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 §4·哭泣的都市·
本想等全部结束一起贴出来好让大家看个过瘾，可现在忍不住了～偶素藏不了心思的人从雷的龙穴当中某条漆黑隧道出来后，斯·莱惊讶的发现他们已经来到坦帕斯城的北山之下！龙穴中扭曲的空间通道大大缩短了地理距离。现在，只要爬上山顶就能看见克斯塔伊尔大陆上最最繁华的都市坦帕斯城。
“走吧。”赛斯亚纳牵起斯·莱的手。
可能是中午阳光和四周非常安静的缘故，他们俩觉得之前的焦虑似乎很多余，坦帕斯毕竟是坦帕斯，不会那么容易就倒下。一切应该还是那样！之后，踩在碎石上的步子也跟着轻快了许多，两人在不是很冷的徐风中慢慢沿着陡壁爬上山顶。由于面阴，这一侧的山体几乎照不到阳光，所以当登上山顶再次沐浴在冬日暖阳下，两人觉得豁然开朗。可紧接着下一秒－－
“啊！”赛斯亚纳捂住鼻子厌恶地向后退了一步，浓烈的焦味和尸体焚烧的臭气熏的他流出眼泪。
在他们眼前，是一片冒着黑烟的城市！
斯·莱刚刚因为离开黑暗冰冷的龙穴秘道，沐浴在阳光中温暖起来的身体，也一下子从心里开始冰冷。赛斯亚纳握着他的手明显感觉到他在颤抖。金色的双眼难以置信地瞪着脚下的那片土地－－城市上空被稠密的灰色浓雾笼罩着，日光无发穿透。
坦帕斯已经成了一座哭泣之城－，战火几乎将它完全摧毁。
他们不知道，这只不过是一夜前发生的事情。
曾经洁白而高耸的美丽建筑，现在都成了黑色的废墟瓦砾。最惨的是神庙，全部被夷为平地，神像、祭坛统统被烧毁。空气中流动的风也变得无力，偶尔被吹开一些的浓雾，很快又闭合上。透过这个间隙，站在山顶毫不费力就能看见城内堆积如山的尸体，其中有平民也有穿着圣袍的牧师。颜色各异的丝袍散落在各处，配合滚滚黑烟和未尽的火光，远观起来竟有些凄艳。
蓝色吞噬被“噌”的拔出剑鞘。
“巫妖已经复活了？”斯·莱握紧剑柄，如鹰隼般犀利的扫视全城。
可是城里看不到一个兽人一个地精－－兽人和地精是巫妖军团的标配－－不是他们，这次的入侵者又是谁？
据说，按照人的寿命一生一百年来计算，每个人类在有生之年都会经历或者间接经历至少一次战争。而精灵的世界则平和很多，他们能几百年维持不变的生活方式，但是战争离他们并不遥远，由于可能和人类结盟，精灵们也不得不加入履行自己的义务。
赛斯亚纳虽然有半精灵的容貌，可他实质上是龙。龙的世界几乎没有什么战争。顶多在战争白热化阶段现身一下，为自己对某一方曾经的承诺而做出贡献－－协助消灭另外一方。白金龙雷就曾经做过这样的事情。
雷会不会在这里？赛斯亚纳眺望着残缺不全的城市，他想到雷曾在上一次战争中救过坦帕斯。很快赛斯亚纳推翻了自己的猜想，这儿没有任何和龙有关的东西，雷庞大而金壁辉煌的身躯也没有在他视野里出现。
“应该有部分人活下来了吧。”赛斯亚纳一只手扶在斯·莱肩头，安慰着他和自己。
两人贴着山壁，小心的从山上滑下。在还没有确认城中局势之前，他们必须把自己隐藏在山石和草木的阴影里，躲避他人的耳目。
结识赛斯亚纳之前，斯·莱是只会用剑对话的人。在和赛斯相处的这段时间里，战士险些忘记手里的剑的存在，赛斯亚纳带给他的那段时光太过平和，让他丧失了紧迫感。如今，斯·莱试图让沉寂已久的战斗之火又一次在心中点燃。
他跟在赛斯亚纳身后，努力寻找能让自己集中注意力的要素－－他不希望自己总这么盯着赛斯亚纳看，看他如羚羊一样机敏的跳跃、轻松的翻滚，迅速下降到山腰处；看他配合自如流畅的动作而不断在肩头跳跃的卷发，在阳光下闪耀。
对于身处冬季凋落的山体表面的他们来说，赛斯亚纳的耀眼是件危险的事情，他太容易被人发现了！可是，却也太美了。他的一切都叫斯·莱看得入迷。
最近几天他不知怎么总是看不够他似的。斯·莱有些恨自己不够争气，这么紧急的时候还无法进入战斗状态，这样怎么能更好的保护他呢？
赛斯亚纳放下撩起的长袍一角，在一块巨石旁边停下，转身看上方的斯·莱。绿眸在敦促他快跟上。
斯·莱对他点头，翻身跳下所在的岩层。
“你在发什么呆？”靠近自己后，赛斯亚纳嗔怒道。他怕巫妖的爪牙就在附近，怕自己距离斯·莱太远而来不及帮他。
斯·莱只是笑笑，超过了他没有回答。
“喂！到底……”
“嘘——”斯·莱猛然回头用指尖覆在赛斯亚纳唇上，“你想让人发现我们么？”金眸散发出慑人的光晕，牢牢盯住赛斯亚纳绿色的双眼。同时，手指在唇上暧昧的加重抚弄。
“斯·莱……”
听到赛斯亚纳稍显忘情的低喃，斯·莱立刻收回手。
“我会保护好自己和你的，不要担心。”他眯着眼睛，冲赛斯亚纳笑道。
※※※※※※※※※
端坐在黑色战马背上的蛮族先头军首领巴加卡·战风，得意的看着自己大军这一夜间的成果。
他深吸一口空气中的焦味，从腹腔中发出低声咆哮：“公爵大人，您在哪里？”
接着，粗蛮的咒骂在北山山脚下回荡。
这场攻城战中唯一让他不满的，就是没能抓住坦帕斯的领主奥伯隆·哈尔斯公爵。
从被拷问的卫兵口里得知，奥伯隆·哈尔斯公爵携家眷逃入了培罗神殿。可是神殿已经被毁，却没有抓到任何一个培罗的牧师，更不用说奥伯隆·哈尔斯。
巴加卡·战风不是一个愚笨、只有一身肌肉的蛮人，他很精明，他是用头脑爬上现在的位置的。至少，和他同等级竞争的其他小头目都被他踩在了脚下。
站在神殿废墟上，他细细观察这座庞大建筑群的地基和坍塌的墙体。没多久他就看出了端倪：神庙石板最低的部分都高出周围的水平线－－他早就猜到那些狡猾又胆小的贵族会给自己留条逃生的后路。现在，他发现了一个密室入口。
蛮族士兵一拥而上，用巨大而笨重的攻城锤打碎厚重的石门，一条两侧燃着火把的宽敞通道露了出来。巴加卡·战风就这样一路追到了北部山下。
可是，来到这里，杂乱的足迹突然消失。一座如同天然障蔽般的冷山横程在他们面前。
寻了很久也没有什么进展，巴加卡·战风开始失去耐性，他一声接着一声的漫骂、恐吓。通常蛮人们都会用这样的手法让敌人胆战心惊动摇斗志。
“蛮人就是蛮人，没有头脑。”赛斯亚纳不屑地哼了一声。
要不是刚才那声威胁性的低吼，赛斯亚纳和斯·莱可能会因为下山速度过快而直接冲入三十几个蛮人组成的队伍中。幸好他们及时刹车，转而躲在一块岩石后面。
蛮人的出现让两人吃了一惊，随后立刻明白坦帕斯是如何陷落了——多年和平无战事而疏于防范的“文明都市”，面对素以骁勇善战著称的蛮族，犹如一根枯草，没被连根拔起算是不错了的。
斯·莱轻轻拔出蓝色吞噬，看看赛斯亚纳，用眼神传递给他“你觉得怎么样？”的信息。
“等他们更焦躁一些下手，会比较好玩。”半精灵没有发声，他长大嘴用唇形的变化配合手势表示要等待观望。这是赛斯亚纳从盗贼工会学来的一套秘语，其复杂度远远高于斯·莱那些雇用兵朋友们使用的简单指令。第一次和赛斯亚纳合作战斗时，斯·莱完全不明白对方指手画脚要表达什么。现在他已经基本能看懂了。于是斯·莱点点头，用拇指在空气中画了一个半圈，表示听信号偷袭。
越是对自己力量自信的人，越容易在期盼面前失去方寸。现在那个带头的家伙已经从马上下来，将手里的长矛狠狠刺入土地中。这样的举动让身后士兵也开始变得烦躁，甚至队伍里出现了小声的置疑。
因为要打头阵而临时凑了其他人的手下，所以队伍里混杂了其他头目的亲信，这些不服于巴加卡·战风的人开始抱怨为什么不能像其他兄弟那样去城里抢夺财物和女人。
听见耳边这些闲言碎语，自傲的战风火了，他立马拎出一个话最多的开始打骂。可这个举动却让其他人更加不满，大家心里都明白，就算抓到公爵，功劳也是战风一个人的。
半山腰岩石后面的两人看到这一幕，互相对视了片刻，斯·莱对赛斯亚纳微微点头，赛斯亚纳便开始默默呼唤“穆里芬索女神之保护”，稍顷，整个人消失在空气中。斯·莱则举起渴血已久的剑，屏息看着其中一个在发呆的蛮人，他要从那个家伙下手。随着自己的呼吸韵律与敌人慢慢同步，斯·莱金色的眼睛在阳光下变得灼热。
“倏”的一阵风穿过蛮人散漫的队伍，那个刚长大了嘴打哈欠的可怜蛋，只觉胸前微微刺痛很快又冷却般的肌肉酸痛，一口气吸不上来，倒在了地上。
蛮人被蓝色吞噬滑过的伤口蒙上一层白霜。
那阵风，实际上是斯·莱。因为速度太快，那些人还没有反应过来，直到看见自己某个兄弟倒在地上才讶异地张大了嘴。但已经晚了，蓝色吞噬不留多余时间让他们惊慌或是感叹，在战士飞速穿过小队的一瞬，七八个身高马大的蛮人倒了下去。
可是当斯·莱转身将剑锋直逼下一个目标的时候，蓝色吞噬冰冷的辐射刚刚触及对方的喉咙，那人就“呀”的一声倒在自己面前。他的背后插着一杆黑色的箭。
斯·莱警惕地用剑护住自己，同时顺着黑箭飞来的方向看去——一个红发女人，很大方地站在不远处的巨大石块上。
狄弥迪亚塔！
斯·莱认出了她。他曾经和她交过手，她放出的那个黑色怪兽还有她的箭都让战士印象深刻，对方是个难缠的角色。而且，斯·莱知道，她是一个奥雷克尔，曾经差点儿要了赛斯亚纳的命。
“啪”，第二支箭飞出，射倒斯·莱背后要偷袭的蛮人。
女人冷冷的哼出一声：“不要以为我是在帮你，等我慢慢杀光这些碍手碍脚的家伙，再来要你的命。”
她依旧如屠村那夜时一样傲气和冷漠。
尽管干练精巧的革甲衬托出性感的女性身姿，火红的头发也显得风情万种，但狄弥迪亚塔眼中的贪婪让她变得丑恶。她手里拿着一张黑而发亮的长弓，中午的光线让弓发出黑曜石般的冷峻光彩。一只黑色的箭正搭在弦上，瞄准斯·莱。
“狂妄的娘们！”巴加卡身边一个年轻蛮人火大地冲了过来，“女人在这里没有立足之地！”
豪言壮语还没说完，就被斯·莱反手切开腹部，瘫到下去。
“蛮人也该退场了。”斯·莱金色的双目依旧直视狄弥迪亚塔，他根本就没有看蛮人一眼。
现在他要尽量吸引红发女人的视线，不能让她察觉赛斯亚纳的存在。从她所在巨石的方位判断，她应该没可能知道躲藏在岩石背后的人数。而且赛斯亚纳在离开岩石前就隐身了。
“赛斯，你一定要躲好。”斯·莱默默地祈祷。
两人对峙的当口，旁边的蛮人们开始暴跳如雷了！他们才是这块土地的主人！这莫名冒出来的两人以为自己是谁？竟敢无视伟大的巴加卡·战风？
“这里不需要蛮人插手。”斯·莱抬起金色的眸子，冷冷对呆掉的巴加卡·战风说，手里的剑正挡住巴加卡·战风的长矛，“在你死以前告诉我，坦帕斯发生了什么事？”
强烈的威慑感袭遍蛮人全身。他从没见过如此有气势又沉着冷静的战士。那双金色的眼睛里面是渴望战斗的火焰，但漂亮的脸上却充满对敌人的不屑。他看着自己，冰冷的看着自己，就像是在说“你根本不配做我的敌人”一个比自己矮小又瘦弱的男人居然用无毛如女人一样的脸对自己露出这样的表情！！
手里的长矛被内心的一阵奋恼支配着，巴加卡·战风倏的收回长矛偏了个角度又一次刺了出去。
斯·莱轻巧侧移半码，让过矛头，但手里的剑却追上长矛牢牢扣住碗口粗的铁杆。
“听不明白我说的话么？”斯·莱毫不留情地将剑锋压入矛杆，“做为战士，我很敬佩追求荣誉的精神，但是你要为你所作的一切付出代价！说，是谁让你们这么做的？”
削铁如泥的蓝色吞噬此刻已经深深嵌入铁杆，不用多久，巴加卡·战风的武器就要报废了。
豆大的汗珠不自觉地从蛮人额头滚下，但他的表情却没有半丝恐慌，唯一变化的是他的眼色，近距离感受到蓝色吞噬的力量之后，巴加卡·战风尖叫起来：
“使用魔法的恶魔！”
蛮人的反应是斯·莱意料之中的。通常这些荒蛮之地生长的人都畏惧魔法，他们认为只有人体的力量才是真理。再怎么有头脑的蛮人，在面对魔法的时候都是一样的。巴加卡·战风鼓胀起自己双臂上的肌肉，试图拔回自己的长矛，而这中行为只是加速了武器的断裂。
“真神会诅咒你的！你这个怪物！！！”他用尽全力挥动手中半截铁杆，劈向斯·莱，可高高举过头的双臂在半空中停滞动作，整个人随着“扑通”一声僵直倒地。
斯·莱气恼地瞪向狄弥迪亚塔，她抢先一步杀掉了活口！可这时红发女人却微笑着说：“我可以告诉你事情的真相，你完全没有必要和那些没有脑子的人费尽口舌。”
“哼，”斯·莱眯起眸子，“你拿什么让我相信你？奥雷克尔的‘忠诚’么？”
狄弥迪亚塔并没有被斯·莱的讥讽惹火，她只是轻轻叹了一口气，然后一字一句清晰地回到：“用我这即将属于巫妖的灵魂，你觉得如何？”
说着，她放下手里的长弓，环顾一下四周。蛮人死的死逃的逃，当场之人只有她和黑衣金眸的战士。
“我是尼亚拉的仆人，到目前为止我做的一切都是尼亚拉的命令。现在连我的灵魂即将失去，成为她的一部分。你可以全当是一个要死的人在说最后的遗言——不，确切的说，我是快要消亡了，这比死更凄惨。”狄弥迪亚塔一只手优雅地拢着蓬松的卷发，用温和无奈的嗓音动情地述说自己的不幸，“我不是一个忠实的仆人，跟在尼亚拉身边无非就是为了获得她的力量，所以在我什么都得不到的时候，别人也休想得到我要的东西——”话音未落，那只在脑后摆弄红发的手突然抽出一只黑箭，用快到令人无法察觉地动作狠狠射出，直逼斯·莱脸庞。
虽然早有提防，但四周包围紫色光芒的黑箭还是在撞击到蓝色吞噬的那一刹那震的斯·莱虎口发痛，险些松开握柄的手。
与此同时，这次撞击让箭与剑周围的空气如涟漪般扩散出去。
斯·莱这才发觉这只箭和前面射杀蛮人的黑箭不一样。坚硬如铁的材质应该只有稀少的黑木才具备。而在掉落的一瞬，箭又返回狄弥迪亚塔手中，无疑是被贯注魔法力量的武器。
不等斯·莱喘息，狄弥迪亚塔又射出第二箭——
斯·莱纵身翻滚到附近一块巨石背后，箭呼啸着掠过石壁，再次回到主人手里。
“你是躲不过的，”狄弥迪亚塔发出残酷的狞笑，“我的死亡之箭就是为了这一刻而特地锻造的。”
“啪啪啪”连着三发不停追击斯·莱的身影。尽管战士的躲避起来不费什么力气，但他总在一定的区域内来回移动，这引起狄弥迪亚塔的注意。
难道他在保护什么东西？狄弥迪亚塔娴熟地再次拉满弓弦，嘴角挂上了得意的笑容，这次箭头瞄准了战士的头。
斯·莱很快发现这一点，他在箭发出的一刹那果断的迎向箭射来的方向飞身跃起。
就算被射中也不能让她发现赛斯亚纳，这一刻斯·莱脑子里满是这个念头！
既然无法躲避，那就迎头而上，斯·莱细长的五个指尖中已经蕴含了透明的能量，只要正面对着箭输出，他就能看出那支黑木箭上附着的是什么魔法。
然而，他却看到了两支箭，两支一摸一样的黑箭，稳稳的一前一后冲他而来，因为准备施法的另一只手还在备战状态，斯·莱半空中只能挥剑拨开第一支，下一刻自己的喉咙便毫无防范的暴露在利箭面前。
斯·莱本能地用左手去挡，手掌感到一阵温热，接着他整个人就被重物压倒在地。
意识立刻告诉他自己不是被箭射倒的——睁开眼，正好瞥见空气中刚刚散去的五彩光亮。和自己几乎一般高、身穿丝织长袍的赛斯亚纳挡在自己跟前，他抬起双臂直直冲着敌方，柔软的浅亚麻色卷发在气流的冲击下肆意披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