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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囚徒到省委书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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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书籍名:《从囚徒到省委书记》    作者:白石


                                    ’刚要还手,已经让我们打得鼻青脸肿。我说:‘你们也想玩黑牡丹?看看你们那个熊色!再动她一根毫毛,要你们的小命。’他们说:‘我们就没动过她。’我说:‘看看也不行。’”班长又制止了他:“交待你的余罪!”

            “这就交待。以后黑牡丹就不敢和别人接近了。有一次我把她叫到我姨家,我搂住了她,亲她,她也没咋着。我一看有门儿,就脱她衣裳,她急了:你要干什么?我什么也不说还是脱,把她脱得光光的……”班长不让他说细节:“别说了,你们发生了关系没有?”王显能得意地笑了:“那还用说。”

            “乖乖!你这是不是强奸?”老耿首先提出了质问,“上次我问你你说女方自愿,这算自愿吗?”王显能没想到会提出这个问题,有点害怕了:“我们俩好着咧!哪里是强奸?”批斗很少发言的小广东梁老概对这问题也发生了兴趣:“女的根本没想和你发生关系,你脱人家衣服她抗议,不是强奸是什么呢?”他身体瘦小,小头小脸,和老耿一样,也是大学里一个老师,什么事好认死理,从定义、原理出发,好抠概念,所以人们叫他老概,这本是个外号,可是后来高队长也叫他老概,这外号便流行开了。今天他又在抠强奸的概念。王显能一听急了:“不是不是!别看她嘴上那么说,可是脱光了我一推,她就躺下了,完事她还说:这回我是你的人了,你可别变心。以后我们还干了好几回。班长,你说这能算强奸吗?”

            班长没有回答他这个问题却问道:“还有吗?”王显能回答得很痛快:“有!”说起这些来,他简直就是一个快乐的“小王子”,三天三夜也说不完。还没开讲他先笑了:“还有四姑娘。这个更逗,跳着舞我那个东西撅起来了,碰了她几下,她就冲我笑,等了一会儿她说:走吧!我说:干什么?她冲我又一笑,说你装傻,我受不了啦!……”

            他正说得洋洋得意大家也听得津津有味的时候,突然门外一声喊:“王显能!你的时候在这儿瞎咧咧啥呢?”高队长踢门进来了。王显能马上站起来郑重其事地回答:“报告队长,我在交心。”

            “你哪里是交心?是给人们开心呢!你在显摆自己,是显你能,你怎么不说说你为什么来的?”王显能说:“报告队长!为什么来的交待过了,现在是交待余罪!”他本来是立正站着,这时又两脚一碰,重新来了个立正姿势。

            “你哪里是交待余罪?是在过流氓瘾,做桃花梦。交待余罪,你怎么不深挖你的流氓思想,你们成群结队地威胁女学生,奸污妇女,还说是女的勾引你?”王显能说:“四姑娘是自愿的,她就在咱这儿的妇女队,不信你问问她。”高队长生气地说:“别说了,你们都是一路货。你显摆什么?净往脸上贴金,说说你们那做贼窝赃的事儿!”

            这话可能是戳到了王显能的痛处,他把胳膊一抡,满脸的不高兴:“报告队长!我可没偷过摸过。”高队长说:“你给我老实点!没偷没摸,你为什么来的?”王显能本来快言快语,说什么都是干脆利落,可是这么一个简单的问题,却把他问住了。两只大眼睛忽闪忽闪地看看队长,又看看大家,然后嗫嗫嚅嚅地说:“我跟我爸爸一块儿来的呀!”

            “你们大家听听,这是个理由吗?”高队长说这句话时好像还很生气,可是说完却扑哧一声笑了:“瞧瞧他们这一家子,看看他们这几家子人家。什么的时候先是派出所把他叔叔送来了,他叔把门一锁,把钥匙交给他爸爸了。接着又把他爸爸和他送来了,他爸爸把两家的钥匙都交给他姨儿了。过了些日子,他姨儿又被送来了。钥匙没处交了,他姨儿说:反正我们几家除了锅碗瓢盆以外,屋里也没啥东西,我们这一去也不知道要三年还是五载,干脆把这几把钥匙都交给街道算了。街道居委会说:你还是带走吧,没人给你经管这个。这不,这几家子人家都到教养所了,连钥匙都带到教养所来了。你说说,都是为什么?”

            这次王显能不仅没有规规矩矩地立正,连那句精神抖擞的报告队长也免了。只是轻轻说了个我不知道,便低下了头,两只脚不停地倒换着在地上搓脚板。这种人平时从不喊冤叫屈,批判别人会大喊大叫无限上纲,好像他们自己是多么认罪服教似的。其实这也是一种伪装一种炫耀。因为在这里,只有这种人才可以在众人面前耀武扬威,才可以在队长面前异常活跃,以此来显示自己高人一等。甚至不惜以别人的痛苦为代价,来使人感到他的存在。他们爱动手打人,批斗时不让动手他也会偷偷打上几拳,如果受到主持人的纵容,那就更会大打出手。可是一旦感到他在众人面前受到了屈辱,他的精神就会比别人更加难以支撑。他本来是想藉交心炫耀一下自己的,却想不到被队长揭露了一番,显得比别人还矮了一截儿,所以他的精神劲没了,对队长那种故意显示出来的尊敬也免了。

            《从囚徒到省委书记》禁地13(3)

            要是别人说不知道为什么来的,高队长早发火了。但是对王显能这类人,他也知道是认不得真的。因为许多时候,无论是干重活或是批斗人,还要借助他们,实际他们是自己的帮手。而且确实他们从来没有表示过对政府的不满。所以队长虽然追问他,却一直没有发火,只是说:“你不知道为什么来的怎么叫认罪?我问你,你叔偷盗你知道吗?”谈到这类具体问题,又戳到了他的痛处,王显能又蔫了,低着头不好意思地说:“知道!”高队长说:“他把偷的东西放你们家你知道吗?”王显能说:“知道!”高队长说:“这就对了,你们没偷也是窝主,为什么来的你能说不知道?做贼窝赃,这话不好听是吗?那以后就离这类事远点。”队长说完然后转向班长说:“王显能的问题就到这儿吧!下面进行快一点儿,别的班都快进行完了,你们班还有好几个人呢!”

            《从囚徒到省委书记》禁地14(1)

            高队长看着时间不多了,便说下面说个简单的:“史自昭,你说说为什么反党?”谁也没想到,史自昭愣头愣脑地站起来,瓮声瓮气气呼呼地说:“我不反党!”

            “哎!你不是自己报名要当右派吗?怎么不反党?”高队长十分奇怪。

            “咦?还有自己报名要当右派的?”大家听了十分惊讶。

            高队长看大家怀疑,史自昭又不说话,便笑了笑说:“我的时候说话是有根据的,不信你们问问他,是不是自己报的名?”见史自昭不说话,队长便质问道:“是不是你自己报的名?说话!”

            “是!”史自昭无可奈何地点了点头。可是接着又把头一扭:“我不反党!”

            “你这人可就怪了。”高队长没有生气倒笑了,“你领导过反右,也把别人打成过右派。反党反社会主义分子才叫右派,你是知道的。你自己报名当右派却说不反党,这话到哪儿能说得通?你的时候好好挖掘挖掘反党思想吧。”

            会场一阵沉默,尽管队长一再催促,史自昭也不再说话,这种摆肉头阵的情况要是在别人身上人们早就喊叫起来了,可是今天人们看队长还没发火,别人谁还发火?况且今天的批斗会也别开生面,自己报名当右派,这种怪事把大家带入了五里云雾中,都伸着脖子瞪着眼睛大气不出心急火燎地等着听这天下奇闻了,谁还能喊叫?高队长忍不住了,打破了沉默:“哎?说话呀!怎么,哑巴啦?”见史自昭还是不开口,高队长笑眯眯地挖苦说:“怎么?也觉得委屈咧冤枉咧?别人可能这样,你不会吧?”

            史自昭被队长的冷嘲热讽激怒了,终于坚定地喊了一句:“我不反党不反社会主义,我不是右派!”

            “你不是右派,为什么自己报名当右派?”高队长严肃起来。史自昭觉得理由十分充足:“自己说是右派就是右派?”

            “哎?”高队长又乐了,“自己都说是右派还不是右派?”史自昭说:“是右派得有证据,得有反党事实吧?不是凭谁一说就是吧?”

            “你跟谁要证据?”高队长这回火了,“你的时候同情右派,抗拒反右运动。右派反党反社会主义,你身为反右领导不认真抓右派,却跳出来阻挡,这是什么问题?现在不敢承认了?当时那股猖狂劲呢?现在知道后悔咧!晚了,不灵咧!老百姓讲话咧,拉出来的屎还能坐回去?坐不回去咧!你死了这条心吧!好了,不必在他这问题上多费时间,时间不早了,今天就到这儿吧!他的问题让大家明白明白就行了。”

            可是大家不明白,不仅不明白,而且引起了更大的怀疑,陷入一个谜团:天下真有这样傻的人?自己往火坑里跳?队长说的是真的吗?他不承认反党,队长为什么不让他挖思想说具体情况呢?他真是反右的领导人?

            许多人把这当成了笑谈,对他采取了讥讽的态度。有人说:这人有病吧?有人说他傻实心了,不知道仨多俩少。白刚却对他十分同情,对他赞叹,为他深深地惋惜。他俩是大学同学,又都有志于文学,史自昭比白刚幸运,大学一毕业就分到了一个文艺杂志社当编辑,经常发表诗作,他的诗在省里已有名气。他们到这里以后为避人耳目,不敢说出这种关系。白刚对他的为人是十分清楚的,公道正派,富于同情心,是个热心肠,说他同情右派,在运动中不那么积极,这是完全可能的,可是他怎么会自己报名当右派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