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乱世枭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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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回 再攻防城杀一将 又中诡计退三舍

书籍名:《乱世枭雄》    作者:马赛


        攻占郜城的捷报很快就送到了老挑城内。庄公闻讯大喜过望,谓叔詹与曼伯二人道:“子封果然不负寡人之望,此次取得郜城,子封功莫大焉!吾当有所奖励。”随即传旨:赐陈酿美酒十坛。又取功劳簿,令叔詹录公子吕为大功,录公子翚,原繁和祝聃为次功。并修书一封,上书:爱卿宝刀未老,可喜可贺;尔等可守住此城,静候寡人之命。待寡人攻破防城,再一起到新城取齐。书毕封好,令人送到郜城。庄公意尤未尽,欲遣人往城外延陈桓公到城内庆贺。叔詹谏道:“主公取得郜城,乃是伐宋以来最大的喜讯。然而防城至今没有消息,不知胜负到底如何。主公现在欲请陈侯来贺,似有不妥。再说陈侯早晚必知音讯,亦自会来见主公。”庄公睁目怒视叔詹,刚想开口喝斥,门外却飞马来了一骑,翻身下马,高声跪报:“报!启禀主公,防城初战不利,齐国上卿夷仲年,公孙元帅和高元帅被围城东洼地……”,庄公不待那探子把话说完,便急忙问道:“先不要说过程,你且如实禀告,防城之战的最终结果如何?”那探子喘着粗气道:“回主公,三将现已突出重围,在离城五十里的地方整兵欲战。”庄公听了,心实不悦,但嘴上却道:“胜败乃兵家常事,只要三将汲取教训,再奏捷报即可。”随后细细询问整个过程,完了便道:“你带寡人口信与三位将军,让他们不必介怀,凡事均须小心谨慎。还有,前线如有消息,不分胜负,可速速报给寡人。”话音未落,陈桓公便来报喜。庄公遣走探哨,向陈桓公逊谢道:“区区小胜,何足挂齿?”说毕便令人整理宴席,与桓公小酌。

        夷,高与公孙阏三将突出重围,奔跑五十里方才敢停,并派探马打探防城消息。不久探马回报:自李通救出虎劳,刘开二将也已经回城固守;后面并没有敌兵追来。夷仲年谓二人道:“防城之内,必有高人。只不知此人是谁,会如此厉害。目前我们可先下寨,派人打探这人消息。然后可再设法攻打。”公孙阏不敢再说大话,并无异议。高渠弥却道:“方才我们不明敌情,所以才会于慌乱之下中了敌人奸计。如若知道他虚张声势,不敢接战,我们全力反击,那李通也未必能救出虎劳。如今我们兵马并无大损,却思久计,渠弥以为不妥。”夷仲年道:“现在我们不明敌情,冒然再战,只恐有失。”高渠弥道:“水无常形,兵无常胜。目前我们兵精粮足,若不速战,待宋君再添兵来,压力骤增。上卿可与子都在此地安营扎寨,看我老高再战一场。”公孙阏见高渠弥欲战,心道这家伙有些本事,如若这次被他胜了,那我这个招讨大将军的威信将再立不起来了,不行,不能让他得全功。于是也奋然道:“既然高帅欲再战,我这个主帅当然不能落后。就留夷将军守寨罢了,我去助你一臂之力。”高渠弥点头道:“如此甚好。”于是高渠弥在前,公孙阏在后,两将引兵五万,再次兵临防城之下。

        召之济见郑军又来攻城,遂在城头上向二人笑道:“你们保得项上人头,已经是我法外开恩,如今又来攻城,直把性命当做儿戏耶?”高渠弥高声叫道:“城楼上的那老儿,你别高兴的太早。如今我军兵精将勇,先前我们不过是中了你的奸计而已,如今我们大军一到,防城便将立刻化为粉末。我看你还是早早投降,方为上上之策。如投降的迟了,恐怕一城百姓,性命均不保矣。”召之济大笑道:“败军之将,何敢言勇?我视尔等如片砖碎瓦,只是如今我军主将深受重伤,况又天晚,我欲明日到贵军营中下战书,二位以为如何?”公孙阏叫道:“何必非明日对阵?我看你是怕了吧!”召之济哈哈大笑道:“子都欺我城中无人耶?不过若说到我怕谁,你等还不入我的法眼。此时若有颖考叔在,我倒还忌他三分。只可惜郑侯暴戾,不听忠言耳。”公孙阏大怒道:“老匹夫,休得夸口。我今日就攻城给你看。若我攻之不下,我就不叫公孙阏。”说罢不待高渠弥开口,就欲下令攻城。城上开合见了,隐在绣旗影里,张弓一箭,朝公孙阏射去。公孙阏猝不及防,慌忙躲避,尧是他躲的快,仍然给射中盔缨,险些不曾透过头盔。公子阏惊出一身冷汗,再看防城守军,都哈哈大笑。

        高渠弥亦大怒,把手一招,郑军便如潮水般向防城攻来。城上召之济看见,遂令挂起免战牌,只吩咐众军将固守,并不出战。

        公孙阏无奈,只好教军马暂退。临走之时,公孙阏指着开合恨道:“如他日抓住此贼,我要把他千刀万剐。”

        至晚,夷仲年居中,公孙阏在左翼,高渠弥在右翼,各率五万人马分成三寨扎营。公孙阏闷闷不乐,招夷仲年和高渠弥商议道:“宋军不与我战,如之奈何?”夷仲年道:“难就难在对方不出来应战。我想只要对方肯战,我们便有六七分把握胜他。”高渠弥道:“我有一计,不知当讲不当讲。”公孙阏急道:“老高,这都什么时候了,你还卖这个关子?你倒快说,你有什么计?”高渠弥道:“正如上卿所说,难在对方不与我战。如今我们可以虚攻防城,故意装做疲累的样子。那宋军见我军如此,说不定就会出城攻击。而我预先埋伏精兵于城门两侧,待其兵马出半而击之。其间再使数百勇士穿上宋军的衣服,趁机混入城内撰开城门,引我军入城。如此,防城可一鼓而下也。”夷仲年道:“此计虽妙,但恐宋军识破我计,不肯出战耳。”公孙阏喜道:“此计大妙,我当依计而行。夷将军如有顾虑,可坚守此寨,待我二人奏歌而还。”夷仲年道:“既然元帅欲战,我当助之。”于是三人计议已定,便令三军饱食,然后并力攻城。

        召之济在城上看见三将在城下东西指挥,攻城甚急,先是不解,沉默片刻却忽然笑道:“此乃诱敌之计也。不可与之战。”刘劲道:“先生说其为诱敌之计,何以见得?”召之济道:“尔等不知,你看那三将虽然攻城虽急,然而却明显是虚张声势。你们再看他们的攻城的军士,不及当初的一半,而且都是些老弱残兵。所以知之。那另外的大半精兵,必是埋伏在这城门两侧矣。”刘劲如梦方醒,真心拜伏道:“先生神算,世所罕有。”于是宋将便不出城,只是固守。

        俟至半夜,三军攻势渐缓。后来渐渐开始懈怠起来。再后来便不攻城,只是袒胸露背,坐在城下辱骂。李通大怒,便欲请令出战。召之济道:“”且慢。将军若出城迎战,必中奸计。我军目前只好固守,不宜出战。”李通无奈,只得忍气吞声。开合与刘劲见齐郑之军辱人太甚,都心怀不平。

        公孙阏见宋军并不中计,只好下令收兵回寨。遂与夷,高二将计议道:“不幸被夷将军言中,这便如何是好?”高渠弥道:“我见方才骂战之时,宋将俱都有不平之意。我料定他们今晚必来劫寨,而且必定是公孙元帅那里。公孙将军可于营中虚设旗帜灯火,却把兵马埋伏在寨后,而我与夷将军,则分兵于左右两侧。待宋军前来劫营,我们三军并力攻击,就是不杀他个全军覆没,也折其大半。”公孙阏道:“此计甚好,只怕他们又不上钩。”高渠弥道:“谋不谋在人事,成不成在天时。我们且不管他来与不来,先布下埋伏再说。”公孙阏叹道:“我们自打到此处以来,屡战屡败,颜面尽失。如果天教此计成功,或可望稍挽回些脸面。我看也只好如此了。”于是三将商议停当,各去埋伏不提。


        却说那防城之内的众将,除了受伤后仍在卧床休养的虎劳之外,俱都怀恨郑军。屡次向召之济请战,又都被他驳回。骁将开合遂把大家聚在一处商议道:“郑军欺人太甚!我们屡次请战,无奈先生只是不许。不如大家合计一个法子,打他一个大大的胜仗,也好出我们心中的这口恶气!”李通道:“我与那公孙阏交过手,他的本领也不过如此。想那郑将也都是些无能之辈。再说你看他们今晚已经疲乏不堪,不若我们于三更时分,两军熟睡之际,前去公孙阏营中劫寨。大家以为如何?”开合深以为然,遂道:“我看此计可行。”刘劲却道:“此事若不让先生知悉,他必恼怒。一旦劫寨不成,恐怕他又责骂我等。”李通怒道:“刘将军既然如此怕死,就留在城内。若先生怪罪下来,我一力承担就是。”刘劲昂然道:“为将之道,以战死沙场为荣。既然你们不怕,我刘劲又怕甚来。既如此,今晚劫寨,也算我一分。”开合却道:“李将军息怒。刘劲说的也不无道理。如果我们一起出城,万一有失,先生即便要救,手下却无得力的人可使。我看刘将军还是守在城内,如我二人胜,你可按兵不动。如我们败,你可先求于先生,然后再听从调遣。届时先生救与不救,我二人都无怨言。”说完,待三更鼓罢,遂与李通点兵出城。待到城外,开合又道:“将军可与我分成前后两队,这样一旦前队不利,后队亦可救应。”李通从其计,便自为前队,让开合为后队。

        公孙阏按照高渠弥的计划,与夷,高二将领精兵埋伏多时,不见有敌兵到来。公孙阏以为宋军又不中计,正想撤兵,却忽见高渠弥派来的一名参将到面前拜道:“高将军深恐大帅着急,所以让末将来通报一声:据探马来报,那防城之内,有兵马将动。请大帅忍耐片刻,做好准备,敌兵稍后即至也。”公孙阏听罢大喜,遂按兵不动,专候宋军前来劫寨。

        不到一柱香的功夫,探马又来报道:“宋军半开城门,由李开二将率兵分前后两队前来劫寨。”公孙阏只是点头,意思是知道了。探马去不移时,只见李通的前队到了。那李通远远见公孙阏寨中灯火通明,遂奔至寨前,领军呐喊杀入。不料直至寨中,却不见一兵一卒在内。李通大惊,急令退军。不欺军马催行甚急,仍然如潮水般涌来。李通忽然间刹住,被身后的军兵险些撞倒。众军慌乱间,忽听寨后一声炮响,公孙阏从寨后,高渠弥从寨左,夷仲年从寨右,三将各引一军掩杀过来。李通更加着忙,眼见着宋军自相践踏,却无力喝止,只好率亲兵数百人,突烟冒火而走。

        那公孙阏看得明白,认得李通正是先前与他交手之人,便抛却宋军,朝李通赶来。李通见公孙阏追来,欲待取箭相射,伸手一摸,只摸得一个空壶。原来那箭在突围时,都散落掉了。李通见敌将追得甚急,百忙中急拽弓朝公孙阏虚射。公孙阏侧首躲过,原来只听弓响,不见箭来。公孙阏知其无箭,遂放心赶来。奔走十余里,李通回顾手下之兵,都被公孙阏的人残杀殆尽,此时只剩自己孤身一人矣。李通见公孙阏紧追不放,又见他手下的人不多,遂勒马回首,迎着公孙阏一枪剌来。公孙阏更不搭话,挥刀来迎。两将战有四五十合,那李通虽然武艺高强,终是心怯,敌不过公孙阏,遂虚晃一枪,拨马再逃。公孙阏马快,奋力追上,一刀砍李通于马下。遂近前割了李通首级,又令军士抬起尸身,得胜而还。

        宋军后队首将开合,引兵与李通前后相隔十余里而行。他眼见前队已经杀入郑营,远远听见郑营中人声鼎沸,喊杀声惊天动地,便知前事不偕,遂催军马急行。不欺杀进郑营,却见宋军已被夷,高二将杀伤大半。开合引军与二将混战不利,也只得突围而走。夷高二将紧追不放。开合被二将追到身边,躲无可躲,避无可避,只得咬牙与二人交战。想那开合虽是大宋名将,勇则勇矣,又哪是二人的对手?正慌乱间,却忽听敌人的中右两营里杀声震地,火焰冲天。夷仲年和高渠弥都吃一大惊,心道:我们意欲算计宋军,不欺被宋军所算计,想来又是那位高人的主意,今晚来劫寨的只是个诱饵,却派大军袭我另外两个大营,于是便不再与开合死战,各令所部回头去救老营。开合侥幸脱身,向防城奔走。

        刘劲自李开二将力主去劫敌寨,便觉不妥,待二人点兵出城,生怕此战又会失败,那他刘劲身上的干系非轻。他越想越心虚,急忙来见召之济道:“李开二将意欲去劫敌营,某苦劝不听,特来禀告先生。”召之济骂道:“主公派你们来守防城,又拨我来节制尔等,何也?你们不听劝告,屡次执意孤行,定会误了主公的大事。罢罢,你快去命令城内所有的精兵,在校场集合,我马上就去分派人手。快去!”刘劲答应一声,领命而去。

        召之济遣走刘劲,遂亲来虎劳府中,直趋榻前问道:“虎将军现可战否?”虎劳从榻上一跃而起道:“先生召我何事?虎劳性命无忧,可战!”召之济道:“李开二将不听老夫之言,私下去劫敌寨,此举无疑是自寻死路。此时危急,我话不及说的明白。将军既然可战,快快随我去校场。”虎劳急忙披衣而起,随召之济来到校场。此时刘劲已经集齐城内大小将士,都在那里列队待命。召之济一一分派道:“虎,刘二将各率一军,皆令军士背执硫磺油柴等引火之物,开城门直趋夷,高两寨。至其寨中,先放火,后杀人。待他们二人引兵回救时,不可与之恋战,待李开二将脱身之后,即便退兵入城。”刘劲提议道:“只恐敌军不舍,会随后跟来,若然如此,防城危矣。”召之济道:“我已料到敌兵此举,这里不劳将军费心。切切记住老夫之言便是。”二将领命,各率一军开城门朝夷,高二营杀来。

        虎刘二将来杀到夷,高两营,拔开寨外鹿角,扯开寨栅,齐声呐喊,就于寨中四处放火,直杀入中军大帐。齐营中虎劳当先开路,遇兵砍兵,逢将杀将,齐军营中慌乱,所到之处,何人能挡?不多时,夷仲年率军来救,虎劳更不搭话,挥棒迎头便打。夷仲年不能抵敌,大败而走。奔走有十余里,夷仲年看看后面没有敌兵追来,寻思无路,便投高渠弥之寨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