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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纵深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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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章

书籍名:《放纵深圳》    作者:赫连勃勃大王


                                    作为我的上司他很有信心,知道我推托别人也不敢推托他,每一次重复他要买的鳄鱼T恤,其内容和细节都更加翔实,清晰,以至于逐渐言及衣服的质地、领子的颜色和纽扣的数量方面。更让我心惊肉跳的是,他最近一两天又说,“我听说法国康吉度牌的男西服不错,嗯,我回去量一下我的尺寸,你顺便也给咱捎一、两套……”……

            此时,田昌玉肥大的屁股有一大半坐在我的办公桌上,另一小半耷拉下垂在桌边外,很友好很亲切地又和我拉家常套热乎,并告诉了我他西服的尺寸。为了使我感到他的可亲,对他的嘱咐加深印象,他又扯些别的话题来逗我开心。“哎,我这年青时代的大好时光是虚伪到阳萎的过程……刚来南方时胆子小,别人拉我去桑拿搞鸡我净推拖,怕出事,典型的虚伪;现在看开了,想搞了,又他妈没力气了,跟阳萎差不多……因此用两伪(萎)概括我的一生就很确切……”田昌玉仰头一笑两三声,耷拉在桌边的大肥屁股随之颤动二、三,然后,他又一本正经,语重心长地故长辈谆谆教导状对我说,“小魏,作为男人,作为一个想在事业上有所成就的男人,一定要管理好你自己的‘三巴’,第一要夹紧尾巴,第二要管好嘴巴,第三,最重要的一条,是要看严自己的鸡巴……”

        (35)

            “塞纳河水在米拉波桥下静静地流过/还要记起吗/我们的爱情/往日欢乐总在痛苦之后来临……”我在读高中时,大概十五、六岁的光景,阿波利奈尔的这几句诗总能触动我莫名的伤感情绪。如今,在黄昏时分,在巴黎仍旧寒风料峭的早春时分,坐在巨大的游船之上,米拉波桥正在我前方十几米处,梦幻一般朝我慢慢逼近。从书本上或诗句中得来的风景印象往往在亲眼所见时会大打折扣,然而巴黎的米拉波桥在急波涌流的塞纳河上,由无数的小灯衬缀出其优美无比的轮廓,比我事先想象得还要美丽和鲜明,而淡淡飘入鼻孔的水腥气又使我眼之所见无比真实。塞纳河两岸,尤其是右岸那些在昏暗天幕下壮美而又阴沉的建筑群似乎展现着这个古老帝国极盛一时的强大。这是个令人感动的城市,连每一块石子都拥有一个浪漫而又感人的故事,有众多伟人的足迹曾留在这个伟大城市的大街小巷之上。古老欧洲的魅力就如同喉间浸润而过的绿茶,有着长久回味的魅力,只可意会而不能言传。灯光亮起,埃菲尔铁塔一扫白日的了无生气和灰暗,象钻石之塔一样熠熠闪光,一下子勾划出巴黎最浓重绚烂的一笔,令人遐想联翩。巴黎是我所有去过的外国城市中唯一不让我失望的地方,在空气中弥漫着一种神奇的东西使巴黎的魅力历久弥新。唯一使我略感不快的事,是林学明从前的大学同学,一个名叫许娜的女人,初见面时我以为她是越南人,因为她的脸使我想起了很小很小的时候所看的一部名叫《森林之火》中的越南女人。特别是突出两旁的高颧骨和被上帝之手捣扁了似的粗大扁平的鼻窦,让人联想起中年妇女温润的性器官(很奇怪的联想)。她一直在我耳畔喋喋不休,指指点点,说出无数个原版的法语建筑发音,令我遐思冥想的巴黎为一堆古怪的发音所缠绕,清兴顿减。

            许娜过于热情,以至于令人生厌。温柔动听的法语从她乌紫的嘴唇中吐出完全变了味道,象只沼泽地中的癞蛤蟆的叫丧之声。不知为什么我从心底厌恶林学明的这个老同学。

            “……我在大学时也很浪漫,没来法国前就已有巴黎式的浪漫,有个同班的男孩还为我自杀过……不信你问林学明……”许娜那张宽阔的大脸炫示着昔日的辉煌,语调带有戏剧化的夸张和装腔作势。

            “……噢,是吗,……”我竭力用平淡的语调敷衍她,以免勾起她讲述自己伟大爱情的欲望。有人为她自杀,哼,这关我屁事,再美丽的爱情也是个幻想出来的海市蜃景,对于别人来说肯定是荒谬而又难以理喻的事情,更不用说这个长相奇丑的古怪女人的爱情故事了……有人竟为这张脸自杀,唉,不可思议,换了我为这张脸患上小感冒我也觉得大的不值!

            更难以忍受的是这张永远象患了肛门松弛症一样的大嘴根本没有停歇的时候,或许是她在法国太寂寞根本无人陪她聊天使然。在梦幻一般美丽的香榭里舍大街,在灯火辉煌的凯旋门下,在整个布里埃尔大街,以及马德莱娜教堂门前,她一个劲地说呀讲呀,向我追忆她在中国的逝水流年,以至于路过著名的马克西姆餐厅我都不知道,走过了协和广场后她才扭转身指点给我看。真他妈的扫兴,林学明这个臭狗屎一样的老同学看来我在巴黎是摆脱不掉了,真后悔答应林学明送一套香港回归的纪念邮票给这位丑八怪,当时如果不接这个差事就好了。连同那套纪念邮票的,还有林学明这个忧愁困苦厄运连绵的伪作家亲手抄录的兰波《地狱里的一季》中的诗篇:“我向谁自我标榜?/有哪个笨蛋值得敬崇?/人们在诽谤着每一张圣像!/我到底能令何人伤心欲碎?/我该怎样以谎言骗人?/我的足下是谁的血迹斑斑?/与其战战兢兢地逃避,/在噩梦中生活,/不如以我干瘦的手指掀开棺材,/憋死自己,终此残生。/如此再没有朽残的暮年,/也无其它波涛惊险……”想起这个一生流离的天才四处流亡,林学明抄录他的诗就更预示了他本人命运的多乖与不祥。但落魄如兰波也有在北美大陆腰坠黄金暴富的时刻,而我们林学明此生却希望渺茫……

            在塞纳河左岸的拉丁区,一间名叫LA  SUFFRANCE的咖啡馆前面的人行道上,正缓缓地爬着一个东方人,那个人四十多岁,半秃,架着个八十年代初流行的秀琅架眼镜,身着西服,正坚忍不拨地用肘爬行,象一只变形的巨大的毛虫一样蠕动着。走近看,才知是日本艺术家制造的机器人,但外表几乎可以乱真,比蜡像还要逼真,眼珠还可以转动。在机器人的背后用汉字写着“工薪人”,英语写着“SALARY  MAN”,一个留着大胡子的矮小日本艺术家正在一旁用遥控器操纵,同时他拿个嗽叭用英语广播解释这件“艺术品”的意义,大意是“瞧,这就是我们日本人,象一个坚忍不拨的士兵,在逆境中勇往直前,忘却犹豫,忘却自身,义无反顾地侵入别国的经济中去……”这个幽灵般令人不安的怪物确实使人产生近似毛骨悚然的感觉,很有些“艺术”效果,引得不少行人驻足细观。许娜也缩肩抱拳地显出害怕状,嘴里小声嘟嚷着“MY  GOD……”。

            吃过丰盛的法式晚饭,我暗中吁口气,认为应该同这位许娜女士说声AURVOIR了,殊不料法国红葡萄酒所激发的昂奋情绪经久不散。“我带你去红磨坊开开眼界。”许娜喷着酒气,鼻尖上的几粒黑头已凸出皮肤外面。她冲我快活地眨眨眼,大脸上满是欣然。我这个人倒霉就倒霉在自己总是不好意思,不忍拒绝别人的热情。其实我早就去过德国的汉堡和荷兰的阿姆斯特丹,对“黄色文化”已深入了解,根本不想和一个丑女人去参观红磨坊,巴黎自有巴黎的灼人的秘密,但我肯定“红磨坊”会令我失望。果然,同汉堡和阿姆斯特丹相比,红磨坊了无趣味。

            “……该去看LIDO舞了,LIDO,你肯定听说过,我保证,最后一个节目!”许娜牵着我的手臂从红磨坊走出来,又提出了新的建议。见我脸上十分不情愿的表情,她生拉硬拽地把我拉上一架的士。“晚上十一点以后看LIDO会便宜!”

            所谓“便宜”,也是600法郎一张的门票。我暗地里咬着牙,咒骂着林学明、许娜和我自己,买了两张票,同时,我发誓以后出国再也不会见别人的老同学和朋友——简直就是自己往自己身上招惹虱子。

            LIDO的大腿舞很美妙,甚至有些正经。但除了节目刚刚开始那十几个美丽姑娘阴部整齐一致的阴毛使我大费疑猜之外,后半场我几乎完全都是睡过去的,时差我还没有完全倒过来。色情和艺术最高度的统一当属这种LIDO大腿舞,它直接了当的裸露和精彩绝妙的舞步以及艺术化十足的音乐和布景有时确实能令人产生种耳目一新之感。当倒数第二个节目开始时,我迷迷糊糊睁开眼,侧头先是看见许娜比场内任何一个男人都渴切和贪婪的目光,死死盯住那排左甩右跳的姑娘们,使我立即怀疑她可能是萨福主义者……

            走出LIDO表演厅的大门,亮闪闪的灯光照耀的大街上见一个人猛地扑向一辆疾驶的的士,差点被撞个正着,车内像貌象阿尔及利亚人的司机探出头来用法语大骂,那拦车的人顺手拉开前车门钻进去,但立即又被撵出来,在他灰溜溜从前车门下车转身拉开后车门的一刹那,我认出那人是同我一个培训团但属于高级研习班的牛伯已——一个信托公司的总经理。

            “那人是和我一起来法国的培训的牛总,”我指着刚拉上车门在后座就坐的男人对许娜说。“或许他看见了我不好意思吧……喂,怎么司机不让他坐前座?”我顺便问了许娜一个问题。

            “法国司机的臭毛病,司机座旁边的座位一概不让别人坐,是用来放书或其他杂物的,不知为什么,也许他们怕被打劫,坐在身边下手最容易……”许娜认真解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