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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章

书籍名:《章鱼》    作者:斗斗斗斗龙


                                    

            瘦高学长叫丰良,他是青青生前最好的朋友,也看着青青和薛桐一路走来,我是假冒的这个天大的秘密,他始终帮忙隐瞒。虽然眼看着薛桐越陷越深,但始终无法破坏他这仅存的心理寄托,因为丰良曾偷偷告诉过我,在得知青青死去的七天里,薛桐整整自杀过二十一次。

            每当看到校门口卖铁板鱿鱼的小贩,薛桐都会拉着我走过去,而看到我一副恶心的样子,才仿佛意识到什么一样望向天边,似乎只有在那一瞬间,他才能清楚意识到眼前的我,并不是青青。

            再说起鹿的事情,也够麻烦的。算一算,开枪的没逮到,挨枪的却被拘留了近一个月,世间,到底是有很多的不公平与不合理,而我们这些平凡人,始终只能苦笑着面对世态炎凉。

            我打算把青青的日记还给薛桐,薛桐却说那是我的东西,很显然,他还无法从青青死去的现实中走出,因为日记后面的内容,只记载着青青的痛不欲生。

            而我,是维持他精神状态的替身。他经常时而清醒时而胡涂,又会忽然变得很粗暴,所以渐渐的,我不敢再与他单独相处,因为不想再发生那种不负责任的肉体关系。

            我每天,坚持会读青青的日记,他写得进步多了,从每天记录着吃多少串铁板鱿鱼,渐渐提记到与薛桐的相识。青青显然是个不知道如何去爱的人,在日记中,满是他的牢骚与懊恼,他只会不停的写下[为什么你不能爱我?][为什么我对你那么好你都不爱我?][我不相信只因为我是个男的你就厌恶我][我究竟怎样做你才能爱我?谁能给我个答案?老天,你肯给么?]

            在铁人迪吧,同样能见到鱿鱼的身影。同样的,我也不敢让他看到我。

            他已经把我忘记了,所以就算真的面对他,我也不知道该从何说起。

            看到胖子的身影,我感到心痛,难过,看到鱿鱼的身影,我感到更心痛,更难过,两个我最最重要的人,明明同处一个空间,为什么……为什么我不能见他们呢?

            夜深的时候,我会控制不住,跑去趴在孙浩怀里哭泣,他在晚些时间,会代替孙天在迪吧做调酒工作。

            从前,都是孙天一个人肩负着全家人的温饱,所以孙浩经常笑着说,自己长大了,自己终于能够帮老婆分担了。

            我很羡慕他们现在这个样子,爱得虽然没有轰轰烈烈,却也爱得无拘无束。

            他们的母亲依然瘫痪在床,神智恍惚,但每天被细心照料。孙浩总是等母亲睡去了,才来到这里替换孙天。虽然劳累,虽然忙碌,但他们的幸福,简直是我遥不可及的奢望。

            日日如此,我真希望自己的感情,也能像身体一样渐渐麻木。

            但看着胖子,看着鱿鱼,在黑暗中偷偷的看他们,已经成了我每天必须的事情。

            在这里偷偷摸摸的一个月里,经常能看到河螃蟹的身影,他身边永远会带着那个看似高贵的浓妆女孩。河螃蟹注意到过我,但每每都会露出讽刺的笑容,他在嘲笑我,嘲笑我是个被爱人抛弃的丧家犬。

            河螃蟹身边的女孩,虽然与他形影不离,但每次都会被单独扔在一旁。

            她还是老样子,有时候在吧台前喝酒,有时候独自发呆。

            那个时候,是河螃蟹和鱿鱼单独在一起的时候,每次,我都会和那女孩一样的揪心,揪心他们两个,究竟在做些什么……

            我不敢让那女孩看到我,毕竟我和她发生过尴尬的事。

            只有女孩被河螃蟹带走的时候,我才敢光明正大的坐回到吧台前。而每每看到他们走后,鱿鱼平常的样子,我都会从心里深深松口气。

            “哎呀,那妞忘记把包拿走了。”

            孙浩在收拾吧台的时候忽然叫起来,然后随手一把将它扔进我怀里,一股淡淡的香气扑鼻。

            “也许能用它和那女孩搭上话呢。”

            孙浩笑着说道。

            “你怎么不把机会留给自己?”

            我觉得有些可笑。

            “我?我有老婆的人了,还是把机会让给你吧,看你孤家寡人一个。”

            轻轻翻开包,里面的东西,只有化妆盒,名片一类,香香的,用金纸印成的,个性的名片。

            夏氏集团分公司‘夏阳’企业部门经理秘书

            丘芊芊

            晕,怎么部门经理还有秘书啊?

            更好笑的是那个名字,居然叫秋千。

            五十九

            一个月后,鹿终于被释放了,他回来以后的第一件事,并非应着那帮兄弟开庆公会,而是要我答应他,听他决定吐露的一个秘密。

            之前在医院的时候,他就说过伤好之后要带我去个地方,所以这时候我立刻答应下他,不过我们一致没有让薛桐跟去,毕竟这是一个他理应事外的故事,而且,他的精神压力很大,接受过多的东西不大好。

            鹿依然开着他那辆面包车,这次是我一个人坐,我喜欢坐在最后排欣赏一路倒退的景色。

            在一个比较偏僻的小巷口,车子停了下来,鹿带着我走了进去。

            这是由百家平房组成的繁落小镇,此时正执中午,很多人都在排队打水洗菜,但看到我和鹿经过的身影,竟碎碎议论起来。

            我并没有多问,这样的情况,不是家庭变故过,就是亲人扬名过,当然,这个扬名并不是什么好词,因为鹿要跟我说的这个“秘密”,正和他唯一的亲人——死去的妹妹有关。

            在医院的时候,我听过鹿大吼着是鱿鱼害死了他妹妹,也仍清楚记得他当时泪流满面的哭诉,“你说过,会永远耐心等着我,等着我这把生锈的心锁开窍之后,再给你制造钥匙的时间。”

            我知道,青青生前最想做的,除了让薛桐爱上他,还有想帮鹿制造一把心锁的钥匙,可惜他只完成了一样,就傻傻的去了。

            虽然事情牵扯到鱿鱼我无能为力,但还是愿意听听他的心事,读懂他的眼泪。

            鹿是一个让我很感动的人,也是一个给我带来震撼的人,以为自己一生中不会遇到值得佩服的人,但老天却意外的让我认识了鹿,他误认为我是青青,他曾经的老大,所以把我当知己甚至当性命。

            为了保护鱿鱼,我曾没有人性的割挖过他那痛到致命的伤口,他却反过来包容的任由我对他所做的一切伤害,事情平息后,出我所料的,他又未提及过问一字我与鱿鱼的关系,所以不管他的感情,他的信任是对谁,我对这个人,真的是很敬佩。

            走到巷子里一间红色瓦墙的小屋旁,让我联想到童话世界里的蘑菇屋。

            房门被一把黑色的大锁扣住,直到鹿掏出钥匙将它打开。

            “鹿,你的心锁,会如它一般沉重么?”

            鹿见我这样问他,凝重的面色终于露出微微一笑,然后一把搂住我的肩膀。

            走入房间内,才发觉很平凡,和我想象的差很多。

            本以为,这里会是女孩子曾经布置的温馨世界,可是很遗憾,这里只有陈旧的家具。

            屋内的尘土已经很厚了,鹿摘下搭在钢丝上的干毛巾,然后对着几张椅子擦拭起来,“对不起,要先弄这些,但是我一个人,真的没有勇气独自回到这个伤心地。”

            我们将两张椅子并排放在一起,然后坐下,我让他将胳膊搭向我的肩膀,因为这样,能让他清楚的感觉到还有我在,我在的话,他才不会因想到从前而寂寞。

            “人人都有梦,芊芊也一样,喜欢幻想,就像每一个期待梦幻的小女孩,自己是灰姑娘,最怕的,是午夜的锺声,最期待的,是王子的到来。”鹿看了看我,然后面露难色的说道,“我是个粗人,说到王子一词的时候,你可别笑。”

            我捂住嘴巴,哧哧点头,可我已经笑了。

            “唉,那我换个说法吧。”他抓抓头,一副满难堪的样子。

            “因为看到过芊芊自创的一些爱情童话,所以不自觉的受感染了,她写的故事永远离不开公主,王子,和浪漫,呵呵……”

            “芊芊是我同父异母的妹妹,年纪和我一样大,从我懂事起,就在由亲父,继母组成的四口家庭里生活了。继母一直对我非常凶,后来父亲又因为车祸去世,所以继母看我,更像个碍眼的渣滓般整天打骂……不过欣慰的是,芊芊永远会在我伤后,一边心疼的哭泣,一边替我上药包扎。其实说到芊芊,她真的仿佛不是这个世界的人,如童话世界中的善良公主一般纯净。”

            “高中一年级,她和同班的夏幽雨是公认的一对,同学都说,因为他们同样高贵。那时候我和他们并不在一所学校,所以每天逃学去偷窥……说偷窥难听了点,可事实如此,我不放心他们,因为夏幽雨给人的感觉,总是冷冷的。”

            “他们……有没有两厢情愿的正式交往?”

            我心虚的问道。

            鱿鱼被公认过和别的女孩是一对,我妒忌得甚至有些牙痒痒。

            “不知道,呵呵……所以说我是个没用的哥哥。其实……与其说芊芊内向,不如说是自闭,她心理的秘密,世界上任何一个人也不会洞悉透,因为每当你想与她交谈的时候,她就会如同一个哑巴,什么也不说。追求夏幽雨的女孩一直很多,甚至有传言说他已经和另一个女孩同居了,但仍从芊芊嘴里问不出什么,所以在这种情况下,他们仍然把这种不明不白的关系维持了一年。”

            维持了一年?然后又和另一个女孩同居?噩梦……我的鱿鱼……

            明明是几年以前的事情,我却仍放不下,放不下他与一个女孩子交往一年的过去,放不下他与其它女孩同居的过去。