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皇上,你可不要忘记了,他是你的太傅啊。』
长平的话语犹如一个紧箍咒,圈紧了东方颢的心,让他觉得一阵疼痛。
太傅……太傅……
东方颢低下头反复念着这两个字,他捏紧了拳。
——便是太傅又如何,天下朕只爱他一人,也只想要他一人。
屈平自然是在这深院皇宫之中,只是东方颢将他软禁在了东宫的凌霄阁里,却是长平无法料到也猜不到的。
每到夜晚,东方颢便会出现在楼阁之外,一直没有进去过,只是静静地站在窗外注视着房间里的那个身影,直到熄灯了他才会转身离开。
屈平注意到之后熄灯的时间便一天比一天早,这夜他索性连灯也不点了,独自坐于黑暗之中,可这么一来他竟然更加能够感觉到屋外东方颢的存在——他向来都是能感觉到他的。
知道他的脾气也知道他的固执,更加知道他对自己的执着,所以变得无法原谅。
夜,很静。
听到窗外衣料“悉娑”,随即而来的是一连串低低的咳嗽声,似乎是捂着嘴尽量压低声音的,让屈平无法不在意。
『……皇上,请回去吧。』他叹息着言道。
良久,却没有回音。
屈平长叹一声,『皇上,你这又是何苦?』
『朕只是想见你……』
东方颢的声音听来很是低哑。
屈平不再说话,只是俯身将桌上的油灯点亮了,然后走到门口一把将门推了开来。
东方颢就在眼前。
『太傅……』东方颢的嘴唇蠕动了一下,眼前便一阵发黑,在他阖上眼帘的一瞬间,看见了屈平眼底那抹担忧的神色,不由地扬起了唇角。
屈平自然地抱住了他,见他紧闭着双眼,苍白的脸上泛着异样的红晕,便知道他在生病。
他无奈地摇了摇头,把怀里的人抱上了床。
东方颢一直在发着高烧,从第一天夜里便开始了。
他的头很晕很重,感觉到自己在做着一个永远都无法实现的梦,梦里的屈平对他笑着,那笑容竟是他从未见过的一种轻松,笑的时候又说了一些什么就低头吻住了他……
东方颢不想醒过来,他宁愿永远这样梦下去。
『皇上、皇上。』
耳边竟也传来了屈平的声音,这声音显得很焦急。
究竟怎么了?
梦境突然消失了,又变成了一片黑暗。
——不要走,屈平。
他听见自己有些沙哑的声音。
『皇上。』
东方颢终于缓缓睁开了眼睛。
『太傅……』
他一睁眼便看见了坐在床边的屈平,自己的手被他牢牢地握在了手里,他的眉轻轻蹙起,脸上的神情也显得有些担忧。
『皇上你一直在呓语,高烧也不退……』
『你担心朕……』东方颢打断了他的话。
屈平注视着他半响,方才开口说道,『请皇上保重龙体,以后莫要再这样胡来了。』
他说着便轻轻松开手站了起来。
东方颢听着他这种淡漠的话语,心里莫名升起一股焦躁,他伸出手一把拉住了屈平。
屈平也没料到东方颢会突然使力,一个没站稳便跌在了床上,被东方颢翻身趁势压住了。
『皇上。』屈平看着东方颢沉声道。
『叫朕的名字!』东方颢注视着屈平低声说道,无视他此时的情绪。
『皇上,请放开我。』屈平的声音依旧冷静,可心底已经隐隐察觉到了什么。
『不放!』东方颢突然低下头吻住了他。
仿佛那个梦还在持续着,只不过换成自己吻着他了。
东方颢的气息很热,不仅是因为带着高烧的缘故,还在于他对身下之人的那种欲望。
『朕要你!屈平!』东方颢边吻他边说。
这句话几乎是一种命令。
屈平不由皱起眉,他承受着东方颢硬闯进自己口中不停逗弄的舌,『……皇上请你……不要乱来……』随着他支离破碎的语句,东方颢吻的更加深入。
局势变得让屈平无法控制了。
他本就被东方颢占了先机,整个人被压得死死的,身体又紧密相贴,即使抬起手想推开他也没处着力,双腿也因和东方颢的交错相抵无法起身,而东方颢那越来越深的吻,只让他想呼吸也是觉得异常艰难。
因东方颢的呼吸灼热,连着屈平的唇舌也变得滚烫了起来,东方颢也因有些呼吸不过来才稍稍地放开了屈平,可依旧轻舔着他的唇畔,完全没有离开的意思。
屈平低喘着。
这时东方颢的手探入了他的衣襟,触摸到他清凉的肌肤,他的锁骨,他肩上的伤……
呼吸乱了,发丝乱了,衣衫乱了……
屈平感受着东方颢近在咫尺的呼吸,感觉到他的睫毛轻触着自己的脸颊,还有他那不停地抚摸着自己的手。
可即使身上的温度不断地在升高,他的思绪还是没有乱。
他没料到自己会落到这样的处境,心里不由一阵苦笑。眼看着压在自己身上的皇帝,又想到他带着高烧,屈平终于放弃了挣扎。
他的手慢慢垂了下来,双眼阖上了,身体也逐渐地放松了,可他的心却随之一沉到了底。
绣着双龙戏珠的被褥被踢在了一旁,金色的丝线蜿蜒曲折,延伸到看不见的黑暗之中。
床单渐渐倾斜向下,一角缓缓垂落于地面,那上面绣的一朵绯红的花因扭曲而变得狰狞。
丹青纱帐将一切笼罩,帐内的人影显得婆娑而朦胧,只露出一只修长而优美的手,此时也因紧紧抓住床沿而使得那指关节泛起了近似透明的白色。
『……』
屈平一直在忍,忍着自己快要溢出双唇的呻吟,忍着东方颢一次又一次深入自己的体内,忍着自己身体上那种不适的疼痛,忍着东方颢在自己身上点燃的火,也忍着自己此时被分开双腿的不堪。
这过程似乎永远也无尽头……
也不知过了多久,当东方颢终于在最后一次深深抵住他释放之后,屈平才渐渐有了将手松开的力气,可这时他却发现自己的手已然变得僵硬,无法动弹了。
东方颢也没有再动,他只是伸手轻轻将他拥住了。
屈平听到他在自己耳边满足地喘息的声音,也听见了心脏剧烈跳动的声音,却不知是谁的,只是一声紧接着一声,清晰异常。
他仍然闭紧了双眼,无力睁开。
身体的不适让屈平始终无法入眠,听着耳边那逐渐变得均匀的呼吸声,他知晓东方颢已然熟睡。
他艰难地挪动了一下身体,微微侧起,将东方颢抱着自己的手松了开来,又小心的把他从自己的身上轻轻推开,这才缓缓坐起身。
于是,他无可避免地看见了自己一身的狼狈。
衣衫半褪不褪,下身却是完全裸露在外,和东方颢的交缠在了一起,床单上也满是狼藉,帐幔下氤氲着一片情色之意,屈平难堪地闭了闭眼。
在床上靠坐了一会儿,他看向了身旁的东方颢。注视着他那安稳的睡脸半响,然后抬手探了探他的额,发现高烧已退掉了许多,想必是因为出了一身汗的缘故。他轻轻叹息着拂去了东方颢脸上沾着汗水的发丝,终于起身缓缓下床。
当东方颢醒过来的时候,已过了卯时。
春日的阳光温暖和煦地照射进来,屋内的空气也已清朗如新。
屈平?
转头看见身旁空空荡荡,东方颢一把掀开被子坐了起来。
又发现自己身上的衣物完好无损,他不禁一阵怔忡。
要不是床上还显得凌乱,床单上也留有一些痕迹,东方颢会以为一切只不过是做了一场梦罢了,梦一醒便什么也不剩了。
脑海中浮起了昨夜屈平那张被汗水濡湿了的脸,煞白的脸容因情事而泛起一层奇异的红。可即使是在那种时候,他的太傅还是保持着一贯的清醒,几乎是没有丝毫吭声一直忍到最后的。
『太傅……』东方颢低头苦笑着叹息道。
屈平还是喜欢靠在廊边假寐,所以东方颢丝毫不费力的就在一处树荫下找到了他。
他的身上只着一件单衣,外头罩着长衫,腰上的带子垂落于地面,随着风有一下没一下轻飘飘地晃动着。他身后那乌黑的发随意束着,另有一些零落地垂落于耳畔,脸容看上去仍然带着疲倦,也依旧苍白。
东方颢万般眷恋地抬起手来轻抚上他的脸颊,想起昨夜的缠绵,那种感觉至今还残留在自己的身体上肌肤中,他虽不后悔,可也免不了会后悔,因为他无法想象此刻的屈平会是什么样的心情。
屈平感觉到东方颢手指上的温度,他缓缓的将眼睛睁开了。
他的眼眸清澈分明,眼波沉静无痕,带着些许的倦意,看着眼前的东方颢。
东方颢痴痴地望着他,慢慢将手收回,『太傅我……』
『皇上去上朝吧,屈平想休息了。』屈平打断他的话,别过眼,不再看他。
东方颢动了动嘴,终究还是不知道该说什么。
他悠悠地注视着屈平的侧脸,俯身轻轻吻了一下屈平的额角,他的发丝落在了屈平的脸颊上,轻拂而过。
闭上眼感受了一会儿,东方颢的唇才缓缓离开,他转身便要离去,可突然间又停下了脚步。
只因在那庭园苍郁树木下,皇甫衾就静静地站在那里,一阵风吹过,撩起了她的一角裙袂。
此刻她只苍白了一张脸,眼神里尽是彻骨的寒冷。
死一般的寂静。
屈平似乎感觉到了什么,他转过脸。
皇甫衾的眼神就落在他的身上,那眼里的恨意浓到无法化开。
瞬间知道皇甫衾眼中的这股恨意代表着什么,屈平即使再坦然也觉难以面对。
『你怎么在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