她禁不住合上双眼,任那谜样的温柔将她包围。那在她身周纠缠的风儿温柔的抚触,就仿佛谁人在天地间呵护着似的将她拥在了怀中,令她倍感舒适惬意。

        不知不觉间,她摸出了笛子。

        笛音乍起,山石之后隐着的人影动了一动。

        他来此一向不走正门,只是翻墙而入。不想却瞧见她坐在廊凳处,不知在想什么想得入了神。他未免多看了一眼。

        这一瞧之下,只觉她比两日之前,隐约添了几分动人之处。孰料一时不察,弄出了点动静,所幸他迅即伏到假山石后将身形藏了,不致被她察觉。

        他本欲就此离开,到底挂心起来。实在是因他方才一窥之下,总觉她面上神情浑不似往日。于是他小心隐藏了形迹,守在山石之后,在石间又寻了个合适空隙,为的便是将她此刻神情瞧个清楚。

        他瞧得愈久,眉头便是愈紧:不过只两日功夫……

        不待一曲终了,只一晃眼他便已不见踪影。

        月色皎洁,四下虫鸣。

        林景殊将空了的药碗拿回厨房,尔后,他才信步回到书房,准备再读些书册。

        推门,一脚才踏进内里,尚未掌灯的房内忽有劲风袭来,招招皆是狠准。他也不留情,放手与来者过招。

        几个回合过后,来人径自收手,向后退走。

        片刻后,屋内亮起。

        而桌旁,已有一人坐在那里。

        林景殊往那人腰间瞥了一眼,也不说什么,先自走到书案边,取了要看的书册来,才返身在那人对面坐了。

        “何时来的?”幸喜好友无甚大碍。

        “总有一时半刻罢。”李道非右手托腮半倚在桌沿,看起来没甚精神。他两眼不望别处,只是盯着左手中掂着的那封书信,随口回道:“我来时,瞧见那丫头了。”

        “哦。”他这位好友翻墙进来的积习怕是难改了。“她若是瞧见你安好,必定欢喜的很。”

        “是么。”李道非应得甚是漫不经心。“那丫头,眼里如今怕是只有那位深哥哥了。”

        林景殊不置可否。他妹子确曾担心过此人生死,若被此人知晓此事,怕就不是这等反应了。

        “清远为何留书?”李道非随手一丢,手中那封书信“啪”地一声落在桌上。

        “有两件事。”林景殊也不相瞒,“其一,是为求亲。”

        “求亲?他此番倒是出乎我的意料了。”

        林景殊点头:“我也觉十分意外。”

        “莫不是那丫头……”李道非思及他方才所见,便不免气恼:那丫头,如此丽质,若是为他,他也就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