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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风秦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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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难道这就是结果?

书籍名:《大风秦楚》    作者:寄萍踪


        自从北门晨风离开了四月春舍之后,这八九个月,人世间发生了多少变故?秦皇朝对北方匈奴的祸患,终于取得了空前的胜利。将匈奴人的精锐之师右贤王韩元亮的十几万铁骑,聚歼于上郡榆中一带,迫使匈奴人迁出头曼,北徙近千里之外。

        此时,北门晨风正走在金牛道上,阴差阳错的,他并不是因为思念妻子才回归的。这一次既是浪迹,又是亡命,更是复仇之旅。对于他确是不堪回首,经历了那么多变故,尤其是令他想象不到的竟是自己的恋人,和他心心相印的恋人,和他发生了这么大的冲突,竟至嫁给了韦蒲。他是带着一颗破碎的心寻求慰藉才回归的。

        自从上郡和洗心玉一别,一路上他都意绪消沉。

        时已入秋,满山遍野的蓬蒿开着小黄花。芦苇象一片白云一样,飘在草野上。菟丝子开始发黑。天空湛蓝,从中天向远天淡去,到天边就泛出一种灰蓝色调来。昨夜下了一场秋雨,今天又是一片明媚的秋阳。但这一切都不能引起他的兴致,他感到的只是世事无常和对人生的幻灭。连洗心玉这样睿智的女人,都无法摆脱命运的摆布,都无法对情感保持长久,这使他很难相信这个世界上,是否还有值得信任的人和事?不远处几棵柿树挂满了红得耀眼的柿子,但他的心绪却更显暗淡。

        “洗心玉!”他想到她,依然难以自持,他无法忘记她。

        他不明白,她怎么就会作出这个决定?

        所有的一切纯结,美好全都没有了意义。

        至今,他仍不相信,这一切全是真的。仿佛作了一个恶梦似的,待他醒来,一切依然如故。他又隐隐约约地感到,这只是他和洗心玉生命中的一次变故,全是为了将来他能和洗心玉再度相聚时的一次磨难。他无法去面对现实,只有自欺欺人。

        对于感情上的事,几乎所有的人,都不会去面对现实。生命中的男人或女人,永远都是生命的奴隶。人在这样的情感中,犹如一只在蛛网中挣扎的虫子,越是挣扎,越想摆脱,越是被缠得更紧。直到青春岁月的消亡,成为暮年残垒上斑驳的遗痕。

        这一路上,他都心绪不佳,他不能不想到洗心玉。当然,也会想到美丽居,否则,就不真实。但想到美丽居时,居然是阿里侃的那一席话,是阿里侃的恶意陷构。他想到的是仓庚的那一声冷笑,那一声恶毒的冷笑。他知道仓庚对自己的妻子没有好感,美丽居不是那样的人,他从来就没有感到过美丽居居心不良。美丽居只不过心地偏狭一点,只不过率直一点,敢作敢为一点罢了。

        但是,每一次想到这事,他都疑虑重重,阿里侃的话句句都那么真实、确凿,很难令人不信。“假如……,不,决不会的!”他坚信不疑。因为,如果这事是真的,作为美丽居的丈夫,他将有何面目去面对世人?这行为实在太令人不齿,太卑劣无耻了。

        他知道在这世界上,这样卑劣的人到处都是,但作为一个剑士,以侠义精神纵横于世,是不会去做这样的事的。“假如……”,他再一次这样想,“假如这是真的,就不可饶恕!”他坚信。

        这一天,他来到了成都。当他远远地看到四月春舍就在远方的时候,已是傍晚,夕阳如火一般地燃烧在晚风中。乡邻里舍一见北门晨风,避之不及,实在是躲不开,迎面见到了,也只是一声:“回来了?”敷衍一下,便赶快躲开。北门晨风感觉到那些柴扉后面隐藏着的眼睛,正在向他窥视,他不明白发生了什么?正好迎面碰到了他所认识的一个乡邻何大,就一把拉住,问:“这些人为何纷纷避我?”何大见是北门晨风,看了看四周,见无人注意,就摇了摇手,说:“此地不是说话的地方,你随我来。”他领着北门晨风来到一个小客栈,找了个雅间坐下。

        他先问:“你内人和你离异了?你是否知道?”

        “没有啊!”北门晨风奇怪了。

        何大听了这话,遂摇了摇头,说:“北门子,世事不可预料,你要有个心理准备!”

        “什么事?”北门晨风更奇怪了。

        “……是你的夫人”

        “她怎么了?”

        “靠不住啊。”

        “靠不住?”

        “差不多半个月了,就传出她和你离异的事来,”于是,何大把这数月间发生的事一五一十地都说与北门晨风听,并说,“也不知是夫人心甘情愿呢?还是另有隐情?说是心甘情愿,是夫人并没有首官,倒象是自愿的;说她另有隐情,那支可天就象防贼一样,天天派人监视着她。乡里都惧怕那支可天,没人敢管。这不,都已下了聘礼,再过个五七日,便要迎娶……”

        “此话当真?”北门晨风一听此言,一手按住剑,直视何大。

        “小人岂敢蒙骗……”何大一句未完,北门晨风便“嗖”地一下站了起来,差点没把案几碰翻,酒菜洒了一桌。吓得何大慌忙扯住,“节侠,别这样!”

        “你敢如此胡说,我可对你不客气了!”

        “我哪有这个胆子敢在节侠面前胡说?”

        “这两个……!”北门晨风正想发作,突然意识到什么,立即冷静下来。他不相信美丽居会是这样一个人,更不相信美丽居竟会心甘情愿地去嫁给支可天。

        “节侠且慢。”何大劝道。

        “说来!”

        “我想此事可疑,必有隐情。望节侠千万别冲动,只待日落,悄悄回到家中,找到夫人一问便知。更何况,你只身一人,他们人多势众,我怕节侠吃亏。如真是这样,不如分而治之,或者干脆首官……”

        北门晨风略一思索,觉得何大此话甚是,首官他不屑去做,也不能去做。他复坐下,再细细询问那何大。此酒一直饮到天黑,待到夜色渐深,寒气渐重,遂辞了何大,踏着夜色,朝四月春舍走去。

        四月春舍,门前张灯结彩,一派喜气洋洋。北门晨风来到这里,不觉按了按剑柄。果然门前屋后均有人看守,且不是四月春舍的人,他的心不由得一动。确也感到此中必有微妙,并不象他所听到的那样。以他对美丽居的了解,她是何等刚烈气傲之人,怎会看中支可天这样一个人!因而他并不急躁,趁着夜色,翻过墙头,神不知鬼不觉地潜至那紫藤布满的花厅,却不见一个人影。

        四月春舍气氛凝重,由花厅闪入穿堂,再转至前庭堂。庭堂中并没有灯,只见两个支可天的门徒走来,是巡查的。他忙潜伏在黑暗中,待他们过去。又静了静自己的心,闪身进入庭堂,再转入内室,来到自己的卧室外。卧室里,灯火还亮着,他打量了一下四周,深信无人觉察,遂来到门前,透过门缝朝里张望。只见美丽居凭几而坐,身边有瑞兰和素心。好在他对美丽居知之甚深,否则,就会破门而入。

        “……世事难料,谁说事情不会发生变化呢?夫人,你看今晚结了灯花,这不是好兆头么?”瑞兰正拿着烛铗本待剪去灯炷余烬,看见灯花惊喜的劝慰着。

        “正是,万一扁儿寻到了老爷,这灯结了灯花,说不定,他们此刻正在匆匆往回赶呢?”素心正在为美丽居铺开锦被,准备让美丽居安寝,她回转身来附和道。她为主母深深的担忧,也为自己担忧。她知道,如果扁儿有负主母之托,四月春舍就真的要发生惊天动地的变故了。

        “你们放心,”美丽居对着孤灯,怔怔地说,“不到万不得已,我岂会铤而走险,素心,”

        “主母有何吩咐?”

        “你将那卧褥香炉准备好,到时,我可能用得上……”

        北门晨风听到这里,知道自己的妻子未变,便轻叩门。

        “谁?”只听得门内一阵惊动。

        “我。”

        美丽居一听是自己夫君的声音,却一时不敢相信。她立即扑到门前,“呀“地一下,打开门。一见果然是北门晨风,就一下子扑进了他的怀抱,喜极而泣。

        “奴婢见过老爷。”瑞兰和素心一见是老爷,喜不自胜,双双跪在地上。

        “请夫人和老爷快进屋吧。”还是瑞兰想得周到。

        北门晨风正待进房,突然一阵剧痛痛在肩上,他猛地推开美丽居。

        只见美丽居眼中含着泪花,正恶狠狠地咬着他。

        “你疯了,是我!”

        “咬的就是你!”美丽居犹不解气。

        “你干吗这样恨我?”

        “这些日子,你都死到哪里去了?”

        “你不是都知道吗?”北门晨风不解地看了看瑞兰和素心。

        “老爷不知道夫人是怎么过来的。”瑞兰伤心地流着泪回答。

        “老爷如再不回来,夫人只有一死来报答老爷了。”素心说。

        “这一切我都知道了,”北门晨风把遇到何大的事说了一遍,“只是,我不明白?”

        “我早就对你说了,你就是不信,”美丽居提起这事就来气,如在当年,她真的会拔出剑来。“你这一走,就不回来了,任凭那恶贼欺负我,我不恨你恨谁?”美丽居异常愤怒。

        “夫人,老爷不是回来了。”瑞兰劝道。

        “他不回来才好呢,他不回来,我就嫁给那恶贼,给他一个好看的!”美丽居说出这样一句气话,泪落如倾,二人顿时无言。

        待得美丽居平静下来,北门晨风也冷静下来:“你慢慢说与我听,”但他没看见云想,奇怪了,问,“雪儿呢?”

        美丽居就伤心起来,她把支可天这几个月来欺逼之事说了一遍,说得北门晨风眼中都冒出了血。最后美丽居说:“如你再不回来,我就与他同归于尽,到时就一把火,将这屋和我自己一同烧死……”

        北门晨风愧疚地看着自己的妻子,充满了无限的爱怜和对自己深深的自责。

        “那好吧,别急,我回来了!”北门晨风阴沉地切齿道,“支可天!”

        “不,不是这样,”美丽居胸有成竹,多少个日夜,她所想的就是这一天。她知道,如今的支可天虽不可怕,但他毕竟在此地坐大,有那么多强徒恶少跟着他,她怕自己的夫婿吃亏。“不,”她说,“先得把这门前屋后的恶徒清除掉,是这样……”她止住北门晨风,继续说。“这个容易,待我把他们引进来,一个也别放过,庄客们也都拿起家什来,你只要对付那支鸣,除了他,余者均不可怕……”

        一切准备妥当,美丽居吩咐瑞兰:叫支鸣进来,说她要出去。支鸣嘟嘟嚷嚷地来到庭堂,自然不同意,遂争吵起来。素心走了出去,装着惊慌失措的样子,对那些守在门前屋后的恶徒说:“里面要打起来了,你们还不快去劝劝。”众恶徒一听,拥进庭堂。

        “你以为我要怎样?只不过散散心罢了。”

        “这样的深夜,散什么心?”

        “你竟敢这样挡我?不怕日后我收拾你吗?”

        “哈!”支鸣一听此言笑了起来,说,“不怕,夫人聪明,是不是想逃出去啊?”

        “狂妄,你是什么东西?”美丽居一看所有的恶徒都在了,勃然大怒,猛一拍案几,发出信号。北门晨风立即带着众庄客从庭堂正门冲杀进来,众恶徒那里料到会有此一变,被堵在庭堂中,还没反应过来,尤其是那支鸣,早已被北门晨风刺倒。美丽居立即占据通往内室的通道,左手杀死一个。几个庄客也杀入,有了凭持,也气壮起来。真是快刀斩乱麻,倾刻间,七八个恶徒就全被杀死在庭堂里。

        “痛快!”美丽居看着满地尸首,感到从未有过的淋漓酣畅,吐出了一口恶气。

        对于普通百姓黔首,这样的杀戮可真是惊心动魄。但对于北门晨风和美丽居来说,却是见惯了的,不以为然。这事了了,明天对付支可天,就没有什么可担心了。北门晨风指挥着葛仆和众庄客把尸首拖了出去,又将庭堂打扫干净,吩咐众人安歇,一夜无话。

        第二天,夫妇二人,带着四月春舍的人,赶到支可天的庄园。到庄园时,天已大亮,北门晨风一脚踢开大门。支可天一个家丁见是北门晨风,还未发出一声叫,已被北门晨风刺倒。另一家丁飞奔而去,大叫道:“老爷,不好了,不好了……”!这一惊呼,早已惊动了正在梳洗的支可天,他并未听清,不知发生了什么事?只觉得院内乱成一团,提了剑便走了出来。一见是北门晨风和美丽居,便知大事不好。

        北门晨风提剑便上,支可天几个门徒提剑迎住。北门晨风那柄剑速度之快,动作之准,一剑一个,瞬间便有几个恶徒倒在血泊中。到了这个时候,支可天再后悔是来不及了。事已至此,岂能束手就戮,知此事皆因美丽居暗算所至,怎能放得过她?就对着杀过来的北门晨风叫道:“飘零子,来得正好,只是,我有话说,你听我说……”

        “别理他,这样的恶贼,你理他作甚?杀了他!”美丽居叫道,她不想让支可天获此机会。

        但北门乃一节侠,做事从来都是遵循剑道的,就一手挡住美丽居,用剑指着支可天说:“说来!”

        “你听他胡说个什么!”美丽居急了,但被北门晨风按捺住,挣扎不得。

        支可天知道时刻紧迫,忙分辩道:“我不知道做了什么,你要来杀我?”

        “恶贼!”

        “慢,且慢,第一,是美丽居离开了你,我娶她,与你何干?”

        北门晨风听是这话,挺剑便刺。支可天挡了他一剑,慌不择言,叫道:“你想杀人灭口吗?美丽居的话你也敢信?”

        就这一句话,使北门晨风停住了手中剑,他杀人从来都是光明磊落的,不落人以口实。

        “我的贱内,如何信不得!”

        “你是真不明白,还是假不明白,美丽居做了多少恶事,你知道吗?你也会信她?”

        支可天这一句话说出,北门晨风便迟疑了。

        美丽居知道:今天,她是在劫难逃了;今天,她再也蒙蔽不住了。她急于杀人灭口,但她却做不到,急得直跺脚。“你就这么沉得住气,”她指责北门晨风道,“他这样欺凌你的家室,杀了云实,夺了云想,你还能这样来听他胡说,你还算个男人吗!”美丽居用极其刺激的语言来激怒北门晨风。

        但这是北门晨风。北门晨风已经从美丽居反常的举动中,察觉到了什么。他感觉到了,就立即止住了美丽居,反而平静地对美丽居说:“你又没做什么,让他说,我要让他死个明白。”

        “你疯了!”

        “听他一句,又何妨?”

        “她就是怕你知道。”

        美丽居见事不济,左手提剑,便上前,却被北门挡住。

        “放开我!”美丽居几乎绝望了。

        支可天便将他在永陵见到的事说出。又把在至简堂,美丽居怎样支使他,让他到博阳去告密,及在舍门里时,美丽居欲杀人灭口之事一一说出,听得北门晨风目瞪口呆。“胡说!”他大叫道,他不信。他不信这么恶劣的事竟会是美丽居所做,差点以为自己是听错了,他差一点就要刺杀过去。可支可天这一番话,又是何等的熟悉。他想起了毛乌素,想起了阿里侃,“对,就是他,他当时说出来的话,几乎和今天支可天说出来的话一模一样。两个毫不相干的人,说出了同一件事……”他一下子盯住了美丽居。

        “他胡说,”美丽居刹时变了态,“飘零子,这恶贼在恶意中伤,你怎么连他的话也信。”

        “是韩元亮挑断了她的手筋?”北门晨风试探着。

        “什么韩元亮?是一个虬须乱发的胡人……”

        北门晨风知他讲的是阿里侃。

        “美丽居受伤后,就逃了出来?”

        “根本没有,她当时虚弱得很,后来那显赫胡人叫人把她捆了,再用车将她载了……”

        这一切和北门晨风已知道的事实相符。他想起了至简堂,想起了舍门里,原先诸多疑点,现在都有了答案。北门晨风终于明白了:这一切全是真的。“天哪!”他发出了一声这样撕心裂肺的叫声。

        一切再也瞒不过去了,美丽居知道,她和北门晨风的缘分已尽,为了爱,她付出得太多了。

        就在北门晨风因这激愤而不能自制时,支可天一看机会来了,猛地执剑刺了过来。看时迟,那时快,北门晨风没能防备。美丽居却已看见,她毕竟是一介剑士,身手矫健,她猛地提剑挡过去,挡住了那一剑。但支可天被格开的剑却已划到了她的左臂,鲜血如注。

        北门晨风从愤怒中醒来,知道此刻不是清算美丽居的时候,而是必须要杀死支可天。美丽居是美丽居,他是他,这个恶贼恶贯满盈,不杀他,天理不容。遂一剑指向支可天。支可天知道今天可不是个轻松的日子,那怕就是面对当年的美丽居,他也只有拼死顽抗了。

        他一面指挥众弟子挡住北门晨风,一面思量怎样脱逃。他的那些弟子家丁又有几个倒了下去。此刻,他挡了北门一剑,猛地向后跃退,再一个突刺。但北门晨风的剑毕竟比他高超得多,又准又狠。见支可天刺来,用剑撩其持剑之腕,待支可天撤剑之际,进步平剑扎过去,这一剑法,叫顺水推舟。支可天早已中了一剑。接着支可天又中了数剑。这时,北门晨风见叫天子另一门徒正向受伤的美丽居杀去,唯恐美丽居有失,他回转身来,一剑结果了这门徒。再来杀支可天时,却找不到了。他寻遍了支可天的庄园,也没找到他。但他知道,支可天伤得不轻,其中有一剑“燕子卸泥”,向上一豁,伤了支可天的根基。

        他回到前庭院。

        “北门!”美丽居浑身是血,既可怜又无奈,她还想挽回她已经不可挽回的爱。北门晨风正想上前,但马上止住了,他多想走上前去,扶住这个刚才为他受伤的女人,但他不能。他没想到,眼前的这个女人,竟是这么邪恶,他以无限复杂的眼神看着美丽居。在这美丽的外表下,竟包藏了一颗那样邪恶的心,这个女人和支可天没什么两样。对于这样的女人,他想原谅也无可原谅,她所作的事,哪一件不是十恶不赦的?哪一件不是可以至死十次的?那么多美好的生命都死在她手里,尤其不可饶恕的是,她竟会寻求胡人,来杀死自己的国人!北门晨风差点就举起了手中的剑。

        “飘零子,我做的一切全是为了你!”美丽居悲痛欲绝。

        北门晨风下不了手,毕竟夫妻一场。此刻的美丽居,谁会相信她是一个蛇蝎般的女人?谁会相信她是一个这样卑鄙无耻的女人?看到如此泪流满面的美丽居,娇柔万状的美丽居,北门晨风的心碎了。可北门晨风无法宽恕,他无法宽恕这样的恶行。

        “这不公平,不公平!”美丽居叫道,扑在北门晨风脚前,紧紧地抱住了他的腿,她刚包扎好的右臂还在渗着血。

        北门晨风木然,他冷酷地对美丽居喝道:“放开!”

        “我所做的一切,全是为了你。飘零子,你问问你自己的良心,这是我的错吗?”说到这里,美丽居猛地站了起来,愤怒地对北门晨风叫道,“伪君子,你就没有责任?假如不是你的背信弃义,假如不是洗心玉,假如不是你的负心,我为什么要去做这些丑恶的事?做这些令我自己都感到恶心的事?今天,你倒干净了,把这一切都推到我身上,仿佛你才口含天宪,来对我进行挞伐;仿佛你才是德行的化身,我却成了不齿于天下的败类。可是你想过没有,这一切的一切,都是你造成的。我有什么错?我是你的妻子,大家听听,一个人的妻子却要向别人夺回自己的丈夫,老天爷呀!这不公平!一个人的妻子,竟要向别的女人夺回自己的丈夫,这是什么正理?北门子,你难道就没有自责之心吗?你难道就不感到羞愧吗?”

        美丽居骂得不错,但北门晨风知道,这不是一回事。

        他的心在滴血。

        至简堂和几微山庄的几十条生命,哈婆婆和辛琪,甚至田悯、齐云、桃芸儿,还有王剑。更令人不能容忍的是,她竟敢做出向匈奴人出卖自己国人的勾当,这样的丑行,他实在无法原谅。他对美丽居再打量了一番,然后一咬牙,说:“由我来惩罚你,我做不到。但愿从今后,你好自为之吧。”他说出这句话,就好象是把一个雷霆从天庭上掷下来,要殛灭了美丽居一样。美丽居一下子站住了,惶乱已极,失声起来。北门晨风就对着所有当时在场的人,大声宣布道:“原来我和她离异之事是假的,但今天,从今往后就是真的了。”于是他对着哀伤欲绝的美丽居大声地说了三句话,“我休了你,休了你,休了你!”

        这事就成了事实,他和美丽居已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