乐读窝

陈独秀风雨人生

乐读窝 > 科普学习 > 陈独秀风雨人生

第11章

书籍名:《陈独秀风雨人生》    作者:朱洪


                                    今天本来是北大开学的日子,由于张勋复辟,推迟了。当天下午,胡适去北大拜访蔡元培,没有人。幸好陈独秀在家,两人高兴地谈了一下午。

            一天,胡适和刘半农在北大河散步。北大周围的风景,就是三院的河可看。皇城边的河,居民太多,乱糟糟的。什刹海在后门外,虽然可看,太远。北海可看,可惜还没有开放呢!胡适说:“不知道为什么,独秀近来颇不起劲。”刘半农抓了抓头皮,说:“我也不知是何道理?”

            胡适到北大后,陈独秀和胡适、钱玄同商量,想把《新青年》办成同人刊物。陈独秀说:“我现在忙着文科学制改革,一个人办《新青年》,着实忙不过来。”

            钱玄同立即表示赞同:“众人拾柴火焰高,办同人刊物好,现在适之来了,守常、半农来了,加上尹默、一涵、豫才、启明,光北大就有七八个同人了。”胡适12月16日要回家乡完婚,近来喜气洋洋的,他说:“文学革命不是一个人的事,有大家齐心协力,我们把火再烧旺些。”

            1918年年初,陈独秀在北大召集李大钊,刘半农、钱玄同、沈尹默、鲁迅、周作人等同人开会。周氏兄弟来后,钱玄同起身招呼鲁迅坐到自己身边。落座时,沈尹默和鲁迅打了个招呼。1909年秋,他与鲁迅同在杭州任教。

            穿着鱼皮鞋的刘半农忙招呼周作人坐到自己身边来。周作人脱下大绒帽,解开马夫式的大衣,坐了下来。在刘半农眼里,留着浓髯、性格温和的启明,颇有点像俄国英雄。周作人也喜欢和性格活泼、好与人抬杠的刘复交往。第一次见到刘半农,见他“头大,眼有芒角”,还以为遇到了奇才。

            陈独秀递了几期去年编的《新青年》给鲁迅。最后一期3卷6号还是去年8月1日印的。钱玄同告诉他,《新青年》将改横行印刷。鲁迅点点头。陈独秀见鲁迅看出版日期,解释说,“上海的群益书社嫌发行少,耽误了。”“新的一期何时出版?”鲁迅对独秀《三答钱玄同〈文字符号与小说〉》很感兴趣。“本月15号”。

            陈独秀说。人到差不多了后,陈独秀说:“去年《新青年》发行了10000多册,书社仍嫌其过少,将《新青年》改为同人刊物,《新青年》一定会有大的发展。”“办同人刊物,宜实行轮流编辑,集体讨论制度。”这是北大图书馆主任、住在皮库胡同的李大钊的声音。李大钊平头,戴了个无边眼镜,蓄着八字胡,方正的面庞更加成熟了。见李大钊说话慢条斯理,坐在对面的陈独秀心里想,守常像是教私塾的好好先生。鲁迅是第一次见李大钊,他对李的第一印象是:诚实、谦和,不多说话。

            回到家里,鲁迅给许寿裳写信说:“《新青年》以不能广行,书肆拟中止:独秀辈与之交涉,已允续刊,定于本月十五出版云。”鲁迅用“独秀辈”,是因为戴着眼镜、浓眉短髭的老夫子许寿裳对《新青年》评价并不高,说过“这里面颇有谬论,可以一驳”。但二弟看了,倒觉得没有什么可驳。

            不屑与辩

            1918年2月3日,新郎胡适回到北京。看到《新青年》4卷1号刊登的胡适、沈尹默、刘半农的白话诗后,胡适对陈独秀说:“仲甫,你这急先锋何时也尝试尝试呀?”这次胡适回家乡,写了《新婚杂诗》。陈独秀2月10日写了《丁巳除夕歌》,他请胡适看,诗中写到:“古往今来忽有我,岁岁年年都过他,明年我已四十岁,他的年纪不知是几何?……人生如梦,日月如梭,我有千言万语说不出,十年不作除夕歌,世界之大大如斗,装满悲欢装不了他,万人如海北京城,谁知道有人愁似我?”

            胡适问:“不是说你家很有钱吗?”  胡适听说陈独秀到北大后,嗣父陈昔凡在北京的铺子掌柜找到陈独秀,请“小东人”赏个脸去一趟铺子。陈独秀说:“嗣父曾经发了一点财,不久就破产了。而且,因为恋爱和别的事,嗣父生前就和我断绝了关系。”

            胡适哪里知道,陈独秀写“除夕歌”另有苦衷。这时,高君曼和陈独秀已有磕磕碰碰。高君曼听信流言,认为陈独秀常逛八大胡同、拈花惹草,吵嘴时骂陈是无耻之徒。陈独秀讥讽高君曼故作清高、资本主义情调。清官难断家务事。胡适不好问,陈独秀也不说。因为有这难言之隐,所以陈独秀说“万人如海北京城,谁知道有人愁似我?”

            陈独秀《丁巳除夕歌》刊在3月15日《新青年》4卷3号上。同期刊出王敬轩《给新青年编者的一封信》和记者《复王敬轩》两文。“王敬轩是谁?”胡适睁大眼睛问陈独秀。“玄同呀。”陈独秀没有注意胡适吃惊的脸。“‘记者’,是你么?”胡适又问,依然是吃惊的神色。“是半农。”这回,陈独秀注意瞧了一眼胡适。刘半农在这之前给钱玄同写信说:“比如做戏,你、我,独秀,适之四人,当自认为‘台柱’,另外再多请名角帮忙,方能‘压得住坐’;‘当仁不让’,是毁是誉,也不管他……”“一定是刘半农的主意。”胡适说。去年2月8日,林纾(林琴南)在上海《民国日报》发表《论古文之宜废》反对陈独秀、胡适的白话文运动。为了出这口气,钱玄同、刘半农演了这台双簧戏,由钱玄同化名王敬轩扮作林纾支持者,再由刘半农写文章反驳王敬轩。

            “这样制造一点气氛,也无不可。”陈独秀说。鲁迅也赞成,对钱玄同说,“王敬轩”的“双簧戏”表演是一场“大仗”。“我不这样看。化名写这种游戏文章,不是正人君子做的。外人知道了,也会笑话《新青年》。”胡适话中有气。胡适对刘半农出言不逊,事出有因。胡适认为刘半农有些浮夸,刘半农认为胡适喜欢抬高自己。胡适讲过,北大有三只兔子,老兔子蔡元培(生于同治元年丁卯),中兔子陈独秀(生于光绪五年己卯),小兔子是胡适(生于光绪十七年辛卯)。刘半农和胡适同年生,也属兔。

            一个月后,一位自称“崇敬王敬轩先生者”写信质问《新青年》记者为什么对王敬轩议论肆口诲骂。陈独秀复信说:“对于违背常识,闭眼胡说的妄人,不屑与辩,唯有痛骂一法。”

            4月2日是个晴天,鲁迅心情愉快,吃过午饭后游了一下小市。他想轻松一下,晚上集中精力做篇小说。因为答应了钱玄同,陈独秀便天天催钱玄同,钱简直成了跑龙套的,  光上个月就跑了3趟,弄得鲁迅也不好意思,成了一块心病。

            晚饭后,鲁迅习惯地依靠在藤椅上,一言不发。家人都知道大先生是在起草腹稿了。桌子上放着前年10月11日的日记。他想起姨表兄弟久孙当时从太原到北京,得了“迫害狂”病,后来鲁迅送他去池田医院看了一个星期,没有效果,11月6日鲁迅请蓝德将久孙送回绍兴。鲁迅脑中常浮现久孙那种惊恐万状的影子,他决定以久孙为原型,写成一篇小说,题目叫《狂人日记》。

            天亮时,小说写好了,约5000来字,末尾想了想,第一次用了“鲁迅”笔名。趁着余兴,鲁迅用隔夜水重新泡了一杯清茶,吃了几块点心,重燃了烟嘴上的半截纸烟,又将《狂人日记》上可有可无的字划去。他想尽快将稿誊清,然后请钱玄同交给陈独秀。

            成绩品
            1918年清明节晚上,钱玄同、刘半农顶风去了半截胡同,见到这篇小说,钱刘两人急急地看了一遍。鲁迅写道:“我翻开历史一查,这历史没有年代,歪歪斜斜的每页上都写着‘仁义道德’几个字。我横竖睡不着,仔细看了半夜,才从字缝里看出字来,满本都写着两个字是‘吃人!’”两人唏嘘了半天,说算得上《新青年》之。

            第二天,钱玄同将《狂人日记》交陈独秀。“玄同,你立了大功劳哪。”陈独秀高兴地说。“其实,他也写新诗。”钱玄同记得在鲁迅家看过他写的诗《梦》。

            陈独秀说:“何不一块找豫才要了来,4卷5号上还有空。”

            过了几天,钱玄同将鲁迅的新诗拿来了,一共3首。其中《桃花》诗云:“春雨过了,太阳又很好,随便走到园中。桃花开在园西,李花开在园东。我说,‘好极了!桃花红,李花白。’(没说,桃花不及李花白。)桃花可是生气了,满面涨作‘杨妃红’。好小子!真了得!竟能气红了面孔。我的话可并没得罪你,你怎的便涨红了面孔!唉!花有花道理,我不懂。”

            6月9日晚上,胡适作东请陈独秀、钱玄同、刘半农、陶孟和、沈尹默等人吃饭。

            和江冬秀结婚时,胡适收到不少结婚贺礼。请送贺礼的同事吃一顿,是推不掉的事。所以,胡适年初在绩溪给钱玄同写信,就许诺请客,当时还说如章士钊把我的研究公孙龙的文章发表了,拿了稿费就请客。回到北大,事情一多,就耽误了。钱玄同笑着说:“你再不请客,也好,我们就等嫂子来了再喝喜酒,岂不快哉!”此话一激,果然有效。

            喝酒时,大家都敬胡适的酒,胡适心里时时提醒自己:一定少喝!结果还是喝得烂醉如泥。回到家里,仆人阎海给胡适喝了许多开水,半夜就吐了。胡适对阎海说:“我这是第一次醉酒,以前还没有吐过。”阎海不知道胡适是在说醉话了。

            7月9日下午两点三刻,住北京饭店19号的张元济(张菊生)到北大,和蔡元培、陈独秀、胡适、马幼渔、沈尹默、朱逖先、李石曾等谈有关大学出版教材事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