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王子文看到了他红肿的眼眶，附和着他：“是啊，风大。”
出租车上的杨晓茹硬硬憋回自己的眼泪，开始掰着手指头给自己制定了一系列的学习计划，会计证、计算机等级证、营养师、Adobe认证……她不能让自己闲下来。
接下来的一个星期里，杨晓茹忙的脚打后脑勺。偶尔在校园和他们中的任何一个相遇，她都能躲就躲躲不掉的就礼貌微笑，她从没发现他们之间竟然是有那么多交集的地方的，让她避无所避。她不知道，那是他们有意识的关注的结果，他们很担心她。
直到这天早晨，她爬起来，到餐厅买个夹饼叼着往自习室走的时候。有人从后面悄悄捂住了她的眼睛。
“小狗小猫小刺猬，请你猜猜我是谁？”俏皮的声音里都弥漫着阳光的味道，杨晓茹的眼泪在听到这个声音后，止也止不住的落，她好恨自己怎么突然就林黛玉附体似的，可她顾不得这许多了，连日以来的压抑都在此刻倾泻而出，嘴里叼着的夹饼也没来得及吐掉，她一个转身，拥进他的怀抱，呜呜的哭起来。
“对不起！对不起！吓到你了，都是我不好，都是我不好！”他轻轻拍打她的后背和脑袋，像是在哄一个丢失了玩具的娃娃。
感到胸前一片圆圆的温热，他诧异的低头，见她嘴里还含着那夹饼，哭笑不得的想这件白T恤以后就废了吧！
“死秋晨，你怎么回来了！我想死你了你知不知道！你走了以后，我再也没去打过羽毛球，怕去了睹物思人……”她的拳头不客气的落在他的胸膛，还顺手捡起了他胸前的夹饼，抽抽泣泣的吃了起来。
低头吃够了，她猛地抬头，万分不相信的：“吃的好饱啊！这不是做梦吗？你真的回来了？哈哈哈……”她雀跃的拥抱了他。
敢情她刚刚那都是以为在做梦呢？林秋晨微微皱鼻子，在她欢呼雀跃的空挡里，他拥抱她的手对着转角处比了个OK的手势。然后，听到车子发动的声音，一辆路虎，悄悄的消失于H大的清早。
在俱乐部里挥洒完汗水，她带着林秋晨去吃了烤肉自助。扶墙进，扶墙出。她很满意他的不浪费，自己的肚皮也吃得鼓鼓的。
经商议，两人在便利贴上写了很多，比如，爬山、打球、KTV、五千米越野、看电影、压马路、图书馆静坐三小时、去小吃街、拼酒、看蚂蚁搬家、下五子棋……抽到哪个就执行哪个。
杨晓茹双手合十，默默的在心里说，不上图书馆，不上图书馆，不看蚂蚁搬家，不看蚂蚁搬家……
电影院里，两人默契十足的避开了爱情片。看到主演是范伟的时候，两人毫不犹豫的选择了它——《追踪孔令学》。
里面的追逐戏，让杨晓茹捧腹大笑，笑的流出了眼泪。太TM好笑了！她说，他说是，太TM好笑了，边说边递过来一条手帕。
蓝白相间的图案，简单素净。手帕上有淡淡的青草香味，是KENZO那款青草香水的味道。是她熟识的味道，她在某人的卫生间里见过那款香水。他们竟然用的是同一款。也是，毕竟是兄弟嘛，连女人都会不约而同的喜欢同一个，杨晓茹嘴里啃着凤椒鸡爪，心里和胃里都冒着酸水的想。
她用手帕仔细的擦拭着手指头上的每块油渍。擦完了，再拿出一个鸡爪接着啃，啃完再擦，如此反复。他微笑，又报销掉一个手帕。可算什么呢，只要她高兴，报销就报销，他现在恨不能再变出几个手帕来供她蹂躏。她泛红的眼睛，让他心疼。
电影看完，她吃了接近二十个辣辣的鸡爪。他问你吃这么多不怕明早肚子上长出十几对鸡爪吗？她说不怕，她不喜欢吃爆米花，他问为什么，她想了想说，噎的上。
是的，很噎的上。他扔掉爆米花，也撕开一个鸡爪。
爆米花让喉咙里噎的上，更让心里堵得上。而凤椒鸡爪呢，辣辣的，吃到心里也辣辣的，辣的痛痛的。肉体的疼痛感会让人忽略掉内在的心痛。而且还有脆骨，耐嚼，可以咬的咔吧作响，那个好像掰断人的膝盖骨的声音，让人有种莫名的痛快和满足感。他深深的体会到，并且决定以后看电影，就吃它了。
出来电影院，已经是晚上，他拿出罐子，她抽出下一个环节。她其实抽出来两张，扔掉了一张带有“图书馆”字样的便利贴。
月光皎洁，华灯初上，交相映衬着将要入睡的城市。路边的长椅上，有两个对坐的人，他们目露凶光蓄势待发的跟对方对视，他们中间是一排一排的罐装啤酒。
动了！他们两个人同时动了！
“两只小蜜蜂呀，飞到花丛中啊，左嗡嗡，右嗡嗡，嗯啊么么，嗯啊么么……”俩人说着说着都变成了《决战刹马镇》里的腔调，感觉到对方语音的改变，不由的都笑的停下来。
结果这一局就算是都输了，开始比赛吹瓶！哦，不！是吹罐！
他知道她沾酒就醉，却不知道她不知从某人和某人的复合宴上已经有了免疫力。当她的心像现在这样不完整的时候，她越想醉越醉不了，只是感觉眼神迷蒙，人进入到一个飘忽的世界，但头脑甚至比平常还要清醒，好似酒精放大了那痛苦的倍数。
喝的差不多了，她借着酒劲匍匐在他的身上，掏出罐子，让他抽便利贴。
听他念着结果，她开心的笑了。不顾路人看到奥特曼一样的眼光，拉着他放声高歌。
“恋爱这竞赛，你要放手一搏放的开，乖，你擅长被淘汰……没人疼，没人爱，小心单身是公害……”
“改变世界，改变自己，改变隔膜，改变小气……”
“……明天我要比今天更美丽……快乐有自己温柔对自己，快乐有自己祝福了自己，不管明天是晴是雨，爱自己，勇敢不放弃，快乐有自己善良对自己，快乐有自己浪漫了自己，世界因我而更美丽，要相信要爱自己！”
这是他一定要她唱的，许飞的《爱自己》。她还记得那年她参加超女时的青涩的样子，那年，她也不过是个脑袋里充满了不切实际幻想的高中生，时过境迁，如今的自己已经知道不应该有不该有的幻想，伤人伤己。她知道，他是要她爱自己。毕竟，他不会总陪在身边，总归，还是要一个人的。
唱够了，唱累了，终于在他怀里安静下来。她好久都没睡的这么安稳了。
“你这样，可叫人怎么放心的下呢？”他用轻不可闻声音，诉说他的心事。
放下所有的牵绊，他们的足迹遍布在T市的各个角落。他的相机里，有各式各样的的她，大笑的、流汗的、阳光的、搞怪的、害羞的、生气的、非主流的、可爱的、无奈的、狼狈的、吃相不雅的、甚至是睡相不雅的，还有两人故作深沉的、十指相扣的、背靠着背的……他紧紧的抱着相机，多想把里面的一瞬间变成永恒。
他从未提过她遇上的那些事，但却已经用自己的明媚让她的日子里有了阳光。
有秋晨陪伴的日子是愉快的，可愉快总是那么短暂。还有，直到所有的都执行完，她所担心出现的那张“看蚂蚁搬家”都没出现……随即想到他不辞而别，想到他的体贴入微，想到他的洞察秋毫，想到他和某人的血缘，想到他们喜欢的同一个女孩，想到自己和某人的绯闻，想到一向明媚的他眼里会流露的那抹忧郁……她好像明白了什么，细想来，却又什么都没有。
她执意要去机场送他，再也不要他向上次那样偷偷的跑掉。哪怕是要去面对她最不忍最不敢最不愿面对别离。
仿佛烟雾迷蒙的清早，候机室里。
“答应我，照顾好自己！”他低声叮咛她。
感到鼻头酸酸的，有什么东西就要夺眶而出……她在那不值钱的眼泪落下之前，一头扎进他的怀里。
“我们说好不哭的！”他轻拍她的后背，像这次他们刚刚见面时那样，虽然她是无声的落泪，他还是感觉到了，“傻瓜，我又不是不回来了！”
“呸！呸！呸！你给我闭嘴！谁哭了，我才没哭呢！你才是傻瓜，你这个让人心疼的只知道关心别人的傻瓜！大傻瓜”她用浓重的哭腔带着孩子气的说着，脸颊不肯离开他的脖颈。
听到她的倔强，感觉到有什么东西顺着脖子往下淌着，痒痒的。他知道眼泪已经淹没了她。可他没有勇气推开她，看到她的泪眼，他保不准就再也抬不起离开的脚步了。就这么拥着她，像机场里所有即将面临分别的情侣那样。
“对，我是傻瓜，大傻瓜，呵呵……可我愿意就这么一直傻下去！”他想说这句话的时候，他是幸福的。
“不管你傻不傻，你都是我的救世主，没有你我该怎么办？”想到这儿，她几乎要发狂，想要不顾一切的留下他！
“记住，不论什么情况下，都要爱自己！还有，不管何时何地，只要你需要，我就会在你身边。”
“这算是一个承诺吗？”
“……可以算。”
“那我能用这个承诺换一样东西吗？”
第三十三章 离别后的阳光
“……你想换什么？”
“我会爱自己，也会好好照顾自己，不会让自己有给你造成麻烦的机会，所以，我想换你要自己平安快乐的承诺！”
“你个贪心的女人！”
“对，我不但贪心还自私，简直就是无可救药！”
“你不是这样的。”
“我是。”
“你不是。”
“是。”
“不是”
……
两人孩子气的争论不休，直到她感到脸上的泪痕已经风干，才慢慢从他的怀里爬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