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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囚徒到省委书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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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5章

书籍名:《从囚徒到省委书记》    作者:白石


                                    

            姑娘一眼看见了她寄来的那个包裹,便大声哭了起来:“爸爸!女儿这么点心愿你还没有看见啊!好苦的爸爸呀!”然后又哭着问白刚:“大哥!我爸爸是什么时候死的呀?他还没看见这个包裹啊!”

            “他收到了,收到包裹两天以后自杀的,他没忍心吃啊!可能觉得给家里添了太多的麻烦……”白刚也哭了。姑娘又看了看那两张条子,尤其是那张“不要想我,我是个给家庭带来灾难的人”。姑娘明白了,突然号啕大哭起来:“爸爸呀!是女儿害了你呀!你怎么这么想啊!女儿给你这点东西难道还不应该吗?你这么大年岁,受这么大罪,女儿也没法儿服侍你,这点心意还不应该吗?想不到还让你走了这条路啊!是女儿害了你呀!”

            “姑娘!你不能这么说。”姑娘说:“不!不!是我害了他呀!爸爸呀!我的苦命的爸爸……”姑娘哭着哭着便抽泣了起来不再哭叫了,但抽气越来越急促突然背住了气,没有了声音眼睛也紧闭着,身子一斜便要倒下去。白刚赶紧扶住她,她浑身抽搐着倒在了白刚的怀里。

            白刚猝不及防一时慌了神,不知如何是好只是连连喊着:“姑娘!你醒醒。姑娘!你醒醒。”姑娘仍然没有声音。白刚无奈把她抱起来放在床上,便赶紧掐她鼻下的人中穴,掐其他有关穴位。白刚在这里学过针灸、按摩,他懂得这些简单的急救措施。这种急救还真有效,姑娘缓过气来了,白刚劝姑娘几句便赶紧去找医生。医生来了说她心脏有病需要卧床静养,给了一些药物走了。留下的这个病人只能由白刚来照料了。

            白刚这个人也怪,自己受了这么大的冤枉,遭受了这么多的痛苦,看见别人这些冤枉痛苦,不仅充满了同情还感到深深的歉疚,好像自己也有什么过错一样。虽然自己已经被打成右派,内心深处却总觉得自己是个革命者。看到眼前这个姑娘无辜地受着各种痛苦的折磨,好像他也担着一份责任。

            他为她打水,送饭,拿药,体贴入微,一点也没有不耐烦的表示,而且让她鼓起生活的勇气直面人生渡过眼前的困难。姑娘抓住他的手感激得痛哭流涕:“大哥!是你救了我一条命啊!是你鼓起了我生活的勇气。你受了这么大的冤枉,还这么刚强,真使我感动。大哥!我一辈子也忘不了你啊!”白刚也哭了:“姑娘!别这么说,是我们这些人对不起你们哪!”

            两天后,姑娘好些了,按照医生的意见和病情来说,她还需要静养的,不能劳累、走动。但白刚觉得这里不是她久留之地,他也不可能老这样照顾她。这里本来就是是非窝子,尤其在男女问题上更容易招惹是非,所以白刚便劝姑娘回家静养。这里到汽车站还有20里地的旱路,白刚用小车把姑娘推到了汽车站。

            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怕惹是非躲着躲着是非还是来了。而且在那个年月惹上是非就说不清楚。姑娘病倒躺到白刚怀里,那时门开着两人迎门站着。小库房的门隔着一条马路正对着队里的大门,白刚抱住姑娘的场面恰巧被花班长看见了,添油加醋地报告了队长,说两人怎么搂得紧紧的抱着亲嘴,然后又把女的抱起来往床上去了,干什么可想而知,说得活灵活现。

            很快万队长知道了。他当了造反团头头以后,在各队都设了临时办公室,经常开着场长的吉普车到各队巡视,俨然是场领导企图掌握最高领导权。听到白刚这事以后简直如获至宝。吃西瓜扣工资那事儿他恨死了白刚,今天可有了机会非狠狠整他不可。高队长本来说还得了解了解,他马上斩钉截铁地说:“还了解什么?有人看见他搂着大姑娘亲嘴还用了解?立即开大会批斗。”白刚向领导如实说了情况,不承认有任何问题,但仍是没完没了地斗争。

            斗争会是这里的家常便饭,人们也开腻了,开油了。斗争的人多是喊些口号说些官话套话。被斗争的人听见这些套话也没人往心里去,说是要触动灵魂其实灵魂恰恰纹丝不动,只是防备着皮肉受苦时别让人们打中要害就行了。这回的斗争会就不同了,男女关系问题,一男一女干那个,一下子引起了人们的兴趣,发言也和往日的那种冠冕堂皇的大道理不同,批判的人都是眉飞色舞绘声绘色。

            尤其是老耿一改往日讲大道理的老夫子形象,对男女之事表现了特别的兴趣:“你小子领导信任你,让你去接待家属,你不但不知感恩还趁机偷腥,弄个大闺女玩玩儿!你小子闲心倒不小啊!”他操着典型的天津话,说话不慌不忙,油腔滑调中还带着戏谑的微笑,“说!你们干嘛事咧?别认为就你们两个人在屋,干嘛事儿没人知道。我告你说隔墙有耳,就是没人看见听见我们也会猜,说吧!你们都是怎么那个那个啦!”还连说带比划,从他那馋涎欲滴的目光中可以看出他对这男女之间的事情,感到特别神秘特别有兴趣。恨不得从白刚的嘴里,一下掏出一部《金瓶梅》来。

            《从囚徒到省委书记》禁地58(2)

            “没干什么!”白刚用眼角斜了他一眼淡淡地说。“嘿?说得轻巧,一个是30岁的大闺女,还没尝过男人的滋味儿,一个是30多岁的小伙子,老长时间没吃过腥,你待她那么好,两个人泡了好几天,一个干柴一个烈火还不那个那个,说吧!”

            “没事儿!”白刚心里说看你这个劲头儿,有这机会准得狠劲干了。简直就把自己当成了一只公猪!赵义看不惯老耿那油腔滑调的样子:“你躲开我来问他!”把老耿一推表示出非常诚恳非常文明的样子:“先不说那些事儿,那事儿肯定有,咱先放着。先说说你为什么待她那么好你安的什么心?”

            “谁没家属?谁没亲人?我想她遇到了这种事又病了,不能没人照顾。所以……”白刚毫无愧色。人们立刻喊了起来:“这是拉同情!这是放毒!”人们喊过一阵赵义还想抓住那个话题往下问,花班长觉得他看见了那种风流艳事想夺取主动权:“我来问他。”赵义却不买他的账把他推到旁边去了:“你等会儿我还问他。贾龙是个抗拒改造的反动分子,自杀是抗拒改造自绝于人民,你知道不知道?你同情反动分子家属,是什么立场?”赵义洋洋自得,他认为白刚不低头是没法回答这个问题的。像下棋一样一步就把对方逼成了死棋让他没法走了。所以便乘胜追击起来:“说呀!怎么不说话!”

            “抗拒改造的人有罪,家属子女没有罪!”白刚过去是搞政治的,知道按通常的逻辑这些问题会把他带到那里去,可是他不能不回答。赵义按照他设想的圈套步步紧逼:“那么你是同情了?”

            “是的!我同情。”白刚本来可以不回答,也可以说并非同情,可是又一想自己问心无愧,为什么不实话实说呢?便说:“我觉得应该同情。”

            这真是出人意外,在阶级斗争为纲的年代,同情反动分子家属,这可是政治原则问题,怎么会承认这样的问题呢?会场上立即骚动了起来。赵义志得意满,带着胜利的微笑,他觉得自己终于把对方逼到了无路可走的地步。

            批斗会上不少人都要积极表现的。但积极也分许多种:有的是真积极,就是抓破鼻子撕破脸,翻脸不认人,言辞尖锐,无限上纲,甚至踢打推搡全武行;有人是随大溜,总是要发言,但总是好像被别人抢了先,喊口号声很大,动手的事儿不靠前;有人是表面活跃内心冷淡,该往前冲的时候也往前,但总是挤不上去,外围作战;有人明显表示冷淡,喊口号时手似举非举,嘴也动弹,但声音还没出唇便又下咽,永远站在圈外,外围也不作战。

            今天的情况有所不同,因为涉及的是“桃色事件”,是个天然吸引人的话题。这里多数人年轻力壮,长期处于性饥渴的状态,有了这样的机会,真人真事,男女秘事,当场解说,虽不是现场表演,也够过瘾的了。尤其是听到对那个大闺女确是同情,同情也是沾着一个情字。既然吐口了,有门儿,兴许紧跟着就会交待出那种新鲜事来。人们争先恐后地抢着追问:“说,怎么同情来着!”“你就竹筒倒豆子,稀里哗啦,来个痛快的,你们两个在屋里怎么干那种事儿来着!”

            白刚站在那里,一动不动没有回答。后边喊叫说:“让他说!他不说不行,不能这么文明!”但是后边喊叫前边却没有人动手。平时白刚老实和善人们终究留点情面,而且人们不知有啥事实只是推断,所以只是空喊越喊越没劲,慢慢便冷场了。

            这时突然走进一个人来,是万队长。会场立即安静了下来。别看以前他是人们的笑料,现在可不同凡响,威风凛凛,盛气凌人。他进来并没有立即说话,只是倒背着手在这个大屋子里走了一圈儿,斜着眼睛看了看躲在后边的人,然后严肃地说:“怎么不说话呀?啊?都哑巴啦?等着散会睡觉啦?没门儿!白刚我告诉你,你平时装得很正派的样子,可是我早就看到你的骨子里去了,一肚子男盗女娼,专门和无产阶级作对。现在发生奸淫之事,就是你那资产阶级思想的必然结果。你以为只有你们两个在屋里别人就不知道,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好!我问你:那个女人躺在你的怀里,你抱着那个女人,这事有没有?”

            会场上立即沸腾起来了。人们的睡意没有了兴趣也来了。还是领导心里有数。好家伙,大闺女真让他搂上了,躺在他的怀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