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由于家里孩子多,生活条件又差,孩子的教育就跟不上,再加上许多地方流行的近亲结婚问题,使整体人口素质受到影响。
他认为巴基斯坦可以借鉴中国在人口政策方面积累的经验, 实行有计划控制人口的政策。
当我告诉他一些西方国家曾反对中国的计划生育政策时,他摇摇头说:“他们根本不懂。”
当我问他28 岁为什么不结婚时,阿蒂夫嘿嘿一笑说:“多交几个女朋友不是更好吗?”
他补充说。
“不过我结婚后最多只生一个孩子。”
我从小伙子那里还得知一个重要信息,明天可能就有一批记者出发去阿富汗首都喀布尔,他或许有希望。
羡慕之余,我说服了小伙子,如果他真的能去战场,162 / 185 请他给做雇员,帮我们拍摄一些战场照片。
我还一再向他强调:“我一定会付钱的。”
小伙子有些不高兴地说:“我不为钱,为的是我们的友情。”
这个人情味十足的回答让我听着欣喜万分。
与这位小伙子相比,我找到的另一位摄影记者却有点“俗”
。
当时听说他有机会进阿富汗,我找到他请他作临时雇员,并把我的理光GR1 小型全自动相机及十个胶卷交给他。
他答应后却一再表示,要我以后一定要多给他付些劳务费。
塔利班办签证第二天一大早,我们把昨晚连夜准备好的申请材料附上照片,送往阿富汗使馆签证处。
这是战争爆发以来,中国记者向塔利班当局递出的第一份,也是最后一份申请签证的材料。
这次,我终于进入了塔利班的签证处院子。
破旧的小院不过30 平方米,坑洼的土地上长着不少杂草。
在一间办公室门前,一个表情疲惫的阿富汗青年挡住了我们的去路。
我们赶紧递上申请签证的材料,他无精打采地接过材料,看都不看我们一眼,转头进屋。
“签证什么时候能下来?”
小伙子出来后,我们急切地追问。
“Wait(等着).”
青年人先是眯缝着眼睛,后来终于撩起半只眼皮,挤出这么一个字,然后独自坐在一旁的铁凳上晒太阳。
我们无可奈何,只得坐下来和青年一起晒太阳。
不一会儿,《联合报》的孙先生和两位越南记者也来了。
孙先生告诉我,他已经把申请签证的材料送上去快一个月了,可至今杳无音信。
而且据他透露,目前到使馆提出申请签证的外国记者已有800 多人。
“800 人!”
这个数字简直像一盆冷水泼在我的头上。
我坐在使馆门外焦急地等待时,一位日本记者拿着摄像机走过来,一边用摄163 / 185 像机对着我,一边问我:“你来到这里采访多长时间了?”
“你觉得战争还会持续多久?”
“准备什么时间回日本?”
我提高嗓门,不耐烦地说:“不回日本,是回中国!”
拿摄像机的记者突然意识到自己错了,连说了两声“对不起”
走开了。
听说塔利班使馆即将公布前往阿富汗采访的记者名单,使馆门前突然间变得热闹起来。
三五成群的外国记者,有的相互交谈,有的在和使馆人员交涉,有的干脆躺在草坪上睡大觉,那架式颇有要“战斗到最后一刻”
的样子。
和记者聊天中知道,许多外国记者为了争取进入塔利班控制区的签证,很早就开始四处活动,拉关系、找门路,有的还不惜花费重金买通使馆的某些官员, 总之对于他们来讲,为了得到签证可以不择手段。
当被问到哪些媒体最有可能“上榜”
时,一位巴基斯坦记者望望我,直截了当地说:“肯定是CNN、BBC、美联社、路透社之类,那些世界上有影响的新闻媒体。”
看着我有些失望的样子,他赶紧补充一句:“你们中国记者吗?或许也有机会吧。”
我哼了一声走开了。
对于他安慰式的答话,我心里并不领情。
“哼,如果早点儿得到上面的指示,我恐怕已经赴阿富汗采访归来了!”
想到这里,我的心里实在有些不服气。
曾几何时,我在人大新闻系学习新闻摄影时,就梦想着自己有朝一日,能够像真正的战地记者一样驰骋疆场。
如今,作为惟一一名战斗在巴阿前线的中国内地摄影记者,面对西方大通讯社咄咄逼人的气势,我真想拼出个样子来,让外国人看看咱中国国家通讯社的实力。
可现在,我感觉有劲儿使不上。
准备出发一天午后,老许在当地的一位资深记者朋友突然打来电话,说:“你们可能164 / 185 有希望。”
我简直不敢相信这是真的,激动得半天说不出话来。
“立刻回分社准备行装,等待出发。”
老许像个军官一样向我发出命令。
“老刘,你真要去阿富汗战场,那可要玩儿命啦?”
孙浩得知消息后,跑过来急切地问。
面对共同战斗了近两个月的兄弟,面对此时此刻这兄弟般的关怀, 我有些说不出的感动。
“这可能是最后的机会了。”
我尽量压抑住自己的情绪回答。
“那,你告诉家里人吗?”
他追问着。
“没想好呢。要不就先不说吧。”
我心里突然一阵发酸。
这两个月,家里人整天为我担心受怕,如果再听说我要去冒更大的危险,他们会做出什么样的反应?
我不知道。
眼前不禁浮现出夫人和儿子的形象。
整理摄影器材时,我突然意识到,在阿富汗传真照片可能会遇到更大的困难。
从阿富汗难民那里得知,美国的军事轰炸已将塔利班及“基地”
组织的通讯设施全部炸毁,即使在首都喀布尔,也几乎找不到国际长途电话。
因此,发稿只能靠海事卫星。
可眼前趴在分社已经一个多月的海事卫星,经过我和同事们的无数次反复调试、试验,始终无法正常发送图片。
“不行的话,我只能想办法借外国记者的海事卫星了。或许还能找到别的什么办法?”
我自信,进去后总会有办法。
次日,那位当地资深记者的电话始终再没有打来,我的那位临时雇员也一直没有踏上征途。
塔利班使馆那边的消息越来越少,似乎一切都在一夜之间乱了, 我们也被弄得糊里糊涂。
恰在此时,伊斯兰堡前方报道组接到上级最新指示,停止办理进入阿富汗采访的一切签证手续!
我这边突然得到阿富汗伊斯兰新闻社最新消息:11 月7 日,北方联盟已攻克165 / 185 阿富汗北部军事重镇马扎里沙里夫,并已逼近首都喀布尔。
6 天后,11 月13 日, 塔利班撤出喀布尔,北方联盟顺利占领首都喀布尔。
战场形势瞬息万变,塔利班已经危在旦夕。
塔利班下台1996 年9 月,成立仅仅两年的塔利班武装攻占首都喀布尔,宣布成立临时政府接管政权,并于1997 年10 月27 日,改国名为阿富汗伊斯兰酋长国。
总统拉巴尼流亡海外。
塔利班当时虽控制了阿富汗90%的国土,但只有巴基斯坦、沙特阿拉伯、阿联酋三国承认塔利班的合法性,与其建立外交关系。
阿富汗在联合国的席位仍由拉巴尼流亡政府的代表拥有。
塔利班在国际上处于十分孤立的地位。
据《简氏防务周刊》等对塔利班武装力量的预测,塔利班拥有4 万名武装人员,500 辆坦克和各种装甲车,拥有飞机近百架,但其中仅有10 架苏-22 战斗机和5 架米格战斗机及少量运输和战斗直升机等。
塔利班武装部队配备有一般性武器装备,如最早由前苏联设计制造的步枪、冲锋枪、重机枪、火箭炮等。
塔利班的防空力量主要有数百门火炮、重型迫击炮和车载多管火箭炮。
另外,最让美国担心的是,塔利班可能还拥有“毒刺”
地对空导弹。
2001 年10 月7 日,美国开始对阿富汗塔利班实施军事打击。
11 月9 日攻克北方军事重镇马扎里沙里夫。
2001 年11 月13 日,在美国持续1 个多月的军事打击下,北方联盟向塔利班发动地面进攻,攻占首都喀布尔。
阿富汗北方联盟领导人拉巴尼,在被塔利班夺取政权5 年后重新回到喀布尔。
12 月7 日,塔利班部队在坎大哈向当地纳吉布拉领导的武装缴械,标志着塔利班对阿富汗的统治宣告结束。
166 / 185 塔利班政权从兴起到崩溃,前后只有短短的7 年时间。
第二十四章:“想见拉登!”
“见到拉登了吗?”
从前线归来时,同事和朋友经常开玩笑似地问我这样的问题。
《南方周末》在有关新华社记者赴阿富汗前线采访的报道中,第一句话也是如此。
面对同事们善意的玩笑和新闻媒体的报道,我和我的战友们一样,泰然处之,一笑罢了。
玩笑过了,待人们纷纷散去之后,我的心中却不免有些惆怅。
“想见拉登”
,这恐怕是包括我在内的所有去过前线的记者梦寐以求的心愿。
不想当元帅的士兵不是好士兵,同样不想采访拉登的记者也一定不是个好记者。
然而,就连美国倾全部力量都找不到的人物,记者要想找到更是“白日做梦”
。
一个“9·11”
事件,一个阿富汗战争,使拉登这个几年前还名气不大的人, 一下子成为全球最大的新闻人物。
为了这个人,美国人可谓大动干戈,不惜为此发动一场反恐战争,整个世界为此担惊受怕、劳心劳力,数以千计的人为此葬送了生命。
拉登死活美国“9·11”
事件以及随后爆发的阿富汗战争,至今已经1 年多了。
可时至今日,“9·11”
事件最大的嫌疑人和战争的“肇事者”
本·拉登的生死仍然是一个谜。
美国人当时发出的拉登“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的誓言至今难以兑现。
有关拉登死活的各种小道消息更是漫天飞舞,有的说“他死了,其实他还活着”
, 有的说“他活着,其实他早就死了”
,传得人晕头转向,难辨真伪。
认为拉登还活着的人这样说:巴基斯坦总统穆沙拉夫2002 年1 月18 日,在167 / 185 接受美国有线新闻网(CNN)的专访时表示,不能完全排除本·拉登仍然藏匿在阿富汗或者已经逃入巴基斯坦的可能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