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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独秀风雨人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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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书籍名:《陈独秀风雨人生》    作者:朱洪


                                    包惠僧想出国留学,到上海没有钱了,被李汉俊抓了差。陈独秀拒绝拨200元后,李汉俊对李达说,陈独秀私欲很重。

            陈独秀不同意把党的机构放到广东,广州的无政府主义太集中,地理位置上广东太偏南,没有上海适中。他觉得李汉俊性子太急。中国搞无产阶级革命,还早得很。3月,李汉俊来信说,他不赞成陈先生起草的党章说中央集权制,他主张地方分权制。陈独秀回话说:“中国革命才开始,都搞地方分权,岂不成了无政府主义。”李汉俊见陈独秀不赞成他的地方分权制,并在来信中指责上海的党员反对他,便将党的名册、一些文件交给了李达,请他做代理书记。这时,广州保守势力正紧锣密鼓,掀起了一场驱陈运动。起因是陈独秀在广东省立女子师范学校、广东女界联合会的演说。陈独秀说,中国的家庭,家姑压迫媳妇,小姑压迫嫂嫂等事情非常之多,女子在未婚时服从父母,既婚之后,服从丈夫,丈夫死了,还要服从所生的孩子,都是不正当的人生。

            满堂听众忘了对陈先生迟到的怨气,此时都睁大眼睛,一个个听了出神。

            攻击也随之而来。3月8日政学会机关报上海《中华新报》载文:陈独秀“开章明义即言废德仇孝,每天各校演说,必极力发挥万恶孝为首、百善淫为先之旨趣,青年子弟多具有好奇模效之性,一闻此说,莫不倾耳谛听,模仿实行……凡社会上嚣张浮浪之徒无不乐闻其说,谓父子为路人,谓奸合为天性!……闻现时广州各校学生多因仿效此等风气,家长父兄甚为惶恐,饬令子弟退学者络绎不绝”。

            广东高等师范守旧派乘机给省长陈炯明呈文道:“陈委员为人,其道德学问已为职教员等所熟知,若任令操纵广东教育之权,广东教育前途,必不堪问……如不收回成命,必全体辞职。”

            4月,陈独秀在《新青年》8卷6号“什么话”栏转载了上海《中华新报》的谣言,并声明没有说过这类话。陈炯明将信将疑,在一次宴会上问陈独秀:“外间说你组织什么‘讨父团’,真有此事吗?”陈独秀说:“我的儿子有资格组织这一团体,我连参加的资格也没有,因为我自己便是一个从小就没有父亲的孩子。”在座的人听了哈哈大笑,也有人睁大眼睛看着陈独秀没有笑。陈独秀一口安庆地方话和粤语大相径庭,常常有人听不懂他的话。

            笑毕,陈炯明说:“高师风波,我和古应芬意见,坚持原议,委员长尽可放心。

            ”古应芬是广东省财政厅厅长。陈独秀说:“怕没有那么容易。”陈炯明说:“要不,增加教育委员,避免反对派集矢于你?”陈独秀说:“我不反对。我正要抽出时间来对付广东的谣言。”

            回到看云楼,陈公博来坐。陈独秀解开黑色对襟褂子,双手向后拢了拢头发,在房间里来回走了几步,说:“原来想北方腐败,想不到南方风气也这样恶浊。”

            “这些恶势力中,除了政客、资本家、教徒,还有少数自称无政府主义者。”陈公博说。

            “这样吧,我先写一篇辟谣的东西,用在《广东群报》上。你和平山、植棠商量一下,我们开个会,尽快把广东共产党组织成立起来。”最近因忙着到处演讲,陈独秀将成立广东共产党小组事耽搁了。

            这天下午,陈独秀“看云楼”寓所窗门紧闭。陈独秀、谭平山、谭植棠、陈公博、刘尔菘、包惠僧及一姓李的教员围坐在一起,一个特殊的会议正在举行。陈独秀说:“现在孙中山和陈炯明在广东已建立了军政府,正是开展民众运动的好时机。但是,领导民众运动,个人的力量是比不上组织的领导的,就是一个小团体,也担负不起领导民众运动的历史重任……我的意见,广东也应该建立一个共产党的组织,去担负起领导民众运动的任务。”这次会议决定正式成立广州共产党小组,陈独秀任书记。根据陈独秀建议,谭平山任副书记,谭植棠管组织,陈公博管宣传。《广州群报》改为广州共产党小组机关报。

            广州共产党小组成立后,广州工人运动发展很快,三四月份成立工会21个,罢工次数增多。陈独秀对谭平山说:“找个时间,把无政府主义者区声白、梁冰弦等人叫来,看看我们能不能绑在一起。”开会那天,来了不少人,有陈独秀、维经斯基、谭平山、谭植棠、陈公博、朱诺尔、别斯林、梁冰弦、黄鹃声、区声白、谭祖荫、黄凌霜等。

            黄凌霜提出,个人加入和退出团体有绝对自由,不能捆住手脚。陈独秀说:“团体和社会组织、生产事业一样,必须有持续联合的方法……”陈独秀明确表示,反对他们用公意代替法律、主张善良教育等观点。讨论党纲时,听到实行无产阶级专政这一条,区声白说:“这一条我们断难接受。”会议不欢而散。

            此后,发生了陈独秀和区声白无政府主义的论战。区声白讲陈独秀是卢布主义!

            陈独秀讲“说谎话是最可耻”,争得不可开交。

            区声白讲陈独秀是卢布主义,不是无源之水。4月21日,共产国际远东部书记索科洛夫—斯特拉霍夫在给共产国际的报告中,这样评价陈独秀:“迄今党的实际领导权还在中央机关刊物《新青年》杂志编辑部手里。这个杂志是由我们资助在上海用中文出版的,主编是陈独秀教授,当地人称他是‘中国的卢那察尔斯基’,即天才的政论家和善于发动群众的宣传员。”其中“资助”二字,有些冤枉陈独秀。如果共产国际远东部有足够的经费补贴,李汉俊大约不会不知道,陈独秀的经费也不会紧张。

            共产党总书记(1)

            共产国际代表、荷兰人马林(希夫廖特)1921年6月3日到上海后,提议各地共产党小组派代表6月20日到上海开共产党成立会。接到通知,北京小组推荐张国焘和刘仁静出席“一大”。李大钊6月3日到新华门总统府请愿时,头部被刺刀戳伤,不能出席会议。

            张国焘到上海后,给陈独秀写信说,北京、上海、武汉、湖南、山东的代表来了一部分,有的在路上,惟有广东代表没有消息。收到张国焘的信后,陈独秀和谭平山、陈公博、谭植棠、包惠僧等人商量,决定请陈公博和包惠僧出席上海的会议。陈公博新娶了一位漂亮的妻子,想去上海玩一玩。包惠僧不是广东小组的,陈独秀写信请他带上,出席上海的会议。信中,陈独秀提出了4点意见:“一曰培植党员;二曰民权主义之指导;三曰纪律;四曰慎重进行征服群众政权问题。”

            6月29日,毛泽东和何叔衡到沪,住博文女校。见人未到齐,他们到宁、杭跑了一圈。

            7月23日晚8点,召开了第一次会议。毛泽东、何叔衡、董必武、陈谭秋、王烬美、邓恩铭、李达、李汉俊、张国焘、刘仁静、周佛海、陈公博、包惠僧13人,分头集中到上海法租界贝勃路村德里3号(现兴业路76号)。这是一间高大敞亮的穿坊木质结构房子,进门的一面被隔成三开门,每扇门的上半部分镶着8块玻璃。红漆地板光洁明亮,摆着小巧玲珑的茶具、烟缸的长方形桌子旁,放着十来张小圆鼓凳子,进门两侧依墙放着几张椅子、茶几。

            张国焘主持会议,他介绍北京小组时说:“同志们,北京共产主义组织仅仅是在十个月以前才产生。此外,加入这个年轻的组织的,只是为数不多的知识分子,他们多半缺乏革命经验,由于时局本身的变化,我们整个活动遇到了不少困难,所以,我们的工作成果是微不足道的……”根据会议要求,毛泽东发言介绍了湖南小组的情况。刘仁静注意到,毛泽东“很少发言,但他十分注意听取别人发言”。

            慢慢的,陈独秀提出的4条意见成为会议讨论的中心。李汉俊说:“中国革命怎么搞,中国共产党的党纲怎么形成,我主张先派人到苏联去考察,先不急于定党纲。目前的工作是支持孙中山先生的广州政府。”有的代表说:“仲甫现在议及群众政权问题,为时过早。”

            大多数代表发言没有支持李汉俊不需要固定党纲的观点。刘仁静参加了北方小组翻译工作,讲话中用了一些马克思、恩格斯批评党内议会派的词语。陈公博则说:“陈独秀在广州任教育委员长,说明南方政府比北方政府进步。”

            会议连续开了几天。在望志路李公馆李汉俊家开会时,马林和赤色职工国际代表尼柯尔斯基也参加了。会议开了不久,一个陌生人挑开门帘往里闯。守门的佣人连声叫嚷:“你是谁?你找什么人?”陌生人推开门,眼睛乱扫,见到一屋人围桌而坐。马上堆起笑脸,说:“对不起,我走错了门。”说完又看了一下屋里的人,转身走了。马林问:“这个人你们认识?”李汉俊摇摇头,说:“没有见过这个人。”马林盯着李汉俊问:“以前有这样的事?”李汉俊说:“以前也有过,大都是些不务正业,包打听的人。”房屋里的气氛一下变得紧张了起来。马林沉吟了一下,说:“这里已经不安全,我们必须马上转移,或者停止会议。”

            8月5日上午,代表们乘火车到嘉兴,在南湖的一艘画舫上继续开会。画舫租金8元,包括3元茶水费。船到湖心,张国焘宣布开会。陈公博惊魂未定,没有来;马林是外国人,易引起注意,也没有来。会议最后一项议程是选举中央领导人,陈独秀影响大,代表们都说要选陈独秀,结果陈独秀被选为中国共产党总书记,李达主编《共产党》月刊,任宣传;张国焘个性外露,组织能力强,任组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