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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囚徒到省委书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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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

书籍名:《从囚徒到省委书记》    作者:白石


                                    但是不管他怎么开导,何仁山在斗争会上还是大吵大闹,不承认有任何问题。

            斗争何仁山王显能早就想大打出手了,但是看到白班长的态度也只好收敛收敛,不过心里出不了这口气,所以还是提出了一个挑战性的问题:“照你这样说,你还是大好人一个呀!”何仁山直着脖子喊:“我就是好人,不像你们都是反动派,流氓反革命!”人们呼啦一下子又全立起来了,马上又要围上去。白刚又伸出了双手往下按了按:“坐下!坐下!别着急,大家继续说。”花班长对这种不愠不火的斗争早就不满了,不过他也不好和白刚公开对着干,现在看到王显能的激将法很有效,觉得机会来了,便故意反问一句:“照你说,是政府冤枉了你呗。”

            这种问话在批斗中使用频率最高。别看这么一句简单的问话,却可以把人逼入绝境,你明明受了冤枉又不能说冤枉了你,那样就说你是污蔑政府;说政府没冤枉你,那你就得承认罪行,不回答那就是理屈词穷。所以花班长得意地使出了这个撒手锏。没想到这撒手锏没有难住这个孩子,他不顾一切地说:“就是政府冤枉人!”这正中了花班长的诡计,会场马上乱了。不少人喊叫起来:“不许你污蔑政府!不许你放毒!整他的态度。”这时有人立起来便要上前动手,白刚拦住了,让大家坐下说。杨树兴本是好意想让何仁山理智些便又抢先发言:“你不要不讲理,冷静点!”

            “是你们不讲理!政府不讲理!我就是没偷表,为什么把我关到这里来?”谁知何仁山没等杨树兴说完,便喊叫起来。觉得自己太冤枉太委屈,还呜呜地哭了。这是一个孩子真诚的哭声,有的人似乎感动了,不再说话。可是也有人觉得他太嚣张,十分气愤。连和白刚关系不错的唐玉也说:“白班长!对这种人你不能太温情!”赵义也喊了起来:“教训教训他,给他点厉害的尝尝!”花班长看到会场气氛对自己有利,便又故意气他喊叫说:“嚣张什么?你个臭小偷!”

            人们进行一般批判时,何仁山只顾呜呜地哭没有理睬。听到说他是个臭小偷,这时何仁山跳了起来,直起脖子瞪着眼睛喊叫:“你才是小偷、流氓、反革命、右派!”他最听不得别人说他偷盗。白刚喊叫说:“何仁山!老实点。有理讲理嘛!你闹什么?你要不老实,可有你好受的。”他是在暗示他:再这样下去是要吃苦头的。但这时何仁山就是不听劝告,他忍受不了这种没完没了的批斗生活。心里一急,大声喊道:“有理讲理,你们讲理吗?我找个讲理的地方去!”说着一转身跑了出去。

            这可是谁也没有想到的事儿。大家一时都愣在了那里,不知如何是好。白刚这时反应很快,他赶紧绕过那碍事的用砖头码起的“桌子”,追了出去。他看见何仁山径直往门岗的方向跑去,立即意识到这是十分危险的,便拼命追去。一边追一边喊:“何仁山,回来!快回来!”这时班里不少人也出来了,帮着班长去追。

            “站住!站住!”这是门岗公安战士的声音。“站住!开枪了!”门岗又喊了一声。

            何仁山还是往前跑,已离门岗很近了。白刚这时已跑得气喘吁吁,本想喊别开枪,但看到危险就在眼前,已喊不出来了,只是拼命赶上去,一把抓住了何仁山的衣服,但是拉不住他。乒乒,枪响了。

            何仁山还要往前冲,白刚抢到何仁山前面,转过身来把何仁山一把推倒。后边杨树兴、唐玉、王显能、赵义等人也跑过来了。

            乒乒乒,又是几声枪响。人们跑到了附近。见两人倒下,以为是被打倒了,便也往前冲。

            “嗒嗒嗒,嗒嗒嗒……”一连串的冲锋枪响了,然后才听到门岗喊道:“不许动!都回去,不要找死!”人们在不远处站住了,但是并不回去。有人是想看看班长是死是活,有人则是由于气愤,认为明明是追人,你们为什么还开枪?

            枪声就是警报,枪声就是命令。从第一声枪响,场部的人们就跑步出发了。公安部队急速跑步来到,个个上了刺刀,端起了枪对准了大院,把门口把了个水泄不通。

            面对这种形势,何仁山还要起来喊叫说理,白刚都把他按下了,说你找死啊!随后场部的人也都到了。

            《从囚徒到省委书记》禁地21(2)

            最先到的是管教科的人们。发生这种事儿管教科责无旁贷。管教科的杨科长严厉地说:“怎么回事?”门岗回答:“他们往外冲!”

            白刚听到领导来了,知道这时不会再开枪,便拉着何仁山站了起来。门岗指着白刚、何仁山说:“就是他们两个冲在最前面!”

            “立即给我紧紧铐起来!”杨科长咬牙切齿地说。白刚正想说话,“咔咔”两副手铐已经紧紧地铐住了他们两个的双手。杨科长命令着:“押回去!”几个队长推搡着他们往班里走去,其他人早已都跑回去了。

            白刚和何仁山被推搡到宿舍当中那点儿空地上,“在站的”万队长一人给了他们几脚,一边踢一边说:“站好!你们这种反动的东西,冲锋枪怎么不把你们嘟嘟死!”杨科长十分气愤:“说吧!怎么回事儿?想造反吗?集体逃跑?告诉你们,枪子儿不长眼,谁不信就碰碰。”竟然发生冲击门岗,简直是给他脸上抹黑,气得他嘴都歪了。

            屋子里静悄悄,杨科长亲自审问,所领导都在旁边站着,郝书记也来了,后面院子里还挤满了队长。这阵势谁见过,屋子里三十来个人全被镇住了。“说!怎么回事儿?”杨科长又发话了,这回语气缓和了一些,仍然没有人说话。大家不说话,是看到了这局势太严重,怕说不好惹祸。同时人们也期待着班长,认为班长应该先说话。

            可是白刚什么也不想说。站在那里头低垂着,看着被铐得紫红肿胀的双手。他能说什么呢?在这样严重的事件中,他能将这个可怜的孩子推出去,自己脱个干净?他实在不忍心哪!而且领导不问青红皂白就铐了起来,就断定是集体逃跑还有什么理可讲?凭他们去吧,爱怎么办就怎么办好了。每次被冤枉,他既不想求情更不会求饶。

            本来这种情况下花班长是应该说话的,可是这事原来是他一手鼓动起来的,虽然事情的发展已大大超出他的预料,不过把这两个人都搞倒了也正中下怀,他哪能为他们解脱。

            杨科长见没有人说话,便又气势汹汹地说:“好啊!你们有预谋,想造反,说!谁是主谋?造反,集体逃跑,你们试试,枪子儿硬还是你们的花岗岩脑袋硬?今天便宜了你们,该撂倒几个让你们看看。臭社会渣滓,死几个死几十个无所谓,无非是臭块地。不想活的,不怕枪子儿的,你们就试试。”

            领导上纲这么严重,更没人敢说话了,屋子里安静得出奇。何仁山却突然举起了铐着的双手喊了起来:“你们不就是称枪子吗?我不怕,政府不讲理,你们打死我吧!”

            领导、队长们全愣住了,这是谁也没有想到的。杨科长气得脸青了,嘴唇直哆嗦,却说不出话来。还是郝书记反应快,马上清醒过来,故作轻松地说:“哦?好哇!真是造反了,叫起阵来了。这里几千人还没见过叫阵的,要枪子儿?那好哇,要多少有多少,那不难。你既然连死都不怕,那就好好说说,今天是怎么回事?”

            何仁山没有说话。白刚也仍然沉默着。“报告领导!”王显能站了起来,以标准的立正姿势,腰板挺得倍儿直,人很精神,好像也没有害怕的样儿。郝书记打量了一下这个年轻人:“你叫什么?”听到报告名字以后便说:“你说吧!”王显能指了指何仁山:“是这样,这小子不认罪还不老实,我们正批斗时他跑了。班长去追,我们怕班长弄不过他,也去追了。我们都是追人的,不应该铐班长。”

            “是这样吗?”杨科长把话接了过来,环视了一下大家,没人说话,着急地说,“不是还有一个班长吗?那个班长呢?”花班长站起来了,也站得笔管条直,而且还来了个敬礼:“报告杨科长,我在这里。”

            “你早干什么去了?嗯?为什么这么长时间不说话?你是干什么吃的?嗯?真不像话。”  杨科长责问说。问他王显能说的是不是实话,他说情况属实以后,杨科长又转向了大家:“他们说的情况对吗?是这样吗?”有人带了头,人们便敢说了:“是这样!就是这样!”杨科长转向了白刚:“是这样吗?”

            白刚仍然没有说话。杨科长看了看他,可能是看见了他的眼泪,也可能是看到了他那张不服气的脸,又看了看他的手铐,不但没有同情,反而生气地说:“觉得委屈吗?为什么不说话?告诉你,你们班里跑了人,闹出这么大的乱子,你就有责任,委屈什么?嗯?”杨科长停顿了一下,又提出一个问题:“门岗说你跑得最快,跑在最前边的是你,怎么回事儿?”

            白刚仍然没有说话。他不说话,并非因为委屈。长期以来他对委屈已经习惯了。这点委屈算什么?他是觉得说了他们也不一定相信;相信了又怎么样?无非是惹起一阵讥笑,说他干什么?而且不说他们也会弄清的,他们爱怎么处理就怎么处理好了。

            “报告领导!”又是王显能,这次他没等领导允许便说开了:“我追的时候也跑在前边,我看见班长追上何仁山,正好这时开了第一枪,班长跑到前面转身挡住了何仁山,是想保护他,把他推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