乐读窝

从囚徒到省委书记

乐读窝 > 玄幻小说 > 从囚徒到省委书记

第138章

书籍名:《从囚徒到省委书记》    作者:白石


                                    万一遇上那多事的就会惹出麻烦来。可是不去又有什么办法?难道就这么半饥半饱地死受着?她知道白刚的心里也是苦啊!这些年来他一直是坚持犯法的不做,犯禁的不说,多大的委屈,多大的不满,都闷在心里,默默承受着。就是等待有朝一日平反时,免得被人抓住辫子。

            可是现在他再也不愿意忍受了,他看透了,什么叫法?什么是禁?老百姓说句不满意的话就可以把人整死。老百姓饿着肚子他不管,到集上买点粮食就算是犯了天条。这样的法这样的禁,还能服服帖帖地受下去吗?他再也不愿死守这一套规矩了,就是冒着走资本主义道路的罪名,他也要自谋一条生路。让人没饭吃算什么社会主义?凭自己辛苦劳动赚点钱维持仅可糊口的生活就是资本主义?这是哪家的道理!他再也不相信这一套了。可是不管你有多少理由,阶级斗争无情啊!给你扣上个走资本主义道路的罪名就会大祸临头,折腾你个死去活来,她怎能不揪心呢!

            吴玉萍正在胡思乱想,院里突然砰地一响,是放小车的声音。她心中一惊,从炕上跳下来到外面一看,嘿!小车空了。再看看爷儿俩脸上都带笑容,儿子手里还拿着几块肉饼。吴玉萍惊喜地说:“卖了?”白刚十分高兴:“卖了。”吴玉萍说:“多少钱?”白刚说:“三十五。”吴玉萍又吃惊了:“三十五!这么多钱!”白刚看出了妻子的惊异,正要回答,没想到儿子却抢了先。儿子经过平生这第一次历险,不仅胆子大了,精神也振奋了起来,高兴地对妈妈说:“我们一去好几个想买橱子的人就围了上来,都围着转,挑毛病,不说价。一个老太太来了,说大老远就看上这件家具了,夸我爸的手艺好。问我爸多少钱,我爸说四十。老太太说她就有三十七块钱,还让我爸行行好,三十七块钱给她,我爸就答应了……”吴玉萍更奇怪了,没等儿子说完,就把话接了过去:“那怎么又成了三十五块咧?”

            白刚说:“其实四十也好卖,可老太太说她就有三十七块钱,一劲儿说大兄弟行行好,我也是想快点出手就卖给她了。交钱时老太太从棉袄口袋里,贴身斜襟的大布衫口袋里,裤腰里,好几个地方掏出来的都是零钱。掏一把就给我说你数数,一边掏还一边说这是省着攒着好几年才攒了这三十七块,再多一分我也没有了。我一数三十七块,一分不多,一分不少,这点钱老太太不定数了多少遍呢!便说:老太太钱对了,正好。

            我刚要推小车走,老太太忽然说:大兄弟!我还忘了,我家离这儿还有三十里地,我求人家邻村一个大车散集给我拉橱子来,我不吃饭咋说也得给人家买斤油炸饼啊!你行行好,再给我一块钱吧!老太太说到这里我心中非常难过,觉得这老太太穷得太可怜了,这些年老百姓这是过的什么日子啊!她一说我就把她从裤腰里掏出的那些一毛钱的零票全给了她,说老大娘你也不能饿着。这不,落了三十五块。”白刚笑了笑,显得非常兴奋,“三十五也不少,咱买的材料便宜。”儿子又高兴地补充说:“妈!妈!周围的人都说:这老太太可真是遇见好人了。”一家人都乐了。

            三十五元除了成本,还能赚一半儿。生产队干活,累死累活一天还挣不了两毛钱,卖一个橱子就顶在队里干仨月啊!还能不高兴?白刚遵守诺言,花了八元钱给儿子买了一个双铃马蹄闹表,算是给家里又添了一件值钱的东西。这双铃马蹄表,在一般百姓家当时也是一件稀罕物啊!当然也给儿子买了肉饼。

            《从囚徒到省委书记》荒村30(5)

            进屋以后,妈妈才发现儿子那两块肉饼还在手里举着呢!便说:“大锁!给你买的肉饼你咋不吃?”儿子把肉饼举到了爸爸妈妈嘴边:“爸!妈!你们尝尝!”吴玉萍高兴地说:“大锁!你吃吧!你爸是给你买的。”白刚却禁不住一阵心酸。多好的孩子啊!这么小就这么懂事。可是因为自己从小就让他备尝艰难,长大以后,还不知道要受自己多大连累呢,想到这些,难过得流下了眼泪,吴玉萍和儿子看到以后都愣住了。吴玉萍奇怪地说:“刚才还挺高兴的这是又咋的啦?”白刚摇摇头,没往下说:“没啥!”

            儿子只要一块,坚持给爸爸妈妈一块。于是吴玉萍接过来,和白刚合吃了一块。白刚糊里糊涂地咽了下去,吴玉萍却觉得这肉饼真香。几十年以后生活富裕了,吃馅饼已成了家常便饭,但她还记得那块肉饼,总觉得不如那时的香。

            初战告捷以后,白刚的信心足了,欲望也膨胀了,不满足于打碗橱,还想试试打别的家具。为了做活方便,他们搬了家,租了间半大正房,又有一个宽敞的大院子。给自己家打了一个碗橱以后,又从集上买了一个乌眉灶眼、黑不溜秋、散了架的七尺大板柜。别看外表不好看,柜的六面全是好红松,没有一个节子疤拉。

            白刚一看就喜欢上了,没还价就买了下来。因为这一个破柜加加工,把红松后山和柜底换下来做另一个柜的正面板和柜盖,后山和底都用杨木幔子板换上,一个破柜就可以卖两个大新柜的好价钱。他用火碱水刷去原来已经裂了纹爆了皮的大漆,把板子里外全部刨了一遍,就像新板一样。七尺板柜在家具中是个庞然大物,可以卖三个碗橱的价钱,因为是翻修,一切按原尺寸,没用几天便完工了。油出来以后,红光闪闪,鲜艳夺目,端庄气派,人见人爱。这个大柜也顺利地卖掉了。

            家具两次顺利出手,一家人都十分高兴。经济条件也立即改善了,一个大柜赚的就等于吴玉萍一个多月的工资,比白刚在队里忙活半年还挣得多,而且还剩下半个大柜的好木料,实际赚的还多。白刚原来没想到学木匠活这么顺利,起先是担心手艺难学,四十大几的人了,又没个师傅,仅凭看看书,逛逛木器市,就能学会手艺?不用说别人不信,连自己也怀疑。后来又担心卖,现在看虽然市管会查得紧,卖也不成问题。白刚心想,政治问题不能解决,经济上总算走出困境了。自己技术再熟练些,手头再快点,比以前在机关工作收入也不少。这也算一个转机,可以叫否极泰来吧!

            《从囚徒到省委书记》荒村31(1)

            白刚还有一副七尺大柜的材料,做大柜也顺手了,卖也好卖,他本应把这个大板柜做上。可是他急于学学全面的手艺,没做大柜却做了一对衣服箱子。因为箱子多半是做嫁妆用,所以做工要更精细,油漆也更讲究,不仅实用,摆在屋里还要喜气洋洋,禁得住人们品评观赏。

            为了做这对箱子,白刚用小本子计算尺寸,又画又写又算,慢慢地竟也有了门道,箱子终于做出来了。按吴玉萍的想法,就把这对箱子留下自己用。自家的衣服被褥还都在破纸箱里放着呢!白刚坚持先卖掉,以后再给自家打。因为一到春天,他必须回农村去队里参加劳动,买吃买烧,还要哥仨轮流服侍老母亲,手里没点钱不行。

            方方正正、严丝合缝红艳艳的一对木箱摆在屋里,顿时使得这空荡荡冷凄凄的屋子耀眼生辉,充满春意。谁看见了谁都称赞,有些熟人和房东的亲友还特意来参观。可是没有一个人说买,一是不急需,更主要的是没钱。集上现在更不好卖了,因为一到备耕季节就要封集,不允许赶集。

            各级党委政府都要把这件事当作一项重要政治任务来抓,在进入集市的各主要路口上派大批干部堵截,看见赶集的就给轰回去。从城里到各村,墙上到处都刷上大字标语:种好社会主义地,不赶资本主义集。每逢集日,还可以看见化整为零的小市场,在背静的胡同小街,十个八个的聚在一起,买卖小宗的粮食。老太太们聚在一起,挎着小篮卖点鸡蛋什么的。买卖这些东西,挪动方便,聚散无常,检查的人来了各自走开,你走了他们又聚在一起,这是老百姓和政府在打游击。

            木器就不行了,你往那儿一摆就是卖的,检查的来了,你要跑也不那么容易,所以木器市取消得最彻底。不过白刚经过这几个月的磨练,也认识了几个木匠,从他们嘴里才知道木器市没了,家具买卖却没有停,只是转移到城边上去了。

            城边上买卖采取的是游击战术,行踪飘忽不定,根本让你看不见人。卖家具的都是用麻袋或是草帘子把家具包裹起来,用小车推到城外的一条马路旁边,见有大卡车过来时,便赶紧跑过去,喊叫买家具吗?不理你算你白喊,有意买家具的便会停下来,再去看货。

            这条马路是县城和市里通往海边盐场和国营大农场的大道,来往车辆坐的多是工人、干部,他们口袋里的钱比农民多点,在这条路上卖家具,经常能遇上买主。别看干部们对赶集的人到处堵截,那是任务,要是没有任务在身,遇见卖家具的是不会干涉的。

            儿子不知道世事的艰险,有了上几次的顺利,这回他一定要跟爸爸卖箱子。爷俩推着一对红箱子,上面盖上了一条破线毯就上路了,只剩下吴玉萍抱着小女儿在家中焦急地等待着。白刚来到了大道旁,找了个平坦的地方把车放下,就让儿子守着箱子,自己去公路上张望。这条公路虽是交通要道,却是石砟路,年久失修,坑坑洼洼,高低不平,汽车在路上颠簸奔跑,大胶皮车、小驴车穿梭往来,掀起一阵阵的灰尘黄沙,一会儿白刚便变成一个土人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