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仿佛背负着什么一般，我低着头穿过人群，不顾被我蹭湿的埋怨与怒骂声，顺着每一个陪伴女人的角落寻找胖子的踪迹。
没有，没有，还是没有！
我的心情越来越烦躁，眼神凶到像要杀人般，周围的人，无论是客，还是鸭，都战战兢兢，甚至有的还窃窃私语道，“要不要叫咱们老板夏哥来？……”
湿漉漉的头发紧贴着我的两鬓，水珠顺着发丝滴滴流落，很快的，在众人的不知不觉中，我被他们围入空间很大的中央，犹如一头被围观的野兽。
“章余……章余！！”
声音有点陌生了……是谁在叫我？
胳膊忽然被架住，他正企图用自己的身体支住我，侧过脑袋望了望，白净的脸蛋，瘦高的身材，细细的手腕，漂亮的眼睛，是孙天……
“呵呵小美人。”手一把摸上他的脸蛋，有种报复的冲动。
忘不了自己的种种遭遇，都是拜他所赐。
掉进河螃蟹的圈套，然后才与鱿鱼突破重重万难相知相许，呵呵……我对这个人，究竟是应该恨？还是应该感激？
“他是我朋友，对不起他喝醉了。”
孙天一边扶着我，一边在客人面前打圆场。
“你们能从老子身上闻到一滴酒味？？”
我挣脱开孙天，然后狂笑起来，“谁能从老子身上……”
“章余！！别闹了！！”
难以想象这样一个白白净净的小哥竟有如此大的力气，挟住我不管三七二十几，硬是把我这个一米八的大块头拖到了吧台前。
我一下子趴上去，真的跟喝醉了一样不再说话，直到孙天找来热毛巾为我擦拭起湿漉漉的脑袋。
“酒吧里还有热水啊？呵呵真是少见！”
我像个理智涣散的疯子一样，不停拍打着台面。
“是我每天随身带的。”
孙天一边细心的为我擦拭，一边说道。
大热天的带热水？我曾为此嘲笑过一个人，那是在班里，男生们恶作剧拿死娃娃鱼捉弄胖子的时候……
胖子……
“我弟弟最近经常来陪我，但他胃口不好，所以我要随身带着暖壶，让他多喝热水。”
孙天温和的笑笑。
“孙天，告诉我，这里有没有一个胖子经常出现？个子有一米八几，可能的话，他应该是跟着几个小男生！”
一把抓住他的肩膀，忽然间，我将找胖子的希望全部寄予在他身上。
“胖子？这里接客的鸭子里没有特别胖的。你要找的人叫什么？”
孙天并没有推开我抓紧着他的双手，尽管他的表情有些痛苦。
我顿时浑身无力的放开他，心里满是惭愧，因为，我真的连胖子叫什么都不知道。
转到学校三天的日子里，我只喜欢闷头睡觉，但也记住了几个各别份子的名字，如李江，孙浩……因为老师经常点到他们的名。而胖子，整天只会闷头学习，或被欺负，老师从不叫他，班里也始终“胖子”“胖子”的喊，所以渐渐的……我就把“胖子”当作了他的名字。
“章余，别灰心，可以让夏哥帮你。”
孙天再一次用热毛巾敷上我的脸。
“鱿鱼？！鱿鱼在？！他在哪？”
我的神经大概就要错乱了，我甚至不知道自己该先做什么，后做什么。
“鱿鱼？……你是说夏哥吧？今天何先生带着他的女朋友来了，他们正谈话呢。”
何先生……河螃蟹……
听到这个名字，永远会本能的战栗。
“他女朋友？”
我有点不解，河螃蟹还有女朋友？
“是啊，每次都一起来的，你也见过，一个很高贵的女孩子。”
孙天绕回到吧台里，答道。
我见过……我见过这样的人？……
猛的又回想起来，上一次，也是最后一次，在铁人迪吧。
正是我和孙天初次长谈的那次，走过来一男一女，坐在我们身边，要了酒。
之后，男人离开，女孩却趴在吧台前沉沉的睡去。再然后……是我与鱿鱼发生争吵后沮丧的回来，我继续和孙天长谈……
他递给我最后一杯酒的时候，也就是我昏迷不省人事的时候……
而当我醒来，就如一场噩梦——女孩一丝不挂的睡在我身边，而我，真的什么也不知道。
当时，河螃蟹的得意，鱿鱼的复杂，我仍模糊记得，终归是是孙天，眼前的孙天害我于水火之中。
虽然我对鱿鱼承认爱字也是拜他所赐，但我无法容忍一个曾经欺骗过，陷害过我的人。
“章余……想起来了么？”孙天正一脸世外的望着我。
“呵呵……本来已经忘了，可是谢谢你又主动提醒了我，你这个阴险的人渣。”
一把揪住他的衣领，“河螃蟹那小子狠到为了鱿鱼让我干他马子，你却狠到不为什么就下药害我，呵呵……看着你这张好孩子的脸蛋，可真让我领悟了‘居心叵测’这四个字的含义啊，老师都没这能耐辅导我呢哈哈哈哈……”
“混蛋，你放开他！”
很久未听到的声音，但不会忘记呢……孙浩。
五十四
这小子还是和以前一样，嘴巴永远比骨头硬。
那身皮包骨，再加上那身如微风摇曳般的逊落力道，使我燃起以往的叛逆征服欲。
一把反剪住孙浩的胳膊，然后放开孙天，将另一只手套向他的脖子，对着那细嫩白稚的皮肤开始轻浮的吹气。
本想静静欣赏这对兄弟被我折磨的可怜像，谁知道，我完全低估了孙天这个看似平凡的胚子，他的力气远远大于我所现象，和孙浩的身体被猛的分开，迅雷不及掩耳。
和以前一样，孙浩从不知“服”字该如何写，马上一巴掌猛煽过来，我还未来得及反应，孙天已一把抓住那只充满愤怒的手，“算了。”
“他是人渣！！”
孙浩有些激动的挣了挣，但孙天并没有放开他。
“其实……你哥哥也是人渣。”
孙天笑笑，一双漂亮的眼睛里闪着波光，仿佛天上的繁星，我眼花了……？
“你不是你不是！！”
孙浩立刻不再睬我紧紧搂住孙天，然后放声大哭起来。
孙天轻轻吻上他的额头，然后是脸颊，再然后是嘴巴……
……
……
……
……虽然我如此咳嗽实在有伤美好气氛，但这个情景实在太让我意外了，亲兄弟之间相互安慰有接吻的说法？！整个下巴部位开始抽筋，他们不会是……那种关系吧？？
章余，再一次提醒，世界上不会有那么多人和你一样变态，许多纯洁的兄弟之间确实有拥吻的习惯，他们只是彼此……
“恩……恩……”
想着想着，孙浩居然被吻的呻吟起来了，看着孙天那副要把他弟弟揉进身体里的架势，我只好灰溜溜的离开。
身体有些踉跄的爬上迪吧三楼，因为这里还稍微安静一些。
喧嚣的气氛，已经让我这颗无里头的脑袋无法继续搁待，只要再混乱一点，我想它便会立刻炸掉，真的已经是极限了……
三楼是铁人迪吧的豪华层，也是最后一层，我像个失魂落魄的失心狂一般，半跌半撞的从头，冲到最末。
回想着第一次从这里抓到险入虎口的胖子，回想着他只为弄点钱让姥姥过好日子的坚决，当时如果不是我，他早就……把自己卖了。到现在，还是无法相信，这样一个纯真到连性事都不懂的孩子，又怎会真的……
“孟翔哥哥……人家没醉……根本没醉……”
一个高大的男人掺着在他怀里撒娇的小女孩，一步步迈上三楼的楼梯。
不想让陌生人看到我这副狼狈像，找到个灯光射不到的角落，将整个身体埋进去，与黑暗重叠。
他们果然没有发现我，自顾直径向我身前的房间走去。
“听话，先去睡一会。”
男人的声音不大，却如惊雷般迅猛的惊醒我，不会错，是他，是胖子的声音！！
忘不了那个惯有的柔柔腔调，尽管我曾反感，曾耻笑。
心存幻想般的逃到这个常理中，不可能第二次重复做梦的地方，然而世事就是这么奇怪，我所想到的，和我所不敢想的，统统殊途而来。
“胖子！！”我大喊着，立刻跑过去。
身材，很高大，肌肉，很结实，脸蛋……很陌生。
我断定自己从来没有见过这个人，端正俊秀的五官，面露和蔼的稍稍惊疑，我苦笑了一下，“对不起，我认错人了。”
“章余……真的是章余……？！”
下一刻，他却面露喜色的一把抓住我，“章余……是我啊！！难道你不认识我了？”
他瞬时将我猛的拥入怀中，也不顾身边那个醉醺醺的小女孩，然后像个孩子般的傻哭起来。
胖子……真的是胖子……哈哈！
我紧紧回搂住他，以前双臂都搂不过的腰，如今已经消瘦到富余，虽然身体瘦下了许多，但他仍很魁梧，把我拥进他怀里的时候，就像是在搂着一只小动物。
“胖子……胖子！！你恨我吗？”
哭了好一会，我们才彼此放开，我抬头，含着泪问起他。
“说什么傻话……我一直都在想你啊！！”
胖子一边笑一边抹眼泪。
“你说我傻……”我一边抽噎，一边纳闷，明明只有我笑话他傻的份。
忽然醒悟到，他变了，的确变了。
除了那份牵挂着我的心，他的脸蛋，他的头脑，他的身体，已经全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