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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过骨头抚摸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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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6 十九

书籍名:《穿过骨头抚摸你》    作者:苏西妖精


                                            我看着高铮把碟放进机器里去,回想着他方才的话。

        他说:一,技术观摩。二,和男主比时间。

        此刻我不由得深深忏悔,我愧对党和人民,愧对祖国。因为是我,亲手把一根红苗正的孩子,愣是给抹黑了整歪了。

        这之前我没看过毛片儿,网上也没有。不是我甲醇,而是我不会骑电驴。我问高铮,“你以前看过没?”

        他“嗯”了一下,不等我继续拷问就自觉补充,“在哥们儿那瞄过些片断。”

        他也是有哥们儿的人么?我咋至今除了高飞一个都没见过?我想问,可来不及了,片子开始了。与此同时,比赛也开始了。

        欧美片,场景貌似海滩,男女演员一开场就在躺椅上□□奋战了,由此可见这片真实在,不掺水分。男主的身材我看了没啥感觉,满眼只看到女主的胸比我大,这让我非常自卑。我瞄了一眼高铮,发现郁闷的不是我一人而已,可他不爽个什么劲?我问他。

        他噤噤鼻子,拧着眉头说,“他的好像比我的长。”

        天,能再可爱点么!笨,拍这片当然要找超尺寸的才能对观众产生感官刺激,这是人家谋生的资本啊。

        “一把钥匙配一把锁。”我忍不住上去狠命亲了他一口,不管多肉麻,也要说,“你能把我打开,就是我那把钥匙。”他打开的是我的心。

        他高兴了,立即进入状态。

        我却转头盯着女主,嘟着嘴,不予配合,同样的道理搁自己身上就行不通了。他看看我,又看看屏幕,如此看了几个回合,终于明白了我的郁点,也狠命回亲了我一口,“放心,你的形状比她好,比她圆。”

        这下我也高兴了,立即投入战斗。

        思想问题是解决了,可我俩仍做得三心二意,因为要借鉴技术细节,时不时得抬头学习。精神无法集中,谈何享受?简直活受罪。这样折腾了估摸有半小时,镜头都切换三四次了,我严重怀疑这片子并非一气呵成。我忍不住想抗议,他却比我先,“咱俩先别看他们了,就好好做吧。”

        共识啊共识,为表赞同,我一连N个“嗯”,只是伴随着他的起伏,它们听起来很别样,完全脱离了本意——这可把他刺激大发了,“桑桑,你能别这么叫么?我受不了……”

        哦我怎么忘了,观摩虽暂停,比赛仍在进行中。好我闭嘴,咬着嘴唇努力不发出声音,改用眼神儿回应。

        可他的眼神儿却愈加不对劲,额上青筋愈发凸现,要爆出来。我还没等开口问个明白,已经被他一把放倒,压得紧紧,简直要压进他的骨头里去,接着耳边传来一声闷哼——这位选手缴械投降了。

        他输了。

        片子里俩人还继续着,高铮默喘了好久才舒过气来,“我不是输给他,”他从我颈窝里抬起脸,用手指拨开我遮了眼的乱发,“我受不住你那眼神儿……根本控制不了……”

        啊,原来是我有魅力啊有魅力。

        很好,我对今天这个比赛结果很满意,“战神。”我叫他。

        “说我么?”他喘着挑眉。

        “对,就你。”我把双臂绕上他脖子,用无比景仰的眼神直视他,用无比崇拜的口气把句子完整抖出来,“你就是我的战神。”那片子肯定是接凑的,没可比性,俩小傻瓜现在才意识到这比赛它就根本没意义。

        他紧抿着嘴巴不作声,看似不为所动,微弯的嘴角却把他给出卖了。

        “喜欢听就说出来。”

        “喜欢。”他承认,起了身,“我有东西给你。”

        我在床上翻了个滚儿,等,看他从一本书里抽出一张折好的信纸,躺回来,交给我。我没直接打开,“什么?”

        “给你写的情诗。”最认真的语调,最肉麻的话。

        他把小臂搭在自己后脑勺,枕着,正了正身子,拉我也躺下,“猜猜什么题目。”

        我紧挨在他身边,想了想,他肯定不会来悱恻缠绵那套的,“你不会写了个‘三百双袜子’、‘三百件胸罩’之类吧?”

        “还就是。”他鼓励我,“继续猜。”

        “裙子?”摇头。“毛衣?”摇头。“围巾?”摇头。“手套?”点头了。

        “‘三百副手套’??”——哥哥,这也叫情诗?

        他又点头。

        信纸仍在我手里折着,但似乎根本没有打开的必要,“这里头写的就是三百次‘一副手套’?”

        他还是懒着不动,声音出流得沉静而平缓,缓住我的激动,“桑桑,你打开看看吧。我一个字母一个字母敲出来的,可累眼睛了。”

        信纸被我摊开。看着看着,我泪腺就开了。一滴,两滴,一种叫作眼泪的液体,像房檐上悬着的雨滴,积至饱和,滴落下来。

        他坐起来凑近我,用指腹抹去我脸上的泪,语调失了措,“怎么倒把你给弄哭了?”

        我抽泣着耍赖,“说,你给多少个姑娘写过这东西?”

        他被我的话怔了会儿,之后把我放下,疏离至侧,不说话,眉头认真地蹙紧,嘴巴严肃地抿上,受伤受得很明显。

        好吧我承认是我不自信,我煞风景。我厚着脸皮贴过去,贴到他耳朵上去,没别人,可我说得很低,很低,“我也爱你。”

        说完我拉回脸看他的眼睛,它们不负我望地即刻由黯转亮,真的像书里说的那样——闪出流星般的光芒。“你有老式手动打字机?”

        “刚卖,卖给收古董的了。送走之前,打了这个。”

        老打字机不比电脑,无法复制粘贴,只得老老实实逐一敲。我翻个个儿躺到他身上,“最近又缺钱?”

        “洗衣机坏了,修不好,得买新的。而且开学也该交学费了。”

        我用目光摩挲着信纸,来回游移在那简单直白的内容里,怎么都舍不得抽离:入眼字头“To  my  S”,正文整一篇“GLOVES,GLOVES,GLOVES,GLOVES,GLOVES…………GLOVES,GLOVES,GLOVES(不必逐个数,看那架势肯定有三百)”,最后落款一个“G”。

        他在说三百次他爱我。

        还有什么情诗能比这更直指人心?

        .

        高飞和我们一起吃饭。它有很好的身体素质,如此被它大哥亏待,却越长越帅,体型棒极了。我问高铮,“它到了交女朋友的年纪了吧?有么?”

        他摇摇头,“没合适的,宁缺勿滥。”
        我笑。

        他却认真严肃,“我的兄弟,当然要以我为榜样。”

        我还是笑。

        “笑什么?你以为谁都像你,稀里糊涂就找一个凑合。”

        我不笑了。

        静默横亘。

        好一会儿,他低低开口,“对不起。我以后不说了。”

        “我不是生气,”我过去揉揉他头发,“我是后悔……高铮,我如果早几年遇见你就好了……”

        他没说话。

        我在心里掐算,若要时间倒退到我认识初恋之前,那时我二十岁,那他就是十七……呃,一大学女和一高中男谈恋爱,的确不太现实。怪不得他不接话。

        今天没有穿堂风,屋里燥热,他光着上身,线条如猎豹般矫健俊美,光滑的额头,服帖的耳鬓,直展的锁骨,精瘦的肌肉,汗珠一路密布,说不出的性感。他这模样我已见过不只寥寥几次,却仍能毙得我甘心做鬼风流。

        我拣起他脱下的汗衫,“你有肥皂么?我把你衣服洗了吧。”其实我不会洗衣服,就连内裤都是攒一堆扔洗衣机,我抽屉里的内裤少说有三十条。大学住校时,每周末回家我都能拎回去一大包衣服,后来这也成了我和沈东宁吵架的原因之一。可我现在却主动提出给他洗衣服,我就是乐意,我心甘我情愿。

        高铮去厕所拿出一块皂给我,喜悦之情溢于言表,“我没专门洗衣服的皂,就这一块,洗手洗澡都用它。”

        他的劲头让我不太明白,“你这么高兴干什么?”

        “你亲手给我洗衣服啊……”

        我们都是如此容易满足的人。他给我打首诗,我就进砂似的流泪;我给他洗衣服,他就吃蜜似的兴奋。爱情,如此浅简,如此深刻。

        他又补充,“我看着你洗行不?”

        我“嗯”,其实心里念叨,但愿你也不会手洗衣服,这样你就看不出我的破绽了。

        我接过皂来,一股檀香,是老牌的檀香皂,通常只能在本土超市最不起眼的货架底端才找得到,一如他的酸梅晶,他的老枕巾,他的白汗衫……还有他本人。高铮是个老套的人:第一次跟我搭讪时用的言语,第一次被我羞辱后的愤离,第一次约我写的字条,第一次吻我时的生涩。可我就是喜欢这个老套的人,揪了心地爱惜,丢了肺地沉溺,让我给他洗一辈子衣服我都愿意。

        我一边洗,他一边看,仿佛要把这镜头刻录进脑盘里。衣服不脏,只有汗迹,我这个门外汉竟也洗得轻松,我问他,“还有别的么?都拿来,一块儿了。”

        他摇摇头,“你洗一件我就满足了,我尽快去把洗衣机买回来。”

        “你拿出来吧,我带回家跟我的衣服一起搁洗衣机里。”他衣服少,攒不起,可别没得穿。

        他对这个折中的法子也很满意,妥协,统统交出来。

        包括内裤。

        我像每个大学周末一样,抱着一袋子衣服回了家。进门时被我妈撞个正着,她匆匆扫了我一眼就转头继续看电视,漫不经心地问,“拿着什么呢?”

        “衣服。”我说着就脱了鞋进了房间,在床上把他的和我的分成深色浅色各两堆,然后捧着浅色那堆去卫生间,放进洗衣机。我打算今晚搞定它们,明早再洗深色的,争取一个上午就晒干,下午给他送去。

        我开机倒洗衣粉,调温调速,这时我妈进来了,我连忙盖上盖子,其实我也不知道自己慌什么。她盯着我问,“嘛呢你?”

        我故作沉着,“洗衣服呗。”

        “这是谁的?”她说着就从背后变出一件汗衫,显然是从我屋里拾获的。此刻我心里非常庆幸某人不穿深色内裤。

        我讨厌她的明知故问,“还能是谁的啊?……他洗衣机坏了。”

        “看来……”我妈随手一抛,衣服进了篮子,“你俩关系已经很到位了啊,连衣服都敢拿回家来洗。行,上次问你他的情况,你说不熟,那现在,你也甭掖着藏着了,给我老实儿交待吧。”

        我知道这事不可能一直拖瞒下去,反正我都认定他了,交待就交待,“高铮,男,21,T大工程力学系,开学大四……”还没等我说完,就被我妈就打断了。

        “大学还没毕业?还比你小三岁?”她一脸不可置信。

        我点头确定。

        “得,多了甭说,明儿个你赶紧去给我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