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乱世枭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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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二回 出牢笼公孙献计 入制邑太叔留兵

书籍名:《乱世枭雄》    作者:马赛


        那官儿踢翻了酒菜,看公孙获不但不怕,却只冷笑不语,不禁更加恼怒,他扭头喝斥四人道:“你们,把他们一刀一个,都他妈的给我宰了!”说完看众兵丁仍在发呆,他过来踢了晏珠一脚,骂道:“你,先去砍了公孙老儿。”晏珠被踢,心中不由大怒,她从小到大,何曾被人这么羞辱过?她一把拽过那瘦小官儿,用右手朝他脸上左右开弓,下死劲的打去。这一下变起仓促,刚刚还在发愣的三个兵丁还没有完全清醒过来,又被她这一举动惊呆了。就连公孙获等人,也用不解的眼光看着眼前发生的一切。

        晏珠一气打了二三十掌,直打的那小官儿口鼻出血,仍觉不解气,末了运足了气,照他口鼻之间一拳打去,只听得一声清脆的骨头碎裂声,随手一丢,那官儿早象下锅的面条一样软倒在地,连哼也没哼一声就一命呜呼了。

        旁边的三个兵丁眼看那官儿被这个魔王一阵打杀,已经命赴黄泉,不禁吓屁滚尿流,急忙跪下叩头,口中直叫:“大侠饶命,大侠饶命。”晏珠拍了拍手,朝地上那官儿的尸体踢了一脚,把他踢到角落里,才向那几个兵丁说道:“你们把这个小老儿身上的钥匙解下来,替各位大人打开枷锁,我便饶你们不死”。那三人战战兢兢地从那官儿腰上解下钥匙,哆嗦着一一的把公孙获等四人的枷锁打开,然后用眼看着晏珠,等她发落。晏珠出手如电,都把他们的穴位封住,使他们口不能言,身不能动。然后他走到公孙获四人面前轻轻问道:“公孙将军,你们现在可能走路?”公孙获等人再也想不到今夜有这番奇遇,他们又惊奇又纳闷,不知这个胆大包天的小兵是什么人,又为何有这番举动。公孙获先问道:“这位军爷,你到底是什么人?为什么救我们?”晏珠一笑,从怀中金牌令箭,在众人面前一晃,慌得众人连忙跪下行礼。晏珠等他们礼毕才道:“各位将军宁死不屈,我都看到了。你们都是朝廷栋梁,主公安肯让你们就这样屈死?你们如有什么疑问,这令箭却是不假的。现在我们好好合计合计,怎样才能平安出去才最要紧。”公孙获看着那官儿的尸体,叹道:“可惜这人身上的衣服都染上了血渍,不然我们正好五人,可以换上衣服混出门去。”晏珠当时恼怒,一时兴起打死那人,此时也觉得甚是遗憾。

        众人沉思良久,苦思无计。公孙获忽然想出一个主意,于是说道:“请壮士脱下衣服,,因你身材与他相合,所以再委屈壮士把这官儿身上的衣服穿上。我们四人也都穿上这些小兵的衣服。遇着盘问,只道是公孙获不服,被我杀了,所以溅了一身的鲜血。”晏珠道:“也只好这样了。那么你们都背过脸去,我们各穿各的.”众人不解,都用眼直愣愣的看着她。晏珠也不在意,先把那小兵的头盔摘了下来,露出一头的乌黑头发。公孙获等人这才知道她是个女的,连忙都背过身子,穿上从小兵们身上扒下来的衣服,穿好后都不敢回头,直等到晏珠说一声“好了”,这才回过头来。

        晏珠精于易容之术,他把自己和大家都简单的化了化妆,又仔细检查了一遍,确定大家身上没有什么可疑之处,这才让他们跟着出来。因为这牢房与其它地方隔离,又是夜深人郬时期,所以并没有人看出有什么不妥。一路过去,有人闻到盘问,晏珠就模仿那官儿的嗓子说:“杀了犯人,所以溅了血。”看守知道这是常事,也就不再追问。临了到得监狱门口,那八个大汉也就有些朦胧睡意,并没有注意晏珠身上的血污,出乎他们意料,抬手就放他们走了。

        晏珠带他们走了一箭之地,看看离监狱远了,寻一僻静外,脱下他们那身衣服,然后七拐八弯,找了一处没有人住的茅舍,把众人先安顿好了。因众人饥饿,晏珠又拿了食物让众人吃了。然后一行五人,就地商议如何在太叔出关之后夺取制邑。

        公孙获献计道:“我曾在我的书房之下命人挖了一个秘密地道。地道挖好之后,我就把参与其中的人都灭口了。所以恐怕此时仍然没有人知道此事。地道出口有两处,一处直通关隘之外,一处通往京城方向,出口在离这里不远的一个小山洞中。如果天幸没有人知道,我们可以从那个山洞中潜回我的书房,那么就可以轻而易举却杀将夺关。诸位以为怎样?”众人听了,都不禁点头称赞。晏珠不禁倒吸一口凉气,心想不唯太叔手段凶狠,这公孙获也算得上是一个。只是不知道他挖这个地道之后又杀人灭口是不是听了庄公的主意。倘若是,这碌碌红尘,倒真不是自己这等人的安身之地。她正在胡思乱想,不想公孙获见她沉吟不语,就又问道:“姑娘脸色不好,是不是身体不适?”晏珠惊醒道:“并不是。我只想着,太叔段马上就要从这里经过,他一旦知道你们逃跑,必会使这里更加严谨。这对我们不利。如果有个法子让他觉察不出才好。”

        公孙获旁边一人皱眉道:“这个却难了。”晏珠笑道:“事在人为。我看我们只有马上就进入地道,从公孙将军书房里出去然后再做文章了。再说我们躲在这里这不是个事儿,只有最危险的地方才最安全。只要地道不被人发现,我们的事就有六七分把握。事不宜迟,我们马上就出发。”众人听了,都无异议。

        当晚趁着天黑,公孙获带着晏珠等人从东北方向的一个小山洞潜入地道之中。所幸的是这里的秘道并没有人发现。所以众人经过四五个时辰的摸索之后,顺利地进入公孙获书房的下面。众人侧耳听了一听,上面并无声响。于是公孙获就把出口打开,众人都一一钻出洞口,只觉得的空气畅通,浑身说不出的舒服。

        晏珠等人顺手在案上一摸,只觉厚厚一层灰尘,显然是很久没有人来过这里了。公孙获旧地重游,心中说不出是什么滋味,他叹息一声,向众人说道:“这里的地形我十分熟悉,可做向导。只是不知道姑娘有何妙计,能使太叔不至怀疑这里发生的变故。”晏珠让众人聚头而计:“你们暂且在这里,我与公孙将军去找安庆,然后我们见机行事。”众人点头称是。于是晏珠跟随公孙获出门,其余三人都待在这书房里。正如公孙获所说,他对这里的地形十分熟悉,因此他们并没有盲目的胡乱寻找。当他和晏珠两人寻到公孙获原来的卧室后面,只见窗户大开,又听里面鼾声如雷,酒气臭屁,迎面而来。晏珠拧起眉头,捂住嘴巴朝里观看,里面灯火俱灭,也看不清什么东西。

        晏珠拍拍公孙获的肩膀,公孙获会意,往窗下一伏,便不再动。他耳边只听得“嗖”的一声,身边的晏珠已经窜入房中。公孙获心情十分紧张,他侧耳细听房中动静,稍倾,听得房中哼了一声,鼾声立止。他正把心提到嗓子眼,却见晏珠的头从里面冒了出来,轻声道:“进来吧。”公孙获疑惑地从窗子中翻了进来。晏珠打开火折子,让公孙获点亮灯烛,又让他把窗户关上,拉下窗帘。公孙获办完这一切,来到床前这才发现,那制邑守将安庆正睡在自己的床上,惊恐地睁着大眼看着他们,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他心知安庆肯定是被这个丫头点了穴道了,不禁对这个小姑娘的本领又敬又怕。

        晏珠得意地道:“安庆大将军,请你不要害怕,本姑娘并没有要害你的意思。只是想请你帮个忙。如果你要是从了呢,不但不会杀头,还会有奖励;如果不从呢,你现在的头是可以动的,可以摇摇头,那么底下会发生什么事,你是聪明人,就不必让我告诉你了吧!”那安庆先是摇摇头,觉得不妥,忙又点点头。晏珠怒道:“你到底是摇头呢,还是点头呢?”安庆这下不敢乱来了,只好点点头。晏珠喜道:“这就好。我现在问你话,如果是就点头,否则就摇头,你可听清楚了?”见安庆又点了头,晏珠就问道:“昨天公孙将军已经被救出去的事,你可知道了?”安庆点头,意思是知道了。晏珠接着问道:“那你可把消息透露出来了?”看那安庆,却摇了摇头。晏珠十分惊讶,她脱口而出道:“为什么?”这下安庆不知道该如何回答了,他呆呆地看着晏珠,心想你把我的哑穴封了,我怎么回答。晏珠却全然忘记已经封了他的哑穴,正想发怒,却听公孙获在旁边说道:“你把他穴道解开就是,他这人虽然有几分勇力,只是怕死。”晏珠沉吟了一下,从怀中掏出一个小羊脂小瓶,从中倒出一个药丸塞进安庆的嘴里。安庆不知道他捣什么鬼,欲待不咽,被晏珠运气在他胸前一按一收,那药丸便十分听话地进入他的胃腹之中。晏珠随后解了安庆的哑穴,笑道:“你现在可以回答我刚才的问题了。只是你最好乖乖的听我的话,不然你刚才吃下去的药丸可不是什么好东西。只要三天之内我不给你解药,哈哈,你就得全身溃烂而死。”安庆听了,心中越发恐惧,他只觉得胃中明显有股热气,慢慢的弥漫全身,吓的他连忙说道:“不敢不敢,你有什么话只管问。”晏珠道:“你回答我刚才问的话题:为什么不把公孙将军走脱的消息公开?”安庆答道:“小将是怕太叔知道这事。否则在我手底下放走了你们,那小将还有命么?只是如果太叔听说杀了公孙获,必要使人去看尸体才会不疑。还有,那个守门官是太叔所宠爱的,他如今也死了,太叔段当然也要问问的。为这两件事,小将也正在烦恼呢。”晏珠与公孙获对望一眼,心想好嘛,我们费尽心思琢磨的这个问题,这里竟还有一个比他们更着急的。心中惊讶之余,也觉得十分好笑。

        晏珠镇了镇心神,冷静地接着问道:“那么,你觉得如何才能把这个消息瞒过太叔段呢?”安庆道:“如果找个十分象公孙将军的人,再把他杀了,就可以瞒过太叔。只是想找个模样儿象那个守门官儿又肯听话的大活人,这却不容易。”晏珠笑道:“我教你个办法,保管中用。”安庆喜道:“什么办法?”晏珠道:“我会易容术。可以把一个身形和公孙将军差不多,但面貌不同的人整的和他一模一样。至于那个守门官儿,我去扮了就是。你觉得这个建议怎样?”安庆瞪大眼睛看着站在自己面前的这个俏丫头,心中想不透她为何还有这等本事。

        太叔段选了吉日,祭了大旗,又开库发放军饷,杀牛宰马,犒劳众将士。随后留下一万老弱兵丁与祝盐无留守京城,又留下暇叔盈部并正在养伤的高渠弥守住京城南鄙廪延,他本人率领祝聃,薛飘和赵大胆等一班战将并三万五千精兵,托言庄公入周参政,着太叔回荥阳监国,就延大路往京都荥阳杀来。不上三日,太叔段等就已经到得制邑。制邑守将安庆在十里之外接着,把太叔请入关上。

        不出安庆所料,太叔段一听说公孙获被守门官儿所杀,就遣薛飘带人去看视。不久薛飘回来报说:“死者尸体虽然已经发臭,末将却认得正是公孙获无疑。”太叔遂不再疑,却将那守门官儿唤到面前斥责道:“公孙获乃是我公族中人,我一向吩咐你好生服侍,论理他是我的远房叔叔。即使其不肯投降,你也不该杀了他。现今就责罚你二十军棍,以儆效尤。”守门官儿唯唯喏喏,不敢应声。旁边众军校心知太叔段并不欲治这官儿死罪,因此也不敢真的实在打他,只是虚应应景儿罢了。又加上假扮守门官的晏珠有内功护体,所以并无大损。当下太叔段滴了几滴眼泪,吩咐安庆道:“你去把公孙大人的尸身收了,好生安葬起来。孤现在有要事在身,亦等不及参加葬礼了。”

        军情紧急,太叔段并没有在制邑耽搁太长时间,只停了一天一夜,稍事休息,随后又留下五千兵丁交与安庆,就又催促人马出发。除了守门官儿受了刑不曾来送,安庆领着手下一干大小官员,直送太叔于十里之外。临别时太叔谆谆嘱咐安庆好生守住制邑,不要喝酒,有重要事情要随时派人与孤连络等语,安庆只得一一领受。

        制邑守将安庆武艺精熟,但他贪功;贪功至极,也就怕死。晏珠和公孙获抓住他这个弱点,逼迫他为已所用,把走脱公孙获,杀死守门官的消息竟然瞒得严严实实。太叔段未走之前,安庆担心太叔段发觉出什么异常;太叔段走后,安庆心中却更加忐忑不安。因为今天已是服了药丸的第三天,安庆牵挂着生命安危,所以一回到关上,立刻就着人去请晏珠。晏珠当时也怕太叔段会窥破机关,所以不敢让公孙获等露面,而是把他们四人安排在公孙获原来的书房。那安庆是个武将粗人,并不喜欢读书,因此书房自打安庆来到制邑之后就一直闲置着。却说来寻晏珠的人来到原来那守门官的家中,没有找到晏珠。于是回报说晏珠不在。安庆听了,直急的热锅上的蚂蚁般转个不停,只好吩咐手下继续寻找。

        安庆这边在焦急地派人四处寻找晏珠,晏珠此时也没有闲着。她正在书房中和公孙获等人在商议着怎样夺关。恰才议到怎么安置安庆时,忽然听到外面有人叩门问道:“里面可是云中门官儿?”晏珠一愣,不知道云中是何人。公孙获却知道此人就是那个守门官兼着牢头儿,于是就对晏珠道:“找你的!”晏珠此时才知道那个守门官儿叫云中。连忙装做翻书的样子,故意弄的书简乱响,口中却仿照原守门官的声音回道:“正是,什么事?”那人道:“小的是守备大人派人请您老的,他已经等待多时。请大人与小人一起去吧。”晏珠向众人一笑道:“来了。必是求解药的。”公孙获跨前一步道:“怕是有什么圈套?”晏珠轻蔑地一笑:“他敢?他的命还在我手中呢。稍有点不规矩,只我两个手指一捏,他便立时化为灰烬。”公孙获三人受晏珠救命大恩,这些日子来又见识了她的手段与机智,都对她存有感激之心,朋友之谊,因怕他此刻有什么意外,都争着要跟去保护晏珠。晏珠明白他们的心意,摆手笑道:“我晏珠如果连自己的安危都顾不了,要你们保护也只有白搭。请放心,我有十分的把握伏了他。诸位的心情我领了。稍后定会有人来接应你们,制邑仍然是你们的。”说罢拱手一揖,转身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