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出得山，向雷和香姬把十五驮金子就近埋在了太原城北一个野地的林中。然后赶着马队向南去追赶马飞一行人。劫金已经成功，下步一工作就要善后，这五百脚夫和兵丁是不能留下来的。要杀掉上千人去灭口啊，这可是向雷第一次干这么大手笔的事。
不过造成这么大的杀孽，向雷他并不后悔也不在乎，在筱彤死后，向雷心里原来的那一点仁慈消失了。加上魔弓的戾气，向雷没有变成一个嗜血的狂魔已是很不错了。这一次是用这一千条命来换山西百姓以后不用再交黄金，这也太便宜了，毕竟还是一年有因头的好事。
四天之后，马飞还在领着他的四百七十多号士兵和脚夫在慢腾腾地走着。这班兵士可是乐坏了，这个新任的长官面上虽冷却和气得紧，从不鞭打士兵，一天要走的路也不多，伙食还很好的（马飞又不打算带他们走完全程，这钱当然是使劲用）。这一路还真的象游山玩水的。
再说大家伙都知道皇杠不在自己的队中，有什么事也没什么责任，所以还真的是很宽心，个个喜笑颜开。只有马飞冷冷地看着这班不知死之将至的人在瞎乐观，心下有点不忍。但是他也知道，向雷这么做，真的能让山西大部分百姓能逃过一劫，这上千人牺牲还是值得的。
不过想想事成后，自己会得到四万两黄金，这一辈子是怎么也不用愁了，马飞心中的负罪感就没有了。他十七八岁起在江湖上混了也不下二三十年了一事无成，江湖没有长青树，他已不复当年之勇。想没到十年前无意中做了一件善竟结识了向雷这个雷公转世的家伙。
真是好人好报，现在如果这票大生意做成功，他就要金盆洗手好好在家当员外去了。对于向雷是雷公转世一说，马飞是从开始到现在也没有丝毫怀疑的。而且这个雷公还很有人情味。
第五天马飞在看着路上风景，身后跟着一群以一样心态在看风景的大头兵，还有扛着并不重的杠子的脚夫在边走边聊，背后传来的快马疾驰的蹄声。马飞回头看去，见到是一个穿着青衣的大姑娘从后面打马赶来，马飞面上就带笑了。是回复了女装的香姬。他们事情办完了。
但二人却不打招呼，只是香姬疾驰而过了。马飞知道，他的官瘾就过到今天为止了。这几天他带了大批军兵穿州过府，谁都不敢疑心他，州县小官见他亮出圣旨都吓得屁滚尿流。巴结奉承，送礼的请吃的。只这一项，他就平白得了上千两银的好处，还过足了官瘾。
不过马飞还是心下也惟惟然，怕让人要求验看圣旨看出了破绽来，可他不想想，这些小官儿。见他带了五百兵压过来，哪里敢质疑一星半点。只是现在见香姬来了他是心里真的高兴。
当夜，军兵们就在他的指挥上，在香姬留了记号的一个小村扎驻投店。于是，众兵丁最开心的事发生了。当夜，牛大人竟请大家大酒大肉的吃一顿。虽然这酒味儿不怎么地道。肉也不是最新鲜的。但是却管饱管够，连脚夫也一样的待遇，能不喜出望外？
这班兵油子哪会放过这等机会，大喝特喝，当夜连当值的士兵大自认倒霉外，全醉得七晕八素的倒了一地。正在外边那下个守夜的兵大院中凉风中大叹倒霉时，两条黑影从背后掩上，三下五除二，十个兵连哼哼都没有就了帐了，到阎王爷处报到去了。
次日早上起来，这小村就乱了套啦。村人发现，这千来号人竟全部死于非命。除了将官不知去向外，所有的人都丢了首级，那几百条皇杠不翼而飞。院里有一大堆不知何处来的沙土。这肯定不是这村里的，土可是带断枝碎叶的土。一刨开，吓了所有人一跳。
所有脚夫的脑袋全在这里了。不得了了，村人急急去报官，等官差来到，尸体都发臭了。可还是带毒的，连苍蝇上去都毒死。所以只臭却不长蛆。不过能把这么多的人杀掉，就是官差也吓得腿肚子转筋。一时，成了一大奇案。但没人敢向京里奏，只让捕头去查了。
可是这是无从查起啦。涉案的竟有人假传圣旨，可这事干系不小。朝廷终是没得到钱，三个月后有人下来查，于是大贬山西各级官员。众官儿知道不斩已是开恩了。于是，只急着追比，就是叫官差六扇门中人去查查查，十日没有结果，这些没有公差捕头吃五大板。二十日再无结果吃七板。一次比一次重二板，直打得公差捕头叫苦连天。
结果，等到这件事半年之后，几乎所有山西的公差名下都寄下了上百板子。这当然不能都打全了，人都打残了哪个还给你去办案哪。而且如果案子破了，这百多板子还是能免去的。只是一板折扣赏金一两。所以，这伙公差火极了。这破了案还是分文不得，不破，还不得打死。
这日一早，晋城许捕头愁眉苦脸的从衙门走出来。这三个月来，他欠了一百二十几板了。县官追比可追苦了。这事就发在他们地界上，这没头没脑的案子还偏是大得吓人。五十万两黄金呢。俺的天咧，够晋城百姓十辈子的花销了。这屁股上的比板可没有少捱。
今天又是比期最后一天，今天再没有收获，不用说，明天这二十五大板就捱定了。便是打板子的仁兄再照着自己，这板子打下还是痛得要命咧。亏得他照着自己，不然早打残了。这些该死行瘟的贼人，什么案子不好做，倒是做这么大杀人劫金的案子，害得自己要被追比挨打。
正在愁苦间，许捕头走到一巷口，脚上勾在了什么东西之上，绊得他重重地打个踉跄。低头一看时，是不知哪家小厮在铺街的砖石上劈柴。柴乱放在路上，绊得他差点没摔倒在地上。蹩了一肚子气的他登时没有好气地骂出来：“小畜牲！贼厮鸟！当街里劈柴破木，要死啦。”
偏那小厮还不知死活地顶了他一句：“俺天天在此劈柴火，也没有人绊倒过。就你个瞎眼狗子绊了。”许捕头这时是一把无名火腾地燃上脑门：“你娘的个撮鸟贼！还敢犟嘴，不教训你还不让你骑到俺头上来拉屎撒尿了。”抄起地上一条新破的柴火夹头夹脑地敲将过去。
那小厮一声发喊，抱头窜进了小巷，许捕头紧追上去，见到小厮逃起了一家大户人家的后院门。许捕头这才停下，正要走开，听到小厮隔了门骂道：“一个老鸟，该你吃大板子打烂屁股，有案你不去办与俺撒气……”许捕头大怒，挥起木柴打门：“出来，贼厮鸟……”
许捕头正在挥动木柴间，忽然见到木柴上有一个挺扎眼的红斑，他住手一看，木柴上赫然是一半个朱漆封印有太原二字。再细看时，木柴是个内外圆弧木売儿的一部分。“吓！”许捕头大吃一惊，“这莫不是皇杠的木壳？”他心里念动，急急奔到了巷口，拾起几片柴合起来。
“老天爷！皇天怜见我等受苦。”许捕头的血都冲上头去了。那木柴合起来正是半边杠子筒，上面有一个完整的朱漆封印，正是“太原府封”四个大字，万幸啊，要不是今天被绊一下子，哪个会注意到，一个小厮会当街把杠子壳劈碎了把这罪证拿回家当柴火烧掉？
只听那小厮兀自在门内骂个不休，许捕头冷笑起来：“哼！”他恨恨地想：“且看这是哪一家，待会儿还不把你全家抄了，拖到公堂去对质！”绕到正街，一看，黑漆大门，一快匾上有字样，“铁刀无敌”原来这是铁刀门在晋城的坛口。里边还有人在喝叱着练功。
许捕头摸摸下巴，倒吸了口冷气，提着木柴匆匆奔衙门去了。半个时辰后，二百乡兵土勇把铁刀门围上，许捕头带了一队公差直接闯进了铁刀门的总坛。要展开搜索。
铁刀门晋城分坛主查通天见公差冲进来，不由分说，就要在铁刀门分坛里展开搜索。当然不服气地带弟子出来拦阻。许捕头亮出衙门的搜户令，说这里有贼赃要查。气得这个自忖没有半分错的查通天半死。当下就让开路去，让公差去搜，他认为，自己与门人是行得正不怕查。
哪个知道许捕头哪也不去，直接找到柴房去，结果柴房一角中，还有着三百多套没有劈开的杠子壳。铁刀门分坛主查通天马上愣住了，柴房这地方他自主掌这个分坛以来，就从来没来过，从没有想过，在这里还有这东西。就在他发呆时，有公差在柴房的地底下挖起出了人头。
虽是已腐烂，可是头上还有汛兵的头盔说明这就是那些汛兵的头。铁刀门分坛主查通天见到事不可辩，再留下就要被人绑起了，进了衙门还不是一顿板子不是也要招是。好汉不吃眼前亏。他就发动弟子逃，四面有准备的弟子就冲出去。这些弟子功夫高强，没有人能拦得下来。
一场“官兵捉强盗式”的火迸就开始了。后果就是二百围着铁刀门的乡兵土勇死伤过半。而铁刀门晋成这个分坛五十几号人，除了十来个功夫高的逃掉之外，全部被杀死当场。事后，四百七十多个汛兵的头全在柴房下掘出来。果然全部失踪的人头和杠壳全在这里。
一时，这案子象有了突破，可是，金子却一两没有找到，所以这事儿没算完。只是山西地上，所有的铁刀门堂口都牵扯进去了。都是押抄审杀，除了功夫高的能逃掉之外，铁刀门各地的势力都被清剿一空。连铁刀门各地的堂口都成了官府扑杀的对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