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 曾经种种(上)
每一天当我在左转,你便行向右终不会遇见……地球仪正旋动,找个点,凭直觉按下去,这样可不可以按住你?
临江的一套别墅里,
陈曦弯着腰,正在看柜子上一排排的奖状。
这已经是她嫁入那家的第五天了。
“小薰从小就特别的聪明。”忽然,身后响起了一个低稳的声音,陈曦转身,只见那逸薰的母亲钟素琴一身金丝旗袍,气派的站在客厅中央。
陈曦见状,乖巧的退至一边……
五天的生活,她深知,这个家大小事务都是由这位女主人管理,
而那逸薰的父亲,犹如闲云野鹤,早在退位的时候,就开始了他周游世界的计划。
那逸熏看出了陈曦的宁,她的静,她的与世无争,却漏看了她的敏锐和细心。
钟素琴走到奖杯前,指了指说,“这是小薰十岁那年获得市钢琴比赛第一名得的。”她又指了指旁边的一个奖杯说,“那张是小薰十一岁那年,参加市里的摄影比赛获得的一等奖,好像那次是和安娜出去玩,替安娜拍的一张照片……”
陈曦抬眸,又是安娜小姐。
她回忆,
她十岁的时候,似乎在替师太打扫寺庙,
她十一岁那年,似乎刚得到家人的批准,能够上学读书。
陈曦指了指一个亮闪闪的锥形奖杯,问,“那么这个呢?”
纵使名声再高,财富再多,一个母亲,在谈及自己孩子的时候,都是一样的。
钟素琴卸下她日常严厉的表情,笑的和煦而欣慰,
“这是小薰十五岁那年参加世界少年跆拳道比赛获得的。”
“……”陈曦不语,这些对她而言,似乎都是天方夜谭,她触不到,也摸不着。
钟素琴接过小保姆递给她的花茶,指了指沙发,示意陈曦坐在她的下侧。
“陈曦,老实说我并不理解小薰娶你的理由。依我看来,你就是一个很普通的女孩。可是,既然你进了那家的大门,很多的规矩你要慢慢学会。第一点要学会的就是,永远不可以对你的丈夫说不。”
陈曦听着,倒也没有太多异议,从小在庵堂长大,师父师姐教她的都是经书上的道理,而这些道理是不需要她提出质疑的。
来庵堂的香客,那都是朝圣者,
她要做的是点化,或者感化,
也不需要她提出质疑……
钟素琴看着陈曦一副低眉顺眼,温温吞吞的样子,真的实在无法理解那逸薰这一次的选择和眼光。她想不通,安娜这般漂亮可人贴心,这儿子怎么就不要呢?!
她约了和人打牌,也不想再多费唇舌,起身时只说,“小薰还在安娜那里,明天你回门的时候他会来接你。”
陈曦沉默的点头……
师父好像告诉过她,“宁心方能宁人,踏入豪门,切忌要息事宁人。”
陈曦的师父是芸香庵的老师太,极其喜爱小陈曦。
对于陈曦而言,她的师父虽不曾生她,却育了她一生。
俗话说,生娘不如养娘大,在陈曦的心目里,师父就是她的母亲。
结婚前夕,那逸薰告诉她,她给人的感觉,适合在基督教堂成婚,但是想要进入基督教堂,就必须没有摒弃佛教信仰。
那一刻,她想到的不是其他,而是她的师父。
所以她只是问,“那么以后可以去看师父吗?”
那逸薰很奇怪陈曦的想法,但是教养只是让他淡笑,“当然可以,两者不起冲突。”
陈曦对于佛教的信仰一直处于懵懂状态,
或者说,她并没有什么佛缘,
她只是一直乖巧的听着她师父的教诲,
以一颗最平静的心,生活着……
师父说,人,要不骄不躁;
所以小小的她,就学会在蒲藤上打坐念经;
师父说,人,要学会宽容;
所以即使没有父母的探望,她还是学会坦然接受;
上学之后,她也有了自己的是非观念,
可是,她依然记住师父的每一句话……
那逸薰回来的时候,已是第二天的凌晨。
其实确切的讲,不能说陈曦结婚至今都没有见过自己的丈夫。
早在几天之前,满大街的报纸都印着那逸薰的照片。
几乎每一份娱乐杂志那逸薰都在头版头条……
从照片来看,好像是哪个国家的海上,他和安娜从酒店到商店,再到游艇,几乎这几天他们都同进同出。
据杂志所讲,那逸薰是在那里谈一笔生意的,而他的青梅竹马一直长伴在侧。
钟素琴看后只扔下一句话,“现在的媒体,真是什么都打探的到。”
夜晚,
陈曦躺在床上,睡的依然不踏实。
一周了,她还是没有适应那逸薰房里的席梦思,
自小睡惯了硬板床,
如今忽然睡在如此柔软的席梦思里,她忽然觉得有一点罪过……
那逸薰凌晨推门的那一刻,陈曦就已经睁开了眼。
黑暗里,
那逸薰将衣服习惯性的往床上一甩便进了浴室,
似乎完全遗漏了床上已经多了一个人,
而陈曦,
她安静的起身,拿起床上的衣服轻手轻脚的走进更衣室。
那逸薰看着浴室的镜子,
脸上依然清爽,可是眼底到底还是有了掩盖不了的血丝。
这几日,他天天被安娜缠着瞎折腾,
一会拉着他去那里,一会又要他陪着去这里……
如果是其他女伴,
他早就没有耐心陪着耗着了,
可是,这个女人是安娜,
是他从小就疼爱的妹妹,是他一直谦让着的小女孩,
又加上,这一次,因为没有事先告知自己的婚礼,那逸薰也自知理亏,就更加的百依百顺,
洗完澡,那逸薰还是觉得头重重的,
热蒸汽熏得他似乎更加的昏昏欲睡了。
那逸薰揉着双眼从浴室出来,
正巧看见一个较小的黑影在床前攒动,
他这才陡然想起了他的新娘,那个安静的女孩,陈曦。
有那么一瞬间,他对于陈曦的冷落是有些愧疚的,
虽然安娜对他说‘以后你有了老婆,陪我的时间更少了,你在乎这几天干吗呢?’的时候他并没有反对,可是他知道这是对陈曦不公平的。
他放低声音的询问,“吵醒你了?”
陈曦正在铺床,顿了顿动作说,“没有,我一直浅眠。”
那逸薰想想也是,电视里的尼姑似乎都很浅眠,好像还有个谁是睡麻绳上的。
“你在干吗?”看见陈曦的动作未停,那逸薰又问。
“铺床啊。”
“……铺床做什么?”这个女孩的确很安静,就是思维也有些异于常人。
陈曦转身,同样不解那逸薰,“没有被子,睡觉不冷吗?”
“……”这是那逸薰第一次被人问的无语。
他不知道,这个女孩,是真的被佛经熏陶的如此单纯,还是只是在装傻充愣。
陈曦见那逸薰站着不动,小心的问,“我说错什么了吗?”
那逸薰邪魅一笑,摇摇头说,“不,你没错。”他亲自弯腰,将陈曦铺的被子拿掉,拉着陈曦躺下,问,“小曦,你知道夫妻之间有些什么义务吗?”
“……”这个师父好像没有教过。
那逸薰不动声色的看着陈曦的脸部表情,手掀开被子,为陈曦盖好,说,“我们是夫妻,结婚才一周,是不可以分床的,懂吗?”
陈曦看着黑暗中那逸薰明亮的双眼,那么新婚之中也不该冷落妻子的,是吗?
可是,钟素琴说过,不可以对着自己的丈夫说不……
她点点头,守规矩的吞下心底的问句。
那逸薰很满意自己妻子的乖巧,抱着她,调了一个舒服的姿势,
她的眼睛清澈的如一潭净水,几乎一望便能见底。
这样的女子应该好好保护,他这样想着。
没多久,他就睡着了,
而陈曦却清醒的看着天际边多出一层红晕。
她觉得,
那逸薰的手好烫,
她身后的那个胸膛好坚硬,
喷撒在她脖子上的气息好灼热,
多一个人的床,好拥挤,
而她被挤得好难入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