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舞伶宠翻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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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书籍名:《舞伶宠翻天》    作者:齐晏




“有衣袍盖就行了,顶多几个月就走,不必添购那些东西,以免走的时候成为累赘。”

“啊,那个!”她看到墙角边有个白瓷深盘,快步走过去小心翼翼地捧起来。“这以前是翠荷姊养荷花和金鱼的。”她无限怀念地以指轻刮盘缘,在心底轻轻叹息着。荷花和金鱼都不在了,翠荷姊也不在了。

孙玄羲下意识想问她翠荷姊是谁?但立刻打消这个念头。从她温柔带泪的目光和哀伤的语气中可以感觉得出来,这个地方的一景一物以及那个翠荷姊,与她之间必然有着一段故事。这个地方只是他暂时落脚之地,知道太多故事只会加深他对这个地方的情感,对终究要离开此地的他而言并无好处。

“翠荷姊以前住在这里,她很爱画画,每回我过来这儿玩,她总拉着我的手要教我画画。”她似乎故意和他唱反调,捧着白瓷盘低声说起故事来。“可我不爱画画,我只爱跳舞。我总在天井这儿跳舞给她看,她就坐在屋里看我跳,等我跳累了,她就为我端来一杯热呼呼的玉露茶。那已经是五年前的事了,日子过得好快,翠荷姊已经走了五年了……”她看着地上积满落叶尘埃,凄凉得令她心酸。

“她是怎么死的?”话一问出口,孙玄羲就暗骂自己不该问那么多。

“她被一个男人逼死的!”她的声音透出一股恨意。“那个男人的官做得挺大,可是他元配夫人的身分又比他的官还要大,他不敢把翠荷姊带回家,便金屋藏娇在这里。后来翠荷姊有了身孕,有天,那男人的元配夫人来找翠荷姊,不知道跟翠荷姊说了什么,没两天我就发现翠荷姊死了。”苏合香幽幽叹口气。“翠荷姊实在很笨,不管发生什么事都不用死呀!人命何其宝贵,她这样说死就死,太轻贱生命了。”她像自言自语,又像在对孙玄羲说。

当孙玄羲见她忽然淌下泪来,错愕地愣住,呆望着她如珍珠般晶莹的泪珠,有股想要为她拭泪的冲动。

“虽然翠荷姊死在这屋里,不过你不用害怕,她人极温柔也极好,不会故意出来吓你的。”她自己拉袖子擦干眼泪,不忘安抚孙玄羲。

孙玄羲淡淡地笑了。“姑娘……”

“我叫苏合香,小名叫细细,你也可以喊我细细。”他是第一个听她说翠荷姊的故事的男人,她忽然觉得跟他之间亲近了不少。

“苏姑娘。”他坚持保持距离。

“我不姓苏。”她伸出食指更正。“我跟兰姨的姓,我姓花。”

“妳不是叫苏合香?”他觉得奇怪。

“苏合香是舞名,有种树名也叫苏合香,还可以制成药丸,不过我是因为跳了“苏合香”此舞而出了名的,所以人人管我叫苏合香,你也可以叫我苏合香,但我不姓苏就是了。”她详加解释自己名字的来由。

孙玄羲忽然有种虚弱之感,眼前美若花魂的女子,不论身世或姓名都很复杂,实在不应相交太深。

“你叫什么名字?”她很自然地问。

“苏合香姑娘,妳真的该回去了。”他并不想说。

“不说我就不回去。”她来狠招。

孙玄羲皱起眉,觉得头又开始隐隐作痛了。

“快说嘛!你叫什么名字?”她双手插腰,眼瞳清亮,冲着他直笑问:“快说、快说、快说!叫什么名字?快呀,说嘛、说嘛!说一下又不会怎么样。快嘛,说啊!好啦好啦,说一下嘛……”

这是哪一招啊?孙玄羲被她顽皮加上撒娇的盘问方式给弄傻了。

“孙玄羲。”在她“快呀快呀、说嘛说嘛”的柔刑盘问下,他很快就招了。

“孙玄羲?”她眼睛一亮。“玄奇的玄?希冀的希?”

“伏羲氏的羲。好了,现在妳可以回去了吧?”他突然感到烦躁起来。

“好,我知道,孙、玄、羲。”她故意把他的名字拉长了尾音喊,然后似乎连自己都觉得好笑似地笑了起来。

孙玄羲心下一动,旋即转身往后院走,对于把名字告诉她这件事感到万分后悔了。

两人来到墙边,苏合香仰望高墙一眼,表情很无辜。“麻烦了,梯子在那边,你这边有梯子吗?”

孙玄羲很忍耐地深深吸口气。“我不知道,妳等着,我去找一找。”

在他进屋找寻梯子时,苏合香蹲在已削出雏形的樟木前,好奇地把玩着他的雕刻工具。

“请妳别碰我的刀!”

听见孙玄羲冷厉的斥喝,苏合香怔了怔,把雕刀慢慢放下来。

“没有梯子,所以请妳自己想办法爬回去。”他脸上有明显的怒意。

苏合香抿着唇,知道自己方才把玩雕刀的举动触怒了他。看见他刀锋般严厉的眼神,她立刻像做错事的孩子般,噤声低首来到墙边,手脚并用地使劲想爬上墙,但是又平又直的墙面根本没有可踮脚借力的地方,拚命爬了半天,她的足尖还是会从墙面滑下来。

“帮我一下,我爬不上去。”她悄悄转头斜瞄他一眼。

孙玄羲明明心烦气躁,却硬是捺下性子没发怒。他大步向前,蹲下身抱住她的大腿,将她的身子撑起来往自己肩头一放,让她直接坐在他的肩上,他一站起身,就听见苏合香惶然的惊呼声。

“啊!好高——”她双手扶着墙面稳住上身。

一感觉到环抱在臂膀中的那双腿如此纤细修长、线条如此完美迷人时,孙玄羲立刻就为自己此刻所做的事感到极度懊悔不已。他从未这样抱过一个女人的双腿,当她曲线玲珑的身躯坐在他肩上时,芳香的胴体对他造成了极大的冲击,让他很难不对温暖柔软的娇躯产生绮想。

“快上去呀!”他懊恼地催促着。

“不行啦,还是有点勉强……”她努力伸长双手,差一点就能攀到墙顶了。

孙玄羲心下一急,双臂用力将她撑高,就在她终于攀上墙头时,他顺势把手移到她臀上,使力把她推上墙。

“啊!你怎么可以摸我的……”苏合香嗔喊,尴尬得羞红了脸。

不用她提醒,掌心传来的柔软触感,已经让孙玄羲后悔得想死了。

“以后请妳别再来了。”他丢下这句话,立即转身进屋。推她臀部时那种不可思议的柔软触感,还一直残留在手心上熨烫着他。

苏合香坐在墙沿,抿着红唇、微红着脸,凝视着他逃离的背影。

“孙玄羲……”糟了,心跳得好厉害,她从没有这样过。

这……不会就是心动的滋味吧?

第三章

哗啦!

一盆冰凉的井水兜头浇下。

这已经是孙玄羲这一夜第三次的净身了。

早春的天气还很冷,净身又得用冷水,要是他因此得了风寒实在一点儿也不奇怪。

要是得了风寒,他第一个要怪的人就是苏合香。

他的心不曾如此烦躁不安、失去平静过。当他手里拿着雕刀,全神贯注地盯着木头时,居然会看见苏合香在木头里旋转飞舞,用高傲的眼神睨着他;当他握着木头下刀时,掌心下坚硬的木头竟然变成了柔软温暖的胴体。

好几次,他紧紧闭上眼,试着镇定紊乱的思绪,但这么做并没有用,反而让他更清晰地忆起她丰润的唇瓣、灵动的舞姿、自负的凝眸,甚至是她落泪时的凄楚模样。

像是着了魔一般,她时时刻刻在他心上回旋狂舞,让他根本无法静下心来,有股难以言喻的焦躁感充塞在胸臆间,心中总是不停地发出疑问——她的身子为何如此柔软?她的肌肤为何那样莹白?她的舞姿为何那般曼妙?

只有当冰冷的井水浇下时,他躁动的思绪方能冷静一点儿。

怎么会这样?他不断问自己。他从来没有这样过!

墙那一头也有个失眠的可人儿。

苏合香见过很多形形色色的男人,却没见过像孙玄羲那样总是一派气定神闲的男人。他眼中有种平和淡泊的光,仿佛对这世上的一切事物无欲无求。

他确实是什么也不要求,那间荒废了至少五年、连猫都不肯当窝的屋子,他居然能够住得下来,这已经令她大感不可思议了,而他的床上竟然还连一床被子都没有!他的理由很好,这只是他短暂停留之所,多任何一件身外之物,都会让他离开时增添麻烦,但这理由对她来说是不可理解的。不管她人到了哪里,若没有柔暖的被子她就一定不能睡,若是没有玉露茶喝也会坐立难安,她梳头发一定要用习惯的那把银梳,衣裳也要用上好的丝绸裁制才肯穿,她要求的是那样多,也就更难以想象他何以能什么也不求?

奇怪的是,他愈是什么都无所求,她就愈想给他点什么。她不知道自己为何会有如此奇怪的想法,但她是认真地想这么做。

她不明白这就是动心的滋味。

一想起孙玄羲推着她臀部时脸上出现的那种懊恼和手足无措之情,她就不禁失笑。

原来,他也不是永远都那么冷静的嘛!想着他眼底那抹慌张失措,她埋在被窝里笑得好得意。

孙玄羲,你愈是清心无欲,我就愈要给你点什么,等着吧!

清晨,阳光从云端露出脸来,暖暖照着叶片上清新的朝露。

巧珍打了一盆热水走进苏合香房里,看见苏合香早已醒来了,正坐在床上恍神发呆,像在沉思着什么事情。

“细细姊,这么早就醒了?怎么,妳昨晚没睡好吗?”巧珍看见她两眼下边明显有两片黑影。

是没睡好,不管睡着还醒着,整夜老想着孙玄羲。苏合香打了个呵欠,轻轻拢一拢黑缎般丝滑的长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