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乱世英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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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4、苍茫两地心忧忧(上)

书籍名:《乱世英魂》    作者:yexueyu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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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4、苍茫两地心忧忧(上)

        青山隐隐水迢迢,秋尽江南草未凋。二十四桥明月夜,玉人何处教吹箫?

        这首晚唐诗人杜牧的《寄扬州韩绰判官》,正是他离开江南以后的佳作。这首诗、风调悠扬,意境优美,千百年来一直为人们所传诵不衰。多少年来,扬州之盛,唐世艳称,时有“扬一益(成都)二”之称,其经济文化之繁荣昌盛竟数天下第一!当时此处的大都会是山清水秀,绰约多姿,富丽豪华,气象万千,十里长街,美女如云,车水马龙,花枝招展,舞榭歌台,风云密集。为此,历代文人墨客已为它留下了不知多少脍炙人口的美丽诗篇以及凄凉哀惋的词里行句!二十四桥,时至今日已有两种说法:一说扬州城里原有二十四桥;另一说法是:即指吴家砖桥,因古时曾有二十四位美女吹箫于桥上而得名。

        第二清晨,正是五月丁卯望日,即十五日清晨,天刚朦朦发亮,“扬州八虎”和“蜀东六雄”一十四人一直来到“扬州二十四桥”之上。这正是一座由砖砌而成的吴家桥,下面流水潺潺,片片扁舟轻轻划过。恰巧,一对身着流光异彩的情侣与他们擦肩而过。但是,他们却不知道,这对情侣乃是来自东海扶桑的佐藤浩川和青秋典子。据说后来这位东海扶桑女子,也就是这位日本女子青秋典子化名中国名字为丁沛芝,不仅是位美若仙狐的女伶歌妓,而且还是位含而不露的高级间谍,同时也是位深藏不露的杀手,乃是杀死“小李飞镖”李小龙的凶手之一!但这已是多年之后的事,漫长的岁月尚在后头。在如今的良辰美景之下,谁还会想到这些呢?此时此刻,英雄的侠客走在这座富有美丽传说和诗情画意的砖桥之上,景致逸人,佳人如梦,岂能不令经游此处的游子们诗意盎然?

        此时,桥上的行人尚寥寥无几。然而,这骑马慢行的一十四人却听到一阵凄凉幽长的箫声。这箫声,必是暗含着无限的凄冷和哀怨。

        众人不由纵目寻望,只见桥边端坐着一位泪流满面的白衣女子,她正凝思着双眸吹动着一杆长箫!对于眼前的行人,她好象丝毫没有注意到。其实,这在她心里,已是可有可无的事;她的心思正处于一种杂乱而又单调的境界里,又有什么会唤醒她的注意?

        这时,杨金虎对耶金风说道:“这是位很可怜的女子!父母双亡,遭人强行纳妾!可她现在已疯了。真是红颜命薄、令人痛心哪!”

        “噢!……”耶金风凝望着高马之下的吹箫泪女,不由默默地点了点头!恰在此时,一阵东风吹来,吹散了这吹箫泪女的秀发,一直掩盖住了她那白嫩的面孔!然而,她的双手依旧在拨弄着箫孔,箫声已变得暗淡凄哑,发出着悲凉萧索的哀鸣。

        这时,耶金风无奈地摇了摇头说道:“杨老兄!请在此留步!我们前往荆州,来日再见!”

        “也好!”杨金虎默然地说道,“此去荆州,路途遥远!还望六位英雄多加保重!后会有期!”

        于是,耶金风等六人在“二十四桥”边向“扬州八虎”拱手道别,便在这一条幽长凄凉的箫声中纵马西去。这恰是——

        红尘无累人有泪,大道无尽心凄凉。

        无边落木萧萧下,不尽长江滚滚流。

        然而,谁也没有料到,“蜀东六雄”与“扬州八虎”在此一别竟是永世长诀(绝)。后来的“扬州八虎”之死已使黑色死亡名单上的人上升至66名!

        人在旅途中,心事多重重!现在行在六雄之首的“飞天神龙”耶金风又处在了重重的心事之中:“杀手到底又去了何方?这所谓的杀客究竟是几人?他们究竟有多大本事?……洞庭七铜女来没来过扬州?那锦衣卫是不是也去了荆州?……咳!这都是多么难以想象(像)难以寻得结果的事!现在我领着五位兄弟开往荆州,一来去会见一下我那久别不见的姐夫仇天亭,趁机也好与他商议当今之事,以求合作,共同对敌;二者看望一下久久在思念故乡的姐姐!我就这么一位好姐姐,父母也是对她倍加思念!可惜她远嫁荆州,一去难返!……还有,八天前在家园我和三弟分手时说过,他在家园只能留住十多日,然后还要回到、离荆州仅几十里地的江阳镇!说不定,我还能赶上与三弟在荆州相见,到时人可要问问他到底去没去过那‘遗春酒楼’!听‘霸王花’所说,他曾亲自给他看过他身上的‘万宝玉’,而且每晚都把他弄得一丝不挂!这难道会是真的?……说起我那三弟,那真是人见人爱,谁见谁夸!父母和我们哥俩对他照顾的也是无微不至!姐姐更是疼爱三弟!因为三弟不仅人长得漂亮超众,而且还有非凡的文学才华,精通天文地理,熟读兵书战策,喜作诗词歌赋,擅长琴棋书画!是一个名符其实的文人才子!就是不象我这个武夫拥有一身天下一流的功夫罢了!他不会是武夫,不会是商人,更不会是浪子!更何况他现在学业未成,还只能说是一个书呆子、一个书生、一个处子、一个学子!是个百无一用的书生!是个不名一文的书生!是个不能挣一分、一文的书生!据听说他在闲暇之时还写一些诗词歌赋以及文章、之类的东西,那能顶个屁用?能挣一文、一分钱么?别说去养活别人了,自给自养都达不到,就是单单养活自己恐怕也早已饿死了!哪里像我那开的‘飞龙客栈’可以日进万贯、足以养活整个耶家上下老少呢?什么书中自有黄金屋,书中自有颜如玉?什么万般皆下品,唯有读书高?简直是痴人做梦!甚至是如放屁一般!应该说是钱中自有黄金屋,钱中自有颜如玉;万般皆上品,唯有读书差!读书人、写书人是穷酸的秀才、无用的书生!没有钱,你能养活自己么?你能有房子么?你能讨到老婆么?没有钱,哪个女人会喜你?哪个女人会让你娶?哪个女人又会让你嫖?归根到底钱也只是为男女之间的性欲服务的!可我那顶多也就是一个文质彬彬的儒将风度的三弟,如今还是个穷酸书生,一无钱财,二无财产,三无产业,他怎么会到扬州妓院里鬼混?可是那‘霸王花’说的话有根有据,又哪里象假话?……咳!若真是如此,岂不给我们耶家丢人现眼?岂不给我这当二哥的丢脸?这以后让我又如何在五位结义兄弟面前抬起头?……此去荆州见到三弟,我一定要问个明白!一定要问个明白!我实在咽不下这口窝囊气!”

        想至此处,“飞天神龙”耶金风“啪啪”照白龙马的后腚给了两巴掌,顿时,他飞马当先加快了脚步……

        “蜀东六雄”依旧行在奔着下一个目的地——荆州进发!日月如棱,光阴似箭,不知不觉,转眼已是六天飞过,正是五月二十日。他们胯下的铁蹄已经过仪征、六合,跨过滁河、全椒,绕过巢湖、肥西,横穿舒城、霍山,翻过大别山,再过麻城、奔汉口,穿侏儒、东荆河,绕洪湖、过江陵,直奔荆州古城。

        话说这日清晨巴蜀山川东部东道镇的耶家大院,大总管康忠汉独自一人徘徊在前院的小径上,回想着这几天来所发生的事:“真怪?我那天去追三公子竟会摔得如此严重,如今虽说面伤已养好,可门牙还是少了一半!然而,就凭我康忠汉的功底,我那‘腾空三翻跃’抱住三公子应该是绝对没问题,怎么那天偏偏还有一毫之差没能拽住三公子呢?而且还把我摔得那么惨痛,很快便不省人事!我这还算是‘中原七侠’之一的‘飞老虎’呢!简直是丢脸丢大了!这要是让武林人士知道了,不笑掉大牙才怪!这倒底是怎么一回事?难道说三公子脚下有功夫?……不!不可能!三公子虽然是一个文弱书生,可他当然会跑了!除了他的诗词书画,他还会什么?当然不会什么功夫!这是耶家上上下下老老少少无不知晓的!……后来听说,三公子被一个头戴箬帽、身披鹤氅、手扶佩剑的人送了回来,还说当晚这个人和一个蒙面人在后院的房顶上打了起来,而且很快又不见了!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只可惜我当时未能在场,不然,我一定会弄清这两人的行踪!咳!二公子才出走几天!家里就发生了这么多不顺心之事!现在,三公子已被耶老太爷幽禁在了后院,不准他再肆意外出!他也肯定不知道,我和大公子等人已悄悄埋藏了他最想见到的小童儿!那天,就是为了这个小童儿,三公子才愤然不顾一切地跑向那现在已成为鬼魔之地的恶虎林!好险!好险!三公子半道被人掳去,才免去了一场大灾!这也算是我康总管的福气!不然,这形容俊俏的三公子若也被吓得和小吕子一样神情错乱,甚至会和小吕子一样地惨死而去!那我可怎么向耶老太爷和田老太太交待?怎么向二公子交待?怎么向远在荆州的大小姐交待?大小姐是最疼爱他这玉人一般的三弟了!她虽然远嫁仇天亭,可她从来没忘记自己的故乡,没忘记自己还有个四处奔波游学的三弟!她还曾经嘱托过我,要我一定照顾好她的三弟!然而,现在我真感到羞愧,我已经失职,没有照顾好三公子!如若三公子真的变成了小吕子那样,那么我这个大总管也不愿活了,我宁愿去自杀!……”

        “康总管!康总管!”

        急促的脚步声和喊声打断了康忠汉的沉思。

        “何事如此惊慌?”康忠汉对迎面跑来的一个家丁说道。

        “不是惊慌!康总管!我是高兴!二公子来信了!”那家丁说着,便把一封信递给了康总管。

        康忠汉接过信件,细看一遍信封上的落款之后,不禁朗声大笑道:“你这个斗字不识的家伙!这是写给二公子的信!不是二公子来的信!”

        “啊?是吗?”那家丁摸着脑袋不好意思地笑了。

        “咳!你去干活吧!”康总管吩咐道。

        “是!”那家丁故作一本正经地应了一声,调头就要往回跑去!

        “哎!你回来!”康总管又赶忙叫住了他,问道,“这信是何人所送?”

        “回总管大人的话!这是我打扫房间时捡到的!好象是昨晚有人扔进来的!”

        “噢!……”康总管沉思了一下,说道,“好!你回去吧!”

        于是,那家丁应声而去了。康总管手托着这封写给耶金风的信件,又徘徊在了小径之上:“这又能是谁来的信呢?为何早不来,晚不来,偏偏在这个时候来?二公子一去就要两三个月,这信就能这样搁下去吗?咳!是不是送给大公子拆看?……这样不太好!二公子的事大公子向来很少管,而且大公子和二公子的关系也不是那么调和!大公子专爱营利谋生,偏心维持个人家庭,他一向看不惯二公子那慷慨淋漓、行侠仗义的举动,况且耶家的大事已全全由二公子主管,大公子更是腹怀不满!虽然大公子表面上不曾说出,可凭着我康总管的眼力还是能觉察出来的!我若把这信送交与他,岂不是自讨没趣那又是何?我若是把这信交给耶老太爷,……不!他已人老年迈,更不愿管这些琐事!若是交给三公子,……咳!这又何必呢?他更担当不了大事!想来想去,如今我康总管在耶家也算得是一主,而且凭着这‘蜀东六雄’的名义,在江湖武林中也堪称一杰,早就有人送我‘飞天虎’的绰号,名列中原七侠!不过这七侠却不象‘天山七剑’、‘江南七行怪’那样是一个整体,我这被列入的中原七侠却各自分散一地,就像一盘散沙一样,简直是互不相干!甚至有的侠客后来却变坏了,真是时过境迁、人心可变哪!虽然如此,但向我这只‘飞天虎’慕名前来比武的,这六天来已不下三个,全被我婉言谢绝。有的甚至要找‘飞天神龙’来比试!这些不知趣、不知天高地厚的家伙,还要找我们的二公子比武,也不看看他们的德性,就凭这一点,他们也全在二公子之下!再比起武来,他们更是不堪一击,必是二公子的手下败将!到如今来说,我康忠汉已跟随耶家三十八年之久!也只有我最了解二公子。他从小,就是我看着他长大的!他的一举一动、一神一态,我都明了在心!有许多事,他都曾和我商量过,也曾向我讨教过。现在,二公子不在,我也有全全责任接管他的一切事务!万不能因小失大,误了大事!……”

        想到这,这康总管不由停下脚步,慢慢拆开了信封,取开信纸一看,只见上面清晰地写道——

        耶金风阁下:

        “君子报仇,十年不晚!”这话你一定很明白!如今,时候就要到了!三十年前,令尊大人曾在武当山紫霄宫中杀死了“西庄王”的父亲古行太,这“西庄王”一直怀恨在心!只因你耶家人多势众(重),更何况有你这武功盖世的“飞天神龙”,他才苦苦修练多年,同时招兵买马、收慕人士,以图倾灭你耶家庄园,大报杀父之仇!

        现在,这“西庄王”又联合了“北神腿”刘振天,企图在五月二十四日辰时先吞占金三角,也就是西山庄、万年寨、东道镇三地搭界之处的沃野之地平阳岗;然后他们再以此为营,继续向东吞占!他们最阴险的计划,就是要血洗耶家庄,称霸“东道主”!

        此乃忠言相告,信不信由你!

        最后提醒你一下,望多加留心,早作准备,谨防不测!

        五月二十日辰

        “啊!又是一封匿名信!”康忠汉不禁失声叫道。

        “康总管!你在看什么?”只见大公子耶东升迎面走了过来。

        “大公子来的正好!请看这写给二公子的信!”康忠汉说着,便将信递给了大公子。

        耶东升接过信,惊异地看了起来。直至最后,耶东升声色俱变地说道:“事关重大,你我难以应付!我看你还是尽快携信赶往荆州,去请我姐夫仇天亭!说不定,路途中还能遇见我家二弟!你再把这信交与他,那自然是最好不过了!”

        “让我去荆州?”康忠汉有些吃惊地说道,“万一我去了,家中更是无人,那‘西庄王’如果趁虚而入,那又当如何?”

        “你可以放心地去!家中还有我呢!”耶东升一边把信交给康总管,一边语气坚横地说道,“量他在三五日之内,也休想进我家园!”

        “哎呀!大公子!我这一去少说也得行程三天,来回也得六七日!我怎能放心得下?”康忠汉焦急地说道。

        “休要罗(啰)嗦!现在家事我说了算!你立即备马前往荆州!”耶金风说完,便转身向后院去了。

        此时,康忠汉看着大公子远去的背影,又看看手中的这封信,心中是一阵彷徨!突然,他心中一亮,迅速装好信件,向后院飞奔而去。

        且说那大公子耶东升急匆匆地顺着一条小道一直来到后院老太爷的房间门前,正巧,三公子耶无害迎面走下了台阶。

        耶东升见了,急忙问道:“三弟!爹爹在不在屋内?”

        “噢!大哥!父亲正在榻上闭目休息!”三公子轻声说道。

        “好!三弟!你回书房吧!”耶东升说完,径直进入老太爷的房间。

        耶东升过了两道门,又来到下垂着黑色珠帘的房门前轻声说道:“孩儿有要事求见爹爹!”

        “进来吧!”里面传出了耶老太爷的声音。

        于是,耶东升撩帘步入了老太爷的卧室。在那儿,老太爷果然闭目斜靠在榻上,他正扭头“忽喽喽”地吸着水烟袋!

        “何事如此惊慌啊?”耶老太爷慢慢睁开眼睛问道。

        “爹爹!请恕孩儿直言!”

        “讲嘛!”

        耶东升听了,一鼓气问道:“三十年前,你曾给人结下冤仇了吗?”

        这一问不要紧,耶老太爷顿时猛地从榻上站将而起,瞪着双睛问道:“你怎么知道这事?我可从来没向你们说过!”

        耶东升见状,连忙解释道:“其实我也是刚刚得知!是一封匿名信告知的!”

        “那信呢?”

        “在康总管手里!”

        “让他送来!”

        “爹爹!恐怕已来不及了!我已命他疾速把信送往荆州!”

        “你为何要这样?”

        “爹爹!情况紧急!事不宜迟!必须在二十四日之前要把我姐夫请来!否则我们家园难保!”

        “难道这也是信上所讲的吗?”

        “噢!不!爹爹!信上没指引让我们去请我姐夫!只因二弟不在,我只有出此下策,请高人前来相助!”

        “嗯!你做的没错!让他来一趟也好!不过,那信上都说了些什么?”

        “信上说西庄王密谋血洗我们耶家庄园!”

        “西庄王?这人是谁?”耶老太爷吃惊而又恼怒地问道。

        “我想肯定是西山庄的古西天!”耶东升气恼地说道。

        “噢!是他!”耶老太爷不由反思着说道,“三十年前我奉僖宗之令追杀奸官古行太到了武当山,在紫霄宫中我寻找到了他们妻子三人。当时我杀了古行太,于心不忍便放过了怀揣吃奶婴儿的柳兰芝,还给了她三百两银子,让她们母子俩隐姓埋名、远走高飞。直到现在,她们一去杳无音信!难道这古西天就是古行太之子?我本以为他们只是同姓罢了!况且我根本未曾听说其母之事!”

        “是啊!不是有人说这古西天从小就是父母双亡吗?他会是你放过的古行太之子?”

        “嗯!我也听人这样说过!可此事至今已有三十多年,我从未认为他就是古行太之子!是不是信中有诈?”

        “我想不会!”耶东升琢磨着说道,“这信是写给我二弟的!信内全是谆谆忠告,决无戏言!而且我二弟名震武林,谁敢谎报这等大事!”

        耶老太爷听后,想了想说道:“既是信中无诈,那就是古西天内心有诈。这么多年了,他纹丝未露,没想到今日终于要浮出水面了!”

        “爹爹高见!”耶东升一伸大姆指道,“人说画虎画皮难画骨,知人知面不知心。也就是这个道理!人心隔肚皮,谁知道古西天现在是怎么想的?”

        “嗯!”耶老太爷点了点头说道,“真不可思议!这古西天竟会把自己隐藏得如此严密!而且他连姓也没更改,实在令我意想不到!这难道是他母亲柳兰芝没有按我对她的交待去隐姓埋名?他若真是古行太之子,我还要登门去见见他呢!”

        “不行啊!爹爹!”耶东升连忙摆手说道,“本来咱们这东西两庄就是多年的冤家对头。你若去了,那岂不是身入虎穴自投罗网。”

        “哈!哈!哈!”耶老太爷不由笑了笑说道,“不入虎穴,焉得虎子?我想问个清楚,不是就罢了!若是,他还得称我为救命恩师呢!”

        “爹!不管怎样,你都不能去!现在太危险!那信上说西庄王又联合了万年寨的刘振天,要在二十四日吞占金三角平阳岗!”

        “啊!”耶老太爷不由大怒,抖着胡须喝道,“他们想吞占我们耶家的风水宝地,简直是癞哈蟆想吃天鹅肉——望(妄)想!有我在,他们就休想得逞!”

        “是啊!爹!您常给我们四兄弟谈及此地,要我们誓死保卫这片耶家祖坟之地!现在有人想来搔乱,我们岂能容他!”

        “可是现在我已老了!你三弟、四弟年纪还小!你二弟又不在,康总管也去了荆州!人手缺少,实在难对付得了那古西天啊!”

        “爹爹请放心!我虽然不是武人,可咱们家中还有百名家丁,再凭爹爹您和曹县令的交情,派郭都头带人前来相助,我想,咱们家园可保!”

        “这倒也是!不过,我还要立即派人去平阳岗!”

        “好!这事就交给我,我先派三十名家兵去守平阳岗!”

        “不!”耶老太爷摇手说道,“先不要打草惊蛇!我先带几人去祭坟!趁机观察一下他们有何行动!”

        “爹!平阳岗距此有八、九里地,而且山道崎岖,就让我带人去吧!”

        “嗳!”耶老太爷不以为然地说道,“你以为我连爬山的力气也没了?实话告诉你吧!我人老志不老,色老气不衰。我和你二弟也一直在策化着怎样除掉这西山庄的隐患呢!”

        “啊?真有此事?”耶东升吃惊地说道,“你们可从来没告诉过我啊!”

        “现在不是已告诉你了吗!不过,你应明白,天机不可泄露!”耶老太爷声色威严地说道。

        “是!孩儿铭记在心!”

        “嗯!现在你可以回去做事。我整束一下,马上带人行动!”

        “是!孩儿即刻去点人马!”耶东升说完,转身便要离去!

        这时,耶老太爷又连忙连忙制止了他,说道:“宝儿!此事全由我来!你可以前去禀报曹县令!请他派人相助!”

        “是!”

        耶东升应声便向外急走而去。

        此时,耶东升来到门外,只见三公子正拿着一本《诗经》从东边顺着走廊悠悠走来……

        “坎坎伐檀兮,置之河之干兮。河水清且涟漪,……彼君子兮,能不素飧兮?”

        “三弟!你怎么又逛到这儿了?这几日没把你闷坏吧?”耶东升有些关心地冲耶无害说道。

        这时,三公子耶无害合上书本,微笑着说道:“大哥!这几日你对我也多操心了!不过我会消磨这些时日的。”

        “哎!到这来!”耶东升说道,便拉着耶无害边走边轻声说道,“三弟!告诉你吧!今天父亲要外出,我也要到且衙去办点事,你今天可以自由了!不过,你千万不要到村子东边,更不要去恶虎林!那儿闹鬼闹得厉害!别再像上次那样闹得全家都为你担心!”

        “大哥放心!今天我哪儿都不去,不出家院。好好呆在家里,总不会出事了吧!”

        “好!这才是我的好兄弟!”耶东升高兴地说道,“不过,你若感觉心闷,可到外院去转转!只要不走远就行。”

        耶无害听了,顿了一下,转而问道:“大哥!父亲要外出做些什么?可否告知我听?”

        耶东升听后,便有意叉开话题,说道:“三弟!你安心读书,家中琐事莫管!我得尽快去县衙!你留步吧!”

        “也好!”耶无害应声停下了脚步,一直目送着大哥耶东升消失在了那片浓郁的竹林之中!随即,三公子耶无害开始挪步向自己的书房走去。他心里知道,今日家园一定有事,他决不可外出,只要安心在家即可应对一切。

        等到耶无害来到自己二楼的书房里,又推开西面的木窗。恰在这时,高高在上的他,远远地看见了父亲一身青衣便装匆匆地向南院而去!他不由地摇头叹了口气,托着这本《诗经》慢慢回到窗前的桌边,轻轻放下了它!突然,他蘸起笔墨,提笔写道:双眼看破卷中卷,放眼一望家园事;园园方方似一圈,主人奔离不知倦!

        三公子把这四句写完,却又愤然地抓起这桌上的纸张,把它狠狠地拧成一团,用力甩在了木地板之上!然后,他又重新铺好了一层白纸,沉思了片刻,便落笔写道:动时省察言与行,游眼看穿卷中卷。静时默感气与情,跪膝卧穿堂中垫。匆匆园主乃我父,不问他人不知倦。寂寥星空谁人知,功夫深处自心颠!

        直到这时,三公子方才满意地望着这四行诗句。又沉吟片刻之后,他便在诗首添了四个字——寂寥家园!

        最后,三公子放下了笔杆,倒背着双手抬头望着他才挂上去不久的《五牛图》以及他亲手所书的唐代诗圣杜甫的信条——语不惊人死不休!他不禁感到一阵欣慰!所谓“书中自有黄金屋,书中自有颜如玉。一寸光阴一寸金,寸金难买寸光阴。”他的确应该珍惜大好时光,去多多读些圣人的诗篇,从中领悟出像金子一样的闪光名句和美好如玉的诗词,从中吸取知识和营养,用以提高自己的阅读和写作能力。正所谓“万般皆上品,唯有读书高!”古人的至理名言真可以让人永世难忘!

        然而,此时三公子的思絮已飘飘飞过,他又不由地沉浸在了这幅唐代名人韩滉(公元723-787)所画的《五牛图》的线条里!他忽然感到,那姿态各异、形神逼真、栩栩如生、微妙微肖的五牛,犹如醉人的诗篇;那弯弯曲曲、折折齉齉的线条,也犹如惊人的字眼在涤荡着他的心田,使他联想绵绵、思絮万千!还有那片片的飞棱勾勒,更犹如飞舞的寒剑,其中蕴含着点、崩、刺、扎、截、挑的绝技!这飞飞闪闪的想象,三公子不觉是一阵陶醉!

        这时,三公子又慢慢回到桌边,只见他右手的食指、中指和无名指压在拇指上,然后轻轻向木桌面上一弹,顿见那木桌上已留下了三个小坑。其实,他心里最清楚,他这微微的一个小举动,正是在磨练“大力金刚指”,此乃少林绝学,一般人是没有机会学到这一密传功夫的!

        随后,三公子抬起右手,看了看自己细腻白净的手指,不禁哑然一笑!便松了一口气,向门外走去。

        到了走廊里,三公子手扶着樟木栏杆,轻松地眺望着这家园内的小桥流水、绿荫草地、花朵树木和楼廊亭榭,他倍觉心旷神怡,倍觉自豪!对于这里的一切,他依然还有一种陌生的新感觉!因为他心里知道:自己在外游学两三年,家园里又已改变了许多!正堂之后又添了一片池沼,其中生满了茂密的芦苇!在那片芦苇之中,还高高地耸起了一座红色木亭,不时地落上去各色的鸟儿!在那池塘边的绿茵草地上,还挺立着三棵美丽的“鸽子树”!那树的“知了”还在声声地叫着夏天!满树之上,那振翅欲飞的“鸽子树”和落入其中的白色欢鸽,扑朔迷离,若隐若现,简直难以分清它们谁是谁非。

        此时,三公子不想再观赏它们,因为它们已把他的眼睛迷得一阵眼花缭乱!于是,他便转眼寻视着身下这座向南连接着那片竹林的木楼,不由地顺着走廊向南缓缓而去。

        原来,这条走廊的尽处又吸引了这位联想翩翩、诗情满怀的三公子耶无害!在那儿,是一片青竹与红楼的交接,而且还有两位小仆女模样的小女孩在嬉戏!那不时传来的“格格”笑声,早已使他心醉神迷。耶无害忍不住迈动脚步,打算去看个究竟。

        这时,三公子已微笑着来到了那两个玩耍的小女孩身边,却见她俩正在摆布一只白色长毛小狗,双眼溜圆黑亮,整个脸形活像一只海豚的圆脸,煞是惹人喜爱。耶无害也不由向小白狗扮了个鬼脸,顿时惹得小白狗“哇哇”叫了两声。它心里说你是谁呀?干什么扮鬼脸吓唬我这样的宠物?我非得给你点颜色瞧瞧!让你知道知道本宠物的厉害!“哇!哇!哇!”

        “三公子!”两个小女孩不禁调皮地喊了一声。

        “呵!你们俩玩得真开心!愿不愿和我一起玩呢?”三公子反而也开玩笑地说道。在这两个欢快的小女孩面前,他一点儿也不拘小礼,显得和蔼可鞠。

        “我们不敢!你可是耶家的三公子!我们只是丫头罢了!”其中一个小女孩嘴巴一撇说道。

        “我想和你玩!”另一个小女孩却欢笑着说道,“可你经常不回家园!那天你刚来之日,我们差点儿认不出你来了!而且当时你也没和我俩说过一句话。”

        “噢!不要着急嘛!等我今年上京赶考回来!那我就可以和你们痛痛快快地玩个够了!岂不美哉!”

        “你骗人!”一个年纪稍大一点的女孩说道,“等你下次回来,你就把我们忘了!还美哉呢,那一定是忘哉了。”

        “是啊!等到你中了状元之后,就更不愿和我们一起玩了。到那时,你悠哉悠哉地坐着状元大轿车,那才是真正的美哉呢!”

        “哈!哈!哈!”三公子不由笑道,“怎么会呢?你们俩这是有意讽刺挖苦本少爷!我会是这种人么?实不相瞒,我早知道你俩是我大嫂身边的丫头,一个叫三秋,一个叫腊梅,没错吧!我早已把你俩的名字记在心间,何来忘哉之说?”

        “哟!三公子真行!这几天竟已知道我们俩的名字了!怎么样?我这三秋好听吗?”那一个年纪稍大的女孩向三公子问道。

        三公子听了问声,故意挑逗着三秋说道:“一点儿也不好听!这只是你的出生月份罢了!简直难听死了。”

        “哎呀!你真坏!”三秋不由捶着三公子的肩膀嚷道,“就是好听嘛!比你的名字还要好听多了!”

        “哼!就是嘛!你瞧四公子的名儿多好听,耶天云!天上的云彩,彩云飘飘,风儿飘飘,不怕万里征程遥。多富有诗情画意!”只见腊梅一齉鼻说道,“你叫什么不行!非叫耶无害!我看你以后准有害!”

        “咳!我才不信这个邪呢!老天爷非要来害我?”三公子微笑着说道。

        “嗳!咱们不谈这些!”只见三秋走到腊梅的跟前说道,“三公子!你是个大读书人!我们姊妹俩今天考一考你!你可敢给我们俩应对?”

        说着,三秋已将小白狗放于走廊之上,任它摇摆着尾巴自由而去。

        “行啊!来吧!我是万事难不倒!”三公子双手一背,肚子一挺,摆出了一副泰然自若的应对架势。

        “哼!马上就让你有口难开!你听着!”腊梅放开了嗓子说道,“油炸豆腐!你根据这四个字的含意(义)和近音猜出两个诗人的名子来!”

        “哈!哈!哈!”三公子朗声笑道,“这有何难?李(里)白和杜(豆)甫(腐)!我还知道李白出生在西域碎叶城,二十五岁出蜀,后死于皖南江东当涂,年约六十有二!曾被贺知章称为谪仙人,号称诗仙。这杜甫呢!乃唐代诗圣人,生于公元712年,死于770年,曾居住在汉宣帝许后的少陵附近,北距汉宣帝刘询的杜陵十八里,又因他的远祖杜预是长安人,所以他便取号少陵、杜陵布衣;少陵、杜陵野老;少陵、杜陵野客等。他生于巩县,比李白小十一岁,漫游过齐鲁。安史之乱困居长安,乾元二年七月,弃官名曰杜浣花;离了成都至夔州,出蜀飘泊公安与岳州,病死江中一叶舟,享年五十九!”

        “哎呀!这么说这两位大诗人都曾到过我们蜀地!三公子对此这等熟悉,如同背诵诗文一样,朗朗上口!”腊梅禁不住甜甜地称赞道。

        “妹妹!你出的题太容易,让三公子占便宜了!让我来难难他!”三秋一呶嘴说道。

        “好吧!看你怎么难我!”三公子依旧胸有成竹地说道。

        “那你说天下最多的湖是哪一个?”三秋得意地问道。

        “噢!这个!”三公子冷静地答道,“天下西湖三十六,唯有杭州最卓著!怎么样?没错吧!”

        “哼!就算你对吧!”三秋不禁泄了气,说道,“妹妹!你捡个他根本猜不着边的难难他!别让他在这神气得意!”

        “我早就准备好了!”腊梅连忙说道,“三公子!你说天上有多少颗星星?”

        “好!问得好!这下看你怎么回答!”三秋在一旁乐得手舞足蹈地说道。

        “这个!……”三公子左手一摸后脑勺,甚感为难,说道:“这能是问题吗?太荒诞了!就是大罗神仙也说不上来啊!”

        “别耍赖!你就要回答!不是问题,怎么我们姐妹俩知道答案!”腊梅在一旁紧逼着三公子说道。

        “是啊!你快说!说不出来你可要丢丑啦!”三秋故意戏气着三公子说道。

        “丢丑?我今天要你们俩丢丑!”三公子忽然又镇静自若地说道,“欢跳两女多无理,玄空怪邪难公子!欲知天上多少星,天上星星数不清!”

        “哎呀!不对!不对!”腊梅急忙撇着嘴说道,“三公子你回答不上来,还做诗奚落我们!哼!我看你才是无理呢!”

        “是啊!三公子!这回你输定了!你不能强词夺理!”三秋毫也不示弱地说道。

        “噢!难道说我回答错了!那你们说说看!”三公子笑着说道。

        “我告诉你准确的数目!我想你是绝对不会知道的!”腊梅昂首挺胸地说道,“共有星星一千三百五十颗!”

        “哎呀!不对!不对!”三公子连连摇手说道,“这纯属胡扯!我是不会相信的!”

        “就是对嘛!这是我大舅父给我说的!”腊梅着急地说道。

        “是啊!三公子!这回是你弄错了!你还是让我们给难倒了!”三秋也帮腔作势地说道。

        “不!有朝一日你们会明白是你们错了!”三公子有些认真地说道。

        “不!有朝一日你会明白是你错了!”三秋却又调皮地逗着三公子说道。

        “好了!好了!我们不争这个了!反正我还是万事难不倒!”三公子叉开话题说道。

        “呀!到现在你还称自己是难不倒!我就不相信不能问你个张口结舌!”腊梅依旧不服气地说道。

        “好!妹妹!你再难难他!回头我非难住他不可!”三秋成竹在胸地说道。

        于是,腊梅又揪起小嘴说道:“三月、四月、五月、六月和八月、九月各开什么花?错一、漏一都不算数!”

        “你这回正好不偏不斜地撞我枪口上了!你俩听清了!”三公子微笑着说道,“九月菊花开,八月桂花香,六月荷翩翩,五月榴花梦,四月蔷薇绽,三月桃花芳!”

        “行!你还真不简单!你全说对了!”三秋说完,话峰一转,又出了一题:“你说出大唐朝的几部著名以及唐朝之前的几部名著,至少都要三本以上!而且还要说出他(它)们的作者!”

        三公子听了,毫不犹豫地脱口而出:“唐朝的有《李娃传》《枕中记》《柳毅传》《长恨歌传》《东城老父传》,大唐之前的有《穆天子传》《燕丹子》《山海经》《神异经》《世说新语》。它们的作者依次是白行简、沈既济、李朝威、陈鸿、陈鸿,然后就是无名氏、太子丹、无名氏、东方朔、刘义庆,怎么样,我说的是否让你俩满意?如果不满意,我再说几个?”

        “哼!不必了!这回又算你说对了!我看你是不见棺材不掉泪!”腊梅抢先说道,“那你说现在最长的书名是哪一部?”

        “啊?这个……这个也难不倒我!”三公子故作镇静地说道,“我到书房去一下,马上就回来!”

        “不行!你先说出来再去!”三秋紧追不放地向三公子叫嚷着。

        “是你回答不上来了!别走!”腊梅也尖声叫道。

        这时,三公子不由转身说道:“你们俩在这仔细想想,我刚才一句话中已说出了这部的前两个字!回来后,我再问你们!你们若答不上来,那就是你俩笨了!”

        三公子说完,一溜烟地便奔向了他的书房……

        然而,三秋和腊梅紧追不舍,一直跑进了三公子的书房!但是,她俩来到屋内,四下里张望了许久,却怎么也见不到三公子的影子!

        于是,她俩又莫名其妙地来到走廊里,希望能在楼下望见三公子。

        而就在这时,三公子却在她们身后笑盈盈地走来说道:“三秋!腊梅!你俩向哪瞅的?我在这呢!”

        “哇?你怎么还在屋里?”腊梅不解地问道。
        “是啊!刚才屋里我们都找遍了,没有你呀!”三秋也吃惊地问道。

        “哈!哈!哈!”三公子洋洋自得,笑道,“和你们俩捉迷藏,我自有高招。”

        “好啊!你在给我们捉迷藏,你是不是从窗户跳过来的?”腊梅猛然醒悟地说道,“什么高招!简直是骗人的妖术。”

        “是又怎样?反正你们也没看见!”三公子含而不露地说道。

        “那怎么我们连一点声音也没听见?”三秋继续追问道。

        “这就怪你们俩心不在焉了!”三公子慢慢向里踱着步子说道,“腊梅!你说现在最长的书名是哪一部?想好了没有?”

        “腊梅妹!你就说了吧!是书库里的哪一本?”三秋也忍不住追问道。

        “我……我……”此时的腊梅却吞吞吐吐地说道,“其实我也不知道!我是瞎蒙的。”

        “呵!你们果然不知道!我猜也是这样!”三公子顺水推舟地微笑道,“那我也就不作回答了!此题作废!”

        “嗳!妹妹!你真的不知道?”三秋有些着急地问道。

        “嗯!”腊梅点点头说道,“我是故意乱诌一个问题来难三公子的!”

        “瞧你!竟问这些难不倒三公子却难住了自己的烂问题!”三秋埋怨着腊梅说道,“让我来考考三公子的文采如何?”

        “好啊!你们继续提问!我还是难不倒!”三公子双手一背说道。

        “这次我不提问你了!让你对对子!”三秋马上改口说道。

        “太好了!我最爱对对子!这是我的强项呀!又撞到我枪口上了!”三公子满不在乎地自诩道。

        于是,三秋把早已想好了的上联念道:“一屋一椽,一人一书,明月暗烛,心中乐园如故!”

        “好!你们听着!”三公子抬眼望着她们俩说道,“万山万水,万舟万鱼,烈日柔月,世间香物似古!”

        “哎呀!太妙了!完全赛过它原有的下联!”三秋不由惊喜地夸赞道。

        “那它本来的下联是什么?”三公子也好奇地问道。

        “我来说吧!”腊梅在一旁说道,“一年一月,一日一时,斜阳残月,人间凄土似枯!”

        “哦!是这样的凄凉之句!”三公子惊叹道。

        “是啊!三公子!”三秋也赞成(诚、承)地说道,“你的下联与这下联却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不愧是位出口成章的大才子!这联对的,让我心服口服外带佩服。”

        “可不是吗?三公子说的尽是美言妙句!”腊梅接着说道,“烈日柔月,世间香物似古!我也有这样的感觉,可我总说不上来!”

        “三公子也真神了!我们从书上看来的对联!没想到你张口就能对出了下联,而且上下默然一体!小女实在信服!不过,现在我还要难难你!看你究竟有多大本领!”

        “接着问吧!我愿洗耳恭听!”三公子瞅着三秋说道。

        “好吧!我要你在七步之内作出一首诗来,而且还要涉及我们三人!看看你有没有三国时的大才子曹植的本事?”

        “太好了!姐姐!看三公子这回怎么着?我来数步子!”腊梅又在一旁乐道。

        再说三公子听到三秋的刁难之词,仍然付之一笑,说道:“我一步不走就能作出这首诗来!”

        “啊!……”三秋先吃了一惊,然后说道,“不!就要你行走作诗!这样才能显出你潇洒的仪态呢!”

        “是啊!是啊!”腊梅在一旁又乐得拍手叫道。

        “咳!你俩想看我的背影是不是?”三公子故意装腔作势地说道,“我偏不这样走给你们看!我倒走七步也能作出这首诗来!”

        “啊!那岂不更潇洒!”腊梅又乐道。

        “那三公子就倒走试试!”三秋也禁不住地笑着说道。

        于是,腊梅开始数道:“一、二、三、……”

        再看此时的三公子耶无害真的倒退着步子吟咏道:“八日家园多寂寥,今朝始知三腊(辣)娇(椒)。聪颖月女漫天问,安能难倒公子腰?”

        “你还真作出来了!”三秋终于惊喜道。

        “不对!不对!三公子你已倒走九步了!”腊梅突然叫喊道。

        “是吗?”三公子不禁低头瞅了瞅自己的脚后根。

        “嘻!嘻!你瞧三公子!他真让我给骗住了!”腊梅不禁趴在三秋的肩膀上笑着说道。

        “哈!哈!哈!”三秋瞅着三公子那认真寻视的模样也不禁大笑起来,直笑得上身摆动、两腿发软,差点上气接不上、下气!

        这一时间,三公子耶无害倒被她们俩笑得有点不好意思了。于是,他“蹬!蹬!蹬!”地七步走到她们俩面前,一本正经地反问道:“一步不差!你俩干吗说是九步?”

        且说三秋和腊梅听了这话,更是笑得死去活来!她们真没想到,今天三公子竟这么会与她俩开玩笑,简直不是昔日的三公子,真是太有意思了。

        过了好久,她们俩终于笑够了。只见三秋出了个“两手嵌腰双膝微屈”的洋相,说道:“没难倒你的腰,可也没难倒我们的腰!”

        “那好!我来考考你们!”三公子反守为攻地说道。

        “不!这不行!”三秋急忙站起身来说道,“我现在还有最后一个问题要难难你!”

        “呵!你还有问题!快说吧!”三公子又摆好架子说道,“世上无难事,只要肯登攀!坚持到底就是最后的胜利。”

        “很简单!”三秋歪着脑袋笑着向三公子问道,“你说世上哪一位女子最漂亮?”

        “好!问得好!”腊梅好似悟出了点什么高兴得蹦了起来拍手喝采。

        “这有何难?”三公子毫不在乎地说道,“西施是也!”

        “不对!不对!”三秋连连摆手说道。

        “不对?!”三公子不解地问道,“西施美若西湖,她不最漂亮,谁还能最漂亮?”

        “不对!不对!就是不对!”腊梅在一旁紧接着说道,“三公子你还是好好想想吧!”

        “那可是貂婵?”三公子猛然高兴地说道。

        “不对!不对!”三搂又摇晃着头说道,“你不没说到火喉!”

        “是啊!这就叫聪明一世,糊涂一时!”腊梅在三公子面前一闪腰姿嬉戏着说道。

        再说此时的三公子,他真感到奇怪了,对于这等问题,应该说是脱口而出;可现在,竟说得不对她俩的心意!难道说这“沉鱼落雁,闭花羞月”的四大美女还不漂亮么?怪哉!怪哉!怪怪哉!

        于是,三公子又仔细想了想说道:“那必是当今的万花公主!这回对了吧?”

        “还是不对!这回你是真被难倒了!”三秋笑盈盈地说道,“要不要我提醒你一下啊?”

        “不要!”三公子坚决地说道:“可出古了!我就不相信我猜不出!”

        “怎的不要?不然,你是猜不出的!”

        “是啊!你怎么就不向自己身边想想?你心眼里的?”三秋提醒着说道。

        “自己身边?!心眼里的?!”三公子自语了一声,然后明眸一闪,说道,“那……那是你们俩!”

        “哎呀!羞死人了!”三秋说着便跑到了腊梅身边。

        “哎!三公子你就这么死心眼吗?”腊梅向三公子挤着眼睛说道,“拿出你刚才的劲来,你会猜出的!”

        此时,这位自称是“万事难不倒”的三公子耶无害真的被面前的这两位小仆女闹懵了,心中不禁暗道:“我连说了三四个,你们都不认账!这最漂亮的女人是谁?反正不能是我!我身边?那是……嗳!我姐姐也是世上少有的一位天姿佳女!但我想你们所指的绝不会是她!这两个小鬼!她俩葫芦里究竟卖的是什么药?”

        于是,三公子有点恼火地质问道:“那你们说是谁?让我听听你们说的对不对?”

        “噢!你猜不出了吧!”腊梅不由笑道,“告诉你吧!”

        腊梅刚一说完,三秋却抢先说道:“你的心上人!情人眼里才出西施呢!”

        “啊?!”三公子听到这,方才恍然大悟。随即,他便奔上前去,试图抓住这两个嘻笑颜开的小仆女、小坏蛋。

        然而,三秋和腊梅早有准备,一边回头逗着三公子,一边飞快地跑下楼梯,嘴里还不停地喊道:“是你的心上人!你的情人!你真是笨死了!”

        三公子见状,便一直紧追到院中的草坪上!就在他距离她们还有三四步之远时,突然,他“哎呀”一声,便重重地摔倒在地。

        再说三秋和腊梅听到后面三公子摔倒的声音,赶忙惊慌地跑回到三公子身边,想将他扶起。可谁知,三公子却猛地抓住她们两人,并把她们按倒在草坪上,笑道:“这回你们跑不了、了吧!是你们俩自愿跑回来的,可怨不得我哟!”

        “好啊!你骗人!”三秋挣扎着说道。

        “咳!我们上当了!”腊梅躺在草地上泄了气地说道。

        “哼!你们这两个小调皮鬼!你家三姑奶奶还不知道在何方呢,你们就给我开这个玩笑!实在该打!该打!”

        三公子刚说完,忽见一个小女仆跑过来说道:“三秋、腊梅姐!大奶奶叫你们!”

        “噢!我们就去!”三秋连忙答道。

        “别动!”三公子命令似的说道,“我打完你们,再放你俩回去!”

        “三公子!老太太还让我来叫你呢!”

        “哦!是吗?”三公子不由停下了打逗,猛地站起了身,理了理衣衫,准备去后院去见母亲。

        就在这时,只见大公子耶东升满面笑容地从南面走了过来。

        “我们走吧!”三秋低声喊了一句,三个小女仆便一起往西面的厢房飞跑而去。

        这时,大公子耶东升已来到三公子面前,笑眯眯地说道:“三弟!今日玩得很痛快吗?”

        “是啊!大哥!”三公子略略一笑,说道,“怎么!你把事情办好了?”

        “噢!……你怎么会知道?”大公子有些吃惊地问道。

        “噢!没什么!我看你红光满面,步法欢快,所以才这么说!大哥!我没说错吧!”

        “呵!算你有眼力!”耶东升不禁夸赞道,“你真是读书读出门道来了!”

        “大哥!母亲叫我们俩!走!你同我一起去!”三公子拉着大公子的手说道。

        “好啊!我也正有事要拜见母亲!走!我们一起去!”大公子说着,便和三公子向田老太太的楼堂走去。

        时辰不大,两人来到堂内,只见母亲正笑盈盈地坐在榻几边。这时,田老太太见宝儿、玉儿都来了,心里更是高兴,便亲切地叫他们哥俩坐在了自己身边。

        这时,三公子刚要开口说话,又猛在停住了。他望见母亲正吃惊地向自己身上寻视着什么!于是,三公子也赶忙向自己腰边一看。这一看不要紧,他不禁猛然打了个冷战!他这才发觉他腰间的宝物早已不翼而飞!他心中顿时是一阵花絮翻滚:“真是乐极生悲,物极必返!我的万宝玉哪去了?……这可是耶家祖传的宝物,是耶家的命根子!父母之所以把这稀世之宝挂在我身上,就是出于对我的百般喜爱,把我看作如同那宝物一样贵重,一样的光彩夺目!可如今我身上没了它,母亲看到怎么不感到惊异呢?……到底弄哪去了?会不会是刚才在院中嬉戏时跌落呢?可是我向那草坪上瞅过,不会有什么东西掉落在那儿!这可怎么办呢?母亲是个迷信的人!照她的意思来说,丢了这宝物,就等于丢了本命,不会活多久了!她若知道我已把这宝物给弄丢了,她老人家岂不会伤心过度?咳!我耶无害有生以来还是头一回遇到这等事!回家这么多日了,怎么今日始才发现丢了‘万宝玉’?到底丢在哪儿了?会不会丢在刘夫人白艳丽那里?……也不可能!难道被那位神秘的司徒一敏拿去了?……这也不可能!”

        “玉儿啊!你的万宝玉呢?”田老太太终于开口问道:“是不是藏起来了?快去拿来让我瞧瞧!”

        “是啊!三弟!你不是总戴在身上吗?”

        三公子听到母亲和大哥的问声,煞是为难!但他顿了顿,然后起身说道:“母亲放心!我那‘万宝玉’在我的一位同窗好友那里!所以现在还不能拿来给你看!”

        “啊!这怎么行呢?”田老太太不由怒气道,“那可是咱耶家的命根子!丢了怎么办?”

        “三弟!你怎么能这样?那是咱们耶家祖传的珍宝!岂能让他人所戴?”

        “大哥!你还不知道,我和那好友石小梅……”

        “啊?还是个黄花闺女!”田老太太嚷道。

        “哦!……”三公子自知失言,忙改口说道,“不!母亲!是个男友!”

        “男的?”田老太太和大公子都感到奇怪了。

        “对!是男的”三公子“趁热打铁”地解释道,“因为我俩如同亲兄弟!分手之日,便互换一物,以示真情,留作挂念!来日我们重缝,还会互相交换过来!”

        “噢!是这样!”田老太太微微缓了口气说道,“玉儿!你有这样的好友,做娘的心里也很高兴!不知道你的好友给了你什么贵重之物?”

        “她!他……”三公子立即转念说道,“他没给我什么贵重东西,物轻情意重!是支纯毛的狐仙笔!”

        “啊?!”田老太太不禁大叫道,“是狐仙的毛做的笔?这还了得?实在作孽!作孽啊!狐狸精让你带进家园了!你得罪了这狐狸仙姑,就会闹得你家里鸡犬不宁、不得安生呀!”

        三公子听得老母亲的一阵唠叼,又连忙解释道:“母亲!那是好友的寄挂之物!我很快就与他交换回来!您老不必担心!”

        “唉!你们这些孩子啊!真是不懂事!”田老太太依旧大气不消地嚷道,“你们难道说还不知道这狐仙、黄仙的厉害?它们能使人疯疯癫癫,叫你坐卧不宁!你怎可拿着一支用狐仙毛做的笔!”

        “是啊!三弟!”大公子也不由接上话头说道,“你尽快换回你的万宝玉就是了!可别招惹是非!”

        “也好!我打算明日就起程回江阳镇!到时一定换回我的万宝玉!”三公子马上沉着冷静地说道。

        此时,田老太太一听三公子明日就要走,急忙说道:“玉儿啊!这可不行啊!你才来几日,该多住些日子!怎么能慌着要回去呢?”

        三公子听了,继续解释道:“母亲!孩儿的假期已算到头了,必须回到私塾!而且很快就要进京赶考。决不能久留在家!”

        “是啊!母亲!”大公子也不由帮着说道,“三弟的赶考之事,万万不可耽搁!还是让他明日及早动身登程吧!”

        “好!好!好!”田老太太不由连连应诺道,“既是玉儿还有赶考的大事,我也不想给你多说什么了!还是你赶考要紧!你可一定要拿个头等状元回来光宗耀祖啊!”

        “母亲说得对!”大公子趁机说道,“现在三弟处于紧要年头,不必纠缠家中事务,更要排除一切私心杂念,这样方能博学多才、精益求精!”

        “大哥言之有理!兄弟一定深记不忘!不过,今日母亲请孩儿前来,到底有何事?”

        田老太太听到问声,反而微笑着说道:“其实也没什么!就是想再见见你!你也就要走了!一别又不知要有多少天!”

        “噢!母亲若是没别的事,孩儿就告退了!”三公子施礼说道。

        这时,大公子耶东升也随着施礼说道:“母亲!孩儿也暂且告退。”

        “好吧!你们兄弟俩去吧!”

        于是,三公子和大公子一前一后地走将出去。

        来到院中,大公子耶东升追上三公子,说道:“三弟!大哥有一事要问,不知你可否愿听?”

        “大哥有话尽管问!兄弟岂有不听之理?”

        耶东升听了,微微一笑,说道:“三弟今日在母亲面前一定有难言之隐,你可瞒不了我这做大哥的。”

        “噢!”三公子猛然一愣,说道,“大哥的意思是……”

        “好!我就直说了!你不必惊慌!”耶东升笑眯眯地说道,“我看你那狐仙笔是刘寨主所赠!你怎么说是好友石小梅所赠呢?”

        “这个!……”

        三公子刚要开口解释,耶东升又继续说道:“并且这石小梅也不会是位男子啊!肯定是位你相好的女子!”

        “大哥!我是……”

        “我知道你是不想让母亲太伤心才这样说的!”耶东升依然抢着说道,“你放心!三弟!我会替你保守秘密。不过,你必须有勇气找回属于你的万宝玉。我祝你成功。”

        大公子耶东升说完,便转身大步而去。……

        此时,三公子愣愣地站在原处,凝望着大哥西去的身影,心里有一种说不出来的滋味!然而,他心里依旧明白,他今天确实是做了一桩蠢事!说穿了,那就是自己在撒谎!在撒谎!可是他又有什么好办法?如若他说自己把“万宝玉”给不小心弄丢了,母亲将会日夜担心他的性命!他岂能让她老人家这样渡日!这将面临的烦恼的寻找所失之物仅存在于他自己的心底就足够了!并且他深信自己一定会找回心爱的“万宝玉”!

        然而,三公子耶无害心中又不禁思索道:“大哥究竟是什么意思?他明知道我已把耶家祖传之宝弄丢。他却还故意为我隐瞒真相,而且一点怒色也没有!大哥说的没错,那石小梅确实是个女子,是江阳镇镇主石金发的掌上名珠一般的独生女儿,也是我的学堂密友!她总爱和我一起切磋学问!我也非常爱和她在一起!可是刚才为了不使母亲生气,我却说她是位男子!因为我知道今天母亲是想和我谈及我与贾云姑娘的婚事的!我若说出我在外已与一女子相好,母亲岂不大发雷霆(庭)?……咳!都怪我没有充分的思想准备,以至我开口便说出了自己心目中的偶像石小梅!真是自我暴露!不过这也难怪!那私塾中的学友们,除了一个和我成为死对头的陈剑南之外,况且这陈剑南是何方人士,我也概莫难知,只知道他很有钱,而且总好刁难于我,别的学友可以说是萍水相逢!也不知道是什么原因,现在想来,也许是因为曹老先生偏爱我之故吧,那些学友多数都靠在陈剑南一边,想接近我,却又不敢与我深交!以至使我在私塾之中没有甚为亲密的男伴!因此,我今天想到的密友中也只有想到了石小梅!咳!这也真是冤枉石小梅了!我在背后做了一件对不起她的事!然而,为了最佳的利益,我也只能委曲求全,对母亲作了一次善意的欺骗。看来大哥还是很支持我的,只要他不向父母说出实情,我就有信心找回我的万宝玉,让两位老人在不知道内情之前,来弥补我的言过其实!现在虽然我就要进京赶考,可我也要拿出一份心思去寻找我的万宝玉!我认为我还有这样的精力和能力,我还要使它们全全成功!好吧!我今晚就整束行装,带上我所有的珍爱之物,包括我的笔、墨、纸、砚、霹雳子、软剑,以及我书房里才挂上去三天的《五牛图》和杜甫的名言佳句!明日一早,我就搂着它们登程!一则去继续探求学识,二则去寻找我的万宝玉,去见我最爱见到的人——石小梅!她是了解我很深的人,也是我非常喜爱的女子。然而,她并不是我所敬重的第一女人。我所最敬重的第一女人应是万般关切我的姐姐耶家珍!我从小到现在,姐姐都在启发着我、激励着我,对我从不怨言以对、怒色相看!我当然也非常尊敬我的姐姐,自己内心的话也愿说给她听。可是这一段时间里怕是我不能再见到我姐姐,因为我还有许多神秘的事要去做,几乎已经到了火烧眉毛的时刻及地步,我不再去做已经不行了!因为这个世界马上就要乱得不象样子!什么乱世出英雄?这乱世里同样也出现狗熊、枭雄、装(庄)熊,真正的英雄和大侠名剑必须将这些为害武林、惑乱江湖的狗熊杀个片甲不留!”

        想到这,三公子耶无害好象大梦方醒。他急忙奔回自己的卧房。突然,他大吃一惊,只见一个衣衫褴褛的老道士正端坐在自己床上。但是,他很快又定下心神,心中流动着万般喜悦,连忙拱手施礼恭恭敬敬地来到了床边。
        再说那老道士遂将拂尘一甩,便把蚊帐放了下来。顿时,账(帐)内的情形再也看不清。唯独留下耶无害在帐(账)外静候佳音!

        片刻,只听里面传出了沉遂空寂的声音——“大道之行也,天下为公!道,可道,非常之道;名,可名,非常之名。山不在高,有仙则名;水不在深,有龙则灵。斯是陋室,唯吾德馨!勿以善小而不为,勿以恶小而为之!天作孽,犹可违;人作孽,不可活。阴阳祸福,劫数难逃;善有善报,恶有恶报;不是不报,时机未到。时机一到,立刻就报!世事循环,周而复始。一切都将会过去,一切都将会开始。混混乱世,宇宙洪荒。你好自为之吧!”

        ……

        且说这已是正午时分,耶老太爷带着三名家仆翻过崎岖蜿蜓的山道,终于来到四周绿林幽幽、中间开阔的三界交接之平阳岗!就是这个地方,是这巴蜀山川东部西山庄、万年寨和东道镇的三角地带,被时人称之为金山(三)角!如今早已被东道镇的耶大家族占为风水宝地!

        此时,耶老太爷站在高处,看着这片他心目之中的绿洲,仍然安祥地躺在阳光的沐浴里,不觉一丝快感掠过咽喉!那正是耶老太爷咽进的一口淡淡的唾液所涌来的好感觉!他心里不由思忖道:“这片风水宝地不还是好好的给我躺在这里吗?哪有要被人抢占的迹象?到现在,我还没发现一个西山庄和万年寨的人呢?……哼!他们想吞占?!休想!我的祖父、父亲都葬在此地,哪个混帐小子要打这地方的主意?竟敢在我祖坟上动土,真是他娘的活腻了!哼!古西天!刘振天!你们俩人倒偷偷地狼狈为奸!我正寻不着机会除掉你们这两股势力呢!这两个猫头小崽子,简直不知道天高地厚!想动我们耶家的祖坟地,活该遭雷劈电击!必无好果!”

        “老太爷!西边林中有人!”一个家仆的喊声打断了耶老太爷的思索。

        “噢?我来看看!”耶老太爷说着,急忙向林边寻视,果然见那林中有几个人影在晃动!

        然而,耶老太爷满不在乎地说道:“走!到坟边去!休管他们!走在我们自己的一亩三分地上,有何惧哉?”

        于是,他们主仆四人小心地溜下土坡,直奔平阳岗中央走去……

        他们大约走了三百来步,首先站在了第一座坟墓之前!

        这时,耶老太爷弥望着面前耸立在黄土之上的墓碑,不觉老泪纵横而出!他回想起昔日清明时节来到此处,这里已整修得清晰一片!没想到现在道旁坟边又已布满了杂草乱棘,更有几簇断肠草在风中晃动着他那一颗老弱的心!在那石碑面前,一只香盆也已经残落到石板之下,香灰撒落一片!可他心里明白,这都是依循祖父、父亲的遗嘱,他才未敢为他们耗大资修造坟墓,只将他们妥善安葬,简单地刻上立了墓碑!每年清明时节,前来进香几支就足够了!可眼前这荒凉箫索之景,他也只能是望而哀叹。

        因为父辈早有言在先,不要让后代子孙挥金如土、大肆厚葬,只要坟案俱在香如故,就足矣!所以,耶老太爷将这片墓修建得是古朴一般!

        就在这时,耶老太爷依稀望见了碑文,上面流露着使他悲伤难忘的字眼——先考耶金泰卒于唐大中元年(847年)九月九日,先妣李氏卒于唐武宗会昌六年(846年)七月七日。孝子:国宾、国文、国法合立!

        睹物思情,耶老太爷又不禁返思起了他那久藏于心的往事——国法兄弟因与大哥国宾及大嫂关系不融洽,久已离家出走奔赴潮州,一去杳无音信!据说后来大哥以及大姐、二姐找过他,但他根本不再相认耶大家族的任何一人!一晃四十八年弹指而过,不知三弟处境到底如何?我现在与大哥国宾也是遥遥而居、久别难逢!国宾大哥久早迁居徐州城内,我却依然守恋着这片故土,这是块幽雅而又暗藏杀机的山村!我有责任要把这块土地合为一体,为子孙后代们着想!决不可让外人吞占我地!”

        这时,一个家仆已把香火盆拾起轻轻放在墓碑前的长方形石板桌案上。于是,耶老太爷停止了思絮,点上了随身带来的香,将它们缓缓地插在香火盆中央。拜了三拜之后,他便领着家仆继续往前面更大的一座坟墓走去。随着步履的慢慢行进,耶老太爷的内心,似如阴云密布,愈来愈沉重,愈来愈昏暗。

        常言道: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此话理当牢记!然而,耶老太爷虽说是一生戎马江湖,经验老道,见多识广,但他此次出行却是英明一世、糊涂一时!他已犯此大忌!

        话说就在耶老太爷穿行在平阳岗坟地之际,早有一个西山庄的庄客飞奔到古西天那里报告道:“大哥!大哥!耶国文已去了平阳岗!”

        “好!他果然来了!”古西天猛地一回头问道,“他带了多少人?”

        “就带三个家仆!”

        “三个家仆?!”古西天不禁寻思着问道,“你看他们在做什么?”

        “好象是……是在祭坟!”

        “祭坟?”古西天眉头一抖地说道,“他为什么早不祭,晚不祭,偏偏在这个时候祭?我看他是特来查看我情的!这个老东西,是活到头了!赶快集合人马,去捉耶国文!我要拿他的人头祭我的父亲!”

        “是!”那名庄客应声而去。

        顷(倾)刻之间,西天府内百名家兵家将各操兵刃,在古西天的带领下,一路尘土飞扬、杀气腾腾地直奔平阳岗而来……

        且说此时耶老太爷正缓缓地为曾父、曾母插上了香,这已是第三次插香。然而,耶老太爷心里明白,他没见过到他的曾父、曾母,也没有见到过他的祖父、祖母,只见到过他的父亲和母亲。故此,他也只能在他们的墓碑前作恭敬的跪拜。但愿他们在天有灵,能保佑(祐)这一片风水宝地和耶家庄园平安太平。

        这时,耶老太爷已站起了身。他转首望了望这南北用一条由低到高的“神道”相连接的五座坟墓,嘴角不禁露出了一丝微笑,忘情地说道:“平阳岗谁也休想夺去!我就看在二十四日那天古西天能奈我何?”

        “老爷子说得对!这本来就属于我们东道镇的地盘!”一个家仆愤愤地说道:“决不可让外人侵入!如若有人来夺,定要与他拼个你死我活!”

        “老太爷!我看今天他们没有动静!我们不如及早回去吧!”

        第二个家仆刚刚说完,突然,第三个家仆指着西方喊道:“你们看!西山庄的人来了!”

        众人闻听此喊,急忙扭头望去——只见远处一群手拿刀枪棍棒的西山庄人马正向他们四人扑奔而来!那在前面领头的正是西山庄恶霸巨头古西天!

        “老太爷!快走吧!”一个家仆不由急叫道。

        “休要慌张!”耶老太爷命令道,“我看他们究竟来做什么?”

        “不行啊!老太爷!你看他们手里都拿着家伙,一定不会好!”又一个家仆焦急地说道。

        就在这时,西边的喊声愈来愈近,其中已有嗷嗷杀叫道:“活捉耶老头!活捉耶老头!不要让这老家伙跑了!快追呀——”

        耶老太爷不听便罢,一听立即气得浑身发抖,他终于明白了,那封信没有说谎,古西天早有预谋,他就是三十年前自己放了他一条生路的古行太之子。都怪自己心太软,没有斩草除根。这真是“心慈手软留祸兆”,留下了狼崽子、长大却又要来虼你。咳!想想自己做了一回东廓先生,真是愚蠢,更是追悔不及!但这又有什么用呢?祸患早已在酝酿,眼前即将就要发生,必须面对眼前的现实!所谓“兵来将挡,水来土淹。”遇事要沉着冷静、处乱不惊,一切都可迎刃而解。

        耶老太爷眼看着离他们还有几十步之远的人群,从容不迫地对三个家仆说道:“你们三人快把石板搬开!”

        三个家仆听了,莫名其妙!然而情况紧急,他们还是迅速地掀开了石板!

        这时,那挥舞着兵刃的人群已来到他们四人近旁。只见那手持长剑的古西天高叫道:“耶国文!你跑不了了!快快前来受死!”

        且说那三个家仆惊悟地看着这石板之下露出了方形洞口,不容分说,他们便急忙扶着耶老太爷躲入洞中!

        等到一位家仆随着耶老太爷钻进石洞,古西天已带人围在了坟墓跟前。他一看眼前没了耶国文这个老东西,一口方洞却摆在面前,随即恶狠狠地向手下命令道:“给我向里边砸!砸死这个死老头!”

        顿时,几个手拿枪棍的家伙就要向洞口猛捣!

        就在这时,那两个还未来得及躲进洞内的家仆猛地高叫道:“休伤我家主人!我给你们拼了!”

        喊声过后,只见他们两人一个扑向洞口以身护洞,一个却赤手空拳地扑向了刀枪!只听得“扑!扑!扑!”数响,两个家仆已身遭数刀数枪!鲜血顿时撒到黄土地上,又溅到石板及墓碑之上!血染一片!

        然而,就在这两位家仆身遭不测的一刹那,他们更情愿让自己的鲜血流淌到洞内,更情愿用自己的胸口挡住那洞口,以此来保护耶老太爷的安全!他们真的这么做了,他们好象没有痛苦,反而十分幸福!因为在这阴阳两世交界的一刹那,他们跟随耶老太爷二十多年的恩情,今日总算是作以回报,就是赴汤蹈火、粉身碎骨,他们也心甘情愿了。

        “把他们扔过去!”古西天又火冒三丈地叫嚷道。

        于是,几个家兵急忙放下兵器去拉那两个家仆血肉模糊的烂尸!然而,这两具尸体的双手仍然死死地扣住洞口的边缘,几名家兵并没有轻易地将他们搬开。相持之下,这几名家兵一齐合力猛地用劲一拽,方才把这两具尸体移开。但是他们这几人,也同时摔了个仰面朝天!

        这时,古西天几步踏上前去往洞内一望,黑洞洞的深不可测!他不禁吃了一惊,随即转身向一名家兵命令道:“你的!下去看看!”

        “我?!”那家兵惊恐地说了一声,还是硬着头皮走上前去。他望了望洞口,便壮着胆子扶着洞口边框胆战心惊地下去了。

        当他的身子刚刚没入洞内之时,只听得里面“啊——”地传来了一声撕心裂肺的叫声,就再也没有了动静,什么也听不见,什么也看不见,就连一丝气味也没有,一切如同死的一般沉静!

        顿时,那群家兵吓得不禁后缩了几步,就连古西天也猛然一坼身惊出了一脑门冷汗!然而,古西天毕竟还是这帮人的大头目,他依然站在最前方,控制住内心的恐惧,再次转首喝令道:“你再给我下去!”

        “啊!大大大……大哥大……你就饶我这一回吧!”那家兵哭丧着脸跪下号道,“我家还有有有有八十岁老母……”

        “混蛋!”古西天气急败坏,上前一步便刺死了这名下跪求饶的家兵!

        “你再给我下去!”古西天又用剑锋指着另一名家兵喝道。

        “啊?!我?……”那名家兵听了,两腿顿时发抖不当了家,怎么也挪不动脚根!

        古西天见状,上前狠狠地朝他的后腚踹了大一脚。顿时,这条家兵被踢了个狗啃屎!然而,他却又一咕碌地爬将起来,活像一条癞皮狗一样抖了抖身上的土,好象胆子抖(陡)然大了起来!只见他捋了捋袖子,神色坦然地说道:“大哥!我没说我不下去!下就下!有什么可怕的!看我怎么去收拾那老家伙!你们都瞧我的!哼哼哼!”

        古西天听了,心底甚是高兴,心说我手下还是有能人的,真是我忠诚的家奴!于是,他眼盯着这名家兵走向了洞口!

        这一次,这条家兵好象已有点小经验。他首先趴在洞口边缘仔细向里边瞅了瞅,然后站起身来,把手中的长矛使劲地往洞内扔去!随后他便趴在洞口边屏住呼吸仔细观听,同时他那鼻子也就像狗鼻子一样开始闻嗅着洞内气味。然而,他和周围的许多人并未听见更没有看见任何动静,也没有闻到任何异味!

        “快下!你在这磨蹭什么?等你下去,你他妈的黄瓜菜都凉了!那老家伙早跑得没影了!”古西天又气呼呼地命令道。

        “好!好!大哥!别慌!别慌!我这就下去!”这家兵一边连连答应着,一边慢慢地扶着洞口边向下沉了下去。

        当众人凑近了洞口,忽然,又是一阵撕心裂肺、尖锐刺耳的号叫,洞内又不知发生了什么怪事!然后一切又恢复了平静!古西天再次转目示意身旁的家丁下洞。这一回,百十名家兵却“哗”地一声便向四周惊慌而逃。

        “都给我回来!”只见古西天气急败坏地举着依旧血淋淋的利剑高喝道。

        众人被这一喊,又立即停下了脚步!没有人再敢往前动一步,但是,他们更多的是在双腿打颤!

        “他妈的!你们这些龟儿子!老子养兵千日,用在一时!你们这些饭桶,你们平时吃饭的劲都哪去了?”就这么一点点小事就把你们吓破胆了?真是败坏我的门风!”古西天训斥完毕,又用剑尖指着一名家兵喝道:“你再给我下去!”

        然而,古西天连叫了几声,那名家兵却毫无反应。古西天正要上前发作,却见那家伙大瞪着双眼口吐白沫便栽倒于地,不省人事。

        古西天见状,立马就要提剑斩了这名不争气的孬种。恰在这时,只见一位手持方天画戟的蓝衣武士走上前来说道:“大哥!洞内叵不可测!不知那老东西放了什么机关!我们不必再白白送死,我们还是将这洞口封死,把那耶国文活活闷死在里面!”

        “嗯!好主意!”古西天点了点头,随即命令道,“快把洞口给我堵上!”

        一声令下,十来号家兵这回却来了胆量,连忙奔上前去,抬起石板便把那洞口堵了个严严实实!

        突然,一位红衣武士指着南面高喊道:“大哥!耶国文在那!”

        众人听了,急忙向后望去——天哪!耶国文和一个家仆果然不知从什么地方冒了出来!

        “快给我追!”古西天大喝一声,这群人马又一窝蜂地向耶老太爷奔杀而去……

        且说耶老太爷带着剩下的一名家仆正慌慌张张地往回跑着,可是他们很快又听到后面古西天的人马追了上来。待他们回首寻望之际,只见追来的人群距离他们仅有二十不之远了,然而他们尚未能跑出这片平阳岗!

        追杀的人群已在直直逼向那缓缓而逃的主仆二人,那情形真好似一个风卷残云一般,又好似乌云遮日一样,很快就会将它们团团围拢在核心!

        可就在这万分紧急的时刻,耶老太爷却已气喘吁吁,哪里还跑得动?

        “老太爷!你快走!我来掩护你!”那家仆喊了一声,便奋不顾身地冲向了追来的人群。

        “耶国文!你跑不了了!哈!哈!哈!”古西天狂笑着追向了耶老太爷!

        且说那位家仆早已夺刀在手,他看到古西天奔向了耶老太爷,便大叫一声,一个“飞刀追肉”,用尽全力把刀掷向了古西天——

        然而,就在这一刹那,他全身已挨够了刀枪棍棒,血流如注的他还是奋力地看到——古西天转身拨挡过了身后袭来的飞刀,老太爷就要逃出这是非之地。

        “耶国文!今天你有天大的本领也休想逃出我的手心!”古西天冲着正向高坡上爬行的耶国文喝喊一声,便一个“黑虎跨涧”直飞向耶国文——

        就在这时,突然从坡上杀出了一位黑衣武士,几下便挡回了古西天的来剑,及时护住了耶老太爷!

        接连之下,只见这黑衣武士的身后已有几十名衙役杀下坡来,牢牢挡住古西天等一帮人的去路!

        “郭昭!你少管闲事!”古西天站稳了身冲那黑衣武士喝道。

        “哼!你杀人害命,我岂能容你!今天我让你尝尝我的厉害!”郭昭说完,挥刀再次向古西天杀去。

        一时之间,衙役们也和古西天的家兵混杀一团。一场正邪大战,顿时一发不可收。

        且说身陷困境的耶老太爷一见郭都头前来救驾,欣喜若狂,趁机爬上高坡,便溜下了平阳岗……

        再说古西天见耶国文已下坡溜走,便大吼几声,拨开了郭昭的狂刀,又向耶国文追去!郭昭见情势不妙,急忙一个“筋头落云”,横在古西天面前,劈刀挡住他的去路,主动向他发起了进攻。顿时,古西天恼羞成怒,周匝数剑,旋如疾风,抖如饿虎!向郭昭郭都头施展出了拼命杀招。然而,郭昭面对这张牙舞爪、剑剑逼命的恶剑,沉着冷静,以动如游蛇、迅如狡兔地死死缠住古西天,让他难以脱身!

        不知不觉之中,他们俩已恶战了五六十个回,古西天就此不得不打消去追耶国文的念头!现在,他所想做的就是尽快致郭昭于死地!这一时之间,他将一把青龙宝剑舞得忽而怒飞长空,忽而横扫黄土,似有横扫千军、万夫难挡之势,令人毫无立足之地!直把郭昭逼得连连后退……

        再说郭昭看到双方都已死伤过半,自己又渐渐不是古西天的对手,便腾空跃上黄土高坡,大声高喊道:“弟兄们——快撤——”

        闻听郭都头的喊声,那些衙役随即边战边撤,纷纷向后面的土坡涌去……

        可是,古西天哪里肯放?他立即一马当先、率部挥剑追杀了过去,意欲斩草除根、全歼不剩!

        然而,郭昭不敢恋战,带着衙役们边战边退,很快便退出三四里的路程,早已不是古西天所能横行霸道的势力范围。

        这时,古西天见郭昭等人已钻入一片树林中,立即收住脚步,扬手喝道:“不要追了!今天算他们走运!不过这金三角他们休想再踏入半步!”

        “大哥高见!穷寇勿追,追来追去必吃亏!”只见手拿方天画戟的蓝衣武士紧接着说道,“金山角是个易守难攻之地!以后我们就是这金山角的主人,我们在此修城建寨,以逸待劳,看看谁还敢来与我们争锋?”

        “二弟说得对!”古西天收起宝剑赞赏地说道,“就光凭你这卧地无影的功夫就足以守住这金三角,再加上我和众多兄弟们,谁还能把咱们怎么样?”

        “可我担心的是三天之后,耶国文还会聚众反扑。所以我们现在最紧要的是抓紧修筑工事,以防他们偷袭!”蓝衣武士琢磨着说道。

        这时,只见古西天身旁的一位红衣武士却不以为然道:“我看他们只会守在家里。飞天神龙耶金风已带人出走多日,他们无力反攻!”

        那位蓝衣武士听了,接着又说道:“是的!耶金风早已出走!可是这耶国文人多势众,而且又有县衙给他们撑腰!我们万万不可不防!”

        “呀——我康某人来也!”

        随着这一声呐喊,正在谈话的古西天等人猛然望见一位手持大刀的壮汉子从高处直向他们跳将而下。你道来者何人?你一看便知,此人不是别人,正是耶府大总管康忠汉!

        再说古西天见有人从头顶上杀来,慌忙躲闪,可头发丝还是被这从天而降的大汉削下了半截!他顿时惊得头皮骨发麻发凉,一直凉到脑髓。我的妈呀!好险!一摸脑袋竟还在上面!他惊恐之极,连滚带爬地逃出了圈外。让其余的人阻挡住了这来偷袭的大刀汉!再等到他定神一瞧,方才看清这条大汉竟是耶家大总管康忠汉!这家伙也不是个好惹的主!他可是“中原七侠”之一的“飞天虎”,哎呀呀!谁说耶家无人了?简直是“藏龙卧虎”,我西山庄万不可等闲视之!

        且说这时古西天的爪牙早已各操兵刃团团围住康忠汉一阵乱砍乱杀。然而,康忠汉凭着一时的勇猛之气,接连便砍倒了十几名家兵!致使这包围圈一会大,一会小,忽而左,忽而右,活像一群乱哄哄的苍蝇被赶来赶去却又阴魂不散地死死纠缠着你!一时之间,康忠汉使出浑身解数,大刀漫天飞舞,一轮一轮的刀光杀气直袭围拢而来的杀手。片刻功夫,这里已是血光刺目,血腥四溢,血雨一片,血流成河。康忠汉久已杀红了眼。血腥的杀斗就是这么惨不忍睹,战场上就是你死我活的拼杀;对敌人不残忍,就是对自己残忍!只要你稍不留神,你就会成为别人的刀下之鬼。在这种情形之下想活下去,想报仇,你必须全力以赴,拼死一搏,冲过去,前面也许就是你的天。

        再说那古西天捂着丢了一绺头发的脑袋,无心恋战,反而慌慌张张地自顾自地往回飞逃而去,无暇再顾及身后之事。他心里说,你们给我狠杀,如若能杀了这条虎才好呢!老子我可要跑跑跑跑了!真是吓死我了!吓得我连说话都都都有点不当家了!这格格格老子!龟龟龟儿子起来的!等我回过神来,我一定再找这个龟儿子算帐!

        再看此时的战场之上,大数西山庄的家兵是伤的伤、逃的逃,只剩下那手持方天画戟的蓝衣武士还在恶战着康忠汉!

        交战之中,只见康忠汉边战边高喝道:“西门霸!我叫你为古西天卖命!我今天非杀了你不可!”

        “哼!你还没那本领!我今天倒要送你去西天!”蓝衣武士一边接招,一边毫不示弱地喝道。

        突然,西门霸将方天画戟猛地向康忠汉连连搠出一阵狠毒杀招,直把康忠汉杀退几丈之远!随即,西门霸一个“转空落地”,顿见尘土飞扬,飞砂走石,令人二目难开,更无从望见蓝衣武士的一丝踪影!

        此时,康忠汉见状,泼口大骂道:“西门霸!你是龟儿子别孬种!我飞天虎也不是好惹的!”

        于是,康忠汉又一个“飞舞云天”,翻身落到路旁的高坡之上!当他再往下面寻望西门霸之际,只见西门霸早已一溜烟地逃向西山庄百十丈之遥了。

        康忠汉高高在上,看着那望尘莫及的“卧地无影”西门霸,无奈地暗骂几句,便收刀悻悻返回。

        且说那郭昭带着残部来到耶府,他便只身一人去看望耶老太爷。等他来到耶老太爷的卧室,只见大公子耶东升正坐在耶老太爷的身边!然而,劳累过度的耶老太爷见到郭都头来访,还是硬撑着坐起身来说道:“多谢郭都头搭救之恩!我耶某人感激不尽呐!”

        郭昭见状,急忙向前扶着耶老太爷说道:“哪儿的话!耶老太爷是东道镇的元老,就连县太爷也要敬您老三分,我区区小人一个,理应时刻保护老太爷的安全!今日让老太爷受惊,实在是小人的失职啊!”

        “郭都头你不必自责!这都怪我是老糊涂了,一时没把古西天那小子看透!怨不得他人!”

        “郭都头!你没伤着吧?”大公子耶东升非常关心地问道。

        “没有!古西天休想碰到我一丝毫毛!”郭昭恨恨地说道。

        “那你的兄弟们又怎样?”耶老太爷紧接着问道。

        郭昭听了,难过地低下了头,声色悲哀地说道:“死了九人,重伤四人!”

        “啊?!”耶老太爷气得脸色发紫,懊丧地说道:“为了救我,三位家跟随着我的家仆也全部遇难。你带的手下也死伤惨重!我真对不住你们!深感欠疚!这笔血债一定要与姓古的清算。”

        “嗳!耶老太爷不必难过!”郭昭急忙安慰道,“为了除去这蜀地山川的第二害,不流血牺牲怎么行呢?可是我们不能再让他继续猖獗下去,必须尽快作出计谋除掉古西天!否则,后患无穷!”

        “郭都头放心!”大公子耶东升连忙回应道,“等到二十四日那天,仇天亭带着他的人马一来,定会把古西天一举歼灭!”

        “你说的是荆州刺史仇天亭?他怎么知道这边的情况?”郭昭不解地问道。

        “我已派康总管前去报信。想必他已行至半路!”

        大公子耶东升刚刚说完,却忽见康总管匆匆步入室内。他不禁吃惊地向他问道:“你不是已去荆州了吗?怎么还没走?这岂不误了大事?”

        康忠汉听了,连忙解释道:“大公子!你别忘了!家中的传信飞鸽比我的速度要快多了,当日即可到达!”

        耶东升听到这,方才恍然大悟,说道:“家园有信鸽,是经常飞往姐姐家中传递音信的信号鸟,当时我一时心急,怎么把这事给弄忘了。实在是我的失误!不然,姐姐还不知何时才能得知此信呢?”

        这时,郭昭又向康忠汉问道:“康总管!你有把握会把南枪王仇天亭请到这里来?”

        康忠汉听了,毫不回避地说道:“我想有把握!虽然仇天亭不肯到这边来,可是他夫人是个心地善良的人。她得知家乡危急,一定会劝说仇天亭到此增援的!并且我在那信上还另加了告急文词,要仇天亭十万火急前来救驾!”

        “好!康总管做得非常之好!”耶老太爷不禁夸赞道。

        “事情若是凑巧了!说不定二公子也能带着他的五位兄弟赶回家园呢!”康忠汉又揣测着说道。

        “若是这样,当然是再好不过的。”耶东升也不由思索着说道,“可二弟他们四处行侠仗义,现在还不知他们漂泊在何方呢?”

        “好了!你们三人都去看看兄弟们吧!给他们敷药治伤!我也想好好歇歇了!”

        耶东升说完,耶东升、郭昭和康总管便应声离开了耶老太爷的卧室。

        房间里,唯独留下耶老太爷安坐在床上,一幕幕的惨状又激起了他的愤怒和忧思,一直莹绕在他的眼前和脑海之中。他真后悔当初留下了这条隐患,今日险些要了他的老命!可是他不明白,他曾救了这古西天的性命,为什么多年之后,这古西天又来寻求杀父之仇呢?难道说是他的母亲柳兰芝教唆不成?但是,耶老太爷又马上摇了摇头,然后闭目躺在床上,昏昏欲睡。

        话说两头!且说这日正是五月二十日,正午时分,纵马奔驰的“蜀东六雄”已走马踏在古城荆州的长街之上!这座古城传说正是三国时期蜀国第一大将、第一虎上将关羽.关云长所筑,原为土城。此城地处长江流域中流,镇巴蜀之险,雄距江湖之会,为历代兵家必争之地,也是中国南方著名的历史文化名城。春秋战国时即是楚之船官地所在。后来至南宋时期开始建筑砖城。元初拆除,明初又建,明末被毁。现有城墙,为清顺治三年,即1646年,依旧基重建。城墙高近9米,厚约10米,周长9.3公里,东西长,南北短,呈多边形,城墙、城门、敌台、堞垛等均保持较好,起伏曲折,状若游龙,气势雄伟,古色盎然。六座城门之上曾建有城楼,东为宾阳、望江,南为曲江,西为九阳,北为朝宗、景龙,可惜大部分已废圮或已改观,唯道光十八年,即1838年,重修之朝宗楼尚古朴之制,屹立于拱极门城头。重檐歇山式顶,高敞轩朗,巍峨壮观,登临眺望,城内楼房鳞次栉比,松杉成林,城外护城河,宛如玉带环绕,楼台倒影,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