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读者2007合订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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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1章

书籍名:《读者2007合订本》    作者:读者


                                    后来因为扩建路,还是盖乡政府,可能榆树占了地方,就给整掉了。

            新栽起的杨树整齐的立在路边。就像新盖的乡政府办公室一样,没有历史。在这个地方再栽一千一万棵树,也换不回那三棵树。那几乎是大地上唯一的三棵树。它消失了。

            现在,乌鲁木齐保存下来的老榆树,在友好路边有一些,已经活的不像树。尽管看上去被保护起来了,身上挂了牌子,四周用铁栏杆圈住。但树生长的环境不存在了。噪音、污浊空气、孤独。一棵望不见另一棵。树是喜好丛生的植物,再大的树也不想独独一棵立在大地上。生长在丛林中,永远是一棵树的梦想。想想丛林中的树吧。刮风时一棵拍打着另一棵,一棵树可以听到它的声音通过另一棵树,另外的树,向无边际的远方传送。树的根也在地下的土壤中,相互沟连。一棵树一样通过另外的树,把自己的根系伸到远处。

            现在城市中的树,连一声鸟叫都听不到。

            它太孤独了。活着有啥意思。想想死掉算了。

            我们南湖公园有一棵老榆树,建公园时它长在农民的菜地边,长得挺好。公园设计者也想让这棵树成为园中一景,特意把它置在新挖的人工湖中三面环水,为它修了一个很好的护栏。一切都建好后,树死掉了。人们为它精心制作的一切都没用了。怎么死的,被施工者整死的。他们用挖掘机取它周围的土时,没有考虑它是一棵树。一棵自由长成的树。它的根系伸向四面八方,伸到很远。他们把它的根整断了。把它四周已经习惯了的土

            挖走了,然后把它圈在一个混凝土围子里。你想想,你要是那棵树,你死不死。

            还有一棵大榆树,长在伊犁去特克斯的公路中间,七八年前,我看到这棵树时惊异坏了,一棵大树站在路中央,汽车直直的开过去,到了树跟前,柏油路被树左右分开,绕过树又合成一条。我们在树旁停车拍照,仰着头看,它太高大了,仿佛看不到顶。树的两个巨杈像手臂一样伸向云天。同行的朋友说,垫路基树被埋掉了一两米,依然这样高大。还说当初修公路时要砍掉这棵树,当地人不愿意,从四面八方赶来保护,这是他们的神树,当地人们有信萨满教的传统,有灾有病都要到这棵大榆树下祈祷,树上系满了五颜六色的布条。最后,这棵树留住了,不是因为村民的保卫,是筑路者害怕了,因为承包这段路施工的老板莫名其妙死掉了。今年,我再向伊犁的朋友说起这棵树,回答是:已经砍了。为什么?因为一辆车晚上撞到树上,树撞死人了。

            前年,我因装修“村庄酒吧”到米泉木材场找木头,发现一大堆锯成木墩的老榆树,工人们正在把它们加工成板材,许多歪扭的木墩和板皮扔在一边,问这些废料怎么处理。答拉到造纸厂做纸浆。又问这些榆木的来历,说是从一个山沟里砍来的。不知道榆树长在山沟里又碍谁的事了。木堆旁有一个巨大的榆树根,像一座小山似的,它粗壮的根向一个方向伸展,我爬上去想看看年轮,可是没法看清,树是用锯和斧两种工具砍伐的。可能树干太粗大,没有如此长的锯条,锯了一部分,其余就用斧头解决了。老板说,这个树根前天有人出1000块钱想买,我没卖。现在到哪去找这么大的树根,这是几百年上千年长成的东西。我说你要卖多少钱。至少要1200块吧。老板说。

            我原想把它买下来。可是,我在乌鲁木齐没有一块私有地方能放得下它。这样的巨大东西,应该只属于辽阔大地。

            本文摘自《读者》2007第13期P54

              

        沙漠

        ●[法]纪  德

            多少次黎明即起,面向霞光万道、比光轮还明灿的东方——多少次走到绿洲的边缘,那里的最后几棵棕榈枯萎了,生命再也战胜不了沙漠——多少次啊,我把自己的欲望伸向你,沐浴在阳光中的酷热的大漠,正如俯向这无比强烈的耀眼的光源……何等激动的瞻仰、何等强烈的爱恋,才能战胜这沙漠的灼热呢?

            不毛之地;冷酷无情之地;热烈赤诚之地;先知神往之地——啊!苦难的沙漠辉煌的沙漠,我曾狂热地爱过你。

            在那时时出现海市蜃楼的北非盐湖上,我看见犹如水面一样的白茫茫盐层。我知道,湖面上映照着碧空——盐湖湛蓝得好似大海,但是为什么?会有一簇簇灯芯草,稍远处还会矗立着正在崩坍的页岩峭壁?为什么会有漂浮的船只和远处宫殿的幻象?所有这些变了形的景物,悬浮在这片臆想的深水之上(盐湖岸边的气味令人作呕;岸边是可怕的泥灰岩。吸饱了盐分,暑气熏蒸)。

            我曾见天边狂风怒吼,飞沙走石,令绿洲气喘吁吁,像一只遭受暴风雨袭击而惊慌失措的航船;绿洲被狂风掀翻。而在小村庄的街道上,瘦骨嶙峋的男人赤身露体,蜷缩着身子,忍受着炙热焦渴的折磨。

            我曾见荒凉的旅途上,骆驼的白骨蔽野;那些骆驼因过度疲顿,再难赶路,被商人遗弃了;随即尸体腐烂,缀满苍蝇,散发出恶臭。

            我也曾见过这种黄昏:除了鸣虫的尖叫,再也听不到任何歌声。

            我还想谈谈沙漠。

            生长细茎针茅的荒漠,游蛇遍地:绿色的原野随风起伏。

            乱石的荒漠,不毛之地。页岩熠熠闪光;小虫飞来舞去;灯心草干枯了。在烈日的曝晒下,一切景物都发出劈劈啪啪的声音。

            黏土的荒漠,这里只要有涓滴之水,万物就会充满生机。只要一场雨,万物就会葱绿。虽然土地过于干旱,难得露出一丝笑容,但这里的青草似乎比别处更嫩更香。由于害怕未待结实就被烈日晒枯,青草都急急忙忙地开花,授粉播香,它们的爱情是急促短暂的。太阳又出来了,大地龟裂,风化,水从各个裂缝里逃遁。大地坼裂得面目全非;大雨滂沱,激流涌进沟里,冲刷着大地;但大地无力挽留住水,依然干涸而绝望。

            黄沙漫漫的荒漠。——宛似海浪的流沙;不断移动的沙丘,在远处像金字塔一样指引着商队。登上一座沙丘,便可望见天边另一座沙丘的顶端。

            刮起狂风时,商队停下,赶骆驼的人便在骆驼的身边躲避。黄沙漫漫的荒漠——生命灭绝,惟有风与热的搏动,阴天下雨,沙漠犹如天鹅绒一般柔软,夕照中,则像燃烧的火焰;而到清晨,又似化为灰烬。沙丘间是白色的谷壑,我们骑马穿过,每个足迹都立即被尘沙所覆盖。由于疲顿不堪,每一座沙丘,我们总感到难以跨越了。

            黄沙漫漫的荒漠啊,我早就应当狂热地爱你!但愿你最小的尘粒在它微小的空间,也能映现宇宙的整体!微尘啊,你忆起何种生活,从何种爱情中分离出来?微尘也想得到人的赞颂。

            我的灵魂,你曾在黄沙上看到什么?

            白骨——空的贝壳……

            一天早上,我们来到一座高高的沙丘脚下避阴。我们坐下,那里还算阴凉,悄然长着灯心草。

            至于黑夜,茫茫黑夜,我能谈些什么呢?这是一次缓慢慢的航行。

            海浪输却沙丘三分蓝,胜似天空一片光。

            ——我熟悉这样的夜晚,似乎觉得一颗颗明星格外璀璨。

            本文摘自《读者》2007第13期P16

              

        认真的力量

        ●志村犬

            大约5年前,我在日本开车撞了一个老太太,事情的经过是这样的。

            那天是星期天,我和老婆带着孩子开车去买东西,走的那条路是一条可供5辆车同时通行的单行道。那天阳光明媚,视野良好,我走在靠右边的道(日本是靠左行驶的),快走到中央大道的交叉点时我刚确认了前面是绿灯,准备匀速通过的时候正前方突然出现了一个骑自行车的老太太,我万万没有想到我的前面会突然出来一个人,考虑到后面还有孩子和老婆,我下意识地先踩了一半刹车,再把刹车踩到底。尽管这样,老婆和女儿还是来不及发出惊呼头就已经撞在了椅子后背上(她们坐在后车厢)。待我刹停时只见我的车头上滚上来一个人,又咕咚一下滚了下去,当时感觉整个过程像慢动作。下得车来,颤颤地走到老太太身边,只见她横卧在地,年纪看上去有60多岁,血流了一大片。我的脑子嗡一下就晕了,一边口中念道,完了完了!一边在回想撞她前是不是我闯红灯了。这时老太太呻吟起来,老太太的呻吟声多少给了我一个安慰,她没死!

            这时我开始冷静下来,掏出电话打给警察,陈述了地点。打完电话以后我才听到我女儿的哭声,跑去一看还好,额头上有点发红而已。

            警察3分钟就来了,同时还来了救护车,老太太被抬上了救护车,我就接受警察调查。

            警察:谁打电话报警的?

            我:是我!

            警察:请把你的手机给我看一下拨号记录。

            警察:请出示你的驾驶照。

            这时,两个女大学生走过来跟旁边的警察说,是那个老太太闯红灯,我们愿意作证(这事我是第二天听警察说的,当时我脑子极度混乱)。

            警察带我到刹车处看了看刹车痕迹后问我:你在哪里刹的车?我说我也不知道,脑子混乱了。警察沉默了会儿,跟我说:如果你的速度是50码就应该在这里刹的车,如果你的速度是60码就应该在那里刹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