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这场风波，终究还是招来了警察，除去离开的河螃蟹和鱿鱼，目击者，牵连者，全部被带来这个乌七八糟的小警世厅中等候审讯。[作者语：柯南看多了，警世厅不是日本的说法嘛- -]
板寸的伤势之前有人来汇报过，来人的时间，是晚上八点半，他匆匆说下鹿哥并未有危险，便快速离去。
出於板寸受伤的特殊原因，警察允许他好转後再进行迟审，剩下的我和薛桐，还有两个代审的兄弟，一齐被禁闭在这混乱的审讯厅中。
周围的目击者，医生，护士七嘴八舌的讲述著事情的经过，而我这个差点吃下第一颗枪子的肇事者，却只会无神的盯著一处发愣。
警察认为我的精神受到了刺激，所以尝试著一次又一次的召问，第七次、第八次、第九次、第十次……我木然的数著，已经第十次了……
河螃蟹在第一时间，就带著鱿鱼离开。
如何走的，我不知道。因为我能看到的，只有中枪後的板寸，能看到的，只有那用血滴成滩的水洼，能看到的，只有那从他浃背上层层流落的冷汗。
他是痛坏了吧……
而当我挣脱束缚的枷锁，冲上去扶住他的时候，才发现，鱿鱼，已经不见了。
腥浓的味道越来越重，衣服也渐渐被温暖的液体所浸透，踉跄的用整个身体支撑住渐渐衰弱的板寸，终於恢复了清醒，“你们这群瞎子！！！先他妈救人啊！！！”
接下来是三人推出的急救床，然後是两个护士慌忙的打起吊瓶，板寸被扶躺上去，仍紧紧握著我的手，“呵呵……我的算盘如意吧，医院里……就是方便……”
“什麽也别说了！！！先治伤……先好起来！！！”
“那当然……这点小伤，死了倒奇怪呢，呵呵……”
急救灯映出和血一样鲜红的颜色，拉长的警笛声婉婉入耳，那一闪一闪的绯红，毫不留情的刺痛我的双目，还未来得及用手掩住，便被粗暴的压入警车……
身上的所有东西，被搜刮得一干二净，就连幽若送给我的信物也被夺去，上面刻有那女人的电话号码，但是被警察拨打了数次，仍未接通。
每当审讯结束一次的时候，我都会回到那个靠近窗边的角落，没有什麽特别的原因，大概是可以随时看到外面吧，可以的话，我不想就这麽被关起来。
薛桐当然会一直等著我，每当我回来的时候，他都会温柔的把我搂进怀里，不顾周围人诧异的目光……而我，就那样，像只藏头怕光的小生灵，想的，只是躲在他那温情的臂湾中……
一夜，就这样混混沌沌的过去了，我依偎在薛桐怀里，直到天亮，睁开眼睛。
看到他那双微黑的眼圈，我才知道，他整夜未眠。
问起原因，还是那句孩子一样的话，‘怕你消失不见’
微微笑笑，无法说些什麽，如果这样就能填满他空洞的内心，我也知足了……因为不知道为什麽，我始终想要去帮他。
被审讯的四个人当中，只有我和薛桐未满十八岁，警察只扣押了薛桐的一些资料证件，并没有为难我。
从我身上搜刮的垃圾零碎也一并还了回来，包括那个对我还有一丝希望的木制项链坠子。
我和薛桐一共被扣押了二十二个小时，不清楚薛桐是如何交代的，但我们终於被提前释放了。
另外两个替板寸代审的人，虽然看起来年纪不大，但经过调查才知道，他们已经25岁了，他们也是自愿留下的，留到板寸伤势好转後亲自去受审。
直到走出警局，才发现要好好珍惜眼前的自由。
乌七的人肉味散去，腥浓的血味散去，尽管我身上还沾著板寸留下的风干血渍，但清新的空气，还是在这一刻及时拯救了我濒临失觉的鼻子。
薛桐似乎对幽若送我的那个木制桃心很好奇，但他并没有多问，包括我和鱿鱼的关系。我很喜欢他这一点，很冰清的性格，这是我之前所没有注意到的。
“一个看上我的女人送的，里面刻的，是她的电话。”
走在回去的路上，我将双手伸向後脑勺雍懒的说道。
他没有回答，只是淡淡一笑。
从警局回医院，用走路的话，需要很长一段时间，但我和薛桐还是一致的选择步行，没有什麽特别的理由，也是这就是我们之间难能的默契。
“那个板寸……帮我挨枪的家夥……”
“以前青青叫他老鹿。”
薛桐领会了我欲言又止的心意，答道，“其他人都叫他鹿哥，但他的真名，却没有人知道。”
四十八
“你和青青，是如何与他相识的？鹿对青青，好像很重情义的样子。”
“不是我和鹿哥相识，是青青。”
薛桐淡淡答道。
他们之间的关系，真的被我猜中了，薛桐，真的只是青青交给鹿一夥人的托付。
“薛桐，愿意说说你和青青的故事麽？”
我很好奇这段故事，更好奇青青这个人物，他真的和我那麽像？像到，连和他生死与共的弟兄都分不清。
“故事……很简单。”
薛桐顿了顿，直到表情渐渐转为遗憾，才继续说道，“从青青认识我的第一天，就残忍的折磨我，折磨我到崩溃，我一直以为，我很讨厌他，直到他走了，才发现……自己原来是那麽爱他，那麽离不开他。”
他禄开袖子，露出那部分龙的纹身，一条条刀疤痕迹仍然清晰，“伤口自始至终也没有愈合过一分，因为青青的灵魂在里面。”
血红色的巨龙身上，有序的琳著一道道伤刃，曾为这幅绝世抽象的美图感叹过，只是当时自己却蠢到去问他，‘是不是干架弄的。’
“青青平时对我很好，可是暴躁的时候，就故意当著弟兄的面让我堪。”
“难堪……？”
我不解问道。
“就像上次，你把我双手绑在椅子上干。”
“啊！！！”
脸顿时一阵通红。
那次……是我气炸了，想要狠狠报复，才做出的傻事。
“他当著那麽多弟兄的面，残暴的对我，不止一次了。”
薛桐苦笑著，继续自顾说道，“所以我越来越厌恶，终於确定自己真的讨厌他。虽然他平时对我很温柔。”
“那个……青青有性虐待的爱好啊？”
这点和我可不同，我是好孩子，虽然自己也算是那方面的‘老手’了，虽然自己也曾当著全班的面虐待孙浩和胖子，但……说来说去，我原来也不是个好孩子……
“对，所以鹿哥他们看到你把我绑在椅子上干，便深信不疑了。”
薛桐的表情终於不再那麽压抑，他说到这的时候，一副痴痴的样子，“他们谁也不敢违抗青青，只有我，一再的反抗他。”
“恩……不在压迫中爆发，便在沉默中消亡……”
我点头应同著。[旧社会农民不起义，就永远是旧社会了]
“对……结局，正如你所说的，我爆发了，所以消亡的……是他……”
薛桐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已经在拼命克制自己，克制自己想哭的冲动。
他除了遗憾，似乎更加憎恨自己，憎恨自己，对已经根深蒂固的爱一无所知。
最终，还是没能克制住，他，已经哭了……
这次，是他躲进我怀里，我们停下脚步，站在风吹得最猛的一个街口，仍不顾过往人群的诧异，我温柔的搂著他，哭吧，尽情的发泄吧。
失去以後才明白，大概是世间，最痛苦的感情了，可以的话，我要永远珍惜我所拥有的，除非，我先死去……
最终部49-54
四十九
“嘿嘿，老大，原来你还是关心我的啊。”
厚厚的纱布，从鹿的脖子缠绕到胳膊，自中弹部位到肩膀，一齐被牢牢固定成捆绑式，褐黄色的药水从伤口周围渐渐渗透着，整个空气中，都弥漫着药香。
刚刚换完药，他精神还算不错，只是脸色苍白了一些，嘴唇的颜色淡了一些。
“我什么时候不关心你……”
帮他盖好身上的被子，我喃喃说道。
从鹿替我挨枪的一刹那，我就决定，以后要好好扮演青青来补偿他了。
结果怎样先不去想，最后穿邦怎样也不去想，我想的只是，如果不是他，我一定会让那枚子弹穿透自己的脑袋才甘心。
脑袋被崩了也就死了，就算它不怎么灵光，也只有一个啊……呵呵，再说死了有什么用？爱你的，会为你哭泣，不爱你的，会没事一样的继续着，所以怎么想也觉得不值。
……还有养了我十多年老妈，我可不能对不起她。虽然平日里像个暴力狂，但最疼我的，还是惟有老妈……
其实最欣慰的，还是老妈能理解我，理解我和爸是一个脾气。
在外面游荡久了不回家，她也担心，也会骂我，但永远不会限制我，也许是她从我身上看到了老爸那份臭德行……
想起以前在学校的时候，经常被老师骂没教养。混混蛋蛋的时候，当然还不觉得有什么，所以要是换作现在，我铁定会肋住男老师的脖子狠狠揍上一顿。
唉……不过说这些，好像自己已经不再混蛋一样，其实还是那副鸟性，摆在第一位的永远是冲动，抛在脑后的永远是思考。
薛桐坐在病床的另一边，静静看着一本什么小册子，好像是鹿塞给他的。
其他人已经都回去了，十多个人你一言，我一语的东拉西扯，也不适合病人安心修养，所以鹿和医生一齐支走了他们，现在的房间里，只有我们三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