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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官180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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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书籍名:《感官180度》    作者:隋锡君


                                    柯雷还是个童身,至今没有接触过女人,不知男女之事是个啥滋味儿。所以,听着这种故事并没有性的刺激,而是故事的主角都是他这个刚入厂的徒弟面对的备受推崇应该肃然起敬的工人阶级呀!都是他应该敬仰的师傅呀!还有让柯雷惊奇的是,这风流事儿的男主角不仅有被怀疑是柏良被刺案的最大怀疑者邱明哲,还有刚调回车间不久的三班副班长杜云武。杜云武是当年鞠芳、李珍同期入厂的师兄弟。他长得人高马大,话语不多,但说完话就嘿嘿地笑。年轻时喜欢打蓝球,投蓝很有点准劲儿,现在发胖了,体重有二百斤,仍然在午休时和年青人斗牛玩。

            感官180度  第二章(5)

            杜云武也是当年暗恋鞠芳的人之一,只不过那时是个人微言轻的小青工。其实他是个胆大妄为的人。柏良被刺案发生后,许多人都离鞠芳远远的,唯恐避之不及被怀疑是仇杀柏良的情敌。尤其是邱明哲,当时把鞠芳当成了定时炸弹,粘上边就会被炸的粉身碎骨。随着时间的流逝,特别是度过最激烈的揪斗走资派地富反坏右牛鬼蛇神的时期,邱明哲才渐渐地改变这种谨慎的态度。而随着他在锻冶车间的大权在握,他已对此全然不在乎了。有时还在人前轻松随意地提及当年他被怀疑为刺杀者的事。

            有一次,柯雷到车间办公室的外屋车间劳资员那里领夜餐补助费,外间屋只有劳资员迟梦悟一个人办公。工间休息时,车间里的班长等头面人物和有资格的师傅,好到这屋里扎堆闲扯,中午午休时,也是这些人在这打扑克,输了的钻桌子。柯雷进屋时,夜班的李珍来了,坐在迟梦悟的对面,女吊车工宋燕站在李珍的旁边,靠在后背的卷柜上,办公桌的外横头,里边站着邱明哲,外边站着鞠芳。刚才邱明哲不知说了什么,逗得三个女人咯咯直笑。胖乎乎的李珍笑得浑身软肉乱颤,鞠芳则笑得直抹眼泪,这是她的一个特点,一笑就流眼泪。宋燕则笑得嘎嘎响得像男人。鬓发已白的迟梦悟则抿着嘴坐在他的座位上瞅着这四个人乐。

            柯雷进来,将手戳递给迟梦悟,跟李珍打了个招呼:

            “李师傅,来这么早?”

            “啊!缺钱花了,来领钱来了。”李珍说话向来这样不阴不阳的。她和柯雷住一栋楼,可柯雷心里觉得和她很远,原因就是她阴阳怪气的。柯雷没入厂前,虽然在一楼住着,但和她并不熟。他们这层楼住了三十家,柯雷家靠西头,李珍家靠东头。柯雷记得前些年李珍从她家那头沿着昏暗的长走廊往柯雷家这头走,可能是想从西头这个门出楼。因为外面下着雨,当她走到柯雷家邻居老袁家门口时,老袁家三小子不知为何从他家门里,突然窜出来大喊了一声,李珍就说把她吓着了,去找老袁,老袁是个焉老头,但他老伴和四个儿子一个闺女不是省油的灯。听见李珍说三小子把她吓着了,根本不买她的账。说她这么大的人还能让一个半大小子吓着?李珍则不含乎地说:怎么吓不着?我正来着例假呢?以前柯雷不懂得女人来例假是怎么回事?自进工厂后听得多了,这才知道例假指的是女人的来月经。这使他想起李珍当时这样说,真是有点儿不知羞耻。后来,柯雷听母亲告诉说:李珍跟她在港务局扛大个的丈夫说了,她丈夫膀大腰圆,李珍领着她又去老袁家威胁说:“把我的例假吓回去了,得给我去看病。”虽然老袁家哥们多,还有一个不学好在外面与男流氓鬼混的姑娘,但慑于李珍丈夫的浑身横肉,只好掏了三十元钱出来给李珍,权当医疗费,这才了了这档子事儿。柯雷听说后心里产生了厌恶,觉得李珍很脏,一个女人怎么能把自己下身的那脏血的事儿,随随便便公开地说给别人,并以此要挟别人换取钱财呢?

            这会儿,邱明哲接着李珍的话头说:

            “总共才三块九毛钱的夜餐费,你就当钱花了?”

            “哎!书记!别站着说话不腰疼,你是八级大工匠,俺可是三十八块六的二级工呀!这几块钱我们当然看得重了,要是你觉着少,就给我们多发点呀!”

            “咋多发?那标准都是有数的。”

            “多整几天呗!”鞠芳这时接话儿说。

            “一个月二十五天工作日,两个班轮班倒夜班,一个班十二天半,给你们算十三天的,多整几天?我可整不出来!”

            邱明哲瞅了瞅鞠芳,眼睛有些色迷迷地,突然涎着脸凑近鞠芳说:

            “我整你还行!”

            邱明哲虽然说得很轻,但屋里的人都听到了。李珍和宋燕嘎嘎地像鸭子似的大笑起来,迟梦悟仍然抿嘴乐。十七岁柯雷没有明白邱明哲对鞠芳说这句话是什么含义?但他看见鞠芳这时涨红了脸,一边吃吃地笑着,眼角飞快地扫了一眼李珍、宋燕,甚至也掠过柯雷的眼睛,然后便握起右拳,在邱明哲缩起来的左肩上连捶了四下,还嘿嘿地发出发狠的叫声。柯雷这才意识到是不正经的话。

            柯雷观察到每当自己这一班上白班时,邱明哲就来看他们干活,如果他们干荒料活,就是将长杆的不规则的有方有扁的毛坯,锻打成正方的长杆料。这种锻打是锻工掌钳最显英姿的活儿,一是需要有相当的技术,不仅能把沉重的料在锤砧上连续地翻个,还不能把方锻的翘楞了,小于九十度角。还有锻打的快与慢之分,这主要看毛坯在被锻打时吃进锻锤钻面上的大小,和司锤与之配合的锻锤的轻重。有经验的司锤工这时把锻锤控制的很到位,落锤沉重有力,玩潇洒的还只用一只手操纵两根操纵杆,而掌钳的则把毛坯料翻得眼花潦乱,姿势站得很潇洒飘逸,把钢钳握在腰侧间,用点头指挥锻锤的轻重,随着点头的加重和快频率,锻锤锻击的愈来愈快和有力,并发出呼哧呼哧的巨大响声,在这些声响和钢料急速变形的衬映下,掌钳人自我感觉非常的英武和高大。柯雷进车间学徒刚一年,就掌握了这一技术,尝到了这种英武潇洒的感觉,这种感觉是一种表现欲,因为锤边越有人围观,这种感觉越强烈。每当这时候,邱明哲也兴致大发上前锻打一根。这时,身边工人都乖乖地把防护手套脱给他,把水晶的劳保眼镜递给他。这时,鞠芳若不在锤上操纵,就会把别人撵下来,为邱明哲开锤,这样邱明哲和她都很兴奋。邱明哲两只眼睛盯着鞠芳点头,鞠芳则兴奋得脸发红,屁股不坐在司锤工的座位上,而是像男司锤工开锤那样,虎视眈眈地站着,把两只操纵杆握在右手里一起拉动,这样操纵锤头落下的速度最快重量最大。这时,鞠芳的面庞呈现的是那种很英武的表情。邱明哲也不愧为是八级工匠,钢料锻打的既快又周正,表面光滑平整无锻锤克印儿。年轻人操钳锻打很早就让人放上了卡尺寸的垫儿,而邱明哲直到最后才上垫,不是为了找尺寸,而是找光洁面,尺寸他掌握到与垫只差不了几毫米。邱明哲潇洒漂亮地锻打完,就会露出很自豪的神态,围观的人也会啧啧地称赞他。这会儿,鞠芳也会嘻开嘴巴无声地乐。要是有人恭维地说:“书记真是不减当年呀!”邱明哲就会说:“不行了!不行了!干不动了!”然后转向鞠芳说:“小芳子还行!还那样儿!”鞠芳则咯咯地乐出声来,两眼炯炯地闪着光。

            感官180度  第二章(6)

            老石头跟柯雷说,杜云武当年先是和李珍有暧昧关系,柏良被刺发疯后,别人都远避鞠芳,杜云武却大胆地和守寡的鞠芳搞到了一起。这样,李珍知道后就和鞠芳争风吃醋起来,俩人打得不可开交,互相给对方抖落事儿。杜云武与她俩通奸的事就露了馅儿。李珍的丈夫甚至要与杜云武决斗。为此,杜云武受到了降低一级工资的处分,并为断开他们之间的关系,将杜云武调离了三车间。谁知,杜云武在外边待了几年又鼓捣回车间来了。老石头还用鼻子哼了一声:“哼!又凑到了一块儿,谁知道呢?”

            那时候,杜云武的确是色胆包天,一边搞着李珍,一边又把鞠芳弄到手。和李珍在厂休时幽会,谁家里没人就到谁家鬼混。跟鞠芳则多是在工作时间。柏良住院后,鞠芳也常以高血压病休假在家。杜云武常常从车间溜出来,不走厂门,而是从没人处的厂院墙跳出去到鞠芳家里。“十栋平房”就在工厂东北角外,只隔一条道。鞠芳也被这偷偷摸摸的情欲刺激的不能自持,想方设法在医生那里讨要假条,在家泡病号,图的是跟高大有力男人味儿十足的杜云武同床共忱。

            工作日里的家属住宅区里很静谧,“十栋平房”各家又有前后园子,地域铺摊得很大。工人上班、学生上学、孩子上托儿所,平房的胡同里悄无声息。杜云武像鬼子进庄似的溜进鞠芳家里,一种偷人的隐秘和紧张也刺激得他很亢奋。鞠芳把女儿送到厂托儿所,一人在家静候情夫。一开始俩人还很小心,杜云武来了就关门堵窗然后才行事,后来色胆越来越大,就不在意了。也许是因为前后都有园子,门窗没有直接暴露在街上。俩人时常的就门不栓窗不关帘儿不挂,大白天的就那么一丝不挂地在屋里淫戏,里屋外屋地出进。这种大胆的放荡增加了偷情的刺激性,给情欲的火焰上又泼了兴味的热油。

            有一天,鞠芳班里派一个女徒工到鞠芳家里通知她一个什么事情。那女徒工来到鞠芳家前院门,见院门关着从里面划着门栓,但从外面手伸过栅栏缝也能开开。女徒工来过一次,就熟练地打开了院门,来到房前,屋门关着,她便敲了敲,轻声地喊了一声:“鞠师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