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屠夫看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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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 工作历练(2)

书籍名:《屠夫看世界》    作者:陆步轩


                                    “责任重于泰山,这我就放心了。”

        事后,我写了一篇通讯,《×××主任夜半走单骑》,发表在《长安报》上,博得领导一悦。

        有位办公室主任,与计经委主任同庚同族,都是五十多岁,同为×主任,不熟悉的人经常张冠李戴,即使同机关的人也经常胡叫冒答应,弄得领导很恼火,中层很尴尬,却又无可奈何。偏偏这位中层年龄大,资格老,即将退休,升迁无望,就倚老卖老,每日一杯清茶,一包香烟,一份报纸,碌碌无为混一天。领导看他饱食终日,无所用心,故意气他,无事找事,让他调查如今的机关干部在想什么,干什么,言明过几天来检查。

        大家以为领导在开玩笑,都没有往心里去。不料,一星期后,领导果然来检查,本以为办公室主任会措手不及,挨一顿批评。岂料这位办公室主任言出惊人,回答得无懈可击。

        “机关干部在想什么?事少一点儿,钱多一点儿;在干什么?吃喝嫖赌嘛!”有诗为证:

        上午坐着轮子转,

        中午围着桌子转,

        下午跟着麻将转,

        晚上绕着裙子转。

        充分展示了一个老机关干部的睿智与诙谐,令人捧腹叫绝,成为一时的笑料。

        办公室大多是上了年龄的人,空气常常很沉闷,但也有例外,尤其是主任心情好的时候。有位女同志,是当地驻军首长的家属,山东人,人高马大,快人快语,说话无所忌讳:

        “×主任,你说话有个歧手,爱说‘这个的话’。”

        主任马上反驳:“这一伙的话,糟蹋咱的话,我倒几时说‘这个的话……’”话未说完,倒把自己给逗乐了。

        党政机关务虚。在机关里干事,就是摆花架子,做表面文章,一级做给一级看。我初到计经委,满怀革命热情,给根麦笕儿当拐棍,拿支鸡毛当令箭,还真把事当事,回头想起来,真傻得可以。为了恢复瘫痪多年的团组织,在没有一分钱经费的条件下,我骑着自行车,顶烈日,冒寒风,整日奔波于各直属企业之间,做深入细致的具体工作,仅自行车就骑丢了两辆,这些人们都看不到。几个月后,奠定了一定的基础,适时召开了团代会,重新组阁,手底下有了一帮人,搞起活动一呼百应。那几年,无论是3月5日学雷锋、作奉献,每年一次的上山植树,还是为北京亚运会捐款活动,计经委系统都搞得轰轰烈烈,气势恢弘。

        据说某敬老院的一位孤寡老人,曾在3月5日这一天被学雷锋、做好事者拉去洗了五次澡,不但洗去了陈年老垢,险些脱了一层皮。

        尽管都是一些表面文章,华而不实,却引来众多好评。但是,由于牵扯到待遇问题,计经委党委在研究团委工作时,却让四十岁出头的党委办副主任挂名团委书记,升格为正科级,报县委组织部备案,我这个具体操作人员只是副书记,还说是团县委的意思。我心中不服,曾对团县委旁敲侧击,可他们说绝无此事。

        其时计经委有五十多人上班,名义上我的岗位在党委办公室,负责宣传,写材料,兼团委工作。事实上,全机关每个人都比我的工龄长,资格老,资历深,人人都是我的领导,遇到麻烦事、忙乱事总喜欢把我拉上帮忙,美其名曰“接触社会,加强锻炼”。记得那年石油紧张,计经委凭借掌握指标油的便利,搞到部分计划内汽油,但必须去西安某油库提货。要经过闹市区,别人嫌操心,不愿去,办公室为我指派了专车,押运易燃易爆危险品。

        我常常早上第一个到达办公室,拖地、抹桌椅、烧开水、给主任沏茶,时间久了,便成为惯例。忽一日,写材料到深夜,或许烟抽得太多,或许浓茶喝得过量,总之熬过了眼,怎么也无法入睡,直至黎明才迷糊过去。一觉醒来,“糟糕!”太阳已高高在照。脸顾不上洗,牙也无时间刷,急忙赶到办公室,主任他们已经俨然在座。见我进来,主任便责备:

        “你小子,越来越不像话了,卫生不搞,茶也不泡了。”

        应该说,我有一次改变命运的机会,但我未把握住,一念之差,机会悄悄地从指间溜掉了。

        大约是1991年初,县上召开经济工作会议,我被抽调到大会筹备组,负责大会材料,包住在长安宾馆,其间巧遇张××先生。我与张先生有过一面之缘,那还是在京求学期间,张先生去北京出差,顺便看望他在北京的学生,我与周锋锁一同拜谒了他。

        提起周锋锁,此人大大地有名,自幼就有神童的美誉,长大了更是不得了,学习上颇具天分,中学时参加全国物理竞赛,荣获一等奖,被免试保送清华大学物理系深造,师生称其为长安一中“百年不遇的人才”。然而,当时清华偏重工科,周锋锁擅长形象思维,喜欢理科或文科,几次想转入北大物理系或哲学系,终因转校手续繁复未能成行。他记忆力惊人,据说过目不忘,大学入学时英语水平已达到六级,又同时学习德语、法语,两年时间,竟皆小成,令老师、同学惊诧不已。1989年春夏之交,周锋锁曾风光一时,后来曾就业于西安无线电二厂,再后来辞职下海,与几位同学在广西北海搞房地产项目,赔得一塌糊涂,现旅居美国。

        周锋锁是张先生的得意门生。其时张先生刚从长安一中调任县教育局局长,他与我促膝长谈,诚邀我去教育界,去省级重点中学长安一中。我当时认为,自己刚刚参加工作,情况逐渐熟悉,接下来会柳暗花明,应该扎扎实实,立足本职,以求发展,不能朝三暮四,好高骛远,这山看着那山高。况且当时还未形成尊师重教的社会氛围,教师的地位与而今相比相去甚远,因而谢绝了张先生的好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