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读者2007合订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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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6章

书籍名:《读者2007合订本》    作者:读者


                                      

            中国历史上出过太多的隐士高人,社会生活的变迁使得智者不能真正遁隐山林,更多的是“大隐隐于市”。

            钱钟书和杨绛一辈子过的就是离群索居的生活,白天他们家没有一点声息,家徒四壁空空如也,三个人各自守着一张书桌一只台灯静静地阅读。某年春节,权威人士来拜年,也是人之常情,钱先生拉开门缝,说:谢谢,我很忙。就把门关上了。还有一次学部通知他参加国宴,他说:谢谢,我很忙,我不去。再来人替他说:那就说你生病了?他说:不不,我身体很好,我不去。  

            这就是大学者大知识分子,不会八面玲珑,也绝不苟合妥协。沈从文最理解钱先生,他们在一个小区住了二十年,竟然只互相串门一两次。春天的时候,湘西送来了新茶和春笋,沈从文拿几包放在钱先生门前台阶上,回来打电话告诉他们开门自己拿。

            一次,沈从文和钱钟书去宾馆看一位二十年没见面的老友,老友赴宴去了,等了一小时才回来,原来那是头面人物的宴会,老友兴奋得目中无人,说:他左边坐着红线女,我坐他右边,就三个人,上了一桌子菜———沈从文坐不下去,说:老钱,走?钱钟书说:走。他们从宾馆出来怅怅地一言不发,各自回到孤独的家中。  

            张爱玲的小说世界最世俗,但她这个人从来都是离群索居,偶尔,会站在阳台上冷冷地打量一眼熙来攘往的人世。1952年,她不顾夏衍的挽留,决绝地离开故乡上海漂泊到海外,再不肯回头,最后死在美国公寓里。如今我们想起她,眼前就会划过一道“美丽、苍凉的手势”,那无望的手势里分明写着八个字:离群索居遗世独立。  

            穷书生

            日本艺术大师秋田雨雀说:我穷得手里只剩下三粒豆子,不知是煮了好还是炒了好。如此清贫对艺术家来说,是一种至高无上的美。

            沈从文刚到北京时,稿费很少,连烧饼也吃不上,常常饿肚子,为了多发稿,他甚至用了“休芸芸”这样香喷喷的女性名字来取悦男编辑。郁达夫得知他的窘境,过来请他吃饭,把剩下的钱全给了他,还解下脖子上的围巾送他抵挡风寒。这样的知遇之恩沈从文后来遇到多次,比如胡适,比如巴金。巴金名气很大,老远的来看他,两个人很对胃口,有话就说,没话就沉默,在樱花林里来来回回地走。那是在青岛吧,肚子饿得扁扁的又怕什么?七十年前的青岛人文荟萃,令人神往,饿肚子也是美好的。

            西安作家徐剑敏告诉我,陈忠实家在西安郊区灞河乡,没写出《白鹿原》之前,他只是个农民,徐当时在一家搪瓷厂做工,没事时哐当哐当骑一辆老掉牙的自行车出西安城三十里来找他谈文学。当时发表作品很难,连稿费也没有,就给几本稿纸。谈到吃中饭,陈妻借来面粉一边烙饼一边埋怨:你看看俺家有多穷,俺忠实太老实,就晓得夜夜写字,又换不来钱,还费灯油呢。陈家当时全部家当就是两间泥房一张土炕。他们每次喝的酒是陈妻用玉米芯酿的,徐有一次连喝五碗,真的喝醉了,好几天爬不起来,当然走不了,就睡在陈家的土炕上。半夜里冻醒,陈家连条像样的被子也没有,他就坐在炕上,跳蚤不怕冷,咬得他一屁股红包。没过多久,陈忠实来西安送稿,徐剑敏正好发了五块钱,买了两个肉夹饼,递一个给陈忠实,两人当街吃起来。陈忠实咬了两口,又把肉夹饼包好,徐问他:你咋不吃咧?陈忠实支吾了半天,才吞吞吐吐:想带回家给俺老婆吃。徐心往下一沉,道:你吃,我还有两块钱,再买一个。

            湖畔诗人汪静之当年在杭州读书,家里没钱寄给他,老吃不饱饭,有人介绍他认识了胡适,他把诗拿给胡适看。胡适正在搞新文化运动,一目十行就大声叫好,到处联系帮他出版诗集。汪静之嘴里谈着诗,肚子饿得咕咕叫,没办法,他也不管对面这人是什么文化泰斗学术泰山,开口就问他借钱。胡适也不小气,立马满足他。胡适回京后,小汪同学以为大师好说话,就借钱借上了瘾,三天两头向胡适开借,十块八块的一共借了一百多。不知是瞒着江冬秀,还是实在太爱才,胡老师照借不误,最后《惠的风》出版,轰动文坛,可稿费才一百五十元,还胡适还不够。我估计胡老师最终没要他还,他发现了一代诗才,他太高兴了,他哪在乎哪几个小钱?

            书生大多很穷,富得流油的那是老地主。穷得没有任何欲望,只剩下清洁的思想和文字,穷得心如止水又不动声色,那其实是一种很高的境界,在我眼里,那样的人其实是最富有的人,此话跟某大款的话惊人地相似:他妈的,老子穷得只剩下钱了。我希望作家也能挺起肚子这样说:他妈的,老子穷得只剩下文化了——这话要是说出来多过瘾,太牛了。

            本文摘自《读者》2007年第04期P12

              

        儿子窗前的风景

        叶子  选译

            朝窗外望去,儿子看见了一棵树,树枝来回起劲地晃动着。

            “树是怎么摇动树枝的呢?”他问。

            我没有从椅子上起身,目光也没有离开书本,就回答说:“不是树在摇动树枝,儿子,是风……”但是说话没有出口,我就抑制住了自己。我站起来,走到窗前,和儿子一起看窗外。我看了看那棵树。在房间里,站在窗后,我感觉不到也听不到风,只看见一棵树,它的枝条在轻轻地摇动。我不禁想,在这个房间里,我怎么能断定树枝摇晃是因为风而不是因为它自己的意愿呢?

            当我站在那里和儿子一起观察那棵树的时候,我开始被摇曳的树枝和闪烁的树叶迷住了。我的心渐渐平静下来,我开始不那么确定是什么在摇动树枝了。是风,还是有表达欲望的树自己在摇动呢?

            “我明白了。”我对儿子说,“树摇动得很美啊。”

            “你觉得树在跳舞吗?”儿子问。

            “它为什么要跳舞呢?”我问。

            “也许是因为阳光灿烂,它很高兴啊。”儿子说。

            “也许吧。”我回答。

            “要不就是因为春天。”他补充说,“天不那么冷了。”

            我们继续一起观察那棵树,我也开始觉察出了树的舞蹈。看到以前未曾留意的微妙之处,我开始欣赏起树枝的起伏摇曳,它的摇动似乎有一种节奏,起先是强劲有力的,然后是轻微柔和的,再后来又变得更加强劲有力,有时候甚至是剧烈的。

            “树是活着的吗?”儿子问。

            “是的,”我回答说,“它们是活着。”

            “它们是感觉吗?”他问。

            “我不知道。”我说,“为什么这么问呢?”

            “因为这棵树看上去很高兴,”他回答说,“树会高兴或悲伤吗?”

            “你想说什么呢?”我问。

            “冬天的时候,树好像很悲伤。”儿子说,“枝条向下耷拉着,它看上去很冷,也很孤单。但是现在树上有叶子,太阳照着它,鸟儿在飞翔,树看上去很开心。”

            “我来看看。”我说。

            静静地,我们看着窗外。我观察了一下其它的树。尽管它们也在风中摇曳,但每棵树都有自己不同的节奏,每棵树的摇曳都似乎表达着某种独一无二的东西。并不是每一棵树都在舞蹈。

            “你看那边那棵大橡树,”我说,“你觉得它怎么样呢?”

            “它也很开心啊,”儿子说,“但它不怎么跳舞。我想是因为它老了,也许它的枝条已经僵硬了,也许它不觉得看见太阳和春天有什么好兴奋的。这样的事情它见得太多了,不觉得新鲜了。”

            “是啊。”我应着,心里暗自笑了。

            这会儿,我已经喜欢上了这棵树。至少我感觉心中满是喜爱,不可能再把这棵树档在我的心门之外了。我开始琢磨,是不是这棵树在我心中激起了这种感觉?抑或,这棵树只是像风一样,激发了我心中已有的一种感觉,就像风在树中激起了回应一样?

            “你真的觉得这棵树是在跳舞吗?”我问儿子。

            “不知道。”他回答。

            “不知道?”我很惊讶,他突然不那么确定了。

            “如果它是在跳舞,”他说,“它应该需要音乐的。”他接着说:“但是也许音乐就在风中。也许风中有一种只有树才能听得见的音乐。”

            “是的,儿子。”我说,“也许风中有一种只有树才能听得见的音乐。”

            我开始想象有一些科学家,他们用耳朵和仪器来捕捉风的音乐,倾听风的变奏。

            儿子打断了我的思绪。

            “爸爸!”他说。

            “怎么了,儿子?”

            “我不是很喜欢学校的老师。”

            然后我们站在窗前谈论了一会儿这个话题。尽管不是很肯定,但我有一种感觉,树在看着我们。我很想知道,我们三个----树、儿子和我----是否分享了这一刻的满足。

            本文摘自《读者》2007年第04期P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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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冰心曾说:“有了爱,便有  了一切。”生活中正是由于亲情、爱情、友情的存在,才使我们感到生活的美好;也正是由于对朋友、父母、师长以及陌生人付出了爱心,才使我们感到人生的意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