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乱世枭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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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五回 乱世枭雄成绝唱 千古霸主扬远名

书籍名:《乱世枭雄》    作者:马赛


        连称和管至父即杀襄公,引兵长驱齐都。公子无知预先聚集家将五百余人,一听襄公凶信,当即砍开城门,接应连管二将入城。二人托言:“曾受先君僖公遗命,奉公子无知即位。”无知即位,就于朝堂上封连妃为夫人,封国舅连称为正卿,管至父为亚卿。诸大夫虽都勉强排班,但大多心中不服,无知均命罢黜不用。惟雍廪恭顺非常,拜服于地,再三谢往日争道之罪。无知怜而赦之,仍让其官居原职。齐国贵族,周王钦封卿士国,高两族称病不朝,无知惧其势大,不敢相黜。无知使人搜襄公之长子公子纠,却得知公子纠已然在业师管仲及大夫召忽的保护之下逃奔鲁国去了。

        那么读者朋友可能不明白,即说长子,那么定还有次子,无知又为什么仅搜长子呢。这里面有个原故,听马赛道来。却说齐襄公生有两子,长子公子纠,乃鲁公主所生;次子小白,乃莒公主所生。两子虽然都是庶出,但都已经成年。齐襄公欲为两人聘请业师。齐国大贤管仲闻之,遂与好友鲍叔牙商议:“君有两子,异日为君者,非纠即白。你我两人各辅一人,果到立君之时,宜当互相举荐。”鲍叔牙欣然应允;于是管仲为公子纠之师,鲍叔牙为公子小白之师。

        时值襄公欲将文姜迎至禚地相会。鲍叔牙闻知,便向管仲说道:“大公子将为嗣位之先,公何不劝其谏之?”管仲笑而不答。鲍叔牙忿然,便向小白说道:“君以淫乐,为国人耻笑,今若止之,犹可掩饰。续将往来,如水决堤,将成大祸。你乃国子,不可不谏!”小白从其言,果然入谏襄曰:“鲁侯之死,国有烦言,男女之嫌,不可不避!”襄公闻言大怒,以鞋击之,道:“孺子何敢多言!”小白被打出殿外,将襄公之言告于叔牙。叔牙说道:“有奇淫者必有奇祸。为师当与公子投奔他国,以图后计。”小白问道:“那么去何国为适?”叔牙道:“大国喜怒难测,不如投莒。莒小而近,小则不敢慢怠于我,近则旦息可归。”小白称善,乃与鲍叔牙同奔莒国。襄公知道了,也不派人追赶。因此齐国能影响公子无知君位的,便只有公子纠一人。

        公子无知元年,即鲁庄公十二年二月,百官齐聚朝堂贺岁,见连管二人公然站在朝班之首,人人皆有怨色。雍廪心知众心不服,便向众臣说道:“鲁国有客来齐,传言公子纠将随鲁军伐齐,诸君曾闻知否?”诸大夫都答:“不曾闻得。”雍廪遂不再说话了。

        当时朝退,诸大夫互相约齐,都到雍廪家中叩问公子纠伐齐的传言是真是假。雍廪反问:“公等觉得此事如何?”大夫东郭牙道:“先君虽然无道,然而其子何罪,却欲杀之耶?吾等日夜望其来矣!”诸大夫多有流泪者。雍廪见众人心诚,遂道:“廪之屈膝事于主公,难道真的是没有良心了吗?只不过想委曲以图大事耳。诸君若能相助,共除逆贼,复立先君之子,岂非一件大义之举?”

        东郭牙问计,雍廪道:“国士高敬仲,素有才望,为国人所信服。连管二贼得其片言夸奖,便觉是无上荣光,止恨力不能耳。我等可使敬仲置酒以招二贼,二贼必往。吾却以子纠伐齐为由,面启无知,猝然杀之。然后举火为号,合门而杀二贼。诸君以为如何?”诸大夫称善,遂使东郭牙通报高傒,高傒欣然许诺,即命东郭牙往连管二人府中致意。二人哪得不喜,如期而至。

        高傒于席间亲自执壶,向两说道:“先君多行失德之事,老夫日忧国之将亡。今幸得二位大夫扶立新君,老夫亦得终守家庙矣。先因老病,不得入朝,如今贱体稍愈,特治薄酒以报私恩,另将子孙相托。”连称与管至父谦让不迭。

        雍廪怀揣匕首,直叩宫门。见了无知,雍廪奏曰:“公子纠率领鲁兵,旦息将至矣。请主公早图应敌之计。”无知大惊道:“国舅何在?”雍廪答道:“听说与管大夫出郊游玩去了,尚未归府。如今百官齐聚朝中,专候主公议事。”无知深信不疑,慌入朝堂,还没等他坐定,诸大夫便一拥而上,将无知扭住。雍廪将匕首从无知后背剌入,无知当即大叫一声,血流宝座而死。

        雍廪即杀无知,遂叫人于朝门之外放起狼烟,直冲九重。高傒正与管连两人欢饮,忽闻门外传报:“启禀老爷,外厢记房着火了。”高傒慌忙说道:“二位大夫稍待,容我去吩咐灭火。”说罢起身就走。连称和管至父出其不意,只一愣间,伏于廊下的勇士突然杀出,两人措手不及,当场被砍做数俟段。其所带从人寡不敌众,尽被杀死。

        雍廪即杀连称和管至父,便派人往姑棼离宫取出襄公尸首,重新殡葬,又将二人的心肝挖出,祭奠于襄公灵前。当下雍廪与国,高及众大夫商议,派遣使臣前往鲁国迎回公子纠为君。鲁庄公听报大喜,便欲起兵将公子纠送归齐国。施伯谏道:“齐鲁都为大国,齐之无君,乃鲁之利也。臣请主公勿动,静观其变。”鲁庄公踌躇不决。

        鲁夫人文姜因襄公被杀,遂从祝邱归鲁,苦劝庄公兴兵,讨伐无知之罪,好为其兄报仇,及至闻无知受戮,齐国众大夫遣使迎公子纠为君,不由大喜,催促庄公尽快起程。庄公迫于母命,遂不听施伯之言,亲率兵车三百乘,用曹沫为大将,秦子、梁子为左右护军使,一路旌旗招展,护送公子纠入齐。

        不料远在莒国的公子小白也得知了齐国的近况,遂向莒侯求得兵车百乘,与其师鲍叔牙日夜兼程的赶往齐国。管仲审时度势,向鲁庄公说道:“公子小白在莒,论与齐国的距离,比鲁为近。倘其先入,那么主客的名分定矣!臣敢请君侯赐良马一匹,先往阻之。”鲁侯问曰:“先生需要多少人?”管仲答道:“三十乘足矣!”鲁侯遂将自己平日所骑的大宛良马赐与管仲,并挑选三十位勇士给他。

        管仲三十骑日夜奔驰,赶到即墨地方打听得莒兵已经过去半日了。管仲遂掉头从后追赶。又行有三十里,正遇莒兵停车造饭。管仲见公子小白端坐车中,直到车前问候:“公子别来无恙,不知今将何往?”小白答道:“闻父已死,欲奔丧耳!”管仲说道:“子纠居长,合当主丧。公子应该留居此地,待长子先入。”鲍叔牙斥道:“你我今日各为其主,勿须多言。可速退。”

        莒兵见管仲来争,都围上来怒目相视。管仲诚恐寡众不敌,便假装退走。却突然回头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弯弓一箭,正中小白。小白大叫一声,口吐鲜血倒在车上。鲍叔牙慌忙来救,从人亦尽叫“不好”,一齐哭喊起来。管仲引着那三十骑如飞而去,鲍叔牙追之不及。

        管仲于路叹道:“子纠有福,合当为君矣!”遂回报鲁侯,置酒与公子纠庆贺。自此不再兼程赶路,一路享受官员进酒进肉。

        哪知管仲的那一箭只射中了小白的带钩。波折深知管仲箭术高超,怕他再射,一时情急智生,咬破舌尖吐血装死。不想这一着连鲍叔牙也瞒过了。鲍叔牙等人深恐管仲再来,遂让小白改装易服,另以轻车载着,抄近道朝齐都疾驰。


        鲍叔牙领着小白与齐国众臣相见,盛赞小白之贤。诸大夫说道:“假如二公子为君,那公子纠又当如何处置?”鲍叔牙对曰:“齐国连伤两君,非贤者不能定乱,况迎子纠而小白先至,乃天命也!天命所归,拂之不祥。设若以长子为先,则鲁国恃扶立之功,必定挟功求取。值此国家多难之时,怎能禁得大国索求?”群臣深以为然,遂奉小白主丧,然后就于襄公灵前行礼为君,号称齐桓公。及至公子纠到得齐都之外,小白称君多时矣。

        鲁侯闻听小白成了齐国之主,勃然大怒,遂引护送之兵来攻齐都。诸大夫慌向鲍叔牙道:“我等从先生之言,立公子小白为主。如今鲁兵打到城下,这可如何是好?”鲍叔牙道:“水以土掩,兵以将挡,乃古之法也。鲁兵远来,粮草不济,必不能久。齐国即已有君,又不缺兵将粮草,只要筹划得当,必能胜之。”大夫东郭牙和公孙隰朋同声赞道:“叔牙之言是也。吾等当从其言,以退鲁兵。”于是齐军出城与鲁军对持。鲁庄公出战不利,只得退归鲁国。

        齐桓公小白有称霸之志,即承君位,便立刻招贤纳士,广搜天下英雄。鲍叔牙推荐管仲,说他有匡时济世之才。齐桓公记恨一箭之仇,拒不纳荐,还说:“我用老师足矣,为何要用一个不共戴天的仇人?”鲍叔牙谏道:“主公若欲安邦定国,为师堪当此任。但主公若想称霸天下,则非管仲不可。”桓公敬重叔牙,遂派公孙隰朋持国书入鲁,向鲁侯说道:“寡人不忍心亲手除掉子纠,望鲁侯杀之。至于管仲和召勿两人,寡人欲亲审之。”鲁庄公是战败国,惧齐国势大,不敢不从,遂诛子纠,又把管仲囚于槛车之中,让公孙隰朋带归齐国。

        管仲被带到宫中,桓公向他问称霸之计。管仲向桓公献“尊王攘夷,兵民合一”等策略,桓公大喜,与管仲论政终日不倦。于是两人捐弃前嫌;管仲誓死效忠桓公,桓公封管仲为相,称其为“仲父”,并诏告天下,上至王公大臣,下至黎民百姓,均讳其姓,只准称其字。管仲又向桓公推荐十数位英才,襄公都一一录用。由于采用了管仲的政策,齐国很快安定下来。管仲执政三年,齐国国力变的异常强盛。

        公子仪因有叔詹和原繁等人竭力辅助,君位日益巩固。公子仪渐渐松懈下来,沉溺于酒色歌舞之中,时常不理朝政。叔詹等人数次苦谏,只是不听。齐桓公三年秋初,郑大夫傅睱回朝述职。郑侯偶然遇见了傅暇的妻子齐氏,惊其绝世姿容,遂借其朝见国母之机,以傅暇的性命为要胁,将刘氏留宿宫中。傅暇得知内情,不待郑侯旨意便愤而出京,临走时指荥阳恨道:“吾若不亲手诛杀此贼,誓不为人!”

        傅暇回到大陵,便写降书一道,亲往栎城厉公处请降,并备言郑侯荒淫无道.厉公觉得夺位时机已到,但恐自己兵少,闻桓公有仁义之名,便使心腹持书求其出兵相助。桓公接报,与管仲商议。管仲奏道:“自王室东迁以来,天下诸侯莫强于郑。郑灭东虢而建都城,前有嵩山后有黄河,左有济南右有洛邑,且其虎牢之险,闻名天下。因此郑庄公恃之而化解数次国难,并伐宋兼许,抗拒王师。如今又与楚国结盟。楚乃僭国,地大兵强,吞噬汉阳诸国,与周为敌。主公若欲保王室而定中原,非攘楚不可。而欲攘楚,必先得郑。如今郑侯无道,又逢厉公来请,主公即可答应。夫王霸之道,可自此始矣。”桓公闻言大喜。宁戚也进言曰:“郑公子突为君二载,祭足逐之而立子忽。高渠弥弑忽立亶,我先君襄公杀子亶之后,祭足又立子仪。祭足以臣逐君,子仪以弟篡兄,犯分逆天,皆当声讨,更何况子仪无道。如今子突盘踞栎城,日夜思谋复位。况兼祭足已死,郑国无人。主公命一上将前往栎城,助突归郑,却不大搜贿赂,则突必定感恩戴德而降矣。”由是桓公伐郑之心遂决,立即下旨令大将宾须无率兵车两百乘前往助突。

        齐桓公四年春月中旬,傅暇先入郑都说动叔詹,与宾须无里应外合,杀死公子仪,迎厉公为君。子仪有子两人,皆被傅暇所杀。那厉公深得郑人之心,其还都之日,百姓莫不夹道欢迎。

        郑厉公即得君位,厚赠宾须无,与其约定本年十月亲至齐国纳降,永为属国。宾须无辞归齐国之后的数日之内,郑国民心大定。厉公遂招傅暇责之曰:“汝守大陵十七年有余,力拒寡人于国门之外,可谓忠于旧君矣。如今却为一妇人而弑旧君,并诛其满门,其心不可测也。寡人当为吾弟全家报仇!”说罢喝令虎卫押出宫去,斩于市井之中。其妻子等人赦之不杀,贬为奴隶,永世不得翻身。

        当初赞成子仪为君的首选之人乃是祭足与原繁。祭足已毙,厉公饶过不究。原繁深怕获罪于厉公,上书告老还乡,厉公使人责之,原繁遂自缢而死。叔詹闻之,称病不朝。厉公亲至其府相请,并封其为相。叔詹感其诚,答应入相。厉公复治逐君之罪,杀公子阏。强鉏避祸于叔詹家中,叔詹怜其勇,代其求情;厉公刖其足而免其死。公父定叔逃往卫国。三年后厉公将他招回郑国,并复其官位。

        自此厉公文有叔詹,堵叔和师叔,武有曼青,郑国局势渐安。

        ————————————————全书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