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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囚徒到省委书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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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4章

书籍名:《从囚徒到省委书记》    作者:白石


                                    谁家没有个骨肉团聚?再贫穷孩子也要守着父母,再悲惨亲人死了也得守着痛哭一场啊!可是现在,活着硬把幼小的儿女同母亲强行分开,孩子死了,还不能让当母亲的哭个痛快。人哪!要有人的心肠啊!可是为什么人心竟这么无情,这一切都是为什么呀!

            悲痛,屈辱,不平,和对儿子的歉疚,深深折磨着吴玉萍的灵魂,像无数把尖刀,挖着她的心,她又昏迷了过去。

            当吴玉萍在后院哭泣时,她的房东牵着一头老黄牛,牛背上还搭着一条被子,站在火葬场门前。一边敲着铁门,一边喊叫。房东大哥老泪纵横,一边哭着一边述说:“刚淹死的孩子,趴在牛背上多转游几圈,把水空出来,孩子就有救,快放我进去,救救孩子吧!哪有刚淹死就送火葬场的?”外边许多跟着来的街坊一些干部也在吵嚷:“一个活生生的孩子,刚淹死几分钟一捞上来不让救就送火葬场,哪有这条子理?”

            人刚淹死几分钟就送火葬场?为什么门外还跟来这么多人?事情是这样的。

            一群孩子一块儿洗澡,一看这孩子沉了底,几个孩子吓得都抱着衣服光着屁股往家跑,一边跑一边喊叫:淹死人了,淹死人了。这条河就在一条小街的北面,农业局就在这条街上。许多人家的后门正对着小河,孩子们洗澡的地方就在农业局的北门外。

            孩子们这一喊,满街的人都出来看,有人马上去农业局报信。机关出来几个人很快把孩子捞了上来。那时县城很小,吴玉萍在这条街上住了六七年,人们都熟悉,她端庄大方,接近群众,平易近人,和蔼可亲。一个人带着两个很小的孩子,生活很困难。让她长期下乡的时候,有人就说:机关那么多男的女的,没孩子拖累,单让你去,你不会不去?还有人说,让你去你就把孩子带上。吴玉萍说,那影响多不好啊!人们说他们不顾影响你怕啥?现在听说是她的儿子死了,都非常同情,人们纷纷议论,愤愤不平。并且说孩子死的工夫不大,要赶紧抢救。人越集越多,出啥主意的都有,说得最多的是让孩子趴在牛背上,牵着牛走,把水控出来就有救。

            吴玉萍以前的房东大哥说,你们先把孩子抱机关去趴在桌子上先救救吧!我去找头牛来。大家都说这样好,机关一个青年抱起孩子就往机关跑,大家也都跟了过去。

            正这时朱一夫局长出来了。知道是抱着孩子去机关急救,便马上对那个青年训斥说:“抱到机关干什么?你还嫌影响小让人们都看看,展览哪!一个孩子死了死了呗!已经死了还抢救什么?快叫车送火葬场。”

            那个青年刚要去给火葬场打电话叫车,人们把他拦住了,都喊叫起来:“淹死的人有的是一下呛着了,人刚死,哪能不抢救马上送火葬场啊!”“有人找牛去了,等等吧!要抢救。”“他妈离这儿就二十里地,怎么也得等他妈回来呀!”朱一夫一看老百姓都向着吴玉萍说话火了:“这里有你们什么事?机关的事用不着你们管,都给我散散,该干啥干啥去!”

            群众看他这种态度也气愤了:“你处事不公就兴我们说说!”双方正吵着局长来了,人们马上围上局长还是说要抢救,要等孩子他妈。还对朱一夫说的马上送火葬场不满。

            朱一夫看人们在局长面前告他的状,更厉害了:“你们起什么哄?都给我走开!”他这种蛮横态度更激起了群众的愤怒,有些人平常就知道他的为人,说得就更难听了:“人家的孩子刚死不抢救,就送火葬场,你们孩子死了也这样吗?还有点良心没有?”“人家带着两个小孩子,就不该让他妈长期下乡!”说到这里,局长也担着责任,自然心里不高兴:“下乡锻炼,人人都应该,带小孩的为什么就不该去?”

            朱一夫一看局长也被包围了,有些尴尬。心里倒有些高兴,胆子也壮了,便对群众训斥起来:“机关内部的事,你们管得着吗?都给我走开!”然后又对局长说,“在这儿围着让他们说三道四的,影响多不好,赶紧送火葬场吧!”局长说:“要不先放机关,等他妈回来……”还没等局长说完朱一夫便抢了过去:“放机关哪行啊!机关那么多人看着也得说三道四,而且这些人也会老围着,影响太坏了。”

            局长也觉无奈,觉得这些人老围着,越集人越多,机关一些干部也都来了,都对领导的做法不满,也确实影响不好,没有说话,等于默认了朱一夫的意见。朱一夫便马上训斥机关那个青年:“我早让你给火葬场打电话让他们来车,你怎么还愣着?”

            火葬场的客货两用车来了,局长、朱一夫和机关一些人跟着孩子遗体一起走了。许多人还是不甘心:“是你们的影响重要,还是孩子的命重要?”有些人不仅喊叫还跟着上火葬场去了。

            这些情况吴玉萍都不知道,事后知道了,又是刻骨的悲痛和悔恨。她悲痛命运的不公,又悔恨自己的懦弱,为什么不能拒绝下乡,为什么不能守护好自己的儿子。为什么在火葬场时不冷静一些,如果她能知道房东的到来,拼命也要把儿子放在牛背上,或许还能挽救于万一。可这一切都太晚了,她捶胸顿足,撕裂着自己的心,恨不得和儿子一起归去。

            《从囚徒到省委书记》荒村32(7)

            就在房东狠命地敲门时,朱一夫气呼呼地出来了,站在台阶上喊叫说:“别开门,不能让人们进来。”然后又对门外的群众说,“你们起什么哄?有你们什么事儿?都回去。”

            群众从河边到现在喊叫这么半天也不顶事,喊叫的劲儿小了,只是不住地嘟囔:“这么不讲理。”“没一点人性。”只有房东觉得自己理直气壮,还是喊叫说:“我是来救孩子的,让我进去,把孩子放牛背上多转游会儿还有救,放我进去。”

            朱一夫喊叫说:“你捣什么乱?人死还能起死回生吗?”房东说:“他可能不是真死,是别的孩子把他按进水里呛了几口水憋住了气,救救有可能活,淹死半天还有救活的。”

            朱一夫气得在台阶上直跺脚:“死了就是死了,什么真死假死,你们要干什么?聚众闹事吗?啊?赶紧给我回去,要不然我让人把你们都抓起来!”房东一看人家是铁了心了,再求情也没希望,只好不情愿地走了。

            吴玉萍迷迷糊糊地被拉回机关,安置在一间空宿舍里。她的心脏衰弱到极点,呼吸困难,上气不接下气,不时地抽搐,有时甚至停止了呼吸,好长时间,才又喘上一口气来。机关叫来了医生,医生也无可奈何地摇摇头,没法可想,没药可医。这时才有人想起来孩子还有爸爸,应该把孩子的爸爸接来,不然再死一口子,谁负这个责任?

            《从囚徒到省委书记》荒村33(1)

            这天的后半夜,白刚才来到吴玉萍的机关。夜色漆黑,影影绰绰地见农林局门前有不少人来迎接,其中五六个都是女同志。人们很热情很友好,有的问路上冷吧?有人说还没吃饭吧!白刚一下车有人便从怀里把小女儿强强接了过去。

            白刚先是很高兴,多少年来他还没见到干部们对他这么热情。很快他就疑惑了,为什么人们今天突然对我这么友好?孩子病了深夜也不会这么多人迎接我呀!继而他从她们热情的招呼中并看不到一丝笑容,那一张张冷峻苦凄的脸上透露出来的只是怜悯和同情,有人脸上似乎还有泪痕。他的心突然紧紧地拧在一起,一阵恐怖袭上心头。他知道一定是有什么不幸在等待着他。便连忙说:“请告诉我,发生了什么事情?”

            这时他想到的不仅仅是孩子,更多的是妻子吴玉萍。他联想到1957年反右时,她因为受不了逼供和长期的残酷斗争,曾经自杀,由于医生的及时抢救,才留下了一条性命。现在是不是又遇到什么冲击,承受不了苦难重走了那条路?他看见那么多人都沉默不语,更加着急了,又重问了一句:“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许多人仍然是低着头不说话,有一个人说:“到屋吧!到屋再说。”

            许多人都跟着白刚往里走,只听见踢踢踏踏的脚步声,却没有一个人说话。白刚惶惶惑惑地走到吴玉萍屋里,只见她面容憔悴焦黄,眼中无神,痴痴呆呆的好像经历了一场大病。白刚担心地跑到她跟前,吴玉萍拉住了白刚的手,她的手哆嗦着,眼中立刻淌下了眼泪,挣扎着,喘息着,有气无力地颤抖着说:“咱们的儿子死了,淹死了。”

            这句话宛若晴天霹雳,这打击太大了,是他根本没想到的。白刚这时真是五内俱焚,痛苦到极点,孩子死了,妻子再有个三长两短,这日子可怎么过呀!真成了家破人亡了。他顾不得多想,强忍住眼泪,抓住她的双手说:“不管遇到什么事情,咱们也要坚强地活下去,活下去!”

            “活什么呀!完了!全完了。”吴玉萍有气无力,声音很轻,轻得就像在另一个世界。看她又要无力地合上眼睛,白刚恐怖地大声喊叫:“不!不会完!儿子死了,还有女儿,还有强强。”接着又对强强说,“强强!来,叫妈妈。”

            强强一进屋就被这可怕的情景吓傻了,不敢哭,也忘了饿。直到爸爸叫她,才放声哭了出来,扑到妈妈身上,连声哭叫着:“妈妈!妈妈!我害怕!”

            吴玉萍长时间无泪,直到这时,眼泪才止不住地流了下来,紧紧抱住强强大哭,说:“孩子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