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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都,爱情只有八个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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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书籍名:《成都,爱情只有八个月》    作者:江树


                                    

            我觉得有趣,很想知道他是如何配出最后的消字灵的。

            哥哥说,后来终于在家中做实验的时候操作不当,多加了硝酸甘油配成了炸弹,把沙发炸了脸盆大的洞洞,把隔壁房间的老爷子吓得从床上掉了下来,把他本人的衣服冲成了烂布巾巾。他惊魂未定连忙找了个朋友来收拾现场,结果朋友一来就猜出来他是在配消字灵。

            我奇怪:“他咋个晓得你在配消字灵。”

            哥哥说:“我兄弟给好些人都上了这个诱子,结果那段时间好多人都跟我一样在家里面学化学。好在老子化了四千多就刹车了,另外一个朋友花了两万多最后配出来的是强力胶水,把手粘到镊子上面取不下来了,一个多星期揣起镊子上街,被警惕的治安联防队员当小偷抓了四五次说是技术扒窃。”

            我笑疼了肚子,呛了一地的酒。

            哥哥说:“老子最后给我兄弟说,我到了一批好货骗他带了一万块钱来。然后把他带到阳台上,估倒把堆了一阳台瓶瓶罐罐和几十本化学书打成捆卖给他。”

            哥哥说:“老子一把把钱抢过来,推开门就走,然后给他说那个烂沙发免费送给他,还有耗子药和指甲油也免费送给他了。”邻居哥弟俩的故事很喜剧,很典型,也很成都,笑过之后,总觉得刘禾象那弟弟,或许我们都在浑然不觉地学习着化学,柳胖胖象那哥哥,花费了金钱,耗费了时间最后总算是连本带利多少收回了一些。

              关于那天晚上的妥协,柳胖胖的版本与刘禾的电话版本完全不同,柳总亲口对我说那天我们走了之后,陈盛恳求他互相给个面子,不要恩断义绝割袍而去。这样,他承认陈盛的总经理地位,陈盛和刘禾平价出让了近十个点的股份,大家互相给了个台阶。

              鉴于刘禾先后两次卖了柳胖胖,我认为柳总的话可信度更高。何况,在公司步入有续经营阶段后,这个问题一点都不重要了。

            

              春节期间,公司爆发了两个新闻:一是中央电视台2003年春节联欢晚会上黄宏的小品用的是嘉熙木桶作为道具。除夕我在宝光寺烧头把香的开车途中接到了几十个描述这一盛况的短信,若干次差点把车滚入路沟。二是滕厂长调北京后,新招聘的全厂长在春节值班期间强卖甘蔗给本厂当地工人,并连续数日吃百家霸王饭,在当地被尊称为土匪厂长。

              原任的滕厂长实为柳胖胖的小叔,陈盛深知疏不间亲的道理,干脆把他调到了北京,一手招聘提拔了全厂长作为心腹。没想到,这全厂长初来乍到,仗着陈总的策略性重用并搞了一个锅炉技改,就作威作福,让陈盛下不来台。

              柳胖胖乐得看热闹,一边风言风语地说共产党解放几十年了,想不到嘉熙公司还出了个土匪,一边暗暗嘲笑陈盛的眼光不过如此,东挑西选最后拣了个漏灯盏。

              陈盛不愧是陈盛,柳总说他没什么人情味,三两下就定了调子杀无赦。只是让我出演了刽子手,搜集了十条罪状后张榜除名。那全厂长不肯走,说只看到了我的签名没见柳总陈总的签名。我说我是人力资源部经理能加盖公章就能让你走。全厂长走的时候连赔带罚几乎没领到一分钱,最后愤愤抛下一句,“嘉熙公司,我们走着瞧。”

            

              柳胖胖很得意,陈盛现在几乎没有什么可以辅助他的硬手了。刘禾成天嘻嘻哈哈忙着去谈恋爱了外加找新项目。北京的李经理回成都后就彻底回到了原工作单位,柳总新提拔了一个我上次培训过的销售经理任北京经理,外加滕厂长过去抓生产和财务,真正是稳如泰山;上海原本就是柳一手做起来的,从经理到内勤到售后工人全是他给的机会提拔起来的自己人,外加把以前的助手老白派过去坐镇上海,统管包括华东、华南和中南地区的上海销售大区,更是铁板一块。成都有我在这里压阵,兼顾总公司和成都区域,自然有百个放心。柳总拿出木桶理论,说木桶的有效容积取决于最短的那块板而非最高的那块,为了更快更好地完成销售任务,要亲自出差尽快找到可能存在的短板,不给陈盛一点借口。

              出差之前,柳总强行降薪让他一手带出来的销售主管自动辞了职。陈盛百般努力,也没能挽留住她。柳总对我说那是为陈盛好,陈盛有寡人之疾,柳胖胖早听到传闻,却百般踌躇不敢求证,先把她调去了上海,想想不妥,干脆请出公司。

              我问柳总,万一是你判断错了不是冤枉了好人。柳总说,这种事只能不分青红皂白,不能求证,况且,绝对不能容忍我的人叛变成了他的人,不能开这个头,这是于公于私于人于己都有好处的正确处理方式。

              之后的好一段时间,柳总时常为这事长吁短叹,说这是捕风捉影的重大非战斗减员。

            

              关于这件事的处理,我充分地感受到了领导艺术的差距。如果是我来处理肯定要苦口婆心地规劝陈盛。假如陈盛矢口否认,我便会去求证,假如属实会把两个当事人搞得尴尬十分还会涉嫌侵犯他人隐私,女孩子走人不说还落下个与陈盛反目成仇;如果查证结果为空穴来风也同样侵犯他人隐私,女孩子还是留不住,同样会让陈盛耿耿于怀。

              想起以前与热裤的疯狂,当时的王总并未如此提醒我。最后落得近乎崩溃,自乱阵脚白白失去了向上爬或是积累更多经验的机会,还白耿直一把,舍了前程也没能帮到王总。更觉柳胖胖棋高一着。

              恍惚之中,猛然感觉自己又长大了很多。暗暗下了决心,决不小看一个人,在这公司多熬几年,学几手过人的杀敌本领。同时,我也在考虑如何神话柳胖胖,把他塑造成一个不食人间烟火的偶像,在这个行业掷地有声。

            

              情人节的前一天晚上,我找借口在公司加班。好容易挨到了凌晨四点,风急火燎地到郊外高店子花市去买了四捆玫瑰,足足两三百朵撑满了后备箱。计划结结实实给萧萧一个惊喜,让她充分认识我也是非常浪漫的,免得老是用她漂亮小姨情人节收云南玫瑰的典故旁敲侧击。漂亮小姨提醒我爱情只有八个月,我自信我的玫瑰能让我们的爱情至少延续到七年之痒吧。

              回城的时候,去问了已经开业的花店价格,玫瑰价格不高一打99元,蓝色妖姬则要一支280,但没货。我回头看看我买的玫瑰,估计要值两千多,实际上批发才花了不到100,觉得赚了不少,隐约中有感觉自己老土,土得掉渣,要我花两千块银子去买玫瑰过情人节,我是舍不得的,这是个观念,这就是土。

              回家蹑手蹑脚进了厨房,拿起剪刀打算把枝叶和刺修掉,一是太多,二是手笨,被扎了四五次后,我放弃了自己做一个大捧花的想法。干脆找了一个空果篮,硬生生全塞了进去。拎在手上试了试,挺沉,象拎了一口袋大米,颤巍巍地小心放在萧萧那端的床头柜上,然后蹲在床边,专著地看着她的睡姿。

              书上说,女人趴着睡觉的时候表示她在恋爱。萧萧侧卧着,这说明她没有外遇,成天在家里除了帮我洗总也换不完的衣服袜子,就是看书看电视,她能很平淡地看待生活,不象《七日谈》当中那帮背在背上也要给别的男人眨眼睛的妇人,总是期待着来一场再来一场轰轰烈烈的爱情。萧萧在睡梦中很惊醒,常常在夜里突然一楞神的抽搐一下,说是又梦到了什么妖怪。我问过尕让江措把他送给我的白色哈达罩在梳妆镜上后,萧萧才日渐安稳。萧萧的呼吸很轻,这缘于她的鼻炎,常常堵塞了流通只好轻轻翕了嘴呼吸。命书上说,开嘴呼吸财易外露,难怪我们经常要把银子用的山穷水尽,回头得让尕让江措再带几包藏药仁青梦觉来,争取今年治好她的鼻子。

              蹲了好一阵子,腿很麻,犹豫着要不要再坚持下去。毕竟不是刚刚恋爱,已经没有在楼下站一整夜的耐心和动力,找了萧萧的厚拖鞋,一屁股坐上去,又点燃了烟,让明灭有序的烟头把萧萧的面庞轮廓象幻灯片一样映刻在我心里,我告诉自己记住2003年情人节的清晨,或许,一辈子只有这一次不会忘记。

              萧萧醒了,迷糊中直起腰扭亮了台灯,问我几点了。然后,就顺着我设计好的程序看到了玫瑰,满篮子的玫瑰。衬映着玫瑰红,萧萧的皮肤很白嫩,如蒙上红纱的细腻,格外妩媚。

              “你好瓜哦。”萧萧笑了,接着说,“其实,只要一朵就行了。”

              我轻轻抱着萧萧呢喃:“我把上辈子、这辈子、下辈子的玫瑰都给你带来了。”

            

              萧萧把所有的玫瑰都插了起来,所有的花瓶都绽放着爱情,每一个房间都充斥着温馨,厨房中还插了满满一水桶,萧萧说这就叫滥情。

              原本计划给柳胖胖、陈盛、刘禾一人一打去送老婆情人,再给公司的女孩子每人一支。萧萧死活不干,说情人节的玫瑰怎能转送,要他们自己去买,让我别去批发爱情。

            

              情人节那天,我接到了热裤的电话。她说她已经和那个男人分手,她不想过一个没有情人的情人节。我说我可以电话赞助,但不能友情客串。热裤很失望,很失落。热裤说好容易才要到我的号码,一直不敢打给我怕影响我和萧萧的感情。热裤说好想再和我在一起,哪怕只有一天。

              热裤最后说,她的电话号码也换了,我要想她了就去个电话。

              热裤的电话很好记,最后的结尾是0202,热裤说那男人给花钱买的号,那男人的老婆电话结尾是010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