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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善若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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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书籍名:《上善若水》    作者:akuta


那汉子拍着自己的脑门,懊恼得说,“连大夫对我们有救命之恩,要不是怕连累了连大夫,我们也都恨不得留在那,多少也能帮上点什么的,干掉几个坏家伙。”

“江湖比斗岂是儿戏,你们快快下山吧!”凌起风拍了拍汉子的肩,“我想,你们的心意,连大夫是知道的。你们安全的离开,便是对连大夫最好的报答了。”

汉子点点头,下山去了。

“这样子,该是放心点了吧?!”凌起风抬头望着天空,蓝天白云,气候宜人,鸟儿成群飞过,惊起一片喧杂。

“什么?”

“有那么多好手在,该是能和阎王门那伙人抵抗一番,”凌起风淡淡地说,“看不出啊,连太白交游甚广,连家庄一出事,也能聚集众人助其一臂之力。”

“他不过是喜欢救人罢了。”秦千夜微微笑了出来,“我们走吧。”

“喂!”凌起风大叫一声,只因秦千夜走的是下山的路。

“我们下山吧。”秦千夜大步走在前头。陡峭山路,她也脚步平稳。

“怎么了,要走吗?不上去看看吗?”凌起风惊异道,“喂,你不会打算不理了吧?”

回应他的,是秦千夜下山的背影。还有那鸟儿低飞划过繁茂枝叶的婆娑声。

已入黄昏。

夕阳西下,金红色的余晖洒在连家庄内。点点金灿闪耀着。那在庄内走动的武林侠客们毫不闲事,豪气的侠客有喝着酒的,有舞刀弄剑的,也有神色慌张的一类人,在庄内徘徊。

连家庄处在紫金山东麓,依山傍水,占地500多亩,大片土地用来种植药草。纵观整座山庄,有一定的年代的悠久,门面的横匾上的字也已掉漆。连家历代祖先以经营药草为生,至曾祖一代大发战争财,将连家庄扩建了300多亩土地,至今日之现状。行至连肖时期,不仅销售药草,连肖本人也行医救世,成为一名为人敬仰的名医。连家现任庄主连太白,闯荡江湖多年,悬壶济世,颇有美名,医术之高,至今为人所赞誉。

天渐渐被黑云笼罩,眼见就要下雨了。连家的奴仆在小心的收拾着药草,一年轻的丫环颇有微词地努着嘴,不知是不满这天气,还是不满即将到来的命运。

一阵惊天轰雷响彻山涧,伴随而来的是电闪如鸣,决河大雨倾盆而至,敲打在山间的花花草草上,折断了那枝阿叶的,叫人顿生怜惜倍感心疼。

黑影闪过,没入大厅,晃入东厢房。

厢房内,一淡雅如莲的白衣男子坐在香案前,翻阅着手头的书籍,他时而拧眉,时而淡笑,然后便开始写字。他的字刚毅有力,挺拔俊秀。他在写药方,在写解阎王门“痴绝”的解药的配方。

身后的那道黑影看着配方,若有若无地点着头,点头之间,也越发靠近香案。

昏黄的烛光下,隐隐约约有人影晃过。男子一震,屏住呼吸,缓缓起身回头,他本是有些慌恐,但见来人的相貌,突然就很宽慰地笑出声来。

“小师傅,三年不见了。可好?”来人有些拘泥有些紧张,他的声音略带沙哑,身形分明有些不稳,可是他还是稳住了,控制自己的情绪。

“嗯。”男子右手支着下颌,温和地笑着,“千夜,这三年受苦了吧。”

他说这话的时候异常的安详,可是眼神中流露出的是那挥散不去的怜爱与心疼。他走上前,轻轻的抚着千夜的脸颊。

男子的手很温暖,也似他的笑容一般,可以瞬间融化冬天的冰雪,蒸腾一切寒冷。他带来的是无尽的温馨,无限的遐想,快乐如精灵,平淡如仙子,无念如高僧。

他依旧是这样的他,对她如兄长般的亲切关爱。那是连太白阿,人人口中的那个菩萨心肠的连家庄主。

他,真的和秦锦衣不一样,真的不一样。

他的身上总会散发着悠悠的草药的清香,他的脸上总会弥漫着不经意的笑容。连太白,真的就是连太白。

秦千夜有些淡淡的沉醉,看着这样的笑容,她真的希望自己可以一直这样的沉淀,沉淀。可是她不能,不能贪婪,不能奢求,不能沉迷于纸醉金迷。她始终得走她的路,没有回头路。

“身体没什么问题,不过还是给你开两副药调理一下。”连太白替她把着脉,幽幽地开口,“我以为,三年前,锦衣废了你的武功,可是今天看来,你的内力尤甚过往。”

“哼,没被他打死,当真是一件憾事。”秦千夜恨恨地说,话锋一转,又有些苦闷“或许被他打死,也比现在要好得多,至少,不会有痛苦。”

秦千夜继而苦笑。

连太白没有看她,他只是低低的吐了口气,“千夜啊,你还是爱着他啊,直到现在……”

“我恨他!恨不得将他千刀万剐!”秦千夜忿忿地打断连太白的话。

“从来,你只唤我小师傅,却总是满口甜意的围着他叫着秦哥哥。”连太白无视她的愤怒,径自收拾着香案上杂乱的书纸,“或许,如果当初我能够多抽点时间留在上善若水楼,可能就不会这样了,他把你教得太……太……”

“任性?!”连太白似在找寻一个合适的词,却被秦千夜自个儿说了出来。

“嗯,或许吧。”连太白微点头。

“小师傅,”秦千夜缓了缓,语气却加重了三分,“当年错的人是我吗?”

“我不知道。”连太白斩钉截铁的回答,丝毫没有考虑,或许这个问题他已经考虑了很久,从很久就已经在考虑。他静静地说,“我不知道,我并没有在现场,只不过,”他顿了顿,“不管怎么样,你不该毒哑了式微。”

“你在怪我?好,”秦千夜说道,“我承认,这件事是我的不对,不该这样对付秦锦衣爱的女人。”

“秦锦衣爱不爱她我不知道,岂止我不知道,可能连他自己也不知道,无疑,她之与锦衣是重要的,只是这份重要是放在怎样的位置上,我便真的摸不透了。我只是痛惜,相处七年的,那些慢慢逝去的时光,淡然到被遗忘的情感,还有你。”

连太白专著的凝视着秦千夜的双眸,他转过身,拿起两本书,递给了秦千夜,“如果当时我能够在你们身边,应该不至于弄成现在这样。不过不管怎么样,不管你是不是脱离了上善若水楼,我依旧是你的小师傅。自是不愿看到你们不相往来,相互敌视的局面。这两本册子,是我几年来钻研的解毒秘籍,对你多少会有点用处。”

秦千夜眼角略显湿润,她却开怀地爽朗而笑。

“我要下山了,有人在等我。”

“嗯,好。”连太白有些倦意地点点头……

“啊!”

“小师傅怎么了?”

“我只是想起来,或许你会想见见你的小师母。”连太白淡然地说着。

“小师母?”秦千夜疑惑地问,“小师傅你,你成亲了?”

“嗯。三个月前。”

“啊!那很好啊!”秦千夜满是羡慕的表情,也为他感到了高兴。“是怎样的人呢。”

“嗯,很好的人。”连太白这么说的时候,眼神异常的平静,连丝毫幸福的表情也没有。这让秦千夜有些诧异,新婚燕尔,就算是连太白那样总是波澜不惊的人,也该有那样幸福的表情。

“那个,小师傅你不爱她吗?”

“爱或不爱,娶或不娶,其实并没有什么两样的。”连太白稍微有些冷淡说着,“我只是到了该娶妻的年龄,而她确实很想嫁给我。”

“小师傅,你不爱她。”秦千夜同情的眼神遥望远处,那是种近乎凄凉的眼神,这一刻她想到了自己,她爱着秦锦衣,甚至可以为了秦锦衣放弃一切,可是秦锦衣却连对她的怜悯都没有,这样的她,和那女子又有什么区别。她们不过是同样的盲目,同样的可怜,只是那个女子到底是嫁给了自己想嫁的人,而自己,注定了要流浪。

“可怜的人。”秦千夜豁然开口,连太白却一笑而过。

“我想去见见她。”

“好,我带你去。见完她,你就自己下山吧。”

回廊上,一前一后两道人影,彼此安静闲适,却各有各的心情。

连太白想的是明日的比武,秦千夜想的是那名女子。

稍稍顿足,整了整北风吹乱的秀发,秦千夜的目光有些呆滞。

“小师傅,你,爱过人吗?”

“嗯?”

走在前面的白衣男子止步沉思,尔后,说了什么,可是他说得很小声,小声地连秦千夜也没能听见。

“什么?我没听清。”

“我们到了。”连太白敲门而入,跨步前,转身投来淡如青莲的笑容,“她叫红绸,当今礼部尚书大人的女儿。”

朝廷的人?秦千夜忽然有些困惑,她没有想到连太白会去娶一个朝廷的人,即使诚如他所说,不过是到了娶妻的年龄,毕竟,惹上朝廷,不是一件好事,况且,对方还是礼部尚书。他,究竟是怎么想的,明日一战,怕是终究会有些人要获罪了。

连太白早已进门,秦千夜却依然杵在门口。房内有女子的声音,她在唤她,可是秦千夜并没有听到,她依然在想事情,而让她回过神的并不是女子的叫声,而是满室的香味,清雅的檀香沁鼻而至,抬头看的时候,才发现一室的冷清,那分明是一座佛堂,简陋而单调。佛像前,红衣女子静跪蒲团,拨着念珠念着佛经。此时连太白早已不知去了何处,秦千夜小心翼翼的走了进去,只听得:“须菩提,与意云何?汝等勿谓如来作是念:我当度众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