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星落河汉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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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书籍名:《星落河汉雨》    作者:夏留残荷冬听雨


                                    “食不下咽,小燕子,你是想说这个吧?”

            紫薇笑得快窒息了。什么“吃了东西,就咽不下去了”?真不知道,永琪是怎么教这个妻子的。

            晴儿略想一想,也不禁笑出声来。其实,这些年,小燕子的进步还是有的,不过搬离了皇宫,也没有多少人,再去在意小燕子的语言,老佛爷也不计较。而永琪对小燕子,简直是爱到了极致,连捧在手里都怕摔了。也不忍心要求她什么。所以,不过偶尔随兴教几个,让她不至于听不懂别人的话,也就足够的了。

            正在大家笑得开心时,永琪身边的小柱子跑来,对小燕子和紫薇说:“两位福晋,客人们都到齐了,五阿哥让福晋们带着小阿哥,小贝勒出去呢!”小燕子和紫薇整整孩子的衣服,抱着他们,走出了“景阳宫”,晴儿也跟了出来。

            小燕子一走出“景阳宫”,就见到一群五颜六色的“蜜蜂”,嗡嗡嗡嗡地,向她扑了过来。她吃了一惊,忙眨眨眼睛,摇了摇头,再瞪大眼睛,看向那群“蜜蜂”,才发现,那不是蜜蜂,而是人,还是一群衣着光鲜,笑容满面的女人!

            紫薇不禁叹了口气,自从小燕子嫁给了永琪后,听说,每天都有好多命妇来找她,不过都被永琪安排的人给礼貌地挡了回去。她知道,永琪不想让小燕子和那些人接触,有意地,为她制造着最纯净的环境,去慢慢成长。

            可是,今天,绵亿的周岁。那些朝臣们,谁又不想趁机会,巴结巴结圣眷正浓的永琪和小燕子呢?虽然后宫他们进不来,他们的夫人们,却进得来啊!她担忧地看了小燕子一眼,只见小燕子微微噘起了小嘴,一脸不情愿的,抱着绵亿,等着迎接这些贵妇。

            她飞快地整理了一下思绪,向晴儿使了个眼神,于是俩人抢先一步,迎了上去,不着痕迹地,帮小燕子挡了这一劫。小燕子知道她们的用意,不由得对她们心生感激。这几年来,她们也不知帮她挡了多少这样的局面!

            来到乾隆宴请宾客的“太和殿”前,小燕子和紫薇就被双双拦了下来。原来今天来道贺的,除了皇亲国戚外,还有不少的外臣。这样的场合,宫里的女眷,是不便出去的。小燕子虽不愿意,但也不愿给永琪添麻烦,只好将绵亿交由贴身的嫫嫫,带出去接受祝贺。自己则带着满肚子的牵挂与不舍,和同样牵挂,同样不舍的紫薇一道,坐到了老佛爷和皇后身边。

            永琪和尔康在大殿上,简直是度日如年。他们一面陪着笑脸,应付着每位来宾的道贺,一面偷偷地向小燕子、紫薇这边看来。尤其是永琪,几乎被团团地包围住,毫无空隙。他只希望,这样的宴会,能早点结束,让他早点回到小燕子身边,去帮她挡掉那些无味的应酬。

            可是,宫廷的宴会,向来是最复杂,最漫长的。他也只得耐住性子,与皇亲国戚和权臣们,行着虚礼,嘴上打着哈哈。他好想小燕子,只有在小燕子身边,他才不用顾及这些礼节,才可以为自己活一回。

            终于,钟鼓齐鸣,黄吕大钟,粉饰着歌舞升平的盛世。

            在一片山呼万岁声中,乾隆缓缓地步入,接受着这一片恭贺。他心里清楚,这不过是场面话,但,又有多少君王,不是孤家寡人呢?一瞬间,高初不胜寒的感觉,涌遍全身。他扫视一眼,看到了两对年轻而热情的眸子,一起认真地看着他,那眸子里涌动的,是温暖,是真诚,是善意,是感激……他心中一热,冲着他们笑了笑,道:“众位爱卿,平身吧。今天是家宴,就无须多礼了!”!

            永琪继续应酬着那些来宾,心里担心着小燕子会不会出状况。这时,一个小太监跑过来,附在他耳上,对他说:“五阿哥,令妃娘娘让您放心,五福晋在老佛爷身边,好好的呢。那些福晋、夫人们,全都被紫薇格格和晴格格招呼着呢!”

            永琪不由松了口气,对紫薇和晴儿,真是一百个,一千个感激。他将提着的心放回原位,全力地,应付着这个热闹的场面。正在忙碌之际,耳边传来熟悉的声音:“永琪啊,恭喜啊!”

            永琪立刻转过身,一看来人,连忙行礼,道:“六皇叔!六皇叔怎么亲自来了?”来人正是雍正的第六子,果亲王——弘瞻!而他身边,形影不离地,是理亲王,康熙朝太子的儿子——弘皙!

            “呵呵,最受宠的皇子驸马,为儿子办生日宴,又是皇上亲自主持。谁又敢不来呢?”弘瞻热情地笑着,感慨着。

            尔康却在一边,为永琪捏了把汗。他感觉到,弘瞻在不知不觉中,已将了永琪一军。这样的问题,叫永琪两难。说自己受宠吧,肯定会被说是骄傲自负,擅揣圣意;说不皇阿玛不宠自己吧,又会落下不知足的话柄,更会让皇阿玛伤心!反正,无论是怎么说,永琪都是满头包了。

            永琪扬眉一笑,道:“六皇叔言重了,这场宴会,虽说是为绵亿和东儿办的生日宴,可也是皇阿玛让亲戚们多聚聚的一个契机啊。平日皇叔日理万机,又要掌管武英殿,又要带领八旗护军营的子弟们守卫圆明园,皇阿玛想见见皇叔,叙叙亲情,实在是很难!至于永琪嘛,皇阿玛瞧得起永琪,是皇阿玛的一片慈父之心。但说到‘最受宠’三个字,就万万不敢当了!”尔康不禁开始佩服起永琪来,这个对权位毫无兴趣的皇子,这个平日里温和谦逊的五阿哥,竟在不自觉中,成长了起来。但这个成长的过程,隐藏着多少辛酸呢?

            弘瞻也是一阵惊讶,他万没有想到,在他眼里,只懂得风花雪月,描眉宠妻,善良到懦弱,不问世事的侄儿,竟是如此的厉害。他终于懂得,什么叫“深藏不露”了!不过这样的惊讶,只在他眼里一闪而过,只片刻便恢复了平静。他正要说什么,就听到乾隆的声音,从左侧响起:“六弟,你怎么还在这里?那些皇兄皇弟们,都在等着你呢!”说罢,就执起弘瞻和弘皙的手,一起向首席走去。

            永琪不觉皱眉,他早已厌烦了这样口蜜腹剑的生活。可是在烦闷的同时,他也隐隐有些担心,他觉得,六皇叔似乎对他有些忌讳!

            谈隐情君臣起嫌隙  述衷情父子?

            谈隐情君臣起嫌隙  述衷情父子释心结

            终于终于,宴会结束的时刻,在永琪的左盼右盼中,到来了。

            一散席,永琪就想冲到小燕子身边去,没想到,小路子跑来传话,说皇阿玛要见他。既是皇阿玛召见,他也就不敢拖延了。忙忙地望了尔康一眼,暗示他待会叫人来通知自己,小燕子的行踪,便匆匆跟着小路子,去了乾清宫。

            偌大的乾清宫里,竟只有乾隆一个人。平日跟在身边伺候的太监宫女们,都被摒退了。永琪略一沉吟,便知皇阿玛是想跟他单独谈谈,心下,不觉有些紧张。这样的谈话,在永琪,还是第一次呢!  他正要跪下行礼,就被乾隆一把拉住:“别跪来跪去的了,这就咱们父子俩,你要跪给谁看?”永琪大吃一惊,没想到,皇阿玛竟也有这样的言语。在他看来,反对跪来跪去的,整个皇宫,怕只有他那个宝贝福晋了吧。他低头谢恩,揣摩着,皇阿玛到底要跟他谈什么。

            “永琪啊,”乾隆并没有让他等太久,就开口了“刚才,果亲王都在对你说什么?”永琪闻言,猛地抬头,他没想到,竟会是这样的问题。难道,皇阿玛对六皇叔或对他自己,产生了什么怀疑吗?他慌忙道:“回皇阿玛,六皇叔刚刚不过是向儿臣道贺啊!”说着,他的心,砰砰直跳。“道贺?道贺你会是那样的表情吗?一脸的警惕,一脸的担忧?”乾隆皱眉,对永琪的答案,似乎很不满意。永琪瞠目结舌,他刚刚的表情,已经控制得够好了,甚至连尔康也没看出自己的紧张,哪里想得到,早被皇阿玛看穿了?他埋首,整理着思绪。他知道,刚才的状况若被皇阿玛知道,怕又是一场风波了!

            可没等他想好,又听到乾隆的声音,在耳边响了起来。“永琪,你还在顾忌什么?朕告诉你,对果亲王的所做所为,朕早已有防范了。你还在想什么,还在担心什么?是担心朕生气,还是在担心他被朕惩处?”看着吞吞吐吐的永琪,乾隆有些着急。他这个儿子,什么都好,就是不够果断,不够有手腕!永琪吓了一跳,他做梦也没料到,皇阿玛竟将自己看得如此透彻。他觉得,在皇阿玛面前,自己仿佛是个透明的,一眼就能看穿!他一摆长袍下摆,跪了下来,将刚刚发生的事情,和盘托出,并道:“儿臣隐瞒皇阿玛,乃是欺君,请皇阿玛处罚!”

            乾隆却是一叹,伸手拉起永琪,望着他低垂着的眼睛,道:“既然你自己说了出来,就不算欺君。皇阿玛不罚你。不过,你要记住,在皇宫里,你不能太心软。朕知道,你的孝心,你的善心。这在宫里也早有人称赞。可是,永琪啊,你以为不让朕生气,就是孝心吗?好好保护自己,不让朕为你担心,才是最大的孝顺啊!”

            如果不是在皇阿玛面前,需要遵守礼法,永琪早掉下眼泪来了。他本以为,皇阿玛是担心弘瞻对国对君不利。可是,现在看来,竟是在担心自己,会不会受伤害了!他发现,这一刻的皇阿玛,不仅仅是万乘之尊,更是一个慈爱的父亲!

            他垂首掩饰着自己的感动,道:“谢皇阿玛,儿臣一定谨记在心!”  乾隆轻轻抬手,想要去拍永琪的肩膀,想一想,却又不易察觉地放了下来。横在他们父子面前的,是难以逾越的祖宗家法!他说道:“好了,我们来谈谈出巡的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