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琪逢敌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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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书籍名:《琪逢敌手》    作者:梅贝尔


她没好气的顶了回去,登时让恩琪羞得无地自容。

“章小姐,妳到底什么时候才要交房租?”

“我、我这两天就给妳。”

房东太太不耐烦的瞪着她。“每次都这么说,要是没钱就说一声,还有很多人等着租我的房子,妳再不交,就请妳搬家。”

“我后天一定会给妳。”恩琪硬着头皮说。

房东太太勉强放她一马。“砰!”的一声关上大门,那声音大得差点逼出她的眼泪。

不能哭!章恩琪,妳不能哭,没有人会同情妳,也没有人会帮妳,妳要勇敢一点,绝对不能这么轻易的被打倒。

她将差点夺眶而出的眼泪眨了回去,继续往顶楼走,回到可以说是简陋的住处。

住处墙上的冷气孔贴着几块厚纸板,在炎热的夏天里只能靠着一台捡来的电风扇稍为解暑:当寒流来袭时,只能把所有的衣服穿在身上睡觉,才勉强让身体暖和些,浴室里没有瓦斯,平常就用电磁炉烧热水来洗澡。

尽管过得十分艰苦,她都不以为意,只要能看到客人吃到她亲手做的甜点,露出满意喜悦的笑容,再苦都可以忍受。

从塑料袋里拿出纸盒,里头装了十几个今天卖剩的甜点,这些就是她的晚餐了,想到这个月的房租,恩琪从抽屉里拿出存折,上头只有四千多元,根本不够付七千元的房租。

铃铃……电话响了。

“喂?”应该没有人会找她。

对方传来职业般的问候。“请问是章恩琪小姐吗?妳好,我这里是华邦银行,我们公司目前推出一种最新的现金卡,马上申办,立刻就可以发卡,而且利率很低,妳--”

“不用了。”没有听对方说完就把它挂断了。

其实电话对她根本没用,下次就不要去缴电话费了,让电信局把线路切断,也可以省掉一笔开销。

怎么办?恩琪敲着自己的额头,想不出一点办法,难道真要去办张现金卡?电视上的广告打得真是漂亮,好象跟银行借了钱都不用还,她随便用膝盖想也知道利息很惊人。

拿起水果泡芙咬了一口,卡士达酱特有的香浓奶油味道瞬间弥漫在口中。

她自认手艺不输专家,就连学校的师长都夸她有制作糕点的天分,还破天荒的透过关系,介绍她到一家高级餐厅担任点心师傅的助手;那位法国籍大师更是对她赞不绝口,甚至想要带她到法国,后来引起其它学徒的嫉妒和眼红,集体起来排挤她,逼得她不得不离开。

恩琪喉头一梗,这辈子似乎注定和幸福绝缘了,她悲哀的心忖。

吃完一块蛋糕又拿起一个,无意识的拚命往嘴里面塞,吃得两颊都鼓了,再也塞不下去,全梗在喉头里,赶紧拿起杯子猛灌一大口水。

“咳咳咳……呕--”她剧烈的咳嗽,把口中的东西又吐了出来。

好难受……

谁来救救她?

不期然的,门上响起惊心动魄的敲门声,声声敲得恩琪胆战心惊,吓得杯子都打翻了,把床单也弄湿了。

“开门……”外头响起男人口齿不清的叫声。

她顾不得其它,冲到门边,用身体去压住它,看见喇叭锁震动着,还发出喀喀的声音,显示有人企图从外头闯进来,让她剎那间骇白了脸。

“走开!走开!”她失声尖叫。

喝得醉醺醺的男人在门板后面呵呵的笑着。“开门,我知道妳很寂寞,让我来陪妳……嘿嘿……”

恩琪将柜子拉过来顶住薄薄的门板,因为房东太太舍不得装铁门,所以她连夜里都睡得很不安稳。“走开!不然我要打电话报警了!”

那是房东太太的儿子,已经三十几岁了,失业一年多以来,整天藉酒浇愁,成天无所事事,这已经不是第一次来骚扰她。

“我会找上妳是看妳可怜,不然凭妳的长相,才没有男人看得上眼!快点开门……”

敲门声在深夜里格外惊心动魄,他似乎打算破门而入。

“妳这贱女人!还不快点开门?开门!听到没有?”

恐惧的泪水一条条的爬满了恩琪的脸庞。

“你再不走,我真的要报警了!”

接着,似乎听见外头传来激烈的争吵声,是房东太太出来骂儿子了,然后脚步声渐渐走远,她知道自己暂时安全了。

“呜呜……呜哇……”恩琪神经陡地放松,滑坐在地上,顿时嚎啕大哭,哭得肝肠寸断,好象要把五脏六腑都给吐出来。

为什么?为什么世上最悲惨的事都落在她身上?她到底做错了什么,要遭到这样的报应?

她再也受不了了,她一定要搬离这里,可是自己还能去哪里呢?她已经无家可归了,她早就没有家了。

对,那个家她已经回不去了……

因为最疼她、爱她的爸爸已经死了,亲生母亲不要她,再也没有人可以听她诉苦,再也没有人可以依靠,这世上还有谁会救她?

恩琪红肿着眼皮瞪着电话,然后爬了过去,心神恍惚的按下一串深印在脑海当中的电话号码。

听见听筒“嘟嘟”的响着,当电话被人接起,她再也控制不住的向对方求援。

“呜呜……柏妈妈,救我……”

晚上十点多,柏霈森不想麻烦女佣,径自下楼来找点吃的东西,结果在冰箱里找到微波食品,他拆开包装,放进微波炉。

铃铃……嵌在厨房墙上的分机响了。

他不假思索的走上前,看见显示出来的陌生号码,并不是自己认识的人,他还是接起电话,不过并没有马上出声。

“呜呜……柏妈妈……”

先是女人的哭声,然后对方才开口。

这个声音……

会用这个称呼叫他母亲的,大概只有她了。

颤抖的哭声又嚷着。“……救我……呜……”

柏霈森眉头一皱。“章恩琪?”

怎么回事?她遇上什么麻烦了吗?

听见开口的是个男人,而且还叫出她的姓名,恩琪混乱惊惧的神智陡地清醒了。

老天!她真的打电话到柏家去了,还被自己的死对头给接到,这下铁定会被嘲笑一番。

“怎么不说话?”

她哭得太厉害,还不停抽搐着。“我、我不是、你、你认错人了……”

就在她要挂断电话之际,柏霈森语带嘲弄的说:“有胆子打这通电话,却没胆子承认,妳人长大了,胆子倒变小了。”

“谁说我没胆?”恩琪冲口而出,马上恨不得咬断自己的舌头。“我不该打这通电话,我现在就挂掉。”

什么人都可以,就是不想被他看轻。

“妳哭什么?该不会是工作没做好、挨老板的骂,所以想找个人诉苦?”白天他们才见过面,晚上就接到她的电话,真不知该说是孽缘还是什么?但是总觉得也因为如此而又重新找回那股失去多年的活力。

恩琪打消原先的念头,又将话筒凑回耳畔,气得牙痒痒的。

“我老板对我很好,还有我的工作态度一向无可挑剔,你不要用你狭窄肤浅的眼光来看待别人。”

“我的眼光狭窄肤浅,总比有人死鸭子嘴硬来得强。”他从鼻端哼气,让恩琪听了恼羞成怒。

“你这大少爷又懂什么东西?你的家境好,父母又都在身边,他们无微不至的照顾你、爱护你,让你从小的生活顺遂得意,这样的你又怎么能够体会别人为了保住工作,是如何咬紧牙关的苦撑?”

柏霈森瞇起黑眸,火气跟着上扬。“那妳呢?妳只会嫉妒别人比妳幸福,好象天底下只有自己最倒霉、最不幸,然后把一切归咎给别人,以为这样自己就会好过一点。”

“我没有!”恩琪对着话筒大喊。

他不想饶过她。“妳有!只是妳不敢承认。”

她捂住口,不让哭声逸出来。

“或许我的出身真的比别人好,可是不代表我完全没有努力,一切都是不劳而获;而妳呢?妳自认努力过吗?”

恩琪哽咽的说不出话来。“你……你不懂……”

“如果妳只是想找个人听妳自怨自艾,那请妳去找别人。”说完便用力的摔上电话,胸口还因愤怒而上不起伏。

真是的,他在气什么?那个女人跟他一点关系也没有,何必为她气得眉毛都要打结了?她想顾影自怜的度过一辈子,那也是她的事,与他无关。

救我……

他在心中低咒,为什么就是搁舍不下她?在后悔之前,他又按照上头显示的号码拨了回去。

电话响了好久才有人接起。

“喂……”是微弱的抽泣声,似乎哭很久了。

柏霈森深吸一口气。“妳打电话来求救,是遇到什么麻烦了?”这份关心只是基于彼此相识一场,不具任何意义。

“没、没有,我只是……听到怪声,以为有小偷才……结果是只野猫……”有些意外他还会再打电话来关心她,但是碍于自尊,她不想让他知道自己目前的处境,只好随便编个谎言。

一时之间,双方都没有再开口了。

片刻之后,他恢复良好的教养。“刚才是我失控了,毕竟我没有任何权利指责妳。”

“你是在跟我道歉吗?”

“当然不是。”他从不为自己认为对的事道歉。

恩琪被他自大的态度激怒了。“那你还打来干么?我不需要任何同情。”

喀啦!这次换她摔电话。

瞪着被挂断的电话,那嘟嘟声彷佛是在嘲笑他,柏霈森气得很想骂粗话。这个女人从以前到现在都没变,还是那么不可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